更新时间:2023-03-09 14:3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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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间,海州有一官人,因海防决堤而躲,被朝廷革职。此人还乡后,心中多有不快,整日闭门不出,日夜沉浸在郁闷中。不久,便得了一种间断性耳聋怪病。
人聋三分痴。
夫人看到昔里风光无限的官人,忽而变得半呆半痴,心中颇为难过,请了众多名医诊治,均不识此病。
一天,一位昔日官场旧友来访,告诉夫人,离此地不远处的云台山中,有一位老道,修炼数年医道,多治一些奇病、怪病,不妨让夫人领着官人去瞧瞧。
夫人把这事与官人手语般地说了,官人先是不信,后是不理。原因是他在州府做官数年,而云台山就在他的州府辖区内,他从来没听说过此地还有什么神奇的老道。
夫人念其“有病乱求医”的古训,派仆人备马山中寻访,以便把那道人请来。
官人知道夫人在操纵着为他看病的事,表面上装作不爱搭理的样子,心中却感激夫人的做法。于是,仆人牵马进山之后,官人便衣冠整齐地在家候着。
哪知,午后,仆人一个人骑马而归。
官人纳闷,夫人不解,迎上去,问:“没找到?”
仆人说:“找到了。”
夫人问:“怎么不请来?”
仆人悄声说:“人家不来。”
夫人问:“为何不来?”
仆人头一低,把夫人扯到一边说,本来那道人是准备来的。可是,一听说是给我们家老爷看病,忽然间又不来了。
夫人一愣!但她很快明白了:没准老爷在位时,得罪过那位道人了。但是,那样的话,夫人没好对官人讲,她怕刺激老爷的痛处,加重他的病情,便自编了一套谎话,说仆人今儿去,扑了个空。
官人半信半疑,骂人家是翻眼狗、白眼狼。也就是说,他在州府里做官时,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
次日,夫人瞒着官人,备了些烟酒,亲自登门,去拜见那位道人,以此想赔个不是。目的,还是想把人家请来。
没料到,那道人收下烟酒,并无出山之意,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夫人:“病人能否下地走路?” 夫人说:“能。”
道人责问:“既能下地走动,何不叫他亲自来?”
很显然,道人不想出诊。
夫人茫然,回到家中,劝官人进山。
官人恼怒,点着自个鼻尖,质问夫人:“让我去看他?”
夫人从官人的神情里,看出他仍然没有放下州府做官时的身架,掩面抹泪,并一再劝说官人,今非昔比。
官人被夫人的泪水泡软了心,默认了夫人的话。
转天,夫人领官人进山,专程去见那位道人。
道人听夫人一旁叙述官人的病情,并没有抬头看官人,便开出一方,递与夫人,写道:
为官者,爱听恭维,必然愚昧昏聩。若医此病,须诚意自贬,甘作凡夫,身入群体,恭谨待人;闻颂扬之言而思过,闻刺耳恶言而自省。天长日久,病可愈矣!
夫人看过此方,颇有同感。但夫人对“天长日久”感到遥遥无期,想知道何时是了,便问:“是否还有更快的法子?”
道人说:“有!”
道人说,你让官人到我的破庙来,规规矩矩地供我驱使,受我训斥,不出仨月,我保他百病皆除。
官人闻之大怒:“我甘愿不治此病,也不能来此破庙,受他的训斥!”言罢,甩袖欲走。
道人匆忙又开出一方子,亲自递与官人,官人看罢,顿时额冒冷汗。
原来,那道人的另一处方上写道:此病不治,必将遗传给后辈子孙。
宾天
宣府地处燕山脚下,一向以温泉众多而著名。
这一年,皇上最为宠幸的白美人回乡归宁,正好路过宣府,当晚住在宣府胡知府的官衙内。
用过晚膳,眼见白美人面有忧色,随身的赵嬷嬷小心地问:“娘娘可是为玉体贵恙忧愁?”其实,白美人的病只是癣疥小患,但在斗争激烈的宫廷中却是非同小可。如果她长时间难以陪侍皇上,那么死对头张美人自然会轻松上位,到时候,只怕白美人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嬷嬷见状便说: “奴才就是这宣府人氏,早就听说此地的硫黄温泉对皮肤病症有奇效。娘娘何不滞留几日,洗浴一番?”
白美人点头应允,不过郑重嘱咐,温泉浴所不但要干净整洁,而且要安全隐秘,不能失了皇家体统。
赵嬷嬷得了钧旨,立即去找宣府的第一阔商胡老板。胡老板竟是早有准备,立即派出手下清扫自家的温泉别墅,准备迎接白美人的凤驾。
别墅内,原有的闲杂人等一律清除,内院只留下白美人带来的丫环宫女;外层是皇上亲派的黄统领和他属下的八名护卫;再外层,是胡知府指派的一干衙役。铜墙铁壁,万无一失。
可就在这样的防卫下,白美人还是出了事!
当晚酉时,白美人独自进入倚山壁而建的温泉浴房,踏入光滑如玉的西洋浴缸中。此时,由山壁流出的温泉已将浴缸盛满了,同时由浴缸的另一端流出。水面上热气蒸腾,漂浮着五颜六色的花瓣。不管怎么说,这里安静祥和,看不到一丝危险气息。
可是,白美人洗了两个时辰,仍没有召唤房外的丫环。
赵嬷嬷觉得不对劲了,仗着自己深受宠幸,独自进房查看,很快就发出一声惊呼:“娘娘她……宾天了!”
蛇变
黄统领厉喝一声:“跟我去看看!我就不信,咱们这固若金汤的守卫也会出岔子!”
当他们来到温泉浴房时,白美人的尸体已经被套上衣服,停放在外面。
黄统领看到,尸体雪白的颈项上,有蝶状的紫红色扼痕,再加上口唇紫绀,说明白美人是被掐死的。
黄统领问赵嬷嬷,她进入温泉浴房时看到了什么?
赵嬷嬷说,她看到白美人整个倒在西洋浴缸里,水都淹过了头脸。周围的衣架、皂盒等物一片凌乱,好像被什么人打翻了。
莫非有歹徒进来了?黄统领走进温泉浴房,仔细地打量现场,只见房子除了出水的一面是山壁自然而成,另三面都是木质结构,只有一扇木窗。为了保温,窗子没有打开,上面的卡簧完好无损。窗台上没有任何痕迹,可以排除歹徒由窗而入的可能性。在大门外,赵嬷嬷和四个丫环十只眼珠瞅着,苍蝇也飞不进去。
黄统领再看室内的摆设,西洋浴缸居中而放,整个人都可以躺进去。山壁和浴缸另一端的两个出水口只有筷子粗细,绝对进不了人。四处家什凌乱,好像经过了什么剧烈的搏斗,可是,房外的人却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黄统领百思不解,只好走到房外,命人通报本地官员胡知府,让他设法破案。只要能抓到凶手,说不定这一场塌天祸事能避免呢。
一到现场,胡知府就发现赵嬷嬷和四个丫环都被关了起来。
白美人的尸体已入棺,棺盖虚掩,棺木四周由黄统领的八名手下团团围绕,其他人都被远远地赶开了。
黄统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温泉浴房的窗子紧闭,那凶手一定是从房门进去的,赵嬷嬷和四个丫环是知情者,只好慢慢审讯她们了。
胡知府连连摇头,说时间不等人,一旦皇上知道此事,咱们还未破案,那就麻烦了。如今,只有去请一个高人。
黄统领忙问:“是哪位名捕?”
胡知府说:“他不是名捕,是个名医,人称宋老先生。他素来精研前朝《洗冤集录》,帮我破过不少奇案。”
宋老先生住在城外的药铺里,胡知府骑了快马去请。到了才知道,宋老先生连夜去了乡下治瘟疫,目前还没回来。胡知府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乡下,这才找到他。
宋老先生愁眉不展,说这场瘟疫好生凶猛,已死了很多人,可惜他现在缺了一味药,不然不会这么严重。胡知府顾不上听这些,一把拉了宋老先生上马就走。在路途上,他才说明事情原委,事关多少人性命,不得不请宋老先生出马了。
宋老先生倒未推辞,只是说他去看看现场就走,找不找得到线索,都不能强留,乡下也是救人如救火啊!
棺木仍由黄统领和八名手下守着,他们合力推开棺盖。突然,棺木里猛地蹿出一条筷子粗的白蛇,朝黄统领咬过来。黄统领毕竟武艺高强,一刀就把白蛇砍成了两段。
可是,大家再往棺材里瞧,白美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白美人就是蛇精变的?
升仙
半晌后,还是胡知府战战兢兢地先开了言: “我看过一出叫《白蛇传》的折子戏,说有个白娘子白素贞,就是白蛇成精变成人的,后来端午节喝了雄黄酒,这才现出原形。温泉里没有雄黄,但是有硫黄,难道——”话音未落,他就被黄统领一把捂住了嘴:“你还要命不?这事能胡说?”
黄统领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说:“我听说民间有‘狐黄白柳’四大仙之说,白就是指白蛇,人称白大仙,人家是仙不是精,大家把招子放亮,今天这事情是升仙!”
这就是黄统领的老辣之处:如果说,一直陪皇上睡觉的白美人是蛇精,那么凡是知道这事的,一个都活不了;要是说成神仙,那就不同了,皇上本来就好道,不时服食仙丹以求长生,一旦听说他最宠爱的白美人羽化成仙,重返瑶池,会觉得自己福德深厚,大有仙缘,说不定还会奖赏一干人等。
计议已定,接下来就是统一说辞了。胡知府立时写出来让大家背。
等众人背熟,胡知府去写上奏的折子,黄统领去嘱咐赵嬷嬷和那四个丫环,要她们统一口径。这五个人将来面见皇上时,是重要的人证,马虎不得。
这时候,有护卫过来要埋掉白蛇,宋老先生说:“这个不劳你动手,我来。”说着,他先在棺木里闻了闻,若有所悟,又抓出白蛇,发现蛇肚子里鼓鼓的。他拿出一把小刀,把蛇肚子剖开,里面是一只还未消化的老鼠。
宋老先生把白蛇连同老鼠一起埋了,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那名护卫:“敢问官爷晚间睡觉冷不冷?宣府地处燕山脚下,西风冷硬,住正房还好,住东西厢房的话,就要多加被褥。”
护卫答道:“我们正是住在西厢房,这么说,我还是叫上弟兄们,上街买点皮棉袄。”说完,他和另外七名护卫上街去了。
宋老先生看看四下无人,径直来到护卫驻扎的西厢房。
他一路找着,突然看到有只老鼠大白天的蹿出来,又跑进一间空屋子里。他紧跟着进去,发现有三四只老鼠对着地面猛挖,而地上是新填不久的土。
宋老先生立即找来铲子,赶开老鼠后挖起来。不多时,他就挖出了一卷破席,席子里卷着的,正是白美人的尸体!
“果然如此!”宋老先生喃喃说着,不留神有人进了房,一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先生,已经完结的事,你何苦又翻出来?”
破案
黄统领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宋老先生说:“我是个开药铺的郎中,刚才一推棺盖,我就闻到了一种罕见草药的味道,那是鼠尾花的香气。这鼠尾花,正是我治疗乡下瘟疫所缺乏的主药。”
黄统领有些不耐烦了:“这草药跟我有什么关系?再不快讲就杀了你!”
宋老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鼠尾花开前是鼠尾草,一钱不值,到处都是,可一旦开花,不但能治瘟疫,而且老鼠极喜欢吃。因此,大多数鼠尾花刚刚开花,就被老鼠吃掉,剩下的极其珍贵。我在棺材里闻到鼠尾花的香气,又看到白蛇肚子里的老鼠,就猜出所谓白美人变蛇,纯属无稽之谈。分明是嗅到香气的老鼠钻进了虚掩的棺材里,后面的白蛇是为了吃老鼠也随后进入。既然美人变蛇是假的,那尸体一定是被人搬走了。黄统领手下的护卫对棺材严加把守,要说能被搬走,也只有统领大人自己下手了。我想,当时夜色漆黑,你们又人生地不熟,匆忙之下,多半会掩埋在住地附近。果然,我在这里找到了尸体。说实话,我对这个案子不感兴趣,但是,鼠尾花关系天下苍生。我想借机找到这种草药,可是,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搬走尸体?”
黄统领叹了口气:“我们是钦点护卫白美人的,现在她出了事,又迟迟找不到凶手,一旦回京,我和八个兄弟保证个个人头落地。惟一活命之机,就是藏匿尸体,再伪称升仙,其间没想到多出个白蛇来,还好没有出大错。宋老先生何苦又挖她出来,这不是逼我杀人灭口吗?”说完,他的手腕加了力。
宋老先生慌忙说:“等等,我已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说着一指白美人脖颈上的蝶形紫红掐痕,“古书所载,这痕迹应该随尸体腐败而变色,先紫红,后紫青,最后全黑。可是,这颜色始终未变,分明是伪造的!”他用手指沾唾液一抹,竟抹下了一指头的紫红颜色,又说,“大人讲过,当时首先进房的是赵嬷嬷,要做假只有她有机会。只要审问她,凶手不难抓到。大人,要是你破得此案,皇上一定不会降罪的,而靠升仙这种虚无之事,跟赌命有什么区别?”
黄统领思忖再三,终于收回了腰刀,吩咐外面的护卫: “给我带赵嬷嬷来。”
赵嬷嬷见伪造的掐痕被识穿了,立刻全说了。
原来,她不但是宣府本地人,论起来,还是阔商胡老板的本家三姨妈。胡老板钱赚得很多,想过几天官瘾。他重金贿赂赵嬷嬷,想方设法安排白美人来自己这罩洗温泉,只要白美人洗高兴了,自己想当官还不是一句话?
没承想,白美人一点伤痕没有就死在了浴缸里。
赵嬷嬷一想,看样子既非自杀也非他杀,那一定是这温泉出了意外,只要一追查,外甥胡老板自然跑不了,自己收了人家的钱,往轻里说也得问个充军三千里。
于是,她灵机一动,先用胭脂假造了尸体上的伤痕,又踢翻家什等物,造成有外人进入行凶的假象,这样,罪责就转到了负责守卫的黄统领身上。
一行人进入温泉浴房,宋老先生一看浴缸里的鼠尾花瓣,直叹气:这才叫暴殄天物,这能救多少人啊!
宋老先生仔细打量起山壁,越打量越起疑,看纹路也有人工痕迹,就让人找来工具,砸开山壁看看。
砸开后,在场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山壁后竟然是空的,准确地说,是一间山石搭就的房子,里面有水缸锅灶,有柴火竹筒,还有一大袋硫黄。而温泉浴房的出水孔,是用竹筒和水缸连通在一起的。
鼠尾花
看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所谓“天然温泉”,竟是胡老板人工建造的冒牌货。宋老先生说,白美人入浴用的鼠尾花容易使人晕眩,但不致命;硫黄被加热,会放出毒气,因为量小,也不致命。但是,这两种物质叠加,使白美人浑身乏力,坐立不稳,而卧式西洋浴缸太过光滑,她就滑入水底而窒息。
黄统领大喝一声:“给我把胡老板抓来!”话音刚落,胡知府领着胡老板就出现在石房子门外:“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了,请统领屏退左右,下官有内情回禀。”
黄统领挥了辉手,除了宋老先生,其余人等都出去了。
胡知府一按胡老板的腰,两人一起跪在地上:“胡老板其实是我亲弟弟,我怕别人议论他靠我发财,才始终不敢说明。其实,天然温泉在去年地震时就干涸了,可他官迷心窍,又用庞大的财力假造了一座,偷偷使用人工烧水,再往水里添加硫黄粉,两位千万高抬贵手,还按‘升仙’上报吧,他其实并无大错,一场意外而已。”
眼见黄统领神色漠然,胡知府咬咬牙,下了血本:“舍弟号称宣府第一阔商,广有家财,两位如若应允,情愿献出八成家财供两位均分。”
听到这话,黄统领动心了,只是觉得升仙一说有如赌博,风险太大,迟迟不肯答应。
宋老先生却笑道:“小老儿不爱金银爱苍生,我那份送与黄统领吧,告诉我鼠尾花从何处采来即可。黄统领,你只管答应,回头让胡老板另备一份厚礼,送与宫廷张美人,让她吹吹枕边风,就说梦到了白美人在天宫好生快活就是。张美人本是白美人的对头,这么一说,皇上哪会生疑?”
黄统领因祸得福,居然发了财,真是意外之喜。
宋老先生问当初采花的胡家小婢,才知道她偷懒没去花市买花,只在附近一处隐蔽的山崖随意采了野花交差。这一采,居然就是鼠尾花,解救乡民也就有望了。
凤凰山下有个太平镇,镇上有个人叫刘茂,家中很是富有,但为人却极为吝啬,乡亲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儿叫瓷公鸡。为啥叫瓷公鸡呢,因为当地有个歇后语,叫瓷公鸡蘸糖稀——一根毛儿不拔还得蘸点儿回去。那是比铁公鸡还胜一筹的。
这天,刘茂闲来没事儿,正在镇上晃悠,他是想踅摸着能捡点儿啥回去,别出来一趟白费了鞋底儿。却听乡亲们议论,说镇东的大槐树下来了一个算命先生,那叫一个准,现下还有几个人在排着队呢。刘茂也想算算命,就奔着镇东去了。
大槐树下,几位乡亲正围着一位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看上去就够怪的,既不摆案,又不挂幡,铺着一挂凉席,席地而坐。不过,那先生长相俊朗,目光睿智,穿着干净,长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乡亲走到他面前,也席地而坐。先生绝对不装腔作势,只盯着人看看,再摸摸手,就给人说出些道道儿来。乡亲掏出些钱来答谢,是多是少,他也不计较,接过来就放到一旁。
刘茂刚走过去,先生忽然丢下正在算着的乡亲,忙不迭地走到他跟前,给他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贵人到了,有失远迎,我先在这里赔礼了。”
刘茂一摆手,冷冰冰地说:“别跟我玩儿这假招子,我见得多了!我不是来算命的,我也没钱给你,你就甭捡好听的说啦。”那算命先生却不急不恼,仍是笑吟吟地望着他,说道:“贵是你的命,别人抢不走,你不给钱我也得这么说。你这贵命,万中无一,我今日有缘得见,自然得恭敬有加。别人没那命,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这么说。贵人之命无人能挡,无人能挡啊!”
刘茂听着奉承之语,心里很受用,但他怕算命先生跟他要钱,就想逼着算命先生说出不受听的话来。他问道:“先生既然是神算,那就帮我算算,我是怎么死的?”算命先生看了看他,转身从凉席上拿过一枚铜钱,在刘茂眼前晃了晃,然后递给他:“贵人是死在钱眼儿里的。”
刘茂笑道:“先生这话好生蹊跷。人有各种死法,我却从没听说过死在钱眼儿里的。”那算命先生仍是笑着说:“别人没有你这么贵的命,自然没有这种死法。你是大贵人,死法自然也不会相同。贵人,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算命先生说完,就去给乡亲算命了。刘茂白捡了一个大钱,心里乐开了花。
谁听说过死在钱眼儿里的?刘茂左看右看,那枚铜钱的眼儿也不能奈他几何。本来嘛,那枚铜钱就是乡亲给算命先生的酬金,那是官府制的铜钱,哪有什么特殊呢?一个小小的方孔,黄豆般大小,怎么能索住他的命?刘茂就把大钱放到了钱匣子里,很快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年,新城县遭遇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旱灾,地里的庄稼基本都绝收了,乡亲们断了吃食,只能拉家带口外出讨饭。刘茂家有往年的存粮,倒还能凑合着过,可他怕灾后还有灾,就给全家规定了供粮定量,大人每顿3两,小孩儿2两,而且每天只吃两顿饭。大人孩子都不够吃,就到田里去挖野菜根儿搭配着填饱肚子,先别饿死就好。
这天夜里,凤凰山上的土匪头子麻六带着30多个土匪下山来,到太平镇上来抢粮食。他们先就把刘茂家给围了,冲进院子,踹开门,把几口人都绑了。跑进粮房里一看,垛着十几包粮食,脸上都乐开了花,赶紧运。刘茂看着粮食都被运走了,急切地喊着:“那是我家的粮食,你们不能抢啊!”麻六抬手就给了他一棍子,刘茂当场就晕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土匪捆到了山上的匪寨里。刘茂情知这回是凶多吉少,不觉十分难过。麻六听说他醒了,就过来问他,他家的钱藏在什么地方?原来,麻六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他家有钱。但土匪们向来遵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今年太旱了,十里八乡都抢不来东西,他只好吃这窝边草了。他看到刘茂家确实有粮,那肯定还有钱。既然已经动手了,何必还客气,这就把刘茂绑到山上来了。
跟刘茂要钱,那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啊。刘茂下定了决心,就是把命豁上,都不能告诉他们把钱藏在哪儿了。他咬紧牙关不肯说,麻六也不客气,让小土匪拿棍子打他。棍子打在身上,疼啊,可刘茂还是咬牙挺着。挨了十几棍子,小土匪肚子一阵疼,丢下棍子就跑了。
麻六先是愣了愣,然后也肚子疼,赶紧出去上茅房了。不一会儿,麻六捂着肚子回来了,生气地问刘茂:“你在粮食里做了什么手脚?弟兄们吃了你家的粮,都拉起了肚子。”刘茂忙着说,他家的粮没问题啊,他自家还吃呢,又不知道土匪要去抢,能做啥手脚。麻六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拿过他家的粮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家的谷子看上去就是稍稍暗黄一点儿,凑近了细看,才见上面長了一层暗黄色的毛,原来都已经发霉变质了。他惊疑地问道:“你家的粮怎么都发霉了?”
刘茂这才说,这是前年的粮食。粮房漏雨了,淋到了粮食,他虽让家人把粮食都晒过了,但粮食还是发霉了,卖不出去,又不能做种子,但扔了十分可惜,他就留下让家里人吃。
麻六惊愕地问他:“你家里人吃了不闹肚子?”
刘茂说,开始吃的时候也拉肚子,但时间一长,就好了。
麻六不怒反笑,给刘茂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这些粮我们不要了,你拉回去吧。”
不光粮不要了,钱也不要了。麻六想的是,这种嗜钱如命的人,就是打死了也讨不到一个大钱。麻六也不愿多害人命,就放了刘茂。那些发霉的粮不敢再吃,干脆就做个人情吧。刘茂喊了家人来,拉着粮,高高兴兴地下了山。
刘茂刚回到家,捕头宋卓就带着几个捕快赶来了,说刘茂通匪,铁链子一捆,拴着他就走。刘茂急得大喊:“冤枉,我冤枉啊——”宋卓就说:“冤枉不冤枉,大老爷说了算,你喊破喉咙都没用。”刘茂就不喊了。
新城的知县名叫韩晓松,是捐钱买来的这个官儿。他上任后的首要目的,就是把买官儿花出去的钱捞回来,再捎带手地赚点儿。这么一来,他就在怎么捞钱上动上了花花肠子,对老百姓的苦难却是不闻不问。听说刘茂被麻六给绑到山上又给放回来了,还送回了抢走的粮食,他感觉捞钱的机会又来了,灵机一动,就给刘茂套上了一个“通匪”的罪名,让捕头宋卓带人把他给抓来。
宋卓把刘茂带回来了,韩晓松马上升堂问案。
刘茂一被带上来,就大喊冤枉。韩晓松一拍惊堂木,冷冷地问他:“麻六把你绑上山,那就是绑了你的票,你是花了多少银子才赎下一条命来的?”刘茂说:“一个大子都没花。”韩晓松问他:“他们抢走了你家的粮食,又如数归还了?”刘茂点了点头:“还给我了。”韩晓松冷笑道:“那就是了。土匪抢粮,是要吃的,绑你,是要钱的。你没花一文钱,他们又把你放了,还把粮食都还给了你,他们折腾什么呢?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你就是通匪!”
刘茂愣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土匪麻六怎么就放了他,还还了粮。但这个通匪的罪名,那是坚决不干的。韩晓松看他嘴皮子挺硬,就命衙役们把他拖下去,打了20板子,然后拖进大牢,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升堂。
刘茂被关在大牢里,韩晓松就等着他家托人来说情了,那他就可以要钱了。正所谓衙门口朝南开,有钱你就送进来。可他左等右等,都不见刘家来人送钱,心里就生了怨怼,命牢头儿给刘茂点儿见识。
这牢里的见识,那就是跟人身上下手了。刘茂被土匪打了一顿棍子,又被衙役打了20板子,身上的伤重着呢,韩晓松不让他找郎中看,但也不能再打了。真打出人命来,他也不好交代。毕竟,这通匪的罪名没有一丁点儿的证据啊。牢头儿就给刘茂做了几顿见识饭。
可几天下来,刘茂还没有丝毫反应。韩晓松就把牢头儿喊去了,问他怎么干的。牢头儿说,他给刘茂做了好几顿用发霉的小米做的饭,按说刘茂早该拉得哭爹喊娘了,可他竟没丝毫反应,真是邪门儿。
韩晓松也暗暗地想,是够邪门儿的。他这里毕竟是县衙,他也是知县大人,刘家不掏钱,他总不能去抢。看看刘家没有丝毫动静,他可坐不住了,就派宋卓去透个口风。
宋卓到刘家去了一趟,回来就对韩晓松说:“大人,你还是把刘茂放了吧。从他身上,你一个大子都甭想得到。”韩晓松一愣,忙着问是怎么回事。宋卓就说,他赶到刘家,找到了刘茂的老婆刘李氏。刘茂被抓进大牢后,他家就是刘李氏当家作主了。他跟刘李氏说了刘茂的处境,拐弯抹角地说出了让她掏钱救人的意思。谁知,刘李氏听了,大摇其头,说刘茂若真死了,那才是他们的造化,还请大老爷成全他们吧。刘茂被抓进来的这几天,他们家可高兴坏了,跟过年似的。
韩晓松一听这个,就摆摆手,让宋卓去把刘茂放了。
刘茂回到家,这才发现他不在的几天里,家里被老婆给折腾成了什么样子。每个人都做了新衣裳,还买回了新粮食吃,更可气的是还吃3顿了。他气得大骂:“败家,你们这是要败家啊!”他这一较劲,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崩裂了,鲜血直流,把他给疼晕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茂才给疼醒了,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院子里。他连喊了几遍,都没人应声。他艰难地爬起身,挪到屋里,只见老婆和儿子、儿媳都躺在不同的地方,却已没了声息。他仔细看来,只见他们表情痛苦,却无外伤,再看看嘴巴,也没变黑,不会中毒啊。倒是一个个肚胀如鼓,显然是被撑死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趁他不在的这几天,老婆带着孩子们过上了好日子,顿顿都吃得饱饱的,还都是新粮食。但他们的肠胃已经适应了吃少和吃发霉的粮食,现在反倒消化不了,生生被胀死了。
刘茂心里一阵难过。接下来的事,就是安葬老婆和孩子们呀。外面的钱都被老婆花得差不多了,他只有动用藏银了。他藏的银子可不少,那地方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简单估算了一下,要给3个人办丧事,起码得花30兩银子,那就拿30两吧。
他来到院子的东南角儿,那是他家的菜窖。他掀开盖着口子的木板,钻进去,沿着梯子溜下去。他搬开西北角儿上的几棵白菜,挖起下面的土,露出一个小瓷缸来。他从中掏出了3个银锭子,塞到怀里,低头去埋土,就觉得浑身软软的,没了力气。他埋不动土了,仰起脸来,想冲着外面喊人来救命,可他喊出的声音还没蚊子叫的声音大,自然没人能听见。他想喊大点儿声,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来了。
他仰望着菜窖口,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菜窖口是方的,而下面是圆的,可不正像一个铜钱眼儿嘛。那个算命先生算得可真准啊,他没死在土匪手里,也没死在知县大老爷手里,却死在了这个钱眼儿里。不过,那个算命先生还是算错了,他不是贵人,真不是。
刘茂死后,乡亲们最终发现了他,并安葬他,同时也发现了那些银子。乡亲们一商量,刘家没有后人,这些银子还是分了救命吧。于是,银子就按人头分了,乡亲们拿着这些银子去买粮食,度过了饥荒。这下刘茂倒真做了件善事,那也是贵人了。
算命先生倒也没说错。只是,刘茂是不知道了。
武则天篡夺唐室江山,改国号周,自称皇帝。玉帝闻听大怒,命太白金星传谕四海龙王,三年内不得向人间降雨。
这下可苦了老百姓,从立夏到寒露,长达一百五十多天滴雨没落,片云不见,只旱得庄稼枯死,河塘干涸。后来,连吃水也困难了。眼看生路断绝,人们哭干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众雨神听着人们的哭声,虽不忍心,但也不敢违抗玉帝的旨意。
这天,忽然从远处飞来一朵云彩。那云彩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就遮住了整个天空。一阵风吹过,“哗哗哗”下了一阵倾盆大雨。久旱得雨,人心欢畅,人们不顾衣湿身冷,纷纷望空礼拜。
原来这是司管天河的玉龙行的雨。这玉龙上次为救民行雨,被打到凡间受罪,曾变成一匹白马,跟唐僧跋山涉水,受尽磨难。后因取经有功,被重新召回天河。这些日它听着人们的哭声,看着人被饿死的惨景,便不顾再次被打下凡间的危险,喝足天河之水,张开巨口行雨。玉帝听说,勃然大怒,又把它打下凡间来,压在一座山下受罪。山上立通碑,上写着:
玉龙降雨犯天规,
当受人间千秋罪。
要想重登灵霄阁,
除非金豆开花时。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玉龙原来是为老百姓触犯了玉帝。人们为了拯救玉龙,报答它的救命之恩,盼望它重上天,再降甘霖,急待金豆开花。他们找啊找,总是找不到金豆。到了第二年正月初一,街上逢集,一个老婆儿背着一袋包谷去卖,一下没招呼好,袋口松开了,金黄金黄的包谷籽撒了一地。人们心头一亮,心想:这包谷籽不就是金豆吗,炒炒不就开花了吗?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得这一方人都知道了,一齐商定到次日家家都炒包谷豆。
二月二那天,各家各户把炒好的包谷花用簸箕盛着,供到当院,有的还端着送到玉龙身边。玉龙见人们待它如此好,再也忍不住了,便大声喊道:“太白老头,金豆开花了,还不快快放我出去!”太白金星人老眼花,看不真切,便一招手收了拂尘。镇压玉龙的那座大山原是太白金星的拂尘化的,随着拂尘升起,玉龙一声长啸,腾身跃上云霄,用尽平生力气,对着旱得冒烟的大地“哗哗哗”又喷将起来,转眼之间,沟平河满,地得饱墒。
再说玉帝这时正在灵霄殿看仙女歌舞,日值功曹进来禀报,玉龙又违旨降雨。玉帝急唤来太白金星责问。太白金星已知把事办错了,只得说:“你那时不是说等金豆开花便放它吗,今早我看见凡间的金豆都开花了,就收了拂尘。”玉帝气得浑身发抖说:“那是包谷花呀!”太白金星见玉帝发了火,就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直到玉帝的火消了些,才试探着说:“我想着咱天上的香烟全靠老百姓供俸,要是把他们都饿死了,咱以后咋办哩?”玉帝想了一阵,无可奈何,只得召玉龙回了天庭。
虽然玉龙不被治罪了,但民间形成了习惯,每年二月二那天,人们很早就起来炒包谷花。有的还边炒边唱:“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说的是很久以前,在下邳的西北方有座大山,山南有个依山傍水的村子,村子里有三四十户人家。
这天天刚蒙蒙亮,从村子里走出个二十多岁、手里提着个竹篮的姑娘。姑娘来到山下四处张望,看到悬崖峭壁上的青稞蒿子,急忙往山上爬。一连几天,姑娘把这座大山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到了第六天,姑娘又在山上转了一天,看看天快黑了,她急得一下跌坐在山坡上,放声大哭起来。
正哭着,忽觉面前站立一人,抬头一看,是位五十多岁、面目慈祥的老妇人,看样子不是这里人。只听老妇人温和地问:“孩子,看你浑身都被刮伤,胳膊上还在淌血,你为什么不去包扎一下,孤身一人在这儿伤心呢?”姑娘擦擦泪水说:“大娘,俺是这山下庄里的,名叫爱姐,嫁到婆家不到三年,公公和丈夫都不幸染病丧命,家中只剩下俺和婆母苦熬岁月。谁知半月前,婆母也得了和公公丈夫一样的病,浑身筋骨疼痛难忍,头晕腹胀,茶饭不思……俺就婆母一个亲人了,俺想就算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救婆母。俺卖光了家中的鸡、鸭给婆母请医抓药,谁知婆母苦水不知喝了多少,病非但没治好,反而越来越重了。俺请一个游方的老郎中给婆母看病,他对俺说,婆母最多还能撑七八天。俺跪求他一定要救婆母,他说除非到山上找到仙草,才能治好婆母的病。俺问他仙草长什么样,他说他也不知道,也只是听老辈人讲,仙草有种特别的药香,与别的药草不同,一闻就知道了。俺已到这山上找五六天了,也没找到什么仙草。”说完又大哭起来。
老妇人听后,点了点头,用手拍拍爱姐的头说:“好闺女,孝心能感天和地,你明天早来,说不定这里就长出‘仙草’来了。”爱姐半信半疑,谢过老妇人回家了。
第二天,是五月初五,天还没亮,爱姐就来到了山上,睁大眼左瞅右看,忽听身后有人“嗯”了一声,一转身,昨天那位老妇人就站在眼前。爱姐急忙拉着她问:“大娘,今天仙草能出来吗?”“爱姐,你看那是什么!”爱姐顺着老妇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山坡上不知何时已长出了一片墨绿的草棵子。此物像菊而无花,高的过人,矮的过尺,粗的有手指粗,细的比谷秆细,密密挨在一起,风一吹过,散发阵阵扑鼻清香。爱姐几步跑到跟前,两手搂着仙草又亲又哭,一抬手擦干泪,拿过砍刀就要砍割仙草。“慢!”老妇人伸手拦住爱姐说,“你只知采仙草,知道怎么用吗?”爱姐摇摇头。“你将此草采回家后,摘下叶子煮水,先盛一半出来给你婆婆擦洗身子,剩下那一半水你可将五谷杂粮放里面煮饭给你婆婆吃,如她嫌苦,你可采来芦苇叶包上放水里煮给她吃。此草经常用来煮水、洗身、烫脚,有病治病,无病也能延年益寿。须记住此草每年只在五月初五这天出现一次,只能采叶杆,不能连根拔,根留着待明年再发。采时须在太阳没出来前采,太阳一出来它就不见了。此草不是凡间人都能见着的,如采的多了,你可把它晒干留用,药效也是一样的。还有,这里有仙草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以防把它挖断了根。这仙草还没名,我看就用你的名,叫艾草吧。天快亮了,你快去采艾草吧,记住人不能贪心,要永保孝心和爱心,我走了。”爱姐一愣神,忽见眼前霞光万道,老妇人已变成观音菩萨驾祥云而去。爱姐慌得跪地连连磕头,拜谢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太阳快出来了,爱姐恨不能多长两只手出来,双手不停地采。正采着,忽觉眼前一亮,太阳出来了,眼前的艾草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爱姐把砍下的艾草归拢好,捆成一大捆,背着下山了。回到家,爱姐赶紧用艾草煮水,烧好后给婆母洗脸、擦身。真不愧是仙草,一天连洗两次,婆母就说浑身轻松了,肚子也不胀了,想吃饭了。爱姐喜得抱着婆母掉泪,她用艾水给婆母做饭,谁知婆母一吃,觉得苦,不好下咽。爱姐想起菩萨教她的办法,采来芦苇叶,把五谷杂粮包在芦苇叶里放艾水里煮。煮好一吃,不但不苦了,还有股艾和苇的清香,婆母一气吃了三四个,问爱姐这叫什么饭食。爱姐一时答不上来,想想觉得苇叶里什么五谷杂粮都能包,干脆就叫它“总籽”吧。“这总籽还真好吃!”婆母又吃了两顿艾水煮的总籽,洗了两回艾水澡,浑身的病便全好了。
爱姐找到仙草并给婆母治好病的事,不几天整个小山村就全知道了,庄邻们都到爱姐这儿来讨要仙草,爱姐便爽快地拿出艾草分给他们。长疮的用艾草烧水连洗几回就好了;有腹胀不想吃饭的,爱姐就教他们包“总籽”放艾水里煮着吃。后有人觉着放上黏粮包出来的“总籽”更好吃,就全用黏粮包。人们觉得包在苇叶里的米多,杂粮少,就又把“总籽”改叫为粽子,直到今天。
爱姐找来仙草的事,也惊动了村里一个外号叫“烂缠”的土财主。烂缠一心想独霸仙草,心想:“这些艾草如都是自己的,那不是就能赚很多很多钱了吗?那些穷鬼想治病,要多少钱他们就得给多少!不给,哼!连一片叶也休想得到。”可是怎样才能独霸仙草呢?烂缠多次上门去找爱姐,并带去粮食和钱,想让爱姐告诉他怎样才能得到仙草。爱姐每次都把他送的东西扔在门外,根本不理他。
烂缠见明问不行,就暗地里派人白天黑夜在爱姐家门口守着,只要爱姐一出门,就悄悄跟上去。
冬去春来,又到了五月初五,鸡还没叫,爱姐就带着刀和绳上山了。
到了去年采仙草的地方,艾还没有出来。爱姐等了一小会儿,忽听庄上谁家公鸡一声啼叫,只见眼前忽啦啦冒出了大片青青的艾草,爱姐赶紧拿刀去割。谁知这时身后蹿出了烂缠和他的一伙手下。他们像疯了一样去抢艾草,这伙人不是去割,而是连拔带刨,连毛根也不留下。爱姐上前拦阻,让他们不要动仙草的根,留待明年再发,好继续给人治病。可烂缠根本不听她的,恨不得连这块地皮都铲走。爱姐心疼得又哭又喊,跟烂缠一伙人拼命,烂缠火了,举起手中的砍刀,对着爱姐的头狠狠砍了下来。
爱姐倒下了,死前身下还死死护着一棵被烂缠拔下来带根的艾草。
天亮了,乡邻发现了死在山坡上的爱姐。见爱姐身下护着的一棵带根的艾草,再加上村里有人看见烂缠正在晒艾,就知道爱姐是为了保护艾草被烂缠砍死的。人们愤怒地找到烂缠家,把烂缠拖到刚垒好的爱姐坟前,这时,平空一个闪电,紧接着就是一个炸雷。炸雷过后,人们再看烂缠,已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满大疙瘩的癞蛤蟆,四腿着地,肚子鼓鼓。直到现在,在端午节那天,人们总看不见、找不着癞蛤蟆,人说这是烂缠在躲端午呢!它怕人们提起爱姐的事,更怕见到和闻到艾味。
自那以后,大山上再也没有神艾出现了,因为它被烂缠挖断了根。可是被爱姐护下来的那棵艾,却被人们栽活了。这种艾生命力极强,不管是房前屋后,路边荒地,只要有根见土就活,栽上一棵来年就能长出一大片。虽没有神艾奇效,也照样能治多种疾病。
后来人们为了纪念爱姐,就把每年的五月初五这天定为端午节,并在这天家家在门前插艾棵,年轻的闺女媳妇更是把艾叶插戴在头上。人们用苇叶包出各式各样的粽子放艾水里煮了吃。那座长神艾的山,也被人们起名叫艾山。
我们前边介绍的对联都是短联,一般就是几个或十几个二十几个字。有 没有超过百字的长联呐?有。云南昆明大观楼的楹联,就是顶有名的长联, 过去称它是“天下第一长联”。这副长联的作者叫孙髯翁[髯 rǎn]。他是 陕西人,生活在清朝乾隆年间。孙髯翁是个穷诗人,空有一肚子才学,一生 郁郁不得志,他生前精心编了这副长达一百八十字的大观楼楹联。
昆明大观楼对联全文如下: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帻 zé,头巾],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俊,西翥[翥 zhù,飞]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裹就风鬟雾鬓。更 萍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孤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 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 只赢得几杵[chǔ]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上联用“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开头,写出了祖国风景如画的壮丽河 山,表达了作者对祖国的热爱和赞美。是写“喜”。下联用“数千年往事, 注到心头”开头,写出了中华民族的几千年文明史,同时抒发了自己感慨万 分的心情。是写“叹”。孙髯翁的大观楼楹联写得又长又好,非常有名。
不过,要论长,这副长联还不是最长的。在四川成都的望江楼上,有一副二百一十二个字的长联,比大观楼联多三十二个字。对联作者是四川文人 钟云舫[fǎng]。钟云舫正直敢说,在当地挺有人缘儿。清朝光绪年间,他 跟当地的豪强打官司,因为没钱“走后门”,官司打输了,被关进了大牢。 钟云舫在牢里想着家乡的美景,想到自己的不幸遭遇,非常气愤,就写下了 这幅长联。作者在下联的末尾,发出了愤愤的不平:
“跳死猢狲,只落在乾坤套里[指自个儿落在豪强的阴谋圈套里] 。且向危楼俯首:看、看、 看,那一块云,是我的天?”
还有比这长的对联!屈原湘妃祠联就有四百字,比望江楼还多一百八十 八个字。这副对联是张之洞编写的。张之洞是清末大臣,曾经当过内阁学士。 一八八四年中法战争时期,他是两广总督,重用退休的老将冯子材,大败法 军,收复了镇南关、谅山等地。后来,他又当了湖广总督,大办洋务,成了 后起的洋务派首领。一九○七年,他当上了军机大臣,并且主管学部。张之 洞曾经编过一本《书目答问》,给初学文史的人,提供了参考书,用处很大。 张之洞的这副四百字长联,写得挺有文采。屈原是战国时期的楚国人, 我国古代的伟大诗人。湘妃是传说中的湘水之神,屈原有一首诗就是写她的。
张之洞的长联写的就是屈原的事迹和湘妃的故事。 张之洞的四百字长联,该是“天下第一长联”了吧?还不是,还有更长的呐!上面提到的那个钟云舫,他在牢里还写了一副更长的对联,上下联总 共一千六百一十二个字,是张之洞长联的四倍!这副长联是钟云舫准备题在 江津临江城楼上的。这副长联,洋洋巨制,简直就是一篇长文章。长联的内 容是写当地风景,并且借景抒情。上下联这么长,还得完全对仗,真不简单。 此外,还有一些二三百字的长联。可至今还没有发现更长的对联。钟云舫的一千六百一十二字长联,恐怕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长联”了。
据《艺文志》第二辑王利器《晓传书斋读书杂志》。
当过北宋两朝丞相的吕蒙正,小时候家里生活困难得厉害。大了以后, 家里也没什么起色,还是穷得叮当响。这一年,到了过年的时候,他在家门 口贴了一副奇怪的春联,上联是:
二三四五;
下联是:
六七八九。
横额是:
南北
怪联贴出来以后,不大工夫,就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大伙儿莫名其 妙,猜不出对联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站在那儿瞎嘀咕。一会儿, 有个小伙子咂摸出味儿来了,他对大伙儿说:“你们看,上联少个‘一’, 是说‘缺衣(一)’、缺穿的;下联少个‘十’,是说‘少食(十)’、少 吃的;横额只有‘南北’,是说没有‘东西’呀!”
吕蒙正在屋里听了,哈哈大笑,走出来对小伙子说:“不简单,猜得对。 大年下的,我这会儿真说的上是:缺衣(一)少食(十)没有东西!大伙儿 要是不信,欢迎进屋观看。”看热闹的人全笑了,大伙儿都说吕蒙正写的这 副春联,怪有意思的。
[说明] 这是个流传很广的对联故事。说是吕蒙正作的,其实,并不一
定可靠。对联特别讲究声调相对,就是上下联的每个字要平仄相对。平声字, 就是在普通话里读成一声或者二声的汉字。比如,“三”[sān]、“十”[shi], 就是平声字。仄[ze]声字,就是在普通话里读成三声或四声的汉字。比如, 帧X啤拔濉保踳ǔ]、“二”[er],就是仄声字。这副怪联上下句的声调是:
二三四五 仄平仄仄 六七八九 仄平平仄
大部分声调平仄不相对。吕蒙正是个有学问的人,当然懂得作对联的起 码要求,他不大可能写出这种平仄根本不对的联儿来。过去,我国的老百姓 常爱把一些有意义的故事或者传说,安在自己家乡一些有名人物的头上,这 种例子多得很。我们后边讲的故事里,就还有一些。这种民间流传的对联故 事,我们从史书上是很难查到来源的。所以,这种对联故事我们就不注明出 处了。
燕青拦不住卢俊义,大哭一场。挨了军棍之后,更是伤心不已。燕青是个有决断的人,前思后想一夜,咬一咬牙,只好舍梁山弟兄而去,隐姓埋名避祸。
他悄悄收拾好细软,谁也没有告诉,就离开了军营。不过,他没有往别处去,却直奔了京城。原来,他是要去与京城名妓李师师告别。燕青与李师师,年貌相当,情趣相投,真是一见钟情。当年,燕青为了梁山泊一百多位兄弟招安的大事,英雄气长儿女情短,硬着心阻止自己与李师师发展爱情。如今,自己要远投他乡埋名隐姓避祸,此一去,恐不能再次相见了。想到此,心如刀割。
妓院是个过夜生活的所在,燕青到时,日已近午,除了几个下人,妓女们还高卧不起。可是,李师师一听燕青来到,也顾不得精心装扮,赶紧起床穿衣,稍事梳洗,就把燕青迎进了卧室。
燕青因为挨了军棍,一动,棒伤就痛得皱眉。李师师心慧眼亮,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你受伤了?”她急切地问。
“没……没。”燕青还想隐忍不言。
李师师不容分说,伸出纤纤细手,就解燕青的衣服。她一看,燕青脊背上棒伤狼藉,顿时清泪满盈。
燕青见隐瞒不住,只好将原因说了。
“我特来向姐姐告辞。”燕青说,“此一去,山高路远,今生恐不能谋面了,望姐姐多自珍重。”
说着,燕青也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眼泪滚出眶外。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抱头饮泣。为什么哭也不敢出声?李师师是皇帝喜欢的妓女,怕被外人知晓,得罪不起。
两人哭了多时,终于惊动了老鸨子。老鸨子过来,李师师却不哭了,把前后经过对老鸨子说了,坚决地表示,要跟燕青一起走。这可把老鸨子吓坏了。李师师走了,皇帝找人找不到,那可是塌天大祸。然而,李师师去意已决。这次,轮到老鸨子哭了。李师师她不敢得罪,得罪了,告御状她受不了。可是,李师师走了,她更受不了。老鸨子哭得悲悲切切。后来,还是燕青想出了一条万全之计。
第二天,燕青偷偷回到军营,找到了神医安道全。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安道全,向安道全求一剂药。安道全对燕青他乡避祸的想法大表赞同,告诉燕青,自己也很快就走了。他按燕青的要求,把药配好。
燕青带着药,回到妓院,就住在那里养伤。皇帝来时,燕青就躲在与李师师交厚的妓女房中。皇帝走了,她再回到李师师的住处。十天后,棒伤已愈。这天早晨,老鸨儿突然放声大哭,惊动了妓院中所有的人。嫖客与妓女都出来看,却是皇帝宠爱的京城名妓,突然无疾而终,在睡梦中死去了。
李师师的尸体躺在床上,还是那么端庄漂亮,只是面色苍白,没有了呼吸。
妓院里顿时上上下下哭成了一片。平素李师师并不恃宠骄横,对人宽和,很有人缘。所以,大家对她的去世,真心哀悼。
老鸨子与龟奴,便准备丧事,同时,就托人向皇帝报信。皇帝得信,见心爱的女人猝然去世,自是半信半疑,便派了心腹太监过来吊丧,其实是现场查验。太监查看了李师师一番,确实尸体发凉,没有呼吸,脉息全无,就回去向皇帝汇报去了。
这边,老鸨子让龟奴买来棺材,将李师师入殓了。别看李师师平日声名显赫,但毕竟只是个妓女。妓女死了,只能草草收殓。所以,请了和尚道士草草念了三天经,超度亡灵之后,便扛着棺材去野外埋了。
一代名妓,辞世而去。
其实,这一切都是假戏真唱。李师师吃了安道全的药,躺在床上假死。太监仔细验看,全无破绽。除了老鸨子和龟奴,别人全被蒙在鼓里。入殓之后,夜深人静时,老鸨子叫了龟奴和燕青,把棺材盖儿又打开,把李师师搬出来。燕青嘴对嘴给李师师喂进去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副药,半个时辰,李师师就苏醒过来。他们把棺材里装进一些别的杂物,燕青和李师师就躲藏起来,第二天,李师师女扮男装,趁乱与燕青离开了妓院,出了京城。
到了城外僻静处,李师师脱掉男衣,换上燕青早准备好的衣服,变成了一位乡下绅士的娘子。燕青去雇了一乘轿,告诉轿夫,要与娘子赴泰山进香。一行人晓行夜宿,赶奔泰山而去。路上,也遭遇了两次强盗,都被燕青一顿棍棒尽皆打跑。这可使李师师大饱眼福。过去,她只闻听浪子燕青武艺高强,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燕青名不虚传。
燕青与李师师到泰安,找了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居下来。他们有的是金银,不久就建成了一处大庄园,过起了安逸快活的日子,或游山或玩水,或琴棋或书画,郎才女貌,恩恩爱爱,比翼双飞。
为了避祸,燕青改姓颜,十年后才改回姓燕。泰山一带许多姓燕的,都是燕青与李师师的后代。
金坛县杨角圩,每到农历六月初四这天,在水田里栽秧的人特别爱热闹。这天,不管男女老少,谁都可以捞起秧田里的泥巴作"兵器",参与一场叫"挞秧田"的游戏。这个风俗,相传起源于太平天国时期。
有一次,襄王刘官芳奉忠王李秀成之命,到保阳打听清兵军情,不料,被守敌戈登军发觉,刘官芳寡不敌众,退至金坛杨角圩时,后面的追兵快到,又无避身之处,情况十分危急。正在田里的老百姓见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陌生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一个个停下泥手抬头张望。刘官芳急中生智,一步跨到秧田里,对百姓说:"我是太平军李秀成的部下,戈登军正在身后追杀,快帮我设法躲避!"说着,他抓起一把稀泥就往自己的脸上和身上抹,有个聪明的百姓一看,顿时明白过来,对周围人说:"快,我们大家也学他的样子,都用泥巴把自己身上、脸上糊起来。"于是大家捧起泥巴,你往我身上挞一团,我朝你脸上抹一把,挞着挞着,个个成了"三花脸",谁也分不清了。不多时,追兵到了,朝田里一望,见许多百姓嘻嘻哈哈挞泥巴,闹成一团,水田里泥浆飞溅,他们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都不愿近前。领头的家伙想:那军探被追杀得跑还来不及呐,决不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和这堆人逗闹的,于是把刀朝前一指,头也不回地往前追去。追兵走后,刘官芳向百姓一跪,感激众百姓相救之恩。此后,六月初四"挞秧田"竟成了习俗。话说清朝光绪年间,河南府陕州城南关,来了一位算卦先生。这位先生五十多岁,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能透过胸脯把人心看透;两片嘴唇薄扇扇的,能把死人说活。他在临街一家中药铺前摆个地摊,挂了个“小孔明今日再生,王半仙占卜问卦”的招牌,就开张营业了。
不知他卦算得怎么样,可是吹得太玄乎了。什么能算你前三十年父母遭遇,后三十年子女前程,左邻右舍有何来往,五亲六友怀啥心病,何日出门要遭难,何日何事准办成。更玄乎的是不用花钱买药,他自能求通神灵,给你消灾除病。算卦的王半仙这么一宣扬,他身后中药铺的李掌柜就坐不住了。因为这李掌柜多年来卖假药坑骗人,天长日久,失去信用,所以近来这药铺生意萧条,快要倒闭了。李掌柜正熬煎得要命,见门前王半仙摆摊算卦,宣扬什么不用花钱买药,就能消灾治病,早就他火了。哼!要是不花钱买药就能消灾洽病,那开药铺的不是得喝西北风吗?不行,乘你初来乍到,立脚未稳,定要生法将你撵走。可怎么撵呢,总得找个借口吧。李掌柜阴汉着脸翻肠倒肚好半天,才想出了一个计谋。于是他支撑着肥胖的身躯,慢腾腾挪到王半仙跟前,深施一礼道:“王先生,生意兴隆啊!”王半仙一见是药铺的掌柜,心中一愣:怪!你开药铺我算卦,井水不犯河水,你拜我于啥?必是不怀好意,我得提防点儿。他也连忙回揖一拜,说:“哪里哪里,今日初来贵地,不曾开张问卦。常言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借贵店门前一块宝地,立足糊口,还望掌柜的多多相助。”李掌柜说:“好说好说……只是,不知你这卦算得可灵?”“嗨!若问我这卦嘛,虽比不得姜太公,却不亚于诸葛孔明,天上地下,无所不包,有问必答,百算百准。若是不准请你砸我这摊子好啦!”“好!”李掌柜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插言道:“你既然有这么大神通,我倒要算一卦试试灵不灵。若灵,任你在陕州城摆下去,若不灵,砸摊子的话可是你说的。”王半仙暗暗叫苦,哎哟!中圈套了。可表面上不动神色地回答:“行,但不知你算何卦?”李掌柜说:“你可算得我今天有几个顾主?”王半仙一愣:你有几个顾上我咋知道,这哪是问卦,简直是存心要我的好看,出我的洋相。可这该怎么回答呢?嗯!看他神情,必定是生意不顺,买卖萧条,才想把一切妨碍他的人赶走。可生意不顺又会来几个顾主呢?他算不出,头上急得直冒汗,为了不露出破绽,王半仙胡乱回答:“我算你今日有一个顾主……”李掌柜问:“什么时辰来买药?”王半仙又一愣,不过这次回答得很快:“午时三刻。”李掌柜问:“买几个钱的药?”王半仙回答:“两个铜钱的。”李掌柜说:“好!一个顾主,两个铜钱,午时三刻。有一点儿不对,可别怪我不客气。”看了李掌柜进了药店,专等午时三刻,王半仙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都说在陕州城能做好生意,却不料今日真晦气,要是头一卦算不准,王半仙牌子一倒,这碗饭看来就难扒拉到嘴了。王半仙正着急时,人群里匆匆忙忙又挤过来一个老汉,喘着气在算卦摊前立住,忙不迭地说:“哎!算卦先生。你赶紧算算我的驴丢到哪儿啦?驴身上还备着我刚花七贯钱买的鞍子呢,都不见影了。好先生,你赶紧算算驴在哪儿,让我去寻。”王半仙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嗨!闯荡了大半辈子,还没遇见今天这号问卦的。你若问后世能生儿男几女,我就说若积德行善,必有五男二女,不等你生下来,我就不在世上了,只要钱到手,哪管灵不灵。类似这号卦越多越不嫌多。咳!你让我算算驴丢哪儿啦,要能算出我早就拾了卖钱,何必摆这个卦摊呢!药铺那个顾主正让我急得走头无路,又来了个你!王半仙紧锁双眉,正在犯愁,忽地眼睛一亮。骨碌碌几下,眨了几眨,点子来了,忙说:“哦,驴丢了。这个驴……”他闭眼,装着沉思的样子。老汉忙问:“能找着不能?”“能倒是能,只不过要想找着驴嘛,你就得……吃药。”光绪年间,法军不断侵扰我国边境,抢劫百姓财物。韦波的阿妈让抢掠的法国兵枪杀了,他背着牛角号投奔黑旗军要为阿妈报仇,在刘勇团总身边当了号兵。战斗中,他的牛角号大显神通,让不可一世的法军大败而逃。
这天,法军头目古拔骑着大洋马,带着洋枪洋炮,率领骑兵前往龙山要塞,将黑旗军阵地炸得草木横飞、土石飞扬。等到法军弹药用尽,黑旗军举着大刀、长矛冲杀时,法国骑兵逃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跑回军营了。刘团总只能望“敌”兴叹:“一定要设法解决法军的大洋马,不然龙山就会失守。国土沦丧,生灵涂炭,我们的责任重大啊!”韦波在旁边应道:“我有办法擒获大洋马。”刘团总晃了晃手中的大刀说:“我军武器落后,怎么战胜洋人?你这个投军不久的小牧童,连长矛都拿不好。有何妙计?”韦波于是附在刘团总耳边细细说了一番。听了韦波的办法,刘团总说:“法国人飞扬跋扈,心狠手辣,杀我同胞,焚烧村寨,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要试试,说不定真能打垮他们。”第二天古拔又率兵前来。他骑着大洋马,趾高气扬,根本不把手持刀、矛、弓箭的黑旗军放在眼里。“冲呀!”他一声呐喊,几百匹洋马嘶叫着冲向黑旗军的阵地。谁知,从山下的灌木丛经过时,许多坐骑踏进竖埋在土中的大竹筒里,有的还踩进竹签锋利的篾笼中。大洋马伤的伤、瘸的瘸,骑兵们纷纷落马。古拔被大洋马摔了个四仰八叉,高鼻子都被碰歪了。法军乱了套,这时,“嗖嗖嗖”山上万箭齐发,法国兵死伤一片。“呜——”韦波的牛角号发起冲锋的指令,黑旗军像猛虎下山,手持刀和矛杀进敌阵。短兵相接,法军的洋枪洋炮施展不开,纷纷丢马弃枪,抱头逃窜。法军大败,黑旗军俘获不少大洋马,全由韦波放牧驯养。原来,竹筒和竹笼都是韦波为土司放牧时驯服烈马悍牛的器具。刘团总采纳韦波的建议,动员军民连夜锯竹筒、削竹签。韦波的阿爸是有名的竹篾匠,领着众人编了好多竹笼,他还会用竹签捕捉野兔、野鸟哩。古拔落荒而逃,对黑旗军怀恨在心。休整了几天后,他命令法军对黑旗军展开更猛烈的攻击。黑旗军且战且退,连驯养的大洋马都丢弃了。古拔大喜:“我们的战马又回来了!”于是他命令手下立刻上马追击,全歼黑旗军。法军武器精良,有了坐骑就像豹子生了翅膀,追得黑旗军东奔西逃。眼看胜利在望,古拔得意扬扬,举枪高呼:“活捉刘勇者,官加一等!”忽然,附近的山林里响起一声长一声短的牛角号声。大洋马听见号声,掉头就跑,争先恐后地奔向山林。任凭法国兵怎么抽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坐骑。法军乱了阵,黑旗军杀声骤起,趁机围歼,将古拔活捉了。古拔大惑不解:训练有素的战马居然不听调遣,竟然随着黑旗军的牛角号往树林里钻,太不可思议了。他垂头丧气,问刘勇:“这是怎么回事?”刘勇哈哈大笑:“我们放出的是饿着肚皮的大洋马,怎么可能久战不疲?”韦波举着牛角号笑嘻嘻地走来:“我吹的是喂马的号声。经过这段时间的驯养,大洋马已经习惯了,牛角号响起,大洋马就会循声跑进马厩吃草。拌草的饲料是炒过的碎黑豆和大麦,香气扑鼻。无论什么马都会垂涎三尺!”古拔听罢,沮丧地说:“这个娃娃太狡猾,我的骑兵全毁在这小子手里了。”法军一败涂地,古拔对韦波恨之入骨。乘人不备,他从地上捡块石头朝韦波扑去……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竹签像箭一样地飞来,扎进古拔眼里……韦波抬头望去,救他的是阿爸!阿爸为黑旗军送粮,正好看到古拔行凶,甩手投签,把古拔扎成了独眼龙。法军损兵折将,被黑旗军押送出境。“阿妈,我们为您报仇了!”韦波兴奋地呼喊着,呜呜呜——吹起了胜利的号角,号声阵阵冲云霄……从前,有一位姑娘,她不但秀色超群,而且聪颖过人,方圆几十里,没有不知道的,都叫她“才女”。
附近有位老婆罗门,有钱有势,是一方恶霸。
一日,他带着家奴,抬着聘礼,来向姑娘家求亲。
才女父亲迫于压力,只好答应,而才女知道如果不从,自己的父母就会有灾难,所以,只好被迫嫁给了老婆罗门。
虽是嫁给了老婆罗门,但心里老是记挂着自己原来的心上人。所以,她背着婆罗门,常与自己的恋人幽会。
谁知,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不久就传到老婆罗门耳朵里。
老婆罗门一听,哪里能容?可又不敢面对才女大发雷霆,他回到家里,问才女是否真的犯下了这等罪孽。
才女心中一惊,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从容应付婆罗门。
“这是谁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我可以起誓:除了你,我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的手。你若不信,我可跳入火中,向你证明我的清白。”
婆罗门见她说得如此坚决,心中不免又在犯疑,他答应道:“好吧!”于是,吩咐人垒起柴堆,点燃后召来许多人旁观作证。然后,召来了才女,说道:“如果你是清白的,那就跳进火里去吧!”
而才女在被叫来之前,已叫心腹去告诉她心爱的小伙子照她的话行事。小伙子赶来后,挤在人群中,注视着才女的一举一动。
才女存心要捉弄一下老婆罗门,她站在人群中说:“婆罗门啊,除了你,我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的手。我说的是真话,请大火不要烧我!”
在场的群众,个个同情才女遭遇,都对婆罗门如此残暴,愤愤不满。
就在这时,那个小伙子勇敢地站了出来,窜上前去,一把抓住才女的手,喊道:“大家看婆罗门的这种行为,竟然让这样的一个女子跳进火里!”人群立即骚动起来。
这时,才女挣开小伙子的手,对婆罗门说:“我的誓言被破坏了,我不能跳入火中了。”
“为什么?”“我的誓言是‘除了我的丈夫,我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的手。’现在,这个男人抓过我的手了。”大家都跟在才女的后面附和。
婆罗门明白自己上了她的当,可是又毫无办法,只好答应她不再往火堆里跳了。
大禹治好地上洪水,来到会稽茅山开庆功会。各路治水的领头人陆续前来。到了开会的日子,只缺一个防风氏。
防风氏个子非常高大,曾经和大禹的阿爹一起治过水。因为他们治水只堵截,不疏导,治水失败了。鲧被砍了头,防风氏侥幸留下。后来,防风氏又跟大禹治水,不愿跟随大禹去挖河,说让他带些人仍到山间去筑坝拦洪。大禹心里虽不高兴,还是同意了。防风氏带了些人在四明山筑坝,把四明山北坡的水全拦了起来。这回他以为大功告成了,就头枕在山巅,脚搁在坝上,呼噜呼噜睡起大觉来。不料转身时脚一蹬,大坝倒了一大截。山洪哗啦啦往下泻,搞得余姚百姓死伤惨重,等到防风氏重新把坝筑好,已是大禹在茅山开会的第二天了。防风氏懊懊丧丧来见大禹,大禹十分气愤,就问身边执法的人道:“损坝泻洪,毁田伤人,该定何罪?”执法的人答道:“立斩!”大禹点了点头便叫随从把防风氏绑了去杀头。因为防风氏个子高大,跪在地上,执刑人的刀子还够不着他的项颈。于是大禹就叫人建造了一个刑堂,堂中央设立高台,让防风氏跪在刑台下,执刑的人站在台上,这样手起刀落,才把防风氏的头斩了下来。大禹斩了防风氏。立即带领一行人赶到余姚去挖江,引洪入海。当地百姓便把防风氏的尸体葬在附近。后来老百姓在治理镜湖时,还掘出过一根七尺长的人骨,据说便是防风氏的脚骨。于是人们在那里建了一座“七尺庙”,纪念防风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唐朝时,东阿住着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叫阿铭,妻子叫阿娇。十月怀胎,阿娇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阿铭喜得合不拢嘴。
阿娇分娩后气血两损,身体十分虚弱,吃了不少补血良药,却仍然没有好转。阿铭就想:天上龙肉最好,地上驴肉最佳,龙肉没法搞到,驴肉多的是。我家就是专门贩卖毛驴的,何不试它一试。于是他马上叫来几个伙计,宰了一头小黑驴,让伙计们守在灶边煮驴肉。伙计们在灶边烧起大火,熬煮驴肉,不多时,锅里飘出了肉香。伙计们虽然嘴馋,但还是忍住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姓周的伙计说:“驴肉煮这么久了,我来尝尝是不是煮好了。”说罢拿起筷子,从锅里夹了一块肉,吹了两口气,送进嘴里。李伙计见状,也操起了锅铲,说:“我是厨师出身,让我来尝尝咸味够不够。”说罢,铲了一铲子驴肉大嚼起来。其他几个伙计也不甘示弱,你一碗他一铲地大吃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就把一整锅驴肉吃了个精光,只剩下一点汤。驴肉吃完了,伙计们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于是众人想出了一个办法,把搁在砧板上的那张黑驴皮切碎,倒进锅里,又加了些清水,烧起旺火煮起来。过了两个时辰,阿铭回来了,问驴肉煮好了没有。几个伙计扯谎说:“我们没尝味道,应该煮好了。”阿铭揭开锅盖一看,锅里的东西黏黏糊糊的,根本就没有一块整肉。阿铭无奈,只好把它舀了出来,用盆子装了,稍微一冷却,竟成了一盆胶块。阿铭心想,反正是驴肉炖成的,连忙端给妻子吃。却说阿娇平日挺挑食的,她尝了一口,觉得香喷喷的,味道不错,不一会儿工夫,居然把一大盆的驴皮胶全吃光了。几天后,奇迹出现了:阿娇食欲大增,脸色红润,有了精神,也有了奶水。几个伙计不敢说出真相,这事儿也就被瞒了下来。一晃几年过去,周伙计成亲了。由于家境贫寒,他妻子怀胎期间营养不良,产后气血大亏,生命垂危。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煮黑驴皮的事儿,连忙去找老板阿铭,要向他赊一头小黑驴。阿铭问起缘由,周伙计只得将几年前偷吃驴肉、把黑驴皮煮给阿娇吃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阿铭虽然心中有气,但看到周伙计的妻子病成这样,就送给他一头小黑驴。周伙计牵着小黑驴回到家中宰了,把驴皮剥下,熬煮成胶块,端给妻子吃。不出几日,妻子脸色红润,精神大振。阿铭是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老板,他瞄准了这一商机,成立了一个驴皮胶作坊,收购黑驴皮熬胶,再加上几味中药,竟成了妇科进补的特效秘方。
这是耿介来榆中县任县令的第三个除夕夜了。前几天,家中夫人偕同仆从回江苏老家探亲了,要到明年冰雪消融时才回来,留下耿县令茕茕一人自饮自酌,好不冷清。衙役值班房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几个衙役正吆三喝四,围炉斗牌,寂寞的耿县令忍不住想过去凑个热闹。
外面朔风凛冽,大雪纷飞,耿县令穿好皮袍、戴好皮帽,正要穿过走廊向值班房走去,忽然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衣衫单薄的瘦小女孩,边哭边喊着要找娘。耿介上前关切地问:“你是谁家的小孩?家住在哪里?快进屋暖和一下,有话慢慢说!”说着,上前拉着小女孩冰凉的小手进了屋。冻得面色发青的小女孩一走进暖烘烘的屋里,禁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她怯生生地对耿县令说:“您就是衙门里的老爷吧,我叫翠柳,家住孔庙附近离西城门不远的一个小胡同里。我爹爹叫刘福,是个卖馄饨的。”耿县令低头问她:“你爹爹现在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今天爹爹回来凶得很,跟娘大吵大闹,好像是因为娘没有准备好年夜饭,爹爹骂娘,还要动手打娘,让娘到当铺找罗掌柜去。娘哭了,我躲在一边,望着凶巴巴的爹也不敢上前去劝,我想爹是饿疯了吧。我便跑到肉店里,想赊一斤肉,没想到肉店关门了,我便空着手回了家。回家后,我吓呆了,家里满地都是血,爹和娘都不知去向……”小女孩说着,呜呜大哭起来。耿县令听罢一惊,赶忙说:“走,快带我到你家去看看!”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皮袍裹在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带了几个捕快匆匆上路了。
耿县令等人随小女孩行至一处陋巷,小女孩指着一扇虚掩的木门道:“老爷,这就是我家。”耿县令进得门来,只见室内非常简陋,污黑的墙壁破败不堪,没有炉火,只有一盏昏黄的残烛在屋角的一个小木几上摇曳。可是小屋的楼上却是灯火通明,笑语哗然。耿县令问小女孩:“翠柳,这楼上难道不是你家吗?”小女孩回答:“楼上住着李裁缝,我家只是楼下这间小屋。”耿县令低声吩咐衙役道:“把小女孩带上楼,让李裁缝下来见我,不要惊动其他宾客。”几个衙役领命上楼。耿县令四处打量这间小屋,只见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单薄的木桌,桌上只摆着三只粗瓷碗,一个小盆和一把菜刀。刀上涂满殷红的鲜血,桌面上的血正沿着桌腿涔涔地往石板地上流着,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
耿县令用手试了试菜刀上的锋刃,发现上面的血迹未干。他又朝西面一个门口走去,由此直通厨房。厨房内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儿动火的痕迹。耿县令摇摇头,转身走回小屋。忽然,他发现炕角小桌边有一块精致的白色绢帕,上面绣着一株艳红耀目的梅花,旁边还绣了一个漂亮的“罗”字。“一定是那刘福的妻子与罗掌柜有奸情,饥寒交加的刘福回到家后见妻子没有准备年夜饭,又见了这方不明不白的绢帕,一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一怒之下,抡起菜刀杀了他的妻子。此刻定是去掩埋她的尸身了。”耿县令正猜度着,一名衙役已拉着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下楼来。那中年人已喝得酩酊大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满嘴喷着酒气,朝着耿县令傻笑着。耿县令料想他就是李裁缝,便问:“李裁缝,此处发生命案,你可听到什么动静?”中年人眯着小眼睛,舌根有些生硬地回答:“回老爷话,小人虽与刘福只隔一层楼板,但是今夜家中摆宴,宾客很多,吵吵嚷嚷,加上贱妻手脚不灵活,踩翻一只大木盆,又擦地,又收拾,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注意到楼下的动静。不过,那刘福的妻子张氏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东游西逛,能有什么好事?那刘福和我一样是个穷小子,女人有几个不嫌贫爱富的?恐怕那张氏早就与那当铺罗掌柜有一手了。下午我还见那罗掌柜来过呢。”耿县令皱皱眉又问:“酒宴间有谁中途离去?”“没有人愿意中途退席。王屠夫为我们杀了一头肥猪,大家都等着吃烤肉呢,哪里肯轻易走开。我忙里忙外,偏偏火盆没人照顾又灭了,我不得不重新生火,弄得满屋都是烟,开窗放烟时,看见刘福的老婆奔出门去。”耿县令继续问道:“你看见那女人朝哪个方向奔去了?”“小人见她独自朝西门方向奔去。哼,还不是去找那罗掌柜去了。”李裁缝冷笑道。耿县令望着地上纵横流淌的血迹,双眉紧蹙,他对李裁缝说:“请你嘱众宾客照常吃酒,暂不要离席。”李裁缝连连答应着,由一名衙役押送着上楼了。
耿县令留下一名衙役道:“你在此守候,一旦刘福回来,立即捕获。大概是刘福发现妻子张氏与罗掌柜有奸情,一怒之下杀了罗掌柜,才吓跑了张氏。”于是,耿县令出了刘家,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迎着砭人肌骨的寒风,直奔张氏跑的方向而去,他心急如火:“杀死一个已经够不幸的了,不能再出第二条人命!”
到了西门,耿县令隐隐看见高高的城楼上站着一个被狂风刮得头发零乱的女子,正打算往下跳。耿县令猜想这必是张氏。他飞速攀上城楼,顾不得男女之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臂膀,大声呼喊:“张氏且慢!”张氏一惊,清醒了许多,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耿县令,问道:“先生如何知晓我的事情,难道你是衙门里的老爷?我丈夫真的把他杀了吗?都怪我啊!”那张氏一边说着,一边又呜呜大哭起来。“被杀死的是当铺里的罗掌柜吗?”耿县令问道。那张氏还未开口,已是泪流满面,她嘤嘤咽咽地说道:“是啊,我太蠢了,害死了罗掌柜,其实我与罗掌柜之间无丝毫不轨之举。只因我接了罗掌柜一套绣花绢帕的订货。这些绢帕是他送给妻妾的新年礼物。这事我一直瞒着丈夫,只想等年终结账后拿了工钱给丈夫一个惊喜。今天傍晚,还剩最后一方绢帕未完成。丈夫早归,发现绢帕上绣有‘罗’字,心生疑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戏谑说是送给罗掌柜的。没想到他竟信以为真,二话不说就操起菜刀要杀了我和罗掌柜。我逃了出去,想到西门里姐姐家暂避一时,不料姐姐随姐夫回婆家去了,没办法只得回家向丈夫解释。可是一进门却见血流满地,没有人影,我想一定是罗掌柜来取货时,被我丈夫杀了。一句戏言酿此大祸,该如何收场?我真想一死了之!”说着泪如泉涌。
耿县令安慰了张氏一番,劝她先随自己回家,于是二人一起回到了张氏家中。耿县令命人送张氏上楼在李裁缝家稍坐,自己和两个衙役在楼下静候刘福。不久,门开了,从外面闯进来一个背阔腰圆的壮汉子。耿县令厉声问道:“来人可是刘福?”那汉子看了看耿县令等人,愣愣地应声说是。于是几个衙役一拥而上,用铁锁套了那汉子,按倒在耿县令面前。一个纸包从汉子怀中掉出来,白面洒了一地。那汉子怒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随便抓人?”耿县令也不回答他,见他右手指上有血迹,就问:“刘福,你手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刘福看自己的右手,呆愣愣地半晌不说一句话,忽然,他仰起脸焦灼地问:“我妻子在哪里?我女儿在哪里?”耿县令冷冷地喝道:“本官问话,快从实讲来,不要答非所问。”刘福望了望地上的一摊血,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惊恐,他发疯般地跳起来,号啕呜咽着说:“难道她寻了短见?”耿县令从刘福的那些表现中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稳了稳神,和颜悦色地问道:“今夜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如实细细讲来。”刘福痛苦地回答:“小人只因一时糊涂,看到家中有方绣有‘罗’字的绢帕,便以为妻子与罗掌柜有私情,心中怒气难消,要杀了二人。妻子见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仓皇逃走了。我料她也逃不远,就想操刀先去收拾罗掌柜,顺手去拿那方绢帕,也好有个证据。谁想绢帕上一枚针扎进我手指,流了些血。这一针使我猛然记起爱妻平日为富户人家做些针线活计以贴补家用,也许这手帕是她揽的生意。小人怕错怪了妻子,急忙到西门里姐姐家寻找,见门上上了锁,又踅向罗掌柜家去寻个究竟。罗掌柜见了我,笑呵呵地迎上来,说他曾向拙妻订了十方梅花绢帕,今天下午已拿回九方,只剩一方不必着急,还提前支付了工酬给我,旁边几个妻妾还连声赞叹拙妻的绣艺高超。小人接过铜钱,知道错怪了妻子,后悔莫及,万分惭愧,就匆匆到米铺买了白面,回家向妻子认错。还为她买了一枚簪子,表明对她的歉意。小人句句属实,只求老爷告诉小人,我的妻子现在何处?”
衙役们听得一头雾水,正要责骂刘福。耿县令却捋着他长长的须髯,频频点头:“刘福,把簪子拿来我看看。”刘福连忙从怀里取出一支银制的小簪,虽不是十分华贵,却也玲珑别致。耿县令接过来看了,沉默不语。忽听得楼上众宾客们一阵狂笑,头顶上的天花板被踩得“噔噔”作响。耿县令下意识地抬头向天花板望去,忽然,他慧黠地笑了。然后他命令把张氏和其女儿翠柳带下楼来。刘福一见妻子和女儿,两眼闪出喜悦的泪花,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张氏跪在刘福面前,惭愧地说:“都是我不好,我玩笑开得太大,令你信以为真,杀了人。今后我母女何以为生!”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耿县令长呼一口气,大声道:“都起来吧。去掉刘福枷锁,根本没有什么人命案。不过今夜险些出了大祸。刘福,你有如此贤妻和懂事的女儿,真是一大福气,以后再也不要如此鲁莽轻率。好了,起灶生火,准备包饺子,辞旧迎新吧!”耿县令带着两名衙役正要出门,张氏走上前疑惑地问:“老爷,那罗掌柜的案子如何处置?”耿县令笑道:“罗掌柜此时在家中正与妻妾欣赏你绣的梅花帕呢。刘福根本没有杀他。这血是楼上李裁缝的妻子不小心踩翻盛猪血的大盆,从天花板缝里渗下来的,不过是一场虚惊罢了!”刘福夫妻抬头看去,果然见污黑破败的天花板上有鲜红的血迹,不禁又惊又喜,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家三口笑吟吟地望着耿县令,眼里充满由衷的感激之情。
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耿县令哈哈大笑,带着衙役大步流星而去。
据说在远古时候,丽江边出了个生性残暴的旱魔,他打算把山河烤焦,一下子放出八个火太阳来。这样天上就有了九个太阳,一个落了一个升,大地上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到处都被太阳烤晒得直冒白烟。树木庄稼被晒干了,田地被晒裂了,山泉枯竭了,大江大湖都快要干涸露底了,人和家畜就更不用说,丽江之畔的纳西族人民都面临着被渴死的灾难。
当地有一个寨子,寨子里有位姑娘叫英古,她既聪明又能干,无论上山采伐,还是下湖捕鱼,无论是在田间种地,还是在家中织麻,都是在当地百里挑一的好手,而且长得健壮、美丽。她受尽旱灾之苦,不忍看着父老乡亲们被晒死,便立誓去东洋大海,请龙王来解救人们。于是她捉来许多快要渴死的水鸟,拔下它们的羽毛,编织出一件五光十色的顶阳衫披在肩上,直向遥远的东方奔去。
翻过一座座山,跨过一道道沟,趟过一条条河,英古终于来到了无边无际的东洋大海边上,只见白浪滔天,入海无门,怎样才能见到龙王呢?她踌躇着,徘徊着,不禁唱起了动人的歌:
世上出旱魔啊,太阳像团火;
万物烤焦了啊,万众命难活;
东海碧玉水啊,可以救干渴;
难得见龙王啊焦愁积心窝。
英古不停地唱着,那感人的歌声飘荡在海面上,白浪慢慢地平息了下去。恰巧,龙王的三王子出来游玩,听到英古的歌声,就变成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来到她的身边。两人一见钟情,便互吐心扉,畅快地交谈,诉说彼此的身世。最后,三王子赠送给英古一枚避水宝戒指,并亲自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
三王子带着英古来到龙宫,龙王龙母都非常高兴,忙备办盛宴,准备择吉日为他们举行隆重的婚礼。英古想到家里的旱情,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在这里成婚,便恳求龙王帮助,先解救旱灾,然后再举行婚礼。龙王和旱魔素来有冤仇,听了英古的诉说,怒不可遏,马上叫三王子携带万顷雨水,先陪英古回家乡救灾。
三王子让英古挽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英古一一都按照他说的去做了。不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朵云彩似的飘了起来,接着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呼作响的风声,时间不长,三王子便对她说:“英古,你快睁开眼睛吧。”她刚睁开眼睛,双脚就落了地,再一看,自己已经站到家乡的土地上了。
三王子一看,土地的确被晒得冒了烟,不禁感叹道:“这里的旱情的确很严重!人民的生活真是艰难啊!”说罢,马上施展法术,霎时满天乌云翻滚,雷声隆隆,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听到屋外雷雨交加,人们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们已经猜想到这一定是英古请来了救星。
大家在大雨中唱啊、跳啊,老年人跪在地上磕头,感谢救苦救难、降雨除旱的龙王。人们当然不会忘记英古姑娘,都围着她问长问短。英古姑娘指着正在天空中飞舞行雨的三王子,对人们说:“是龙王派三王子帮助我们来了。”于是,人们都跪在大雨里,不住地向天上的三王子磕头致谢,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这时,阴险可恶的旱魔看到了这一情景,快要气疯了,他咬牙切齿地冲上天去与三王子打斗起来。三王子忙从嘴里喷出一股大水,像一根银色的长矛,直朝旱魔刺去。旱魔见三王子来势凶猛,自己招架不住,就慌忙地向后逃跑。
旱魔退到一块他事先设下陷阱的地方。他转身激怒三王子说:“来来来,你敢过来吗,你要是敢过来的话,我就把你烧成一堆灰。”三王子不知是计,鄙夷地笑了一声,大喊:“我非把你淹成个水鬼不可。”说着便冲了过去。忽然,轰隆一声,三王子落入了陷阱。旱魔见三王子上了当,得意地狂笑不止,并用巨石把陷阱的出口封住,叫来一头大象和一只狮子守住洞口。
英古看到心上人被旱魔骗进了陷阱,披起顶阳衫,奋不顾身地去和旱魔搏斗。一连苦战了九天,英古最后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时,善神北时三东从这里经过,目睹了无辜善良的人们惨遭旱患,英古姑娘壮烈地战死,来救难的小龙又被困在深洞中,便用雪精造了一条矫健非凡的雪龙去降伏旱魔。这条浑身雪白的长龙,乘风腾云,张开巨口,将旱魔放出的八个火太阳一个个衔在嘴里,全都冻住,再也无法发出强烈的光和热,然后雪龙把七个吐在地上,只把第八个火太阳留在了空中,从此,空中多了一个冷太阳,那就是现在的月亮。
紧接着,雪龙又与旱魔展开搏斗。旱魔妄图将雪龙烤化,雪龙早已料到,一个腾身便把旱魔牢牢地压在了身下,使他永世不得翻身。后来,这条雪龙就变成了一座银冠玉帔的高峰,即现在的玉龙山。
三王子被困在陷阱里,去听到英古战旱魔力竭而死的消息后,悲愤至极,他鼓足气力,一下子冲出了陷阱,把压住他的大象和狮子冲出去几十丈远。三王子为了永远与英古在一起,便化作一股清泉,围绕英古姑娘躺着的地方潺潺地流淌。这股清泉水后来变成现在丽江坝子纵横交错的沟渠。三王子冲出的洞成为现在的玉泉。
善神北时三东把雪龙吐下的七个冷太阳,捏成七个光芒闪烁的星星,把它们镶在了英古姑娘的项阳衫上,以表彰她的勤劳、智慧和勇敢。为了铭记英古姑娘的功绩,纳西族的姑娘们便仿照英古姑娘的镶有七星的顶阳衫,做成精美的披肩,世代相传。
春秋时,晋文公将要讨伐卫国的邺地,晋国大夫赵衰向文公建议胜邺的方法。文公采纳了他的建议,果然取得胜利。
讨伐邺地胜利归来,文公准备赏赐赵衰。赵衰说:“您是要赏赐根本呢,还是要赏赐末节呢?如果赏赐遵照法令去实施的人,那么有参战的将士在;如果赏赐提出胜邺之术的人,那么我的建议是从邰子虎那里听来的。”
文公于是召见邯子虎,说:“赵衰建议胜邺的方法,现在邺已经被战胜,我要赏赐他,他说是从你那里听来的建议,所以我要赏赐你。”邯子虎说:“事情谈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我只不过是个说了几句话的人。”文公说:“你就不要推辞了。”
邵子虎不敢坚决推辞,这才接受了赏赐。
晋文公的聪明在于赏赐分明。邵子虎并不是直接进言的人,而仍然赏赐到他,这是疏远的人为君主竭尽才智的原因。这也是晋文公能够成就霸业的一个主要原因。
何义门是清代康熙朝的一位文臣,人很机智,有辩才,以文才优长被授为密书房侍读。南书房是康熙皇帝读书的处所。
有一年夏天,天气格外炎热。何义门光着上身坐在室内看书。突然,康熙皇帝驾到,何义门来不及穿衣接驾,光着身子见皇帝又显得太不恭敬。他见房内有一个炉灰坑,便急中生智跳了进去,隐藏起来。
炉灰坑并不大,里而又是灰,又是土,何义门蹲在里而闷得难受。过于好一阵,他感到上而没有动静,以为皇帝走了,便高声问道:“老头子走了没有?”其实,康熙皇帝并没有离去。他听见炉灰坑里有人,吓了一跳,等那人从坑内爬出一看,才知道是何义门。皇帝很生气,斥责说:“你称朕为‘老头子’,真是胆大妄为!今天你要解释不清楚这三个字,便定你欺君之罪!”
跪在地上的何义门知道闯了大祸。他一而叩头求饶,一而苦苦思索如何对皇帝做出圆满的解释。何义门毕竞不愧为一个机智的辩士,在刹那之间,就编好了一套应付皇帝的话。他不慌不忙地说:“臣称陛下为老头子,并不是有意诽滂,而是言出有据。‘老头子’三字每个字都有来由。天下百姓都呼陛下‘万岁’,人活——万岁岂不是‘老’;陛下统率天下万民,是万民之首,首即头也;历朝历代都称皇帝为天子。臣所说的“子”就是‘天子’的‘子’。臣称陛下为‘老头子’不过是把天下万民对陛下的尊称给以简化而已。”何义门的这番话,把“老头子”三个字解释得合情合理,无懈口丨击。康熙听了,频频点头,转怒为喜,赦免了何义门的“欺君之罪”。
其实广老头子”是当时人们私下里对皇帝的称呼,不仅不是尊称,反而还带有几分戏谑的成分。无怪康熙乍一听到何义门这样称自已,便要定他的罪。然而,何氏在向皇帝解释时,用借题发挥、强牵附会的手法,对这三个字作了褒义的解释,把戏谑变成’了尊敬,迎合了皇帝尊己骄人的心理,不仅使皇帝化怒为喜,而且使自己化验为夷。从此,这件事成为清代官场上的一件美谈。
乾隆是历史上有名的风流皇帝,在位60年间,不知多少次微服私访,留下了多少传说。
这天,乾隆又在宫里呆闷了,他早就听说保定人杰地灵,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出了不少奇闻轶事,叫过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听说保定那地方好玩的东西不少,咱们去转一转”皇上金口玉言,这就是要去保定,小太监忙应了一声:“喳奴才这就给皇上办置衣服去。”说完退下去了。
乾隆要到保定,直隶总督最先知道了信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天下有几人能当面讨好皇上呀他乐坏了,左思右想,寻思要让皇上吃好、玩好,还要给皇上找乐子。想来想去,就有了好主意,他连夜亲自来到保定死囚牢中,从会绝活的死囚里,精挑细选,叫出三个来,让他们给皇上表演绝活。三个死囚个个身怀绝技,平时手铐脚镣戴着,生怕他们跑了。现在一听说给皇上表演绝活,把皇上逗乐了,就放他们活命一条,个个揎拳捋袖,答应下来。
不几天,乾隆带着小太监到了保定,整天东游西逛,山珍海味,玩得好不高兴。这天直隶总督陪着乾隆来到一个校军场看死囚表演绝活。校军场早已布置好了,彩旗飘飘,兵卒环立四周,偌大一个场子,三个死囚一字排开站在场子中间。第一个死囚是个女子,穿着一身白纱衣服,模样清秀,身子柔弱。她表演的是轻功,一个军校一招手,她身轻如燕,像飘一样来到乾隆面前,跪在地上拜罢,莺声燕语地说道:“皇上圣驾光临,小女子献丑了。”话音刚落,军校又一招手,8个兵卒每人手拎一桶水来到场子中间,按八卦方位摆好下去了。这女子来到一个水桶前,一个燕子翻身,落到了水桶里。奇怪的是她没有沉入水中,一个金鸡独立势,竟站在了清亮亮的水面上。接着娇叱一声,踏着8桶水翻腾跳跃,行走如飞,一时间白光闪烁,看得人们张大嘴巴都呆了,乾隆也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连连称奇。
突然,这个死囚跃出水桶,一个燕子三抄水,飞上了校军场边上的一棵大树,在树枝中穿梭几下,竟无影无踪了这下可把直隶总督、保定知府和侍卫校军场的游击将军吓坏了,死囚当着皇上的面跑了,这不是杀头之罪吗事发突然,等他们醒过腔来,急令兵卒衙役四下追寻,结果这死囚确实不见了。直隶总督头上的汗早就下来了,赶忙跪到地上战战兢兢地请罪:“皇上,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乾隆阴着脸没有发怒,可心里却着实生气,深恨直隶总督办事不力,又气这死囚真也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好半天,他问道:“这死囚所犯何罪”直隶总督瞅一眼保定知府,保定知府忙上前跪倒在地奏道:“回皇上,她是连杀8人的重大命犯。”乾隆又问道:“她所杀何人”保定知府又一磕头回道:“回皇上,都是旗人。”直隶总督一听心里更敲开鼓了,马上说道:“皇上息怒,罪臣一定将这死囚三日内缉拿归案”乾隆问道:“保定人杰地灵,天下闻名,你是直隶总督,知不知道保定府还有多少这样的奇才怪杰”直隶总督擦擦头上的汗说:“回皇上,罪臣不清楚,待查实后再禀报皇上。”乾隆哼了一声,说道:“就依你,以三日为限,把这死囚缉拿归案,三日内不见人,唯你是问”说罢气咻咻地起身回驿馆了。
乾隆回到驿馆,依然放不下这事。如此高深莫测之人,若不赶快缉拿归案,实在有损圣威。谁知就在这天晚上,乾隆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忽然门外黑影一闪,进来一个人。乾隆见这人行动鬼祟,不由一惊,忙喝问道:“谁”声音未落,只见黑影已在面前。这人冲乾隆一揖,说道:“小女子深夜造访,让皇上受惊了。”乾隆一看,正是白天表演轻功的死囚乾隆见死囚近在眼前,不敢轻举妄动,沉住气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死囚答道:“皇上,小女子飞檐走壁,轻功十分了得,所到之处纵然千军万马,对小女子来说,也如入无人之境。不过皇上莫怕,小女子是来请罪的。如今大仇已报,特听候皇上发落。”说罢低下头去。
乾隆看看这时还没有一个侍卫知道驿馆进来生人了,只得又问道:“你为何杀人此去又是报何仇”死囚闻言面露戚容,幽幽说道:“小女子家住涿州,以贩布为生,仇家乃当今皇亲国戚。他倚仗权势,在涿州为害一方,小女子家只因未能按期向他交纳银两,他便派家奴将小女子父亲打成重伤,还放火烧了店铺。可怜小女子父母亲都因此葬身大火之中,惟有小女子在保定府卖布,方才逃得性命。”停了停后她又说道:“小女子为报血海深仇,隐姓埋名,拜师苦练技艺十载,下山杀了他家8口人,不幸被捕入牢。今日皇上看小女子表演,才得以逃脱,得报深仇大恨。”乾隆又问道:“你既已逃生,为何又来投案”这死囚答道:“小女子苟活于世,只因未报大仇,如今大仇已报,余愿了矣,再活也了无意趣。”乾隆又问道:“你有冤屈,为何不到官府状告仇家”这死囚轻哼一声说道:“衙门里官官相护,岂有小女子说理之处,只好自己报仇。”乾隆又说道:“你可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可是要偿命的”这死囚说道:“小女子来当面叩谢皇上,请以死罪,就是知法,请皇上发落吧。”说罢又一次低下了头。乾隆见这死囚深明大义,行为磊落,视死如归,不禁心生怜惜之情。沉默片刻,说道:“朕不忍加害于你,又无人知你回来归案,朕就放你一命。只是你从此再不可恃技伤人性命,也不可抛头露面,找个地方归隐林泉,你可答应”这死囚一听,当即跪倒在地,谢道:“谢皇上不杀之恩,小女子必依皇上所言,就此告退。”说罢飘然而去……
清朝雍正年间,太原有两户世交商贾,一户姓杨,一户姓栾。杨家先有一子,取名杨锋。雍正五年,杨栾两氏夫人相继有孕。年底,栾家生下一子,取名栾世才。没多久,杨家生下一女,取名秀娘。
杨栾两家三世交善,过往甚密。双方见各有子女,都有意结为亲家,便定下了世才和秀娘的婚事。
几年后,栾家因经营丝绸生意,举家迁至杭州。虽然两家相距较远,但由于有婚事约定,仍然经常来往。
栾世才自幼十分聪慧,长大后,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加上他仪表风流,倜傥不羁,常穿一身白衣,翩翩然玉树临风,被人称为“玉郎”。
只是栾世才不愿科仕,对经商也不热衷。每日同一群纨绔子弟赏风弄月,饮酒和诗,是杭州风月场中惯客。
栾家二老见世才屡教不改,便想让他尽快成亲,或许能令他有所收敛。于是派管家栾柏到太原提亲,杨家二老两年前见过世才,对他印象甚佳,欣然应允。双方选了个良辰吉日,将秀娘送至杭州成亲。
秀娘貌美贤淑,成亲后,上敬公婆,下侍夫君,毫无失礼之处。世才新婚伊始,与秀娘如胶似漆,一时也不再出去鬼混。栾氏二老心中十分欢喜。
可惜好景不长,世才新婚的新鲜感觉一过去,不禁开始怀念过去花天酒地的日子。加上朋友的反复邀请,又开始出没在烟花柳巷之中。好在世才十分喜欢秀娘,每次回来后对秀娘百般体贴。秀娘贤淑知礼,不愿声张,只是暗下苦劝。世才嘴上虽说改正,但仍未见收敛。
一日,秀娘的哥哥杨锋做生意路过杭州,顺道来看妹妹。世才和秀娘盛情款待,并留他在杭州多住几日。杨锋见妹妹虽然每日锦衣玉食,但眉宇间总有一股莫名的忧愁。趁世才不在身边,不禁询问。秀娘起初不愿说,但毕竟在杭州没有亲人,今日见哥哥一再询问,终于把世才经常出没风月场所之事说了出来。
杨锋对妹妹一直十分爱惜,听说此事,勃然大怒,便要去找世才理论。秀娘忙拦住哥哥,苦苦劝杨锋不要动怒。并说世才虽然好色,但一直对她很好,何况杨栾两家是世交,如果争论起来,双方都不好看。杨锋想了许久,答应妹妹暂不声张,但他一定会想办法教训一下世才。两天后,杨锋告辞离去。
两个月后,世才听说万芳阁来了一名头牌,名唤无霜,色艺俱佳,有倾国之色。忙和几个朋友前去捧场。
万芳阁是杭州最大的风月场所,几乎每年花魁大赛的前几名都出自万芳阁。世才几人是这里的常客,龟奴一见他们到来,忙引进大厅落座,上茶供点,十分殷勤。
大厅中慕名而来之人很多,不多时,几乎座无虚席。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老鸨从楼上转了出来,道了一圈万福,说:“多谢诸位大爷赏光,今天是小女无霜首次登台,老身不敢让诸位久等,这就让无霜出来答谢诸位。”说完,转身命人去请无霜。
众人目光急忙定睛观看,二楼回廊处转出两个翠衣丫鬟,一人执扇,一人怀中抱着一面琵琶。丫鬟身后,走来一绝色女子。眉如青山拢秀,眼似秋水无尘,色压春晓之花,身比拂风垂柳。来到楼前站下,星眸流转,顾盼生辉,全场人无不喝彩。无霜施一万福,轻轻坐下,举止优雅,毫无做作之态。身旁的婢女递过琵琶,无霜皓腕轻抬,玉手拂动琴弦,珠唇微启,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 呀,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缘水悠悠! ”
唱罢,站起身来,竟在满座宾客听得如醉如痴之际,翩然离去。等大家明白过来,自然齐声请无霜再次出来献艺。老鸨满脸堆笑道:“各位客官,无霜今日初来,打算以音会友。在座都是多才之士,厅前有一古琴,今日谁的琴声能将无霜请出,无霜定不负君意。”
杭州多出才子,在座通音律者也不在少数。当下,已有几人离座,相继来到琴前。但几曲终了,竟无一人能请无霜出来。
栾世才也被无霜的风华所吸引,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来到琴边。他使杭州有名的“玉郎”,一出场,别人也不好意思和他争先。
栾世才在琴前坐定,抚了抚琴弦,调了下音,弹奏了一曲《九洲歌头》。唱道:“少年侠义,交结五都朋。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衿豪纵。轻盖拥,联飞倥,斗山东。轰饮酒垆,晓春浮寒瓮,吸海垂虹。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琴声高昂嘹亮,歌声震人心弦,与前几人所奏之婉约琴声大不相同。琴声停止,竟也赢得满座喝彩。不一会,刚才无霜身边的一名翠衣丫鬟下楼问道:“刚才是哪位公子奏琴,小姐有请。”
世才站起身来,在满座羡慕的唏嘘声中,随丫鬟而去。上得楼来,世才唤住丫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道:“麻烦姑娘转告无霜小姐,此地人多纷乱,有搅雅性。小生车马在后门相侯,请小姐移驾小生湖边画舫,饮酒赏月,共度良宵。”丫鬟答应离去,世才下楼唤过车马,来到后门相侯。
半柱香的工夫,果然见刚才的丫鬟领着无霜前来。无霜上车后,吩咐丫鬟回去,与世才驾车来至湖畔。下车上得画舫,当夜碧月当空,西湖畔美景如画,两人柔情蜜意,自是十分快活。世才忘情之际,将自己打算送给秀娘的玉镯戴在无霜腕上。
世才一觉醒来,枕边不见了无霜,忙唤来下人询问。下人说无霜早以回万芳阁了。世才得遇无霜,心思全在她身上,忙备车赶到万芳阁。一进万芳阁,老鸨迎了出来。世才忙问无霜在何处。
老鸨说无霜早上回来,说和栾公子一夜之情,实难相忘,无心再在青楼之中,已回故里了。
世才闻言,十分感动,问老鸨知不知道无霜去往何处。老鸨说好像是城东十里的高家村,他父亲叫高忠。
世才忙离开万芳阁,驾车来到高家村。打听村民,果然有位叫高忠的老者。世才大喜,来到高忠家里,见到高忠,问无霜在哪里,请求一见。万万没想到高忠说自己根本一辈子没有娶亲,更没有叫无霜的女儿。
世才见高忠说的诚恳,而家中的确也见不到无霜,十分失望。告别老者,刚想上车回家。这时,从院外走来一头满身污泥的母猪,一见世才,摇头摆尾的跑过来,亲昵的用嘴猛拱世才。世才吓得连忙躲闪,但母猪紧追不放。世才猛的发现母猪的前蹄之上,竟套着他送给无霜的玉镯!世才大惊,这时高忠已经过来赶跑母猪。世才拉住高忠问母猪前蹄上怎么套着玉镯。高忠一脸不解,说这母猪前几天走丢了,才回来,玉镯怎么来得他也不知道。
世才问母猪是哪天丢的,一算正是无霜在万芳阁挂牌的前一天。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搅,吐了出来,他万没想到昨晚风情万种的无霜竟是一头母猪。
从这以后,世才每次想去青楼取乐,眼前总浮现那头母猪的样子,而马上对这些陌生的青楼女子兴趣全无。从而他和秀娘相亲相爱,同时帮助打理家业,自然生意顺通,家庭和睦。
两年后,杨锋又来杭州,与妹妹闲谈,问及世才。秀娘说现在世才早已不去青楼,一心经营家业。杨锋大笑,说这就好,没辜负他两个月的努力。
秀娘不解,问哥哥为什么这么说。杨锋便把原委告诉了妹妹。原来,无霜是杨锋从外地高价请来的歌妓。高忠和那母猪也是他安排好的,先让高忠每次喂猪时都穿上和世才平时一样的白衣,两个月后母猪一见穿白衣的就以为是要给他喂食。然后杨锋让无霜引诱世才,从世才那要来一件信物。第二天让无霜离开万芳阁,将世才引到高忠家。等世才离开时,把玉镯套在母猪蹄上,赶进院里。母猪已经一天没喂,一见世才,以为世才会给他喂食,自然对世才十分亲昵。而不明就里的世才见自己的手镯套在母猪蹄上,前后一联想,便会以为母猪就是无霜。有了这次教训,他便没有了去青楼取乐的兴趣。
秀娘听哥哥说完,也是忍不住笑了半晌。当然,她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世才,她和世才也是和和睦睦,白头到老。
西门庆认了蔡京做干爹,一心想讨好干爹,可就不知如何才能令干爹满意?打听得城里当铺的王朝奉,有个女儿,年方二八,生得如花似玉,他便坟来献给蔡京作侍妾,派媒婆薛嫂去说了几回,王朝奉总是不允。
不久,蔡京提升西门庆做了山东提刑所正千户,他为了答谢干爹,派人把王朝奉叫来,亲自说媒。
原来,王朝奉只此一女,爱如掌上明珠,怎肯送给年逾花甲的蔡京作侍妾。
王朝奉说:“西门大老爷,别的事儿,我都应允,那怕要金山银塔,我也照办,只是小女——”
没等王朝奉说完,西门庆两眼一转,便冷笑说:“说罢了,罢了,您说别的事儿都应允,此话当真?”
“老朽生来说话算话,绝无戏言。”
西门庆马上叫书办上来,说:“空口无凭,立下字据来。”书办写好,叫王朝奉上前画押。王老汉不知道西门庆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依照此法办了。
哪晓得,西门庆这家伙鬼点子就是多,他拿过字据,便对王朝奉说:“好,从今天起,三天内你给我送来长江水那多粮食,太行山那么大的肉猪,还要一匹能遮天盖地的布。如果到期不把这三样东西送来,我就把你小女儿送进京去。”
王朝奉吓得魂飞天外,当场晕了过去,门庆打发家人把王老汉叫醒,推出大门外,老汉醒过来后,好容易才一步三挪挪到家。
王小姐见父亲回来,愁眉苦脸,两眼直打楞,便再三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王朝奉被追问不过,只得说:“儿啦,你命好苦呀,为父难救你哪!”把西门庆说媒的事,都告诉女儿,王小姐听了,如同晴天霹雳,不知好何是好。父女二人抱头大哭起来。
这时候,王小姐的贴身丫环春梅,闻声走来劝解,心想:小姐平日里待自己如同亲姐妹一般,今儿赶巧,老爷家遇到大事,自己不管心里很过意不去,又见小姐老爷都哭得令人伤心,内心更是心急如焚,不知到底发生什么大事情。于是她走上前去问小姐:“出了什么事?”小姐妹哭哭啼啼地说:“对你说了又有啥用?”
春梅说:“有用没用,你先说出来,听听嘛!”王小姐知道春梅这丫环,人不大,挺机灵,便把刚才王朝奉说的一番话向她说了一遍。春梅一边听,一边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慌不忙地说:“老爷,你不要心焦,西门大官人要的三样东西,你家里样样有,怕什么?”
王朝奉哭丧着脸说:“傻丫头,别说宽心话了,我家哪有长江水一样多的粮食,太行山一样重的肉猪,遮天盖地的布匹呢?”
春梅认真地说:“有,一样也不差。如果你不信,三天后,让我去向西门庆大官人交差。”王朝奉似信不信,问道:“你如何去交这个差?”春梅说:“你别问,我自有办法。”说完,扶着小姐回房去了。
第二天,王朝奉见春梅不动声色,急得要命,忙问:“三件东西办得如何?”春梅说:“都办好了。”
好容易挨到第三天,天还未亮,王朝奉就叫起春梅,还派了一个小厮,跟她上西门庆家去“交差”。只见春梅起身,梳妆打扮,吃了早饭,然后叫小厮提一只大斗和一杆大秤,她自己拿了把尺子,径直去见西门庆。
再说,西门庆早料定王朝奉办不来自己要的三件东西,正准备叫小厮,跟着轿子去抬王小姐。这时见门外进来一个丫环,后面跟着个小子,便喝道:“你是何方野女子,竟敢闯到这里来?”
春梅沉着说,“王朝奉叫我送粮、猪、布来了。”
西门庆忙问:“东西在哪里?”
春梅指着小厮背的斗和秤,和自己手里的尺,说:“看!都在这里!”
春梅这一说,弄得西门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瞪得汤圆大,气急败坏地说:“嘿!好大胆,竟敢与本官取笑。来人,给我拉下去打!”
春梅一点也不怕,高声说道:“西门大官人,请你用斗把长江量一下,有多少石,朝奉好给你粮食;请你用秤把太行山秤一下,有多少斤,朝奉好给你肥猪;请你用尺量一下,天有多宽地有多长,朝奉好给你布匹。”
几句话,说得西门庆张口结舌:“这,这,叫我怎么量,怎么量?”
春梅忙接过话头,说:“既然大官人不知长江水有多少石,太行山有多少斤,天地有多长,王朝奉也无法送粮、猪、布来!”说完,就转身而去。
唐懿宗年间,距离京城百里之外有座龙泉山,山上有一眼叫“龙泉”的山泉。这天,龙泉山上突然来了一群道士,为首的道长四十岁左右,法号“天元”。道长来到龙泉山后不久,便开始大兴土木,修建道观。他不仅把道观修建在了龙泉的旁边,还在龙泉的下游修建了一个大水池子。天元道长为了使道观早日竣工,还特意把工匠们分成两拨日夜不停地赶工,所以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那座名为“卧龙观”的道观便修建完毕。
这天傍晚,石匠刘大头正带着徒弟马二毛在山上开采石料,看见几个小道士赶着四辆蒙着黑布的大马车驶入卧龙观内。马二毛纳闷地问:“师父,那马车里拉的是什么啊?怎么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刘大头玩笑地说:“说不定那个道长是个花老道,别看白天里装模作样,晚上便让徒弟们去外面接花姑娘来供自己淫乐。”马二毛听得直乐,心里却已经拿定了主意,准备晚上翻墙到卧龙观里去一看究竟。
吃过了晚饭,累了一天的刘大头打着呼噜睡去。马二毛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溜出屋门,在熟悉的山道上一溜小跑,不大一会儿,便已经站在卧龙观的院墙外面。他听到墙内有人在谈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小道士们在谈论该用什么方法把龙放养进水池子里面去。马二毛听得来了兴趣,想要看看龙究竟长的什么样子。他三两下便攀爬到一棵大树上,见十几个小道士正手持火把,用铁棍驱赶着四条足有四五米长的怪兽。那些怪兽马二毛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但是从怪兽的身体形状上来看,还真的和传说中的龙十分相似。
就在这时,其中的一条龙像是被小道士们手中的铁棍惹恼了,突然张开血盆大嘴扑向一个小道士,幸好在怪兽的身上都捆绑着绳索,旁边的小道士们忙用力拉扯绳索,这才将那条发了狂的龙制服。马二毛坐在树梢上看得心惊肉跳,他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接着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卧龙观。
第二天早晨,刘大头带着马二毛上山去干活。刘大头看着走路一瘸一拐、脸上青紫的马二毛喝问:“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摔成这样。”马二毛怕被师父骂,吭吭哧哧地说:“我,我去山下的镇子里找,找姑娘去……路上不小心掉进沟里了。”刘大头知道,马二毛所说的姑娘是镇子里几个卖春的暗娼窑姐。
中午时分,刘大头拎着水罐子去旁边的山溪里取水喝,但在溪水边上,刘大头突然发现了马二毛的一只草鞋。
从山溪边回来,刘大头把捡到的那只草鞋丢到马二毛面前,沉着脸说:“你昨天晚上不是去镇子里找姑娘了吗,你的鞋怎么会出现在溪水边?”马二毛见事情已经无法隐瞒,这才一五一十地跟刘大头说了实话。马二毛说:“师父,卧龙观里真的来了四条龙。不过看样子都是恶龙,这可怎么办啊!”刘大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小的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讲过山上那眼‘龙泉’的故事。据说,在很多年之前,我们这一带都是平原,并没有山。一天,一条恶龙从天而降来到了这里。那条恶龙无恶不作,它不仅吃光了附近所有的野生动物,还吃掉了老百姓们赖以谋生的家畜。最后,那条恶龙还要吃掉附近的百姓们。幸亏此时有一位云游的神仙途径这里,经过一场恶战,神仙终于制服了恶龙,并搬来了一座大山压在了恶龙的身上,让那条恶龙永世不得翻身。被压在山下的恶龙终于流下了忏悔的眼泪,那眼泪越流越多就流成了龙泉,这座山也从此被命名为龙泉山……现在一下子来了四条恶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马二毛听得入迷,忙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大头叹了口气,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小心些就是。”
两个月后的一天,马二毛赶着毛驴往山下运送石料,毛驴驮着石料在前,马二毛手持皮鞭在后。在经过一条小河的时候,突然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一个巨浪,一只巨大的龙头猛然从水下冒了出来一口咬住了毛驴。马二毛顿时就被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恶龙将毛驴生吞了下去,就连毛驴背上的石料都被恶龙一起吞食进了肚子里。
马二毛惊慌失措地跑回山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刘大头。刘大头听完也愣了,他们师徒往山下运送石料全靠那头毛驴呢,如今毛驴被恶龙给吞吃掉了,这以后的活还怎么干!于是,刘大头抄起砸石头的大铁锤让马二毛在前面带路,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事发地点。那条恶龙竟然还没有离开,它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趴在河边晒太阳。看着恶龙那悠闲的样子,火冒三丈的刘大头把手中的大铁锤抡成个圈,大铁锤像个流星般地从刘大头的手中飞出去砸向那条恶龙。刘大头本来是想用飞锤砸烂那恶龙的脑袋,不想给砸偏了落在了恶龙的前爪上,那恶龙痛得怪叫一声扭动着笨重的身体爬回了河水中。
在一旁的马二毛焦急地问道:“师父,恶龙跑了!难道咱们的毛驴就这样白白丢了么?”刘大头气呼呼地说:“不行,绝不能轻饶了这条恶龙和山上的那些臭道士,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牲畜和百姓遭殃呢。走,我们到县衙里去告状,把今天的事情和你那天晚上在‘卧龙观’外看到的情况全部都告诉县太爷。”说完,这师徒二人快步下山,直奔县城方向而去。
大堂之上,县令高道明听完刘大头师徒的诉状大为诧异,难道这世界上真有活着的龙存在?但看堂下跪着的这师徒二人又不像是在说谎。于是,高道明正色道:“公堂之上不得戏言,你们可知道戏弄本官的后果!”刘大头忙说:“小民和徒弟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话,挨板子、蹲大牢任凭老爷处置。”高道明感觉这案件里面必有蹊跷,于是决定和捕头李俊亲自去查看一下现场。
第二天一大早,高道明和李俊便带着一班衙役,跟随刘大头师徒赶到了事发现场的小河边,河道上还留有恶龙吞食毛驴后留下的血迹。刘大头指着不远处的另一小摊血迹对高道明说:“老爷,那摊血迹就是恶龙被小人的铁锤砸伤了前爪留下的。”为了防止恶龙突然从河水中冒出来,众衙役、铺头忙抽出腰间的佩刀护卫在高道明左右。高道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摊血迹,果然透过清凉的河水可以看到河面下面的泥沙中有一道深窝,想必是那受伤后的恶龙所留下的。按照马二毛所讲的,高道明决定带人马上去盘查卧龙观。这卧龙观的天元道长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自从修建成了卧龙观至今竟然从未到县府去拜访过自己,这也让高道明心中十分不快。他决定借这个案子去收拾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元道长。
于是,刘大头师徒在前面带路,高道明、李俊带着一班人马直奔卧龙观而去。
高道明他们赶到的时候,卧龙观大门紧闭,两个手持宝剑的小道士一左一右地站立在大门两旁。高道明心中很纳闷,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道观应该大门开放迎接四方香客。可这大门紧闭不说,还派了手持宝剑的小道士在门外把守,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
李俊仗着自己捕头的身份,再加上自己一身的好功夫,根本没把两个看门的小道士放在眼里。李俊大模大样地喊道:“快把大门打开,我们要对道观进行搜查。”没想到,小道士竟然不屑地冷笑道:“别说是你个小小的捕头了,就是县令、知府大人来了也不敢在我们门前撒野的。”高道明听这小道士口气狂妄,想必其中必有原因,他只得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站出来,说:“我就是本县县令,快去把你们道长喊出来见我。”两个小道士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推门进去了。
不大一会工夫,天元道长便带着几个小道士从大门里出来了。天元道长皮笑肉不笑地冲高道明拱手说道:“不知县令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多多海涵。不知大人今日到我这里有何贵干!”天元道长口气傲慢得很,难怪他手下的小道士们狂妄了。高道明只得说道:“有人举报你们这卧龙观里养有恶龙,已经吞食了这位老乡家的毛驴。今天我是带人来查明真相的。”
不想那天元道长听完高道明的话不仅不害怕,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说:“知县大人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实不相瞒,我这道观中的确养有真龙,不过我的这些龙天天养尊处优,怎么会吃老乡的毛驴呢!况且,我的这些龙是被饲养在道观中的,根本不可能下山去。”这时,一个小道士慌慌张张地从大门里面跑出来,在天元道长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天元道长脸色突变,他对大门外的高道明等人拱手说:“观里有点事情,今天就不留大人喝茶了。”说完,天元道长快步回到道观中,道观的大门再一次紧紧地关闭了。
捕头李俊被天元道长的狂妄气得直跺脚,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老爷,这个杂毛老道也太他娘嚣张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吃了闭门羹,高道明也被气得脸色发青,他咬着牙下令道:“给我撞开大门,搜!胆敢阻拦者,一律按照朝廷的律法处置!”高道明身后的那些衙役、捕快也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早就按捺不住了,所以,高道明话音未落,大家早已一拥而上。门口的两个小道士一看眼前的情景不妙自然是不敢阻拦,忙都丢掉手里的宝剑,乖乖地站立在了一旁。
道观的大门只是关闭着,并没有从里面上门闩。李俊第一个上前,推开了卧龙观的大门。李俊带队冲进道观后,仅跑了几步,众人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原来,二十米外的水池旁边趴着四条四五米长的庞然大物,这些怪物张着血盆大口,身上布满了鳞片,除了头上没有长角外竟然和传说中的龙十分相似。为了防止水中的怪物出来伤人,水池的外围还竖起了两米高的铁栅栏。好在高道明还是有些见识的,他惊呼道:“这不是猪婆龙么?怎么长得如此巨大和凶狠!”
天元道长正在水池旁边和小道士们谈论着什么,见高道明他们闯进道观来,自然是十分恼火!天元道长竟然指着高道明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小的县令长着几个脑袋!竟敢闯入我这卧龙观!”事已至此,高道明自然也是不肯示弱,怒喊道:“我乃朝廷命官,保护一方百姓是我职责所在。有道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这妖道在道观中饲养恶龙,伤害百姓家畜,危及百姓性命。来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不料,那天元道长竟然怪笑几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本道长奉旨在此养龙,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道长半根毫毛。”高道明等人听完天元道长的话,顿时都被惊呆了,怪不得这卧龙观里的道士个个都狂傲无礼。说话间,天元道长已经从房间里拿出圣旨来。高道明等人匆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高道明只得带着众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卧龙观。他招惹不起天元道长,只好把怒气全部都撒在刘大头和马二毛师徒的身上。高道明指着这师徒二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浑蛋,害得老爷我闯了大祸。来啊,把他们捆绑起来押回衙门,各打五十大板!”众衙役再次一拥而上,将早已吓得腿脚发软的刘大头师徒捆绑了起来。
这世道真是没有天理啊,刘大头师徒丢了毛驴又挨了板子不说,还被高道明罚了三十两银子,这才被释放回家。要知道,那三十两银子是刘大头几年的收入啊。刘大头气不过,回到家中竟然一病不起。刘大头病倒了,到山上采石料的活就只能是马二毛一个人去了。因为担心恶龙会突然从河水中冒出来,马二毛每次途径那条小河的时候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这天上午,马二毛正在干活,突然捕头李俊带着几个捕快从山下上来。
李俊一挥手,几个捕快便将马二毛按到在了地上。
马二毛挣扎地喊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李俊冷冷地说:“你小子竟敢杀害卧龙观里的龙,这一次你是死定了。”
病床上的刘大头听说徒弟又被衙门抓走了,急坏了,顾不得重病在身,在家人的搀扶下匆忙赶到了县衙里。公堂之上,县令高道明坐在中央,满脸怒色的天元道长坐在一旁,而此时的马二毛早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原来是卧龙观里的一条龙突然暴死,天元道长便怀疑是在山上干活采石头的马二毛所为,李俊这才把马二毛抓到了县衙里来。
刘大头急中生智,突然想起那天听徒弟所讲,恶龙在吞食自己毛驴的时候,连同毛驴身上驮着的石头也一起吞了下去,会不会正是那些被恶龙吞下去的石头导致了恶龙的死亡呢!刘大头冒死冲进大堂,跪在大堂之上,将那天恶龙吞食自己家毛驴的经过都讲了出来。
高道明听刘大头所言很有道理,他就侧身去问天元道长的意见。天元道长听完刘大头的话面露尴尬之色,他死掉的那条龙死的时候,肚里的确实硬得像有几块石头一般。而且就在高道明带队硬闯卧龙观那天,小道士们在水池里发现了一个被龙挖开的洞穴,说不定真的就是那条龙偷跑出去后吞食了刘大头的毛驴,被刘大头打伤后又逃回来的。即便如此,天元道长仗着自己是奉旨养龙也不愿意低头认错,他强词夺理道:“即便是我的龙吃了你的毛驴,吞食了毛驴身上的石头,那么龙的死也是因你而起。如果你不让毛驴背着石头下山,我的龙怎么会误食了石头而死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用毛驴引诱我的龙吞石头而死的。高大人,我可是奉旨在此养龙的,你看着办吧。”
说完,天元道长竟然气呼呼地挥袖离去了。
天元道长走了,留下高道明是左右为难,明知错不在刘大头师徒,可是谁怪他们走背运呢,即便是无意之中害死了皇帝的龙那也是要掉脑袋的啊!否则,怕是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高道明违心地判道:“罪犯马二毛利用毛驴诱惑卧龙观的龙吞下石头而致死,证据确凿,判马二毛死刑,秋后问斩!”
听完高道明的宣判,刘大头师徒二人忍不住是抱头痛哭。眼看着徒弟被衙役们押走了,旁边有看不下去的人就给刘大头出主意,说:“你也别在这里哭了,你到京城告御状去吧,没准皇帝开恩能饶恕你徒弟不死呢!”
刘大头一想,也罢,就豁出去这条老命,进京告御状!
为了救回徒弟的性命,刘大头不惜低价变卖了自己家的房子凑足了盘缠,义无反顾地进京去了。
刘大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京,别说是找皇宫告御状了,他刚一进城不久就迷路了。就这样,刘大头在京城里足足转了三天,却连皇宫的门朝什么地方开都没有弄明白。
刘大头急了,他也不管是不是皇帝了,见到官轿就磕头,诉说自己的冤情。但是,大多情况下都被官员的护卫和兵丁驱赶开了。
这天,刘大头远远地看着路上又来了一顶官轿,他决定豁出去了。趁着兵丁们不注意,刘大头猛地冲到官轿前,高呼一声:“冤枉啊!”便一头跪倒在地,脑袋撞在路上的石板上顿时间血流满面。
要说,也该着刘大头走大运,轿子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唐懿宗李漼。
原来,这天唐懿宗李漼想要了解一下京城百姓的生活情况,便穿上了手下一个四品官员的官服,坐着轿子来到了大街上。见到刘大头鲜血直流,口中大呼冤枉,李漼便示意让轿子停了下来。
李漼让刘大头将状纸递上来,刘大头顿时就傻眼了,他哪里知道这告状还要写状纸呢。刘大头反正是豁出去一死了,他也不管李漼愿不愿意听,便一口气把卧龙观的龙如何吞食了自己的毛驴误食了石头而死,县令高道明又如何宣判了徒弟马二毛死刑的前后经过一一道来。
还真让刘大头给碰着了,李漼最近这段时间正因为那个天元道长的事情上火。
原来,这个天元道长自称能炼长生不老的丹药,他花言巧语骗取唐懿宗李漼的信任后,高价从外国买回来四条大鳄鱼。李漼也只见过中国的猪婆龙(扬子鳄),他从来没有见过体长能达到四五米长的猪婆龙,所以便真的以为天元道长还有些法力,于是又拨给他一大笔银子让他修建了卧龙观。那天元道长本来就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并没有什么本事,他用鳄鱼血和各种名贵药材熬制成丹药来供给李漼服用。那条大鳄鱼正是不肯忍受经常被采血的疼痛,才挖洞逃走了的。只是李漼服用了这些丹药后精神状况反倒不好了,经常犯困,性能力也大大减弱。所以,李漼才对天元道长有了不满。
听完刘大头的诉讼,李漼感觉到县令处事过头了。于是,李漼喊过身边随行的官员,小声吩咐道:“传我的旨意下去,让他们重审这个案子,一定要秉公办理。”说完,李漼挥手起轿,不再理会刘大头。
刘大头还想要拦轿子,早已被随从的官兵架开。
一个官员对刘大头说:“你的案子我们大人接了,回去等好消息吧。”
就这样,刘大头迷迷糊糊地离开了京城回家里去了。
果然,没过几天,接到圣旨的高道明重审“死龙案”。
这一次,有了皇帝的圣旨,高道明再也不用害怕天元道长了,他不仅当庭宣判马二毛无罪释放,还罚了天元道长五十两银子,作为赔偿刘大头和马二毛的损失。而天元道长因为失去了唐懿宗李漼的信任,朝廷里断了卧龙观的银两供应,不久后,卧龙观的大小道士们都树倒猢狲散,各自走人了。
而卧龙观里的四条所谓的大龙,因为没有人喂养,又没有办法逃脱出来,也都先后死去,只剩下四副白森森的骨架。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住着一对神仙夫妇,他们有个宝贝儿子叫阿承。身为神仙的儿子,这阿承真被宠上天了,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转眼间,阿承长到十八岁,他要下山去尘世间经风雨。父母见阻拦不住,便与他深谈了一次,阿承这才知道,托神仙父母的福,自己有九条命。父亲说:“你以前没做过啥好事,这次下凡间,好好利用你的九条命,累功积德,争取早日成仙。”阿承满口答应了。
第二天,阿承下了山,来到一个大镇子。他先去饭馆点了一桌酒菜,开心地吃了个痛快;又受老鸨勾引,去妓院鬼混了几日;从妓院出来,他又一头扎进了赌馆……几天后,他从赌馆出来,虽然身上的金银已经输了个精光,但精神上异常畅快,心想:反正自己有九条命,前边八条命先吃喝玩乐,等最后一条命再修行也不迟。
要活得潇洒自在,就要想办法搞钱。阿承在大街小巷转悠着,寻找发财的机会。途经一大户人家后院,他听见墙内有妙龄女子的欢歌笑语,正巧围墙边有棵大树,他抱着树干吃力地爬上去,坐在树上朝院内观望:下面是绣楼和后花园,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正和几个丫环在花丛中玩笑嬉闹。阿承一瞧小姐的美色,馋得哈喇子都滴下来了,他当即决定,就在这树上猫到天黑,然后跳过围墙摸进绣楼,对小姐先劫色再劫财,财色兼收后溜之大吉。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阿承从树上撑起身来,跨步上了高墙,谁知手脚麻木,小腿肌肉一哆嗦,“妈呀”一声就栽了下去。那围墙很高,他脑袋朝下撞到院内地上,不巧又撞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当即气绝身亡。他随即从死亡中清醒过来,晓得自己已经用掉一条命了。他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成功,不能白白浪费一条命。
谁知祸不单行,上小桥没走几步,鬼使神差,阿承又“扑通”一声掉进潭中。他自幼生活在山上,不谙水性,一口水呛进肺管子,呜呼哀哉,但他马上运起第三条命,爬上岸继续向绣楼摸去……
猛然间,黑暗中一条训练有素的大型烈犬,不声不响地扑了上来,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脖子。阿承也不含糊,拼了,立刻运起第四条命,快步冲上了绣楼。那狗反倒吓愣了,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阿承冲进绣楼,黑暗中迎接他的,是一把闪亮的剪刀。原来小姐早察觉到有异,攥一把剪刀躲到门后,结束了阿承的第四条命。
阿承有些怕了,他运起第五条命后,掉头往楼下跑,决定不玩了,赶紧逃,保命要紧。可惜晚了一步,老爷和家丁们已经被惊动了,将绣楼围了个严严实实,阿承下楼无异于自投罗网。家丁们二话没说,围上来先一顿乱棍,要了阿承的第五条命。
见打死人了,老爷忙喝住了手下。这时,阿承已续上了第六条命,有家丁一摸他的鼻息,禀告说:“老爷,没事,还喘气呢!”老爷这才放下心来,见天快亮了,喝令将阿承五花大绑,解往县衙。
县官老爷是个饱读诗书的儒生,痛恨这种夜闯私宅、采花偷香之辈,当场判了个斩立决。刽子手将阿承拉到乱石岗,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这一回,阿承学乖了,他一直等到刽子手们走远了,才运起第七条命,将脑袋和身子接到了一起。
岂料祸不单行,一个提着粪叉的乞丐见杀人,远远地跟了过来,他相中了阿承的那身衣裳。阿承刚把头和身子接好,听见有人来,忙闭眼装死,他眯缝着眼,看到乞丐上来扒他的衣裳,顿时勃然大怒,抡拳就打。哪知这乞丐是个惯在街头巷尾打野架的主,根本不怵,提起粪叉,一叉就叉进了阿承的咽喉,结束了他的第七条命。
乞丐走后,阿承运起第八条命,这次,他真的怕了,原来一条命那么容易就没了!阿承哭了半天,痛恨自己贪图享乐,自甘堕落,白白耗费掉了七条命。他决心从现在起,痛改前非。
阿承找了块破麻袋片,裹在腰上,望见远处有座山,山上树木繁茂,他决定去那山上搭个窝棚,靠砍柴贩卖来糊口,有时间就参禅打坐,抓紧修行。打定主意,他朝大山走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一直走到天擦黑了,那山仍然遥不可及。阿承又累又饿,见路旁树林边有家饭馆,便进了饭馆,向老板哀求,说自己被人抢劫了,身无分文,可不可以先赊点儿吃食。
老板是个黑大汉,他上下打量了阿承一番,脸上的横肉里挤出一丝笑意,说:“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好说好说!”说罢,他高声朝后厨吆喝:“贵客一位,好酒好菜伺候!”
片刻,一个瘦削的小伙计端着一大盘牛肉、一大盘肉包子和一壶烧酒,送了过来。阿承抓过包子,几口就是一个,又端起酒来往下灌……
正大吃大喝着,阿承突然觉得头晕眼花,昏死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小黑屋里,手脚被绑在一张案板上,昏暗的灯光下,店老板和小伙计狞笑着站在旁边,手中拿着雪亮的尖刀。
阿承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问:“你们要……干什么?”
老板笑道:“刚才那些人肉包子好吃吗?你吃饱了,该借你的肉来做包子了。”说着,老板操起刀子,一刀就攮进了阿承的心窝……
阿承运起第九条命,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条命了,可是出现了一个大问题—他的身体被剁成肉馅了!他成了一个没有身体的游魂,必须尽快找一个身体!就这样,他在空中游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看到下面有一处豪宅,这家的老爷刚断气,老爷的小妾和儿子正围着老爷的尸首痛哭流涕。阿承想:我不如就借这个老爷的身体一用,今后一定好好修行,积德行善! 转瞬间,阿承的魂魄已钻入老爷的尸体中。儿子和小妾正痛哭着,忽听老爷长叹一声,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儿子和小妾刹那间停止了哭泣,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不约而同地扑了上来,用枕头死死压住了老爷的口鼻……直到他气息全无、彻底死绝,这才放开。
小妾骂道:“这老东西,还敢诈尸!”老爷的儿子强笑道:“这叫好事多磨,咱俩的好事,他生气着呢!”小妾瞪了对方一眼,威胁道:“你将来要是对我不好,你爹就是下场!” 再说阿承,他这一回真的死了,九条命都没能救了他。他没想到,自己以前太坏了,连老天爷都给不了机会啦……
刘德子离开村委会大院,抄一条近路,匆匆忙忙朝家里赶。他心里急呀,走着走着就颠了起来,恨不能立马见到老婆子,告诉她说:“孩儿他娘,这一回,村支书这把交椅,我是箅子上抓窝窝——十拿九稳喽。”
村委会大院离家并不远,不一会儿,刘德子就来到了胡同口,恰在这时,就听胡同里有人喊了一嗓子:“高价收铜钱喽……三块两块也是它,三万两万还是它喽。”他顺着胡同往里瞧去,就见一人戴着一顶破草帽,推着一辆破自行车,正朝这边走来。
刘德子爱凑热闹,可现在他没空和这个人瞎搅,一路颠到家门口,刚推开门,他就急急地喊道:“孩儿他娘,孩儿他娘。”
喊了两嗓子,没人吱声,刘德子才知道老婆出去了。唉,老婆这个人,就爱整些关键时候掉链子的破事儿,你瞧瞧,这么大的喜事,愣是让我憋到心里,找不到人说,这不是折磨我吗?刘德子有些失望,他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听见胡同里又喊了起来:“高价收铜钱喽……三块两块也是它,三万两万也是它喽。”
三万两万也是它?刘德子想起了自己的那几枚铜钱,就来到胡同里,冲着那人喊了一声:“收铜钱的,我这儿有几个,你来瞧瞧。”
“好喽。”“收铜钱的”应了一声,跨上自行车,就朝这边骑来。
来到跟前,“收铜钱的”跟着刘德子进了院。刘德子回屋翻出床底的小木箱,打开,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那六个铜钱,他起身回到院子里,来到“收铜钱的”跟前,说:“你好好瞧瞧,这几枚铜钱值几个钱?”
“收铜钱的”接过来,一个一个地仔细看,当看到第五个时,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说:“我就买这个。大哥,你说个价吧,想多少钱卖?”
刘德子是啥人?!村里有名的精细皮儿,“收铜钱的”看铜钱时,他也没闲着,早在一边把“收铜钱的”的神情看在了眼里,看到“收铜钱的”的“两眼一瞪”,他就晓得,那个铜钱一准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就说:“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收铜钱的,一拨儿接着一拨儿,他们也都出了价,这次呀,还是你先出个价吧。”
“收铜钱的”又拿起那个铜钱,对着阳光,反复看了一下,然后冲刘德子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多少?你说明白喽。”
“收铜钱的”说:“我最多出三千。”
刘德子心里热了一下,真是好运找上门,废铁变黄金,这个铜钱经了不下十人的眼,最多的给到一百元,没想到眼前这个傻蛋,一出口就是三千。刘德子生怕“收铜钱的”反悔,就说:“反正我快当上村支书了,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三千就三千,卖给你喽。”
“收铜钱的”还真把那个铜钱当宝了,他从肩膀上退下一个帆布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皮包,又拉开拉链,哇,里面全是一沓沓的百元票子。“收铜钱的”从中抽出三十张,递给了刘德子。
刘德子接过钱,眼睛却不听他使唤了,死死地盯着那个精致的皮包,说啥也撤不回来了。刘德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这回看到那么多钱,他眼珠一动,心想:“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傻蛋,不能就这样放走他。”于是就凑上来,小声对“收铜钱的”说:“我还有一个好玩意儿,你要不要瞧瞧?”
“收铜钱的”把钱放回帆布包,说:“啥好玩意儿?”
刘德子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很神秘地朝“收铜钱的”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朝堂屋走去,来到屋里,刘德子把那个木箱搬到门口,从里面找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取出一个黄绸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露出一个玉烟嘴儿。
刘德子小心地拿过玉烟嘴儿,双手递给“收铜钱的”,说:“你瞧瞧,这个能值多少?”
“收铜钱的”双手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说:“五千。”
刘德子一直紧盯着“收铜钱的”眼睛,希望能发现点什么,但他发现,这一次“收铜钱的”并没有眼前一亮,于是就说:“五千?我实话给你说吧,五年前,我就请专家看过,人家说至少能值一万元呢。”
“收铜钱的”摇了摇头,说:“不值这个数。”
刘德子凑上来,说:“这个你就是外行了,我实话给你说吧,这个玉烟嘴儿是块活玉,你看这儿——”说着,他指着玉烟嘴儿的中间,接着说:“就是这个位置,有三颗小星星,白天看不见,到了晚上,就出来了,还会冲着人眨眼呢。”
听刘德子这么一说,“收铜钱的”顿时来了劲儿,他盯着刘德子说的地方,反复看了好久,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出高价钱。”
两人正说着,一个人悄悄地进了院,等到刘德子看到时,这人已经来到了跟前,刘德子吃了一惊,慌忙说:“是老槐哥呀,您来有啥事吗?”说着,他扭头向“收铜钱的”狠狠地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赶快把玉烟嘴儿收起来。
老槐嘿嘿笑着,说:“从你家门口过,我听见你在说什么宝贝,就进来瞧瞧喽。”
“收铜钱的”说:“就是这件宝贝,一个玉烟嘴儿,这个大哥非说值一万多,我看不值呢。来,大哥,您瞧瞧。”说着,他就把玉烟嘴儿递给了老槐。
刘德子一看玉烟嘴儿到了老槐手里,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愣怔了一下,一个恶狗扑食冲上去,就要从老槐手里抢玉烟嘴儿。老槐身子一偏,刘德子扑了个空,趔趔趄趄地冲到了墙根下。
老槐看了一下玉烟嘴儿,气愤地说:“好啊,你个刘德子,这个玉烟嘴儿不是老林哥的吗?!当时你说弄丢了,没想到还在你这儿。哼,我这就给老林哥送去,你这个不仁不义的东西。”说着,老槐就要往外走。
“老槐哥!”刘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哀求道:“老槐哥,我求求你喽。二十多年前,老林哥借给我这个玉烟嘴儿,我偷偷地让一个懂行的亲戚看了,他说是件宝物,少说也要几千元呢,我就起了私心,说弄丢了,最后老林哥一分钱也没让我赔。我真是没良心呀,如今,我把玉烟嘴儿还给老林哥,宁愿再赔给他几千元,只求你们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我是担心——”
老槐听罢,啥也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村民们都来到了村委会大院里,今天要选举他们的村支书。刘德子站在人群里,耷拉着脑袋,早没了昨天的精神气儿。这时,老槐站起来,在人们的注视中来到了刘德子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细看却是点心,他说:“刘德子,谢谢你的点心。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选举村支书,就是选举咱们村的父母官,常言说得好,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而不是靠点心带呀。”说着,老槐就把点心放到了刘德子面前的桌子上。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久,终于有人出来了,是孤寡老人王大娘,她颤巍巍地来到刘德子的面前,拿出十元钱,说:“侄儿,老婶子对不住你喽,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随后又有人站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他们都来到刘德子的面前,把刘德子“贿赂”给他们的钱全放到了那张桌子上。有人小声嘀咕:“要是让这种人当村支书,还不把咱们领到茄子地里啊?”
刘德子满脸通红,头都快勾到裤裆里去了,见向他退钱的人越来越多,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就仓皇地离开了。
当天村支书选举出来了,是老林的儿子林子福。
晚上,老林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点了一袋旱烟,吧嗒了两口,说:“二十六年喽,又回来喽,这烟嘴儿通人性呢,知道我想它喽。”
儿子林子福在旁边说:“爹,刚才文德叔打来电话,笑着说,他花三千元买了一个破铜钱儿,要我给他报销呢。我就给他说,报销是一定的喽,而且,我还要在县里的大酒店摆上一桌,好好地谢谢他呢。”
老林吧嗒了一口烟,说:“对喽,就该好好谢谢你文德叔,要不是他想出这么个法子,这玉烟嘴儿我能找回来?还有这村支书,你就是再有能力干好,可是能保证争得过刘德子吗?”
徐霞客二十八岁那年,来到温州攀登雁荡山。他想起古书上说的雁荡山顶有个大湖,就决定爬到山顶去看看。当他艰难地爬到山顶时,只见山脊笔直,简直无处下脚,怎么能有湖呢?可是,徐霞客仍不肯罢休,继续前行到一个大悬崖,路没有了。他仔细观察悬崖,发现下面有个小小的平台,就用一条长长的布带子系在悬崖顶上的一块岩石上,然后抓住布带子悬空而下,到了小平台上才发现下面斗深百丈,无法下去。他只好抓住布带,脚蹬悬崖,吃力地往上爬,准备爬回崖顶。爬着爬着,带子断了,幸好他机敏地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不然就会掉下深渊,粉身碎骨。徐霞客把断了的带子结起来,又费力地向上攀援,终于爬上了崖顶。
还有一次,他去黄山考察,途中遇到大雪。当地人告诉他有些地方积雪有齐腰深,看不到登山的路,无法上去。徐霞客没有被吓住,他拄了一根铁杖探路,上到半山腰,山势越来越陡。山坡背阴的地方最难攀登,路上结成坚冰,又陡又滑,脚踩上去,就滑下来。徐霞客就用铁杖在冰上凿坑。脚踩着坑一步一步地缓慢攀登,终于爬了上去。山上的僧人看到他都十分惊奇,因为他们被大雪困在山上已经好几个月了。
他还走过福建武夷山的三条险径:大王峰的百丈危梯,白云岩的千仞绝壁和接笋峰的“鸡胸”、“龙脊”。在他登上大王峰时,已是日头将落,下山寻路不得,他就用手抓住攀悬的荆棘,“乱坠而下”。他在中岳嵩山,从太室绝顶上也是顺着山峡往下悬溜下来的。徐霞客惊人的游迹,的确可以说明他是一位千古奇人。
大麦,很古的时候叫芒麦。相传,周文王访贤时才改名叫大麦的。
一天,他走到一所村庄,肚子饥饿,口中发渴,难忍难熬,就坐在大树下歇息。正巧,一位农妇,手提一瓦罐稀面糊糊,从这里路过。文王连忙问农妇道:“大嫂手提稀饭,去到哪里啊?”农妇告诉文王:“丈夫在田间耕作,时已过午,去给他送饭充饥解渴。”
文王又饥又渴,见了瓦罐里的稀面糊糊,肚子“咕咕”叫得更厉害了,嘴里不觉流了馋涎。他请求农妇,让些与他充饥解渴。农妇递给他手里的瓦罐。文王饥不择食,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顿时精神爽快,口中余昧无穷,觉得比皇宫里吃的山珍海味都可口得多。
他谢了农妇,问道:“大嫂,这稀面糊是什么粮食做的?这么好吃。”农妇告诉他:“春荒兰月,青黄不接,只有芒麦成熟得早,用它救急,搭救性命。”文王点点头称赞芒麦的功劳最大,说它在所有的麦子中,应该占首位。以后就改名大麦,不喊芒麦了。
正在田间劳作的丈夫,见日头偏西,妻子不送饭来,就丢下手中的活计,回家吃饭。走到半路上,老远就看见妻子与一个过路客人说话,随后妻子又从客入手中接过瓦罐,转身回去了。便以为妻子行为不端正,心里一阵火冒,追赶上去,抓住就打。
文王看在眼里,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想上前去洗白儿句,又无由头可牵。丈夫发完脾气,到田间去了,农妇回家重新为丈夫作饭。这时,文王尾随上农妇,抱歉地说:“是我不该吃了你丈夫的饭食,害你遭了打骂。”
这农妇很会说话,她说:“客人莫见怪,我丈夫不是小气人,他怪我有失礼貌,没有把客人请到家里去招待,才打了我的。”
听了农妇的话,文王思忖道:“我专程四下里访问贤德人,眼前的农妇和她丈夫不就是很贤德吗?文王便解下一根玉带,递给农妇说:“大嫂今后若遇急难,可以带上这根带子上都城去找文王,他会帮助解危的。”说完扬长去了。
文王回到京城,想起路途吃的大麦面糊,很香甜,就吩咐御厨师做给他吃。他吃了几口,觉得味道又苦又涩,淡而无昧,远远不如路途上那农妇做的好吃。
一连三年过去了。那位农妇的家乡遭了天灾,实在无法谋生度日,才想起吃大麦面糊的客人留下的一根玉带来。她夫妻便带上它,沿途讨米要饭,去都城找文王。
到了都城,文王召见了他们夫妇,安置在皇宫住下,并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封他夫妻为“贤德人”。
一日,文王又想起那顿大麦稀面糊来,传旨农妇为他做。农妇做了大麦稀面糊,端给文王。文王尝了几口,很不好吃,问农妇是什么原因?农妇告诉文王说:“饥时糠也甜,饱时肉也嫌。”文王听后拍案称好,说:“贤德人使我明白了一个重要道理:饱时不忘饥时苦,富贵莫记贫贱寒。”周朝坐江山八百年,就是因为重用贤德人,听贤德人的忠言。
南京东郊有座栖霞山,栖霞山上有座千佛岩。传说千佛岩有一千尊佛像,是六朝时候一位石匠一个人凿出来的,最后一尊佛像一手拿着凿子,一手拿着锤子的,就是凿石佛的石匠他自己。
那时,南京是京城,皇帝最信佛。有一次,他到栖霞寺去进香,看见栖霞山的山势蛮好,就在菩萨面前许了一个愿,要在栖霞山上凿一千尊佛像。皇帝一说要凿石佛,那些太监就到处去找好手艺的石匠了。
凑巧,就在栖霞山脚下,有个石匠,年轻力壮,手艺又好,被太监打听到了,就把石匠带去见皇帝。
从前,见皇帝的规矩大哩,先要三跪九叩首,皇帝讲话时,你只能跪在地上听,连头也不能抬,皇帝讲多久,你就得跪多久,等皇帝把话讲完,石匠已经跪得两条腿都站不直了。石匠想:"你皇帝也是一个人,叫我替你办事情,还让我跪了老半天,总有一天,也要叫你给我跪跪试试瞧。”
石匠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讲,凿石佛的事更不敢马虎。他知道,弄得不好,是要杀头的。
从此以后,石匠就日夜不停地在栖霞山上凿石佛了。石匠的手艺确实高,凿一尊,是一个样子,尊尊石佛都不一样,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坐的,站的,各有各的神态,各有各的姿势。就这样,凿呀凿的,一连凿了九百九十九尊,就差一尊了。这时,太监来告诉他,期限快到了,明儿个皇帝要亲自来朝拜石佛,一千尊石佛一定要在天亮前通通凿好。
石匠一拍胸脯说:"就是了,保险误不了事!"说着,当夜就把最后一尊石佛凿了出来。他老兄铁锤、凿于一放,安安稳稳睡觉去了。
哪晓得,第二天天亮起来一看,那最后凿好的一尊石佛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空洞洞的石窟窿。这一下,石匠急死了,早不丢,迟不丢,刚巧皇帝今儿个要来,偏偏丢了一尊石佛。这不是要人命吗?再凿一尊,时间来不及了;不凿吧,皇帝一发脾气,就倒老霉了。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那边皇帝到了,呼么喝六的,一路过来。那皇帝倒蛮诚心,见一尊石佛,跪下来,磕一个头,见一尊石佛,跪下来,磕一个头。
石匠看见了,反倒不急了,心想:"今儿个我倒要叫你皇帝老儿给我磕头拜一拜了。"他一手拿着凿子,一后举着铁锤,"扑哧"一跳,跳进最后那个石窟窿,站在那儿,憋着气,一动也不动。
这时,皇帝一连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头,早已磕得头晕眼花,看见最末一个石窟窿里还有一尊佛像,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一下子,跪下去,又磕了一个头。站起来,也顾不得问什么,说声“回去”,走了。
石匠等人走完,才从石窟窿里跳下来,他怕皇帝下次再来,赶紧依照自己的样子,连夜凿了一尊石像,放在里头。后来传来传去,传得神了,都说石匠跳进石窟窿后,就变成石像佛了。
顺治初年,山东莱阳县的一个差役,奉命押送几千两官银去济南,被人暗算在半路的一座尼姑庵里。
差役带了好几个人,银子是用木箱子封好的。他们一路上非常小心,只盼着快点赶到济南,交差了事。
那天晚上,一行人来到一座小镇,找到镇上的一家客店要求投宿一晚。店主人一看他们带着沉重的木箱,便婉言谢绝。众人行走一日,劳累不堪,不想再跑路,就缠着店主不走。店主无奈,对众人说:
“这镇子西北不到一里路,有一座尼姑庵,凡是带行李物品的旅客,都到那里投宿。”
说罢,这家店主又亲自领着差役一伙往尼姑庵去。
就在差役等人刚才和店主谈话的时候,门外有一个用红帕包头的男子,相貌狰狞可怖,一直注视着他们,特别是盯着他们的木箱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一字不落听完店里众人的谈话,等到大家出门后,也闪身不见了。
店主带着差役一行人到了尼姑庵,自己就回去了。差役进门打量庵内布置,见有三间客厅,坐西朝东,里面有些床铺,被褥叠得齐齐整整,一看就知道是供过路客人住的。
北面是观音大士殿,空无人影。殿旁边有一扇小门,紧紧关着。
差役去敲那扇小门,敲了很长时间,门才慢慢打开。一个不是尼姑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出来接待众人。差役向她说明来意,老妇人指指三间客厅说:“不妨事,就住在西边的客房吧。”
差役命众人把装银子的木箱搬到客房里。众人草草收拾一下,躺倒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四声。
差役不敢去睡,留心察看四周动静,发现尼姑庵非常幽静,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那老妇人安排众人住下后,折回小门内,过了很久,又出来,手里拿着用朱红笔写的封条,贴在尼姑庵的大门上。差役目睹她的行踪,心下纳闷,既然留宿客人,大门上贴封条兴许我们是今晚惟一的客人。封条一贴,大概不会再有人来了。差役这么想着,看看木箱,又思谋道,这地方气氛不大对劲,为了以防万一,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考虑良久,差役返回客厅,挨个叫醒了其他人,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谈了自己的想法,告诫众公差夜里不要睡觉,随时以备不测。
大家把屋内所有的灯烛都点着,照得各个角落通明。然后各人手持刀剑棍棒弓箭等各样兵器,在门口、铺上、银箱旁坐着,边聊天,边坐等天明。明晃晃的灯光把众人的身影投射在窗户上,从外面看去好像些巨人似的。
前半夜,众人还有话说,后半夜,就有点精力不济,不敢打瞌睡,只是相对无语。差役不住地提醒大家,最后亲自坐到门口,侧耳倾听外面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到了三更时分,外面似乎起风了。风把树枝刮得呼呼作响,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又传来砰然一声巨响,好像是尼姑庵的大门被刮开了。这风力真大,客房里的众人猛吃一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接着,客房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震动得厉害。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声叫着:
“开门,他妈的,快给老子开门!”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异常凶恶。差役连忙挥手让几个人过来,围在门口,做好架势,只要有人闯进来,就刀枪棍棒齐上阵。
众人虎视眈眈,门却一下子被撞开。差役看清了,来人正是他在客店外扫了一眼但没怎么在意的那个用红帕包头的人,样子比那时更吓人。差役和其他人都不禁一愣。
这个人没拿什么兵器,右手却握着一束燃着的线香。就在屋内的人不知他要干什么,一愣神的当儿,他把线香朝屋里地上一扔,站在门口冷笑起来。
众差人正要拥上前去踩灭线香,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发软,头重脚轻,跌倒在地。差役心中暗暗叫苦:不好,这是“五步迷魂香”!但他还没说出话来,便在一阵清香之中失去了知觉。
等到天明,被线香熏倒的众人逐渐苏醒过来,仿佛刚从美梦中走出。差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银子在不在。可是,他把屋内扫视了好几遍,也看不到银箱的半点影子。很显然,银子是被那个红帕包头的汉子拿走了。
差役气得直是骂娘,一时没了对策。手下有一个年长的差人提醒他说:既是曾在旅店门口见过那个汉子一面,倒不如跟店主人打听打听那汉子的来历,兴许能得到一点线索。
差役急忙到小镇上的那家旅店找店主人打听。店主听他说完事情经过,告诉差役。
“这个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经常在这一带街上游荡,凶恶得很,没人敢去惹他。
昨天我让你们到尼姑庵去投宿,就是为了防备这个人。到尼姑庵去投宿的人,一般是不会出事的。我没想到昨晚这家伙也敢在那里动手!”
差役忧心忡忡地说:“这么说,那个汉子是一个大盗了。可我不明白,您说‘他也敢在尼姑庵动手’,这话是什么意思?”
店主微微一笑,说:“你不知道,尼姑庵的尼姑并非寻常的出家人。现在有人把手伸到了她的眼皮底下,她不会不管的,应该快点把这件事告诉她。不过这个尼姑性情古怪,还须我亲自去求她。
于是,店主人又带着差役返回尼姑庵。再次敲门,唤出那位老妇人。老妇人出来,一看店主和差役的神情,就仿佛洞明一切,笑着说:
“二位前来,可是为了昨夜丢失官银的事啊?”
店主、差役忙答:“正是,正是。”
老妇转身进去禀告。差役则在那里称奇,这老妇人什么都知道,那尼姑就更不用说了。
等了不大一会儿,老妇在前,后面跟着一位年轻的尼姑。这个尼姑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穿锦绣丝绸衣服,脚穿丝质轻软的袜子,浑身透出一股不同凡俗的富贵气。她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面色清秀,真是一个绝好的女子。
差役目不转睛盯着尼姑。尼姑在老妇带来的一只蒲团上坐定,扫了差役和店主人一眼,示意他们说话。
店主人跪下来,差役不敢怠慢,也跟着跪下。店主诉说昨夜被盗的事,恳求尼姑作主。差役在一边连连点头附和。
尼姑听了事情的经过,不但不恼,反而笑着说:“这个奴才敢到我这里来耍手腕,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来,这次我该替你们去除掉这个祸害。”
说罢,尼姑挥挥手。那老妇人会意,进去牵了匹黑驴出来,还带出一把剑。尼姑取剑挂在身上,跨上黑驴,就朝庵外走去。
黑驴载着尼姑径直向南山驰去,疾驰如飞,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差役和店主目送尼姑远去,招呼众差人出来,大家围在庵前等候尼姑归来。
这时,小镇上很多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聚在庵外,足有近百人。说不清楚他们是来看尼姑为民除害的,还是想一睹尼姑的风姿的。反正,大家有说有笑,给寂静的尼姑庵平添了几分热闹。
过了约一袋烟的工夫,人们远远地看见尼姑赶着驴回来了。驴背上驮着木箱子,尼姑徒步疾走,手里多了一件东西,有人看清那是一个包袱。
尼姑很快就回到了庵前,她脸不红,气不喘,风姿依然照人,那负重的黑驴倒是累得够呛。众人拥上前去,把尼姑围在了当中。
差役和店主赶紧让众差人把木箱卸在地上,然后上前对尼姑施礼。尼姑对差役说:
“来!看看你的木箱子是不是原封未动的啊?”
差役察看了一圈,箱子果然完好无损,连封条也是完完整整。看完,他用感激的目
光望着尼姑。尼姑嫣然一笑,把手里的布包扔在地上,又说:“看看这贼没有杀错吧?”
原来布包里是一颗人头。随着尼姑一扔,人头滚落在地。众人围上来定睛细看,正是那个红帕包头的汉子的脑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众差人更是乐得手舞足蹈。差役和众差人扑通一声跪下向尼姑叩头拜谢。尼姑摆摆手让他们起来,转身离去。
银子失而复得,差役和差人又高高兴兴地上了路。
等到差役及其手下从济南府回来时,他们特意带着一些济南特产到尼姑庵去答谢尼姑。可是,他们发现庵门锁闭,尼姑和老妇人已不知去向。
东汉时,大将班超被派往西域进行联系。他和随从先到了鄯善,鄯善国王对他们十分敬重,热情款待他们。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对他们冷淡了。班超发现不对劲,就派人去打听情况,发现是他们的敌人、北方的匈奴派了比他们更多的人来联络鄯善的国王,这使国王十分为难。
于是,班超召集同来的36个人一起商量这件事。班超说:“我们都面临很大的危险,匈奴人才来几天,国王就对我们冷淡了,再过几天恐怕就要把我们绑起来送给匈奴人了。要那样的话,我们连骨头都剩不下了。到了这样的关头,我们只有拼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今夜就潜入匈奴人的住地,把他们一起消灭。只有这样,鄯善国才能诚心诚意地归顺汉朝。
当天夜里,班超他们以少胜多,消灭了匈奴的使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也流传开来。
在民间,老百姓又将这句话更加口语化了,变成了不进老虎洞,逮不住虎仔子。用来比喻要想获得成功,就要敢于冒大的风险。
千里传噩耗
范蠡陪着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又使出美女计,把吴王迷得不知天高地厚,终于灭了吴国。大功告成,范蠡知道勾践不是那能共富贵的人,把官印挂在梁上,不辞而别。
几经辗转,范蠡到了齐国的南陶村,率领一家人垦荒种地,亦农亦商。苦心经营十数载,范蠡成了富甲一方的富豪,人称陶朱公。
陶朱公会治国,离开越国以后,他还做过齐国宰相,只因不愿意做贪官捞黑心钱,又不愿意做清官清贫终生,他才辞官创业的;陶朱公会理财,他留下的《陶朱公生意经》,是后世生意人的致富法宝,不少人还奉陶朱公为神明,天天给他烧香磕头;陶朱公还是情场高手,据说,当年西施就是因为爱上了他,才心甘情愿做吴王玩物,成全越国的美女计的。似乎无所不能的陶朱公,却未能管教好儿子。陶朱公有三个儿子,长子陶福是他创家立业的得力助手,还算厚道,次子陶禄和幼子陶寿虽聪明伶俐,却难免富二代的轻浮霸气,时不时地给他惹点小麻烦。
陶朱公慢慢老了,受不得舟车劳顿之累,生意上的事儿,他只能放手交给儿子去打理。那一天,次子陶禄要去楚国贩丝绸,这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做大生意。陶朱公拄着拐杖,送陶禄到村口,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大堆废话,又让他背诵了一遍《陶朱公生意经》,才松开握着的儿子,放他去远行。
陶禄的马车看不见了,陶朱公仍久久地伫立村口,看着莫明其妙的远方。儿子从小跟着自己在生意场上打滚,拿金元宝当玩具,陶朱公一点也不怀疑他做生意的能力,他担心的是儿子做人的能力。做人,比做生意难多了。
陶禄走后,陶朱公常常在自己的农庄里转悠,指点工人如何浇灌如何施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指点得不一定对。此时,他关心的不是庄稼长得如何,而是儿子能不能平安归来。一个月后,在屋后的山坡上,陶朱公远远地看见了自己家的马车,先是心里一喜,儿子回来了!接着又是一惊,马车跑得太轻快了,显然是空车!
陶朱公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马车急驰而来,在陶朱公面前戛然而止。
马车里没有陶禄。
马车夫跳下车来,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真的不好了,陶朱公反而冷静下来,说:“别急,先回家。喝口水歇歇,慢慢道来。”
马车夫等不及回家喝水,脱口而出:“老爷,二公子在楚国杀人,被抓起来了!”
陶寿看见哥哥的马车回来,奔跑过来,正好听见马车夫的话,斥喝道:“狗奴才,陶家的人,杀个把人算个啥!你大喊大叫的,要是吓着我爹吗?我大耳光抽你!”
陶朱公高举手杖,要打陶寿,骂道:“孽障,你是不是想把你爹气死!”
高举手杖,作势要打,是陶朱公教训儿子常用的招数,儿子闪避开去,他也就不追究了。今天,陶寿偏不躲避,低下头,说:“爹,要是打我能让您好受一点,您就狠狠打吧。”
陶朱公手一抖,手杖落在陶寿的肩膀上。
有钱就有理
说陶禄杀人有点冤。他见一个老太太倒在桥上,赶紧上前扶起来,却被老太太一把揪住,说陶禄撞倒了她,撞出了一身毛病,说不定哪天死掉,陶禄必须赔她一两金子做棺材。陶禄掏出一个十两的金元宝,指一指四周看热闹的人,对老太太说:“老人家,您问问这周围的人,要是有一人说,是我撞倒了您,这十两金子就是您的了。”
初涉江湖的人,都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陶禄不知道,所谓公道,其实是说来玩的,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公道。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许多人喊叫:“就是你撞的!”喊叫的人,有的是老太太的同伙,有的则是瞎起哄,只是想看看这摆阔的富家公子如何收场。
老太太得意洋洋,伸手要拿金元宝,说:“小伙子,我死后一定保佑你发大财。”陶禄愤怒了,说:“楚国人怎么如此不厚道!我不在乎钱,但我绝不给不厚道的人一文钱!”陶禄说完,把金元宝抛进桥下的河里。
波涛汹涌,金元宝水花都没溅起一个。老太太和伙伴们都惊呆了。愣了半晌,老太太突然发狠,说:“你撞倒我不赔钱也就算了,但是,你再有钱也不能侮辱楚国人。老身今天要为楚国人讨个公道!”老太太说着,朝陶禄一头撞过来。
陶禄一闪身。老太太收势不住,一头撞在石头护栏上,死了。
陶禄说楚国人不厚道的话,激怒了楚国人。众人一致咬定,陶禄推搡老太太撞击致死。于是,陶禄被关进了死牢。
听车夫讲完陶禄的“杀人”经过,陶寿说:“爹,您放心,二哥肯定没事。楚国人不是爱钱嘛,咱拉一车金子去,二哥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陶福则忧心忡忡,说:“钱要花在点子上。我们只有找到目击证人,证明老太太不是被老二推搡撞击而死,老二才能洗去不白之冤,平安脱身。”
陶寿说:“呔,大哥你落伍了。等你找到目击证人,二哥早没命了!没什么冤不冤的,如今的世道,不讲道理,有钱就有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咱不必搞那么复杂。我们先用钱把楚国人砸晕,捞出二哥来再说。”
陶福被小弟当面顶撞,很是不爽,说:“三弟,不讲道理,要吃亏的……”
陶朱公顿一顿手杖,打断陶福的话,说:“别争了。陶寿你赶紧准备两万两金子,到楚国去找你庄生叔叔。”
陶福想去楚国贩丝绸,父亲让二弟去了;陶福想去楚国救二弟,父亲又让三弟去了。陶福很受伤,他跟着父亲打拼多年,为陶家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可父亲似乎并不怎么看重他,只让他干些管理农庄工人的琐碎事儿。陶福向母亲哭诉道:“妈,我真的很不中用吗?既然爹不把我这个长子当回事儿,我不如死掉算了。”
陶妈妈也觉得老头儿不怎么信任大儿子,就对陶朱公说:“老三去楚国,不一定能救回老二,要是再把老大郁闷死了,我们陶家就太悲惨了。”陶朱公沉吟良久,一声叹息:“那就让老大去吧。”
发财别张狂
陶朱公给庄生写了一封信,交代陶福,到了楚国,把信和金子交给庄生,什么也别说,更别说陶禄冤不冤的,赶紧掉头回来。
陶福到了楚国,把信和两万两金子交给庄生。庄生草草扫一眼陶朱公的信,对陶福说:“你赶紧回家去吧。如果你弟弟放出来了,你也别问是怎么放出来的。”
前后不到十分钟。陶福送出去两万两金子,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这样回去?陶福不放心,不甘心,他是来救弟弟的,没带回弟弟,如何向父母交代?
陶福没有回家。除了送给庄生的两万两黄金,陶福又另带了一些金银珠宝,从庄生家出来,他又拜访了几个楚国重臣,他要保证二弟万无一失。同时,陶福又开始悄悄寻找目击证人,调查二弟“杀人”真相。
庄生是陶朱公的好朋友,对陶禄杀人事件自然十分上心,陶朱公即使不写信不送金子,他也会竭力相救的。庄生所以收下金子,只是为了让陶朱公放心,等陶禄平安出来,金子他自会奉还的。
庄生琢磨几天,想出个法子来,对楚王说:“臣夜观天象,似有不祥之兆,只怕于楚不利呀。”楚王迷信天象那一套,顿时惶惶不安:“如何是好?”庄生说:“德政能感天动地,安抚民心。快捷的德政措施是大赦天下。”
庄生是楚王最信任的正直之臣,楚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庄生会用这种方法来救朋友的儿子,就说:“那就大赦吧。”当即吩咐秘书写大赦诏书。
那写大赦诏书的秘书,正是陶福打点过的,他连夜向陶福报喜:别发愁了,你弟弟有救了,楚王要大赦天下了。陶福大喜之余,心疼那送给庄生的两万两金子,又来到庄生府上。
庄生见了陶福,皱一皱眉头,说:“你怎么还没回去?”
陶福说:“庄叔叔,我是为救弟弟来楚国的,弟弟没救出来,自然不能回去。昨晚我听说,楚王要大赦天下,弟弟没事了,我就可以回家了。特来向庄叔叔辞行。”
庄生“哦”一声,说:“你的金子我没动,你拉回去吧。”
陶福也不客气,把金子搬回马车上,喜滋滋而去。
庄生气坏了。那两万两金子,他本就没打算要,但自己退回去,和被人索要回去,太不一样了。庄生感觉被人当面唾了一口,他进宫对楚王说:“陶土豪那二公子,撞死老太太,还中伤楚国人,影响极其恶劣。外面谣传说,陶家人为了救陶二公子,收买了许多楚国重臣。更离谱的谣言说,我收了陶土豪两万两金子,才鼓动大王大赦天下的。大王明鉴,我可没拿陶家一分钱。”
楚王说:“那就先杀了陶二公子,再大赦天下。”
于是,陶福从楚国拉回家的是陶禄的尸体。
陶朱公一声苦笑。老大去楚国,陶朱公就知道老二必死无疑了。因为,老大是跟着父亲吃过苦的,知道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舍不得。而老三出生时,陶家已是大户人家,他从小就大手大脚,一掷千金不眨眼,也只有这样,才能救出老二。陶朱公最终同意陶福去楚国,也算是用陶禄的命,为《陶朱公生意经》补上一笔:你要是发了财,千万别让孩子太张狂。
康熙年间,梅阳县出了个白字状元郎,坊间一时传为奇谈。白字状元郎名叫孙元昌,字维奇,小小年纪便智力过人,名震宇内。所以,他难免有些恃才傲物,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这一年,本邑造了一座文昌楼,本县的王县令请他题匾,可没想到,揭牌的那一天,原本的“文昌楼”,却被他题成了自己的名字——“元昌楼”!这让王县令尴尬万分。
王县令和孙元昌的父亲是同窗学友,关系甚笃。当年,他与孙父一同上京赶考,遇到强人剪径。孙父为了救他,拼死搏杀,死于途中。为报答孙父的救命之恩,王县令决定提携孙元昌一把,可眼看他这般张狂,不禁有些担忧。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敲。此事以后,王县令便万分郑重地将一方祖传的澄泥砚送给了孙元昌。
孙元昌十分高兴,细看那砚,果然是好东西:石质细嫩,抚之如玉,研之如琼露。砚池有明月,月边有泪眼,眼边有几片荷叶、荷花相互映衬,花上落有一只蜻蜓,作翘尾欲飞之状,刻工细腻,栩栩如生,特别抢眼。砚边刻有“君子之道,谨言慎行”八字草书。
孙元昌虽然年轻,却知王县令送砚的良苦用心,自此心性便收敛了许多。
这天,他正研墨习文,梁上突然落下一只蜘蛛,把他吓了一大跳。原来,那只蜘蛛竟把砚上的蜻蜓当作了活物,从梁上俯冲下来进行捕食……孙元昌越发觉得此砚珍奇。
几年研习,诗文大进,终于到了进京大比之时,孙元昌别过王县令,便前往京都赶考。这天天擦黑时,他正巧路过一座山庄,便上前敲门借宿。家主见孙元昌气宇轩昂,谈吐不俗,料其将来可为有用之才,便将之留宿,并让一位颇有风范的老者出面陪同。
用餐时,孙元昌见府中厅堂上有一副对子,上面写的是:家事每同国事办,小臣更比大臣劳。孙元昌见了,不禁又犯了卖弄的毛病,忍不住向那老者说道:“我一看这副联子,就知道老先生定是诗书之家,簪缨之族……”
老先生微笑了一下:“你果然很有眼力,不瞒你说,此处正是当朝文华殿大学士许三礼的老家府第。许大学士虽然在京,却有嘱告,凡是上京考生,过此求宿一律接待。我就是他的家庭塾师!”
这下孙元昌更得意了,他想了想,说:“我想将堂上的这个对子修改一下,为‘国事每同家事办,大臣当比小臣劳’,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本来还很高兴的老塾师心下颇感不悦,冷笑道:“你这一改,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吗?”
孙元昌朗朗一笑:“当然很有讲究,只有将国事当作家事来办,才能尽心;如果将家事当作国事来办,那岂不是自比君王?人家说你包藏祸心,量你也无话可说。那个下联嘛,许大学士是国家重臣,为国为民应当多吃辛劳,只有这样才会不负君王重望,如果不改,就有居功自傲,贪图安逸之嫌了。”
尽管说得有理,但一介书生,敢在许大学士家庭塾师面前卖弄,显然是找死。可那塾师涵养不错,将不悦藏进心里,只是点头微笑,连说改得好!这让孙元昌益发不知天高地厚。
入夜,孙元昌要借烛温书,家庭塾师正想借机刁难他,便把孙元昌安排在藏书楼上,以书楼不便燃烛为由,也不给他烛火,只给了他一把线香,以作照明之用。
第二天清早,老塾师起来便去问孙元昌:“先生昨夜看书辛劳,可看了哪些书目?”
孙元昌笑答:“虽无烛火,但燃香作烛,已遍览所藏。”
出此狂言,塾师大惊。既而便从书堆中抽出一本极难的枚乘《七发》,而孙元昌竟倒背如流。又抽出先夏时期的《三坟》、《五典》,任挑其中一篇,孙元昌更是一字不挡,而这些古书都在必考的经书之外,这让塾师大为惊骇。
临行前,许家赠送给孙元昌十两盘缠,并送他一把线香,老塾师一再叮嘱,大比时点燃此香,一为驱邪避秽,二可思如泉涌,定可助他高中。
孙元昌哪里知道,这线香并不是昨夜所燃之香,而是许家夜晚作防盗护家之用,多掺有迷幻之剂的特制香。他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那位老塾师就派人给许三礼送了一封家书,书上尽述孙元昌恃才狂傲,信口改联之事,并将此人的文采才华极力渲染,说此人若能得中,只怕将来的文华殿大学士就会是他的了,而如此狂生,恐对国家不利。
老塾师这样一说,倒把许大学士说出一身冷汗。他细想家中那一副对联,果真是有些经不起推敲,便回信告知老塾师,就按孙元昌改定的意思重新书写悬挂,以免将来招来祸殃。
这样一来,许大学士就格外关注孙元昌的卷子,等到卷子一出,他就用心细看,果然是一奇人,不仅文笔极好,论述畅当,而且极富雄韬大略,堪称栋梁之才,让人倍感欣喜。
再细审文墨,他突然发现了孙元昌的一个致命错误,孙元昌在引用宋人“上安下顺,弊绝风清”的句子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错的错字。许大学士口中发出一声冷笑:“小小狂生,行为不检,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到康熙皇帝御览之时,他见孙元昌的卷子最为出众,便拿起细览,果然才华横溢,所说言语,如同己出,句句中心,不由万分欣喜,拿起朱笔,正要点元,许大学士却不失时机地给康熙点出了卷上的那个错字,原来,孙元昌居然将那“清”字少写了一点。
这是一个关键的字眼,“清”和“大清”相关,写错了不仅会断送前程,还会断送脑袋。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康熙看那少写了一点的“清”字,却并不错,仔细一看,原来有一只蜘蛛爬到了卷子上,正好补上了那一点!
这让许大学士措手不及,他连忙上前伸手将蜘蛛弹开,这才让皇上看清了错写的那一笔。
康熙有点想不通了,文章写得那么好,又怎么会将这样一个关键而简单的字给写错呢?
出于怜才,晚上,他又一次翻开了孙元昌的卷子来琢磨,令他吃惊的是,那只已被弹走的蜘蛛又出现在了那写错的“清”字上,他大为惊骇,便又将其弹开,谁知那蜘蛛竟又爬回到那个位置上!
看到这种现象,康熙认为是天意,便连夜将许大学士等一班礼部考官召来议事。
许大学士见皇上有意将孙元昌点为状元,便奏道:“现在江南书生,亦有对大清心怀不满的,用尽种种方法,抵触大清入主中原。皇上最好将孙元昌召来一问,也许能问出一点底细,然后再行定夺,为时不晚。”
康熙想想也有道理,便传旨召孙元昌,问他为什么将那“清”字少写了一点。
孙元昌回道:“那个‘清’字并非是我故意写错,只是在写这一段文章之时,我点燃了一炷线香,突感神志模糊,笔不胜力。现在想来,也许那‘清’字少写一点是上天之意,让我犯了个糊涂,好让君王以宽大胸怀对待一个立志报国的书生,以证大清惠风和畅。”
康熙一拍龙案:“小小江南书生,你这是典型的自作聪明,朕怎么会相信你这连天鬼话。你不怕朕会杀你?”
孙元昌打了一个寒噤,差点儿尿了裤子:“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望圣上明察。”
许大学士接着又问:“那黑蜘蛛三番五次爬回‘清’字上,扮作一点,莫不是你用妖法操控?”孙元昌想了一想,说道:“本邑的王县令送我一方澄泥砚,上有荷花,花上落有蜻蜓,我研读时,常有蜘蛛以为那是真的蜻蜓,便从梁上俯冲下来捕食,结果掉进砚池,九死一生。我出于怜悯,便用毛笔将它们从砚池中一一捞起,放在院中的草地上放生。现在有蜘蛛伏在卷上,也只能视作是小小生灵前来感恩报答……”
原来如此,听罢陈述,康熙心中不由一软,却又半信半疑,便说:“你将那澄泥砚拿来给朕一看!”
很快有人到旅馆去取那砚,拿来一看,果然和孙元昌说的一模一样。康熙这才相信孙元昌是厚道老实之人。那砚上“君子之道,谨言慎行”八字,更是让康熙龙颜大悦。
康熙见孙元昌相貌堂堂,目光清澈,不由心下暗喜:善心书生,连蜘蛛都心有怜悯,更何况对待百姓?若能当官,其民有福,实在可嘉可勉。即使有错,亦可见谅,亦示君王大度,他随即挥笔,点孙元昌为一甲头名。
许大学士仍对孙元昌的狂妄耿耿于怀,便对康熙奏道:“为留史实,此科状元当与他科不同,亦显出大清皇家威仪不可侵犯!不若赐他作‘白字状元’罢!”
康熙一想有理,虽皇恩浩荡,惩戒还是不可少的,便特许在此科状元前面加个“白字”,于是孙元昌便成了不折不扣的白字状元郎。
经过这一次惊吓后,孙元昌再不敢卖弄聪明,终成一代好官。
老山风像发狂似的肆虐不止,搅扰得天地之间一派昏暗混沌。
每到这时,喜生就更加思念起桂云来了。这已折磨得他心痛欲裂,肝肠寸断。
当年在黑龙江北部山区里,有那么巍巍嵯峨的两座山峰,形成了一处峡谷。而这峡谷就用它那张大嘴,紧含了一座村落。这村落里仅有百十户人家,委实无大气魄。尤其那村落内的栋舍坊里,皆是低矮欹斜,破烂不堪。这样的村子,起名叫山缝屯儿,想来倒也是十分贴切的。
屯东头的老财主尤万金,家有良田千顷,骡马成群,他那资产是十分可观的。而且他又极会生活,娶了大小两房老婆,晚黑里轮换着去睡觉,实在是滋润得很。他家还雇用着四五个长工,长年为其卖力劳作。他家又专设了两名护院炮手,昼夜守庭了宅,安全又可靠,那气派真是威风浩荡,不可一世了。屯里的人们都知道,那尤万金家里绸缎成箱,粮油丰足,他着实为本村中之首富,其派头何止是不小,那简直就是大了去了。
而那村西头的翟小辫儿,虽然家中田亩也不算少,可每年进项却总是抵不过尤老财的,因此他家的排场也就相形逊色了。家里只雇了两三个劳金干活,仅有一个罗锅瘸腿炮手护院,而且这罗锅瘸腿炮手的能力,亦远不及尤家的威力大。更因为翟小辫儿这老小子还是个克星,一连气娶了三房老婆,可一个也没站下脚,续一房死一房,最后就只好先歇歇气儿了,等以后有了合适的再说吧,现下他也就只能是一条老光棍汉了。
不过,翟小辫儿对尤老财家倒是心有所想的,而且想法颇多。尤其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人们也已看出,他的用心愈加明显。他认为尤万金的女儿桂云,现已出落得风姿绰约了,这实在叫他整天都放心不下。
再看这边尤老财的日子,近几年来是越过越红火了,事事都遂心如意,凡所求所想,无一处不如愿以偿,因此这尤老财就整日里都是心畅意惬、快乐悠悠的。而且更美上加美的是,碰巧前两天尤家又刚从外地雇来个颇可心的小打头的,名字叫喜生。这小伙子才年方二十岁,生得身腰足壮,胳膊腿上全是力气,各路农活都十分应人。割起麦子来,前腿弓后腿绷,脚步稳当刀法不乱,眨眼间就能蹿出去几丈远。这便使尤老财就更加兴奋不已。此刻他正手托水烟袋,心满意足地想,嗯,有了这么个好打头的,年底还愁不卖粮食么?尤老财就这么美滋滋地合算了一会儿,再抬头看看天象,不觉眼见天色已经到了落日时分。转眼间,就有那些扛活的劳金们,都吵吵巴火儿地由远而近了,带着他们一身的热汗,脚步踢踏着,一齐收工走进院子里来。
那小打头的喜生走在最前面,浑身都是劲儿,两只脚踩得满院子都啪啪山响。他的小布衫敞着怀,一身腱子肉,那里头鼓胀胀地全憋着力气哩。看他那架势,就是三天不给他饭吃,他也照样能扛走一座山,填平一道沟,你可说说他有劲没有劲吧?
这时的尤万金瞧瞧劳金们,心中便愈加欣慰起来,忙迎上前去说,吔吔吔,大家伙儿都累了吧?赶快凉快凉快,歇一会儿,完事好开饭哪!他说了,就又亲自给伙计们端来了洗脸水。还热情地叫着小打头的名字说,小喜生啊,活路不轻呃,累了啵?看你这一身汗出的哟,快坐下,快坐下,好好喘喘气儿!
可小喜生却不太喜欢别人那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就将牛脖子一拧,说,还行,不怎么累。饭好了吗?好了就开吃吧。他认为,民以食为天,首先得填饱了肚子为原则。不然光扯些个别的,那全没用!
可就在这时,尤万金的女儿桂云出来倒水了。她倒完水,就麻溜地又返回到屋里去了。
小打头的喜生看了桂云一眼,就猛地一愣怔,他被桂云那漂亮的模样给打动了。他只这样瞄了桂云一眼,但他不认识人家,是不能说什么的,也就只好什么都没说。
这里的尤万金又赶紧殷勤地应酬着说,好了,好了,各位就都往西厢房里请吧。他说完之后,将大家安排停当,看看劳金们都已开饭了,他再迈着四方步,于当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儿,便将身子一转,自个儿悄悄地溜回正房里,喝茶水、抽大烟,享福去了。
是的,人家是东家嘛,适当地出面做点儿照料,表示一下关切,也只能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已。至于其他别的什么,那就与劳金们无关了。
穷人们吃起饭来,如同疯抢一样,互不相让,吃了一碗又一碗。转眼间饭罢,人们都纷纷走出饭厅,也就该睡觉了。
当夜,天空吐出了月亮,而且月色又格外皎好,映照得大地一片银白。
但小打头的喜生却无心欣赏这旖旎的景致,反倒一直都睡不着觉了。他躺在被窝里,眼望着窗外的一天星辰河汉,连续翻了几个身,不停嗅着自己身上的汗味,心思则愈加繁杂起来。他虽已干了一天的活计,可还觉得周身有许多使不完的力气。尤其当他无意间碰碰自己那硬邦邦的胳膊大腿时,就更是感到它们还应该再去执行些别的什么任务,那样方能力尽其用,气尽其所,心神方能安稳下来。再过少时,他又了一眼窗外那深邃浩渺的高空,空中正有一片浓云厚在上面,这更使他思绪烦乱不已。他就又想起了尤万金的小老婆所生的独生女桂云。她咋就长得那么好看哟?
本来前天,小喜生刚一走进尤家大院来讲工夫时,他就恰巧遇见了她。
当时桂云正在东厢房前的葡萄架下做针线活,是往一块红绸子枕顶上绣花哩。那一双无骨般的嫩手,雪白鲜嫩,灵活得正宛若一对穿云的飞燕;她的两颗明眸,灵透地闪动着,那么传神,那么明亮,真是叫人一望,就会立刻心旌摇荡,魂不守舍的;她那丰满的腰身,苗条又柔软,活脱脱就是一位仙女下凡来到山缝屯儿了。
当时可真把个喜生瞧得走火入魔、忘乎所以了,竟然挣直腰筋拧酸了脖子,其他什么都不顾了,就连放在西厢房里的行李他都忘了去打开,一门儿探着脑袋往桂云身上使劲。
其实,桂云也猛可地发现了他,见他正运足气力往死里盯望自己,便忽生一阵羞赧之感,头一勾,眼一顺,停住手中的针线,就脚步慌乱地返回到自己的闺房里去了。
这忽儿,小喜生又翻了个身。室外乱云飞渡,夜已经很深了,屋外生出凉意。
小喜生又扑隆一声掀开被子,再翻了个身。那被窝里昏热的气浪,益发搅扰得他心猿意马。他将手脚扔出被窝外面,赤条条地晾在炕席上,他想这样也许心里能好受些?但还是不行,那桂云的俊美形象,又飘然来至他的眼前,叫他一刻都挥之不去。他就这样被折腾着。
今晚收工回来,他碰巧又遇上了她。在她出来倒水之前,她本来是正在院子里喂小鸡哩。她已换上了一件绿底黄花小布衫,胸前一对硬挺挺的乳房,支撑得那上衣都有点箍身子了;而腰肢与后面的臀部形成的完美造型,又分明是一只精美的花瓶;她整个人就正似一株旺生生的小白杨,亭亭玉立于院当心。她听到劳金们收工的脚步声后,抬眼也看见了他,并正与他的视线相平;他二人的目光就哗啦一声迅即撞击在了一起;她的脸色跟着就刷地红到了耳根,她顿觉喜生那俊俏的长相,竟是那么地招她喜欢,心中就不禁怦然狂跳起来,因此她的脚步就迟滞地没有动窝儿,而是忘情地又瞧了他一阵。直到后来人越来越多了,她唯恐自己过于失态,引起外人闲话,这才愣怔着撒完最后一把包谷,将一根如漆大辫往背后一甩,双腿轻盈地带起一溜风儿,回到自己的内房里去了。其实她后来又出来倒水,那本是没事找事的故意之为。
小喜生还在直挺挺地躺着,强烈的寂寞、苦涩感,烧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一直感到燥热难耐,痛苦不堪;他觉得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这种凄苦的折磨,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压抑;他身上的那种张力,眼前的这座房子肯定是装不下了,那就需要整个宇宙来供他驰骋,供他宣泄。
于不觉之中,启明星已高挑中天,那星光发出了哗哗剥剥的声音,一直纷纷坠落下来。
劳金们又该起身出工了。小喜生一骨碌爬将起来,心里好生郁闷,就窝憋着一股无名火气,大声招呼着同伴们,喂,都快他妈的起来吧,扒拉完饭,还得赶紧去干活呢!
大家伙儿就都像受到了惊吓一样,赶紧一窝蜂地起身,穿衣,然后去吃饭。
小喜生已整整一宿没睡好觉,但他又确实不愧为一个出色的小打头的。他率领着众人来到田间,割起麦子来照样一路领先,照样头雁先行。正因为他今天心里憋了一股无名火气,现下干起活来,反而比往日更猛更快,带起身边那尘土都呼呼冒起了一股股黄烟。
这样一来,可就更乐得前来田里巡查的尤老财捻起两绺八字泥鳅胡子,一个劲地假装着慈善地劝慰说,我说小喜生啊,你就悠着点儿劲吧,可别累伤了身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真的别着急,实在收不过来,过两天我让家口们也都来忙活一阵子,大家伙儿一块胡噜它几天,也就结了嘛,呵呵呵。
然而,小喜生却没有心思搭理他这套不阴不阳的假惺惺,依旧跨着大步,一声不吭地唰唰唰割到前面去了。他想用卖劲的劳作去排遣掉这心中浓稠的烦乱,他想用肆流的汗水去冲刷掉那胸中沉重的惆怅。但也不行,他内心里那股扎扎实实的憋屈劲,丝毫没减。桂云那光彩照人的身影,时刻都在他眼前晃动,令他渴望,令他向往,令他焦灼与失落。
也就在这时,村里的那个翟小辫儿,像一只生病的老瘦猫一样,踮着散乱的小碎步,眯缝着两只三角眼,目光窸窸窣窣地不断作响。他于街上转悠一圈又一圈,抬手于额前遮起小凉棚儿,使劲地向田里张望了一气,密切注视着尤老财家中的一切丝微动向与变化。他已经多日没有沾到女人的身子了,他心中自有构思与企图。他窝屈着想,妈的,他尤老财家来了个小打头的可干个啥?这真是烦死人了!
的确是这样的,翟小辫儿眨着一双死鱼眼,还在急煎煎地想,啧啧啧,要想得到桂云,怎么着才能找到个茬口呢?嘁,这真是个闹心的事……翟小辫儿又想了想,便硬着头皮,来到了尤老财家的前院。
在院子里,那尤老财的大老婆,长得奇肥奇胖,腰粗若瓮,正坐在树下乘凉哩。翟小辫儿便干咳两声,皮笑肉不笑地问,啊呵,大妹子,你家桂云今年多大了?尤老财的大老婆把眼睛一瞪,回说,我说翟小辫儿,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岁数了?别看我不是桂云的亲妈,可我也要说,你操这个心干啥?翟小辫儿的一双眼睛,兀地转一转,又比乌鱼眼还要忧郁了,就阴阳怪气地说,咦,大妹子,咱们一个屯子住着,随便问问还犯毛病吗?尤老财的大老婆又呛他一句,说,行了,行了,你该上哪去就上哪去溜达啵,行不行?翟小辫儿立时感到,头上的太阳都在轰轰作响,这是北方特有的燥热。而他翟小辫儿又必须得使用死皮赖脸的办法接着问下来,嘻嘻,大妹子,听说你家又雇了个小打头的,干活挺利索的?尤老财的大老婆又没好气地回他一句,这可碍你哪股筋疼?翟小辫儿尴尬着说,看看,大妹子,你咋总这么说话?……
好了,好了,别没事闲磨牙了,真是烦透人了!
妥妥妥,你看你哟,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么?……这翟小辫儿被碰了个硬钉子,只好窝头溜出来。可他一边走着却一边诅咒着,嘁,牛×个啥呀,今后的日子,还指不定过得咋样哩……不行,桂云那丫头,我说啥也得弄到手不可!
果然没几天,尤万金就真的因为害怕地里的麦子收不下来糟蹋了,亲自挂帅点将,率领其老婆孩子一大帮,呼呼啦啦地杀进了麦地里。在这一刻,人们不分富贵贫贱,不分男女老少,都在炎炎烈日下苦苦跋涉着,艰难挣扎着,真正地汗滴禾下土,辛劳方能换幸福。
那圆大的太阳形同火球一般,牢牢地焊在头上;田野里没有一丝凉风,树木与荒草全部萎蔫了身子;就连那蝈蝈和蚱蜢等也都匆匆躲到草叶子底下去避难了。
喜生因出汗过多,嘴里渴得就要冒了烟。他眼见送水的劳金还没到,就顾不得那主尊奴卑的身份了,将镰刀往地上一摔,急火火地奔到尤家家眷们用的水罐子跟前,伸出两只大手,捧起水罐子,仿佛饮驴似的咕咚咚喝了一阵。之后,他又弯腰企图将水罐子再放到那垅台子上去。可他放完水罐子一抬手时,一只手却意外地被罐子上那铁梁钩子给划开了一道血口子,刺拉一下,血口子又深又长,殷红的鲜血就争先恐后地一涌而出了。
当时桂云就紧挨在他身旁,而且桂云姑娘又耳聪眼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她便倏忽泛起一股恻隐之心,也忘掉了这闭塞山村里那些古老而守旧的清规戒律,惊愕地问,哟,喜生哥,刮破了吧?咋不加点小心?真是大咧咧的,不管不顾!她说完这些话,就壮着胆子奔过来,一把捉住喜生的手,掏出自己擦汗的小花手帕,给喜生包扎伤口。可喜生却慌忙不好意思地退闪一步说,嗯,没事儿,咱庄稼人的手,不在乎这些!这边的桂云可不同意喜生的观点,就又急着说,咦?庄稼人的手咋的了?庄稼人的手就不是肉长的了?看你,还往回缩缩干啥?快伸过来,让我给你包包么。喜生跟着浑身一颤抖,目光轰隆亮一下,顿觉福至心灵,他实在是被她那双眼睛给吸引了,就带着激越与胆怯、愉快与慌乱的复杂心情,重又将手杵到了桂云眼前。桂云悉心给喜生包扎着伤口,他二人的身体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正仿佛一对并蒂莲。喜生更能仔细地瞧看到桂云了。他见她那一朵玫瑰花般的俊脸,说话时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下边装满裤管的大腿,和一双稳实健康的脚片,扎实地立在地上:整个形象,处处都能透露出农村女孩那清纯质朴的风韵。他此时格外兴奋。他虽然没有文化,但同样也能体会出一种意境来。他觉得自己已被氤氲在神圣美好的境地里,享受到了人间的头等快意。他体内那奔涌冲撞的原动力,又开始不断地向外鼓胀,迸发,充溢着。
尤万金的大老婆,身穿一件玄色大布衫子,体形极像一口大水缸,没有一点线条可言。她正卖力地割着麦子,煞似拱进地里的一头老母猪。尤万金的二老婆,身腰倒是苗条秀颀,可也早被尤万金给管束得如同一只驯服的绵羊,只能规规矩矩地劳作着,全然不能对现实生活发表丁点见解。她看到喜生与桂云的接触,以及他们刚刚萌生的那种情谊,心里是很清楚的,她认为那全都是白搭的。因为她深知,在尤家,桂云这小女孩子是绝对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那一切生杀予夺大权,皆是攥在尤老财的手心里的。她和大老婆都是这样想的。她们只能这样想想,然后也就只能继续卖命地流汗,辛勤地忙碌去了。
其后,喜生举着手,眼前闪出一片火红的颜色,心脏在哐哐狂跳着,脑袋也跟着嗡嗡直叫。这时,他觉得实在是应该对桂云说点什么才对,可又因为他心情过于紧张,目光哔哔剥剥地直往下落,就又一时语塞得很了。结果直到了最终,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就一直搅尽脑汁地设法杜撰下来,全身心下大气力地苦想着,这可真是急煞人哟,却又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可也就在这着急之时,他与桂云又都同时回头瞥见了尤老财。那尤老财正双腿叉地,大有深意地望着他俩,而且那目光里分明又都发出了叮叮当当坚硬的响声。他二人就惶惶地低下眼去,慌忙躲闪分手,各自操起家什,煞下身子,无可奈何地重新干起活来。
喜生一边干着活,心中仍在轰隆隆作响,并又顿时生出了一阵阵愤懑、怨怼的惊雷。他再回脸瞧一眼那貌似和善而内心充满着阴险的尤万金,心里气得刺毫毫地骂了一句,妈的,瞅啥?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活像他妈的一条老掉了毛的看家狗!
翟小辫儿正坐在自家院内的一棵大柳树下,在那里乘凉哪。他两眼紧盯脚下的地皮,一动不动,活像个死人一样。可他的脑袋却想得都要爆炸了。他想,不行,不把那尤万金的女儿小桂云给弄到手,我都枉来一世了,那也就不是我翟小辫儿了!我还得接着往前进招儿才行啊!
当天傍晚时分,天边的云彩,被晚阳给烧得火一样红烈。尤老财率队回到家里时,眼见今日劳金们收工较早,便又思谋着安排了新的活路——他将小喜生叫过来,让他跟着他来到他家的牛栏旁。
尤万金家养有一头健壮的黑公牛,尚未阉过。尤万金从小就学过阉牛术,今天就要派上用场了,现下他只需叫喜生过来给他搭搭手就行了。
可喜生对这种残忍的行径却从未实践过,今朝他已被逼到了这一位置上,也就只好为虎作伥地充当起了落井下石的帮凶,他心中着实闷闷的,很不是个滋味。他觉得自己正在从事着一种万人唾骂的犯罪勾当,脑袋嗡嗡乱叫,两脚如灌了铅似的缓缓挪过来。
那头大黑公牛脊背隆起,仿佛一座山峰,眼睛瞪得圆圆的,极不情愿地被牵过来了。它的力气再大也没用,它的命运,只能受人践踏。
这时,尤老财手里掐着一条绳索,由这绳索中间,先在黑公牛后腿上结了个死扣,之后他拉起一端,让喜生扯着另一端,围着黑公牛绕了两周。突然,尤老财的两眼鼓胀成了猫头鹰眼,咧嘴搐眉,双睛就喷出青灰色的光芒,用力一较劲,那公牛腿当即就被拉得腾空而起了。黑公牛咕咚一声,像塌倒一面墙似的被掀翻在地上,瞪着两只白刷刷的大眼珠子,狼狈又难堪地动弹不得了。尤老财迅捷地搬来一方青石,垫在公牛胯下,手中握紧一段柞木棒子,对准公牛蛋子,抡圆膀子就啪啪地砸下来。那公牛受到致命的捶打后,哞地对天长嘶一声,几乎昏死过去。那声音就红红绿绿地飘荡过来了,在黄昏的静谧里,像秋后的落叶一样,撒满一世界,留下了阵阵的悲凉余音。公牛眼睛似乎就要鼓出眶外了,发出死一般的僵光,浑身抽搐得连腿下的尘土都扑扑冒起了浓烟。尤老财手中的那柞木棒子仍似雨点般地落在那牛蛋子上。喜生浑身不由自主地不停颤抖着,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这是民间土法。公牛被捶打过后,外表不留痕迹,而内伤却已铸定,从而失去了生殖能力,成了被阉过的只能出力干活的犍牛了。
喜生受到极大刺激,脸孔冷漠得如同一碗静水,上面又挂满了汗珠,一点表情都没有。尤老财手中的木棒子,每一下都砸在了他的头上,都砸在了他的蛋子上。一切都过去了,在夏日傍晚的宁静里,那黑公牛红血遍地的叫声,正形同铁锤敲心般地传遍了整个山缝屯儿。它的眼睛里闪射出了绝望、死亡的目光。它被捶打过后,今后在这个世界上,就只能是一个废物了。
喜生尽量躲避着那黑公牛的目光,但无论他转到哪个角度上,都感到那目光一直在追逐着他,紧盯着他。喜生觉得内疚,觉得无地自容,对于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想到,如果一个人遭到如此酷刑,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又该如何?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进而他又想到了桂云,宛若桂云正将一张粉团儿似的白脸蛋胀得通红,两眼黯淡无光,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已掀起了冲击万里江天的惊涛骇浪,就要淹没他,呛昏他。他抱着脑袋蹲在一旁,躯体逐渐发冷、发颤,眼前一片黯黑、恍惚、悲哀。
这时的尤老财正为自己这痛快淋漓的神奇操作而踌躇满志,却猛可望见喜生这副霜打了似的蔫巴相,就颇不理解地问,咦,你小子咋的了?你咋这个屌样,好像没魂了似的嘛!
喜生就惝惝恍恍地忙回说,哦,没,没咋的,那什么,我去喂喂它吧。可他心中却狠狠地骂了一句,哼,妈的,丧尽天良!他骂完之后,就站起身来,动手解开犍牛,将它送入圈棚里,给它添上草料,又给它打来一桶凉水,放在它的嘴边。圈棚里的空气过于凝重,像研得太稠的墨汁,使人涂抹不开,这叫他格外憋闷。喜生又望望这犍牛,感到自己的目光在唰拉拉地响,又重重地喟叹一声,这才最后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他一路走着一路又想,嘁,这个老不死的尤老财,真他妈的都残忍到家了!
尤老财见喜生那觳觫落魄的情状,却尤其能体味到自己身为这一方财主,能主宰这里的一切而无限骄蛮与自豪。心想,看他那散了架子的样,他一个穷小子,可算得了什么?他就于喜生身后发出了一串阴冷又干涩的怪笑声。
此时,桂云又出来圈小鸡子了,正由这牛棚前路过。她向这边望了一眼,正瞧见了喜生。她脸上显出了重颦深怨,然后低着头匆匆而过了。
喜生傻傻地立在地上,他的确十分后悔难过。那惆怅的情绪就漫天漫地地铺陈开来,没完没了。这真叫他有苦说不出。
而那院外的翟小辫儿,穿了一身黑地大花缎子马褂,脚穿两只双鼻梁子掐脸土造绅士鞋,抻长脖子凑过来看热闹,他对此感到颇新奇。他望望那棚子里的黑牛,觉得这真是他妈的挺有意思。与前段时间相比,他那心中原来的构思与企图,现下已正在有步骤地实施着。当然,这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他就暗地里很自信地轻轻攥了两下拳头。
面对喜生的这种愁绪,翟小辫儿又捏咕着他那一条猫尾巴样的瘦小辫儿,咧开一张鲇鱼嘴,笑得深刻,笑得幸灾乐祸。
喜生瞥了一眼翟小辫儿,心中想,这是个什么人呢?阴阳怪气的!
也就在这时,翟小辫儿一回身,正好遇上了出门来办事的尤万金的二老婆、桂云的亲妈。于是,翟小辫儿立即凑上去问,哦,我说弟妹吔,你家桂云可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想找婆家呀?
尤万金的二老婆也挺烦翟小辫儿的,就没好气地撞他说,我说你这人有毛病是咋的,见面就问这个,多没个深沉哪!
翟小辫儿又涎着脸说,一家姑娘百家求嘛,问问有何不可?
尤万金的二老婆一甩袖子,又斥责他一句,你这人真是的,没完没了,磨磨叽叽的,我没工夫搭理你!
翟小辫儿一脸死灰色,又争辩着说,呵,你们老尤家的人,说话都这么高声武气的,算你们硬气中了吧?得得得,回见吧……翟小辫儿又被闹了一脸苞米面子,可他心里却仍在想,哼,都是他妈的死脑瓜骨,不见棺材不落泪,等着瞧吧,有你们哭的时候。我就不信玩儿不明白你们!
日月递嬗,星转斗移,时光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当时序度过了深秋之后,很快就又转入了冬季。黑龙江历来奇寒砭骨,天风凛冽,滴水成冰。转眼间,那沉重的冰雪,就像要压垮了整个世界一样堆积下来。
今年的尤老财家,更是因为有了喜生带领众劳金们卖力劳做,各类农活都抢收得及时,眼下庄稼地里已经是场了地光,全部颗粒归仓了。一囤囤的粮食堆放在东厢房里,单等着尤老财下令,套上大车进城去卖粮变钱了。
但在这个季节里,人们也都知道,正是那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胡匪们猖獗活动之时,他们早已对尤万金家那万贯家产觊觎多时,时刻都在想方设法,转转磨磨地非要下手不可了。
于是就有那么一夜,真正的高风刻面,暗无星月,黑咕隆咚的天相,伸手都不见五指。骤然间,就像谁有意与全体村民们开了个玩笑似的,先是叭叭地传来两声冷枪,接着,全村就淹没在一片枪鸣弹炸之中。其情其势,可比过年时全村人放鞭炮要响亮得多了。
当然,尤万金家的两名护院炮手也并非是白吃干饭的,他们深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在这紧要关头,他们就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尽职尽责地拼力抵抗着。于是就有好几个冲在前头的短命鬼,当下就被他们出手不凡地给撂倒在大门前了。只是又打了一阵子,却因攻多守寡而力不从心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顶在前院的那个高个子炮手就被敲碎了脑袋。而那后院的小矬个子炮手,似乎还不太服气,瞅准个机会,叮当五二又来了几家伙。可惜负隅顽抗也只能是死路一条,他冷不丁心窝上就挨了一枪,腰一勾嘴一咧,仿佛不慎而误吃了野鸡药一般,一头攮在墙角边上,也很快就咽下了最后一绺微气。
尤万金平日总是搂着小老婆睡觉的,今晚也不例外。他听护院炮手全哑了枪,知道情况不妙,即仓皇钻出被窝,胡乱套上几件遮羞亵衣,拽起小老婆,由马厩旁钻入了他家事先挖好的地道,踉踉跄跄着爬出洞口,躲到屯子外一座破土地庙里去了,这才算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
只是他逃得过于惊惧,乱中有误,居然只顾老婆而忘了孩子,竟把那窈窕美貌的桂云姑娘愣是给扔在了闺房里,没能及时与之一道逃出来。
在滁州沙河镇和明光张八岭镇交界的地方,有一座挺拔高大的山峰,山上树木茂盛、四季常青。这山有个美丽而神奇的名字叫"白米山"。在当地有这么一段美妙的传说。
相传,很早以前白米山叫乱石山。山也没有现在这么高,那么挺拔,那么美丽。杂草丛生、乱石成堆、稀稀拉拉有几棵杂树。可绕山有一条常年不干,四季涌流的清水涧。涧两边土松草肥,周围村庄上每天都有一些放牛娃在这里放牧。就在此山东北角处有一个较大的村庄,庄名叫"大张郢"。村南头住着一户张姓人家,就爷俩。爷爷是七月初二生的,所以爷爷的父亲给起了个名字叫张七二,已是年近七十的人了,孙子出生时也是七月初二,不能再叫张七二了,因家用门口有棵弯枣树,爷爷给趣了名字叫张枣。张枣已经十三岁了,为了糊口替村里大户张老铁家放牛。按家门辈分,张老铁还应叫张枣一声叔叔呢。可有钱人辈分也长了,这张老铁只叫枣子,他说他家和张枣已隔了十代了,论年龄枣子应叫他大爷。张老铁家养三头水牛,雇枣子放牛时谈好,一年四季吃住在张老铁家,另外每年给枣子三斗玉米贴补家用。这工钱虽少,但张七二还是同意了,因为家里少了一张嘴,一年还能进三斗玉米。
话说这年秋的一天,张枣在清水涧边放牛,小肚子饿得"叽哩咕噜"直叫唤。在过去淮河一带有个说法叫"狗无中饭,猫无晚饭,小放牛的的没早饭,"这都是大户人家抠油,想方设法克扣。张枣饿急了,叭在涧边"咕咚咚"喝了一肚子凉水。不停地抬头看太阳,这太阳挂在原处就是不动。张枣看着看着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饿昏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张枣醒过来,身边盘腿坐着个白发道人。白发道人见张枣醒过来了,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碗,又掏了两粒米放在碗里,然后在涧沟边舀满了水,双手上下一摇,双止紧闭,口中"叽哩咕噜"念着经,不一会一碗雪白雪白的大米饭递到了张枣面前,张枣一对小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个全过程。神了!接过碗也顾不了许多了,大一口小一口的吃了起来,越吃越香。奇怪!张枣的小肚子涨得绷绷的,可小木碗里的饭还是不见少。张枣吃着、想着,能不能把剩下的饭带回去给爷爷吃一点呢?自从记事就没见爷爷吃过一顿白米饭。那白发道人像是会算,他一手抚摸着张枣的头,一边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饿昏了,有的吃了,马上就能想到爷爷。"张枣望着白发道人,看他慈眉善目是个好人,于是大着胆子说:"老神仙,这剩下的饭能给我吗?我从没见爷爷吃过白米饭,他老人家要是吃了我给他留的香喷喷的白米饭,不知要有多高兴。"他见白发道人点点头,站起身跑向一个藕塘采了片大荷叶,又跑了回来。张枣把小木碗里的白米饭倒在荷叶里包好揣在怀里,他跪下要给白发道人磕头。白发道人扶起张枣,从张枣腰上抽下放牛鞭然后把自己拇指上的一个玉斑指抹下来套在牛鞭杆上说:"孩子,前面乱石山下有取不尽的白米,这就是钥匙。锁眼是山腰三棵檀树正中的那个石缝,每天必须在太阳照在石缝上时,将有玉斑指的这头插在石缝中,口中念: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连着三遍,白米就自动流出来,记住了吗?"张枣看看手中的鞭子点点头说:"全记住了。"白发道人又说:"此事不能让人知道,以免有贪心的人对你不轨。"张枣点点头。白发道人说::"你去赶牛吧,牛走远了。"就在张枣回头看牛的一瞬间,白发道人不见了。张枣掐了下小脸蛋觉得痛,知道不是梦,是遇到神仙了。
张枣把牛赶回村,故意从村南头绕,把怀里揣着的那包米饭递给爷爷。爷爷一见孙子送来了白米饭,香味扑鼻,也没问来历就狼吞虎咽吃起来。吃完了,又用手指将粘在荷叶上的饭粒捏下送到嘴里。张枣看爷爷吃得这么香,心里高兴极了。
"白米饭从哪里弄来的?"爷爷捏完荷叶上最后一粒饭才问。
张枣说:"是一位过路的道人给的,我吃了一半,留给您一半。"他摸了一下腰里的牛鞭又说:"爷爷,你给我一条口袋。"
"干什么?"爷爷问。
"我有用,你别问干什么,明早放牛我来拿。"张枣说完赶着牛回张老铁家去了。
第二天,张枣放牛时特地绕到村南头回家拿了一个布口袋。把牛赶到涧边,到山腰上找锁眼。由于山上树少,一眼就看到那三棵拳头粗的檀树。在三棵树的正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斜依在山坡上,大石中间有一条石缝。为了能照看到牛在涧边吃草,张枣便坐石头上等太阳照过来。好一会,太阳挪过来了,阳光直射在石缝上,张枣连忙将牛鞭带玉斑指的那头插在石缝中,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一连念了三主届,只见雪白的白米哗哗顺着石缝流出来,不一刻装了满满一口袋。张枣拔出牛鞭扛着口袋下山去了。放牛回去时,张枣绕道一口袋大米送给爷爷。爷爷见张枣背了满满一口袋雪白的大米,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张枣偷来的,追着张枣说实情,张枣答应过白发道人不告诉任何的,张枣急出了满头大汗,瞪大了一对小眼睛说:"爷爷你放心,我自小就记着您的教导,君子是冷死迎风站,饿死不做贼,这白米绝非歪道而来,您就放心吧。"爷爷见张枣说得恳切,也就不再多问了。从此,每天张枣放牛回来都扛着满满一口袋大米。张七二吃不完就背到街上去卖,日久天长,张七二有吃有喝有用有穿的,还攒了不少钱等来年盖新房,等着带孙媳妇呢。
张七二发了,村里人很纳闷,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里又没有水田,怎么会天天上街卖米呢?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张老铁是小心眼儿,开始他怀疑张枣从他家偷米,但悄悄盯了一段时间,每天他出家门都是空着手。再说一段时间他家并没舂米,张七二仍背着一口袋大米上街去卖。
这天,张老铁远远地跟着张枣看这放牛娃玩什么鬼头。他看到张枣把牛赶到涧沟后,提着个空口袋上山去了。张老铁仍悄悄跟着,趴在离张枣很近的地方。那张枣一会抬头看太阳,一会看石缝,只见当太阳直照石缝时,张枣把套在玉斑指的牛鞭插在石缝里,就听嘴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那石缝流出了雪白的大米。张老铁眼都看直了。回到家他把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两口子合计着要把牛鞭弄到手。张老铁的女人把脸一绷说:"枣子是我家雇的放牛娃,现在我们不雇了,叫他丢下牛鞭滚蛋,不就行了。"张老铁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不妥,不妥,他要是不愿交出牛鞭呢?"女人把眼一瞪双手掐腰说:"来硬的,抢过来,还要怎地?"张老铁还是摇摇头说:"不成,不成,他要是县衙去告呢?"女人气急得要跳起来了:"告又怎样?县太爷还会帮个小放牛的?"张老铁点点头道:"是不会帮那个小放牛的,自古道:贫不斗富,富不斗官,一个贫放牛的哪能斗过我呢?"女人听了这话才缓了口气说:"哎,这不就照了吗?"张老铁眯糊着眼说:"那我们要跟县太爷斗,你说最后谁吃亏?"女人急了,骂了起来:"你瘟猪,肚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掏出来不就完了吗?"张老铁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不想来硬的,就怕这事传出去,消息要是传到县太爷那里,这宝物还能有我的份吗?"女人惊讶说:"你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女人说:"我都会背了,你还有什么新段子了,整天就这段。"张老铁说:"我可不是给你讲故事。我想上街到玉器行买个和那玉斑指样子颜色差不多的,换了枣子那个。这枣子用假的玉斑指再去求米,米出不来,这小孩子还以为米没有了,不也就认了吗?那时这宝物神不知鬼不觉地不就归我了吗?"女人笑了:"乖乖,你真鬼。"
张老铁乘张枣睡觉时偷偷把牛鞭抽下来,取下玉斑指,换上假玉斑指。
第二天,张枣按老办法,又去要米,可一连念了七八遍口诀,石缝里粒米不见,张枣心想:大概是米没有了,或是米神见我天天来要米生气了,嫌烦了。嗨!看来还是爷爷说得对,这人就不能贪得无厌。
再说那张老铁见张枣没发觉是假的,要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俩口子高兴得直蹦。又隔了一天,张老铁拿着真玉斑指的牛鞭瞒着女人偷偷来到石缝处,当着太阳直射石缝处,忙将牛鞭插在石缝,口中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只见雪白的大米哗哗地从石缝中流出。张老铁抓过一把大米,闻了闻,清香无比;看了看,雪白耀眼;嚼了嚼,甘甜爽口;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米越流越快,一眨眼功夫,漫过了张老铁的腰了,这时他老想起要把米装进袋,起去拿袋,可挪不动脚,挣扎着要从米堆里爬出来,难了,不一刻大米漫过肩头,漫过头顶。因为牛鞭还插在石缝里,米仍在往外流,赵流越多,在太阳落山前,把整个乱石山都埋在下面了。
就在白米漫过山岭时,周围的人发现了,很多人用筐子挑,口袋背,可是一有富户去担米,米却成了白沙。张老铁的女人见米漫过山顶,不见张老铁出来,知道糟了,老铁一定被埋在下面了。她一面哭着,一面拼命地在米堆上扒着,一面破着嗓子喊:"老铁、老铁,你在哪?"第二天,天一亮,挺拔高大的一座由白米堆成的大山替代了原来的乱石山。后来人们把它称为"白米山"。在山的北坡上有一块大石头,半截栽在泥里,传说是张老铁的老婆,当地放牛的经过,都喜欢用牛鞭打几下。
在明光西北30里处有一座东北至西南走向蜿蜒十几里的大山,叫石门山。山的西坡属凤阳县界,东坡属明光市界。石门山虽不算大,也不算高,但相传这里在古代有神仙出没,因此一丘一壑有典故,一泉一石有灵气。这故事也就一代一代相传至今。
在山的东南坡有两块直竖的巨石,高约五六米,相距约两米,顶上支起一块巨大的横眉石,远看酷似一扇大门,老百姓也就叫它"石门",此山也就被叫着"石门山"。相传很早以前此石门常开,门内有溪涧,有仙人在洞内修炼,山下和山坡上耕作的农夫常见一白发老道从此石门出入。白发老道待人和善,同周围村户相处很好。有一日,一个叫徐三九的农民在烈日下锄玉米,高温中暑,昏倒在田头,正巧被从外边周游归来准备进洞的白发老道遇上。只见白发老道轻扬手中拂尘,阵阵凉风吹过,徐三九清醒过来。白发老道满面笑容,要徐三九跟他进洞,也不知里面什么样,些什么?现白发老道邀请,徐三九也不客气,跟着进了石洞。石洞内凉气袭人,无一点夏日的感觉。徐三九环顾一周,只见石洞高三丈有余,宽二丈大几,深约七八丈,洞内有石床、石桌、石凳。石桌上放着两摞雪白耀眼的银碗,桌边是一个两楼大小的石缸,洞顶伸下一合抱粗的石笋,笋尖上"嘀哒,嘀哒"滴下晶莹的泉滴。徐三九自言自语道:"这洞里原来这么大,这么漂亮。"白发老道指着一个石凳让徐三九坐下,然后拿起一只银碗舀了半碗水递过去"请喝口泉水。"徐三九礼貌地起身,双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只觉泉水清凉甘甜,徐三九一口气连喝了两碗。白发老道说:"酷暑难当,锄田辛苦,我送你一只斗笠,可挡烈日。"徐三九双手接过一看是一只用芦苇蔑编成的小斗笠,也没注意多看,顺手戴在头上,起身告辞。临出门明,白发老道说:"今后如有什么难处,可于日出一竿前在石门外烧香,香燃一半时用石块击打这门钉,石门自开,我会出来。"徐三九点头记住了,只听一句"不远送"后,石门"咣当"一声紧闭了。
徐三九回到村子里,逢人就讲他的奇遇,还不断拿芦苇斗笠给大家看。大家都不相信,他老婆也以为他是怕晒没锄田跑到那树荫下睡觉去,现在回来瞎编故事骗人,拿过斗笠一甩,不偏不斜落在院墙上。徐三九慌忙跑过去拿起斗笠并冲老婆翻白眼。老婆眼瞪得圆圆的,直看墙头,徐三九顺着老婆的目光看去,怪事发生了,就在刚才落下壮举笠的那块地方,原来几棵干枯已死的蒿草,突然间青枝绿叶随风在墙头上微微晃动。徐三九又拿手中斗笠往另外的枯蒿上盖去,一棵棵枯焦的蒿草泛起了青绿。徐三九的老婆慌忙拿过斗笠,小心翼翼地用衣襟擦着斗笠上的灰土,高兴地说:"这原来是件宝物呀!"
徐三九得了个宝斗笠,像是长了翅膀传遍了全村并迅速传向邻村。徐三九把临出门时白发老道说的话告诉了大家。村里有遇着生病久医不能痊愈的病人,带着香于日上一竿前去磕头烧香,香烧一半时用石块击打石门上的锅脐状的石钉。石门果然大开,求仙者说明来意,白发老道赐上一粒仙丹丸,服用后不到两日病人痊愈。
消息传到了石门山东南角的西徐村。村上有个大户叫徐采米,因此人爱占小便宜,和人相处总要刮别人一点,村里人背后都叫他"徐财迷"。这徐财迷和徐三九是同宗兄弟并长徐三九10岁,他听到了传说,赶到徐三九家一口一个"大兄弟"的叫着,反复问洞里的情况及如何进洞。第二天,徐财迷烧过香后,敲开了石门,一进石洞一眼盯住了石桌上的两摞银碗,用目光一数,整整五十个,一个足有一锭银子重。徐财迷迅速盘算着:五十锭银子能买好几十亩地,神仙不愁吃不愁喝,没了就能变,要这些银子有什么用呢?不如以借为名搞到手不还了。于是徐财迷试探着提出要借那两摞银碗,白发老道丝毫也没打顿,同意借碗。徐财迷脱下小褂子包起那五十只银碗走了。徐财迷把银碗换成了银锭,开始买地、买牛、盖房子。转眼半年过去了,白发老道不见徐财迷还碗,十分生气,离开石门山搬往它处。后听说是搬往中嘉山里去了。
白发老道走了,从此石门再也没有打开过,周围有难的农民前来烧香,用石块击打石钉,久而久之,石钉被击平,石钉处被击成了一个大凹窝,石门始终不开。人们无不埋怨指责徐财迷。徐财迷也没过几年好日子,不是牛病死了,就是猪给狼叼走了,或是家里人生了大病。几年下来,徐财迷的家产已被耗尽,一无所有。后来徐财迷悟出了原因,天天到石门口烧香磕头,逢人就说:"借人家的东西一定要还,不还会遭报应的。"
清朝康熙年间,江南凤城一带出现了一种新奇的娱乐方式:客人来了,只需躺倒在一张木床上,由一个身高不到三尺的婴儿在床头一边用他柔嫩的双手抚摸客人头部,一边讲一些天下奇闻、官场风波。
这些婴儿被称为床头婴。他们虽然身材瘦小,手指酷似婴孩,但眼神和脸部却充满沧桑。街头的苦力、田间的劳力、民间的三教九流,都喜欢到这家床头婴按摩楼来,因为它的价格便宜。而无人知晓床头婴的幕后老板是谁,连当地官员也奈何不了。于是,这床头婴的名号更响了。
这件事惊动了朝廷。康熙密令大臣李三江下去探查,要李三江想方设法把这些床头婴的来历向他汇报,而且只能秘密巡查,不得惊动当地官员。李三江正为有人举报他贪污腐败的事情而寝食难安呢,见皇上委以重任,自然高兴:“皇上还是信赖我的,我一定要办好这件事。”
于是,李三江悄悄来到了凤城,打扮成算命先生走进床头婴按摩楼。
在柜台交了钱,就有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侍童走了过来,把李三江带进了一个小房间,一张红褐色的木床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李三江躺在了木床上,不一会儿,一个矮小的婴儿晃着身子跳上了床。李三江细细打量那人,发现他虽然手指脚掌等裸露的地方柔嫩无比,但脸部显得很苍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床头婴?”李三江不由愕然。
那床头婴显然是个按摩的老手,两只婴儿手轻轻抚弄着李三江头部的太阳穴,一边喃喃地讲起了一些民间奇闻。那声音莺歌燕语的,让人变得无比慵懒。李三江想跟床头婴交谈,可床头婴却只顾自己说奇闻逸事、官场黑幕,对李三江不理不睬。李三江只好闭上眼睛,细细享受这柔嫩的抚摩。一个时辰后,床头婴跳下床,消失在门口。
李三江下了床,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发现自己这几天奔波的疲劳,果然一扫而光。他暗暗称奇,心想要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做好,就一定要见到老板,否则这床头婴的来历,自己是琢磨不透的。李三江找到了刚才那个侍童,向他说明了来意,那侍童笑了笑,对李三江说道:“这位先生,我们的老板是不接待来客的,除非你是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李三江愣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掏出一两银子,悄悄地塞给了侍童。侍童接过银子,道:“那好吧,我给你通报看看。”过了一会儿,那个侍童回来了,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门对李三江说道:“我们老板在那个屋子里等你。”李三江穿过了那扇黑色的小门,来到了一个小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背对着他站着。“你一定要见我?”那人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是啊,我想知道你们这个床头婴是怎么来的?”李三江毕竟见过场面,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因为我也想开一家类似的按摩馆,不过你放心,我开设的地点绝不在这个地方,只要你把床头婴的来历告诉我,我给你一千两黄金作为报酬。”李三江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只要这个老板说出床头婴的来历,他就可以向皇上汇报了,而一千两黄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那人转过身来,冷冷一笑,“那你就跟着我来吧!”李三江跟着黑衣男子进了一个大山洞。在山洞中,不时地穿过一两个床头婴,他们笑嘻嘻地捧着一两个馒头,欢天喜地地讲述着故事。
正当李三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黑衣人说话了:“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如果有人一定要知道床头婴的来历,就必须讲述一些奇闻逸事或官场黑幕,否则,那些床头婴会把你当作异类,扔进水池,让你难受。”李三江心想:我自小熟读各类书籍,说些奇闻逸事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让我说官场黑幕,就有些为难了,但为了能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我也豁出去了。
于是,他点点头:“好吧,老板,你的这些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他们进入了山洞中的一个大厅。大厅里灯火通明,十几个床头婴正围坐在一张巨大的石床上嬉闹。那些床头婴身高皆不足三尺,但个个手如白玉,光滑无比。
“你先给这些床头婴讲个奇闻吧,等下,我再来见你,给你说说这些床头婴的来历!”那个黑衣人说完就走出了山洞。
李三江对着那些床头婴笑了笑,讲起了一个侏儒找老婆的怪事,谁料床头婴都愤怒地喊起来:“你这坏蛋,在笑我们是侏儒吧!告诉你,我们不是侏儒,我们是床头婴!”
李三江连忙赔上笑脸:“各位别急,我再给你们讲个笑话吧!”谁知那些床头婴不买他的账,其中一个盯着李三江,用手指了指他后面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道:“你快给我们讲讲你在官场的黑幕,不然我们就把你扔到那个水池里去!”
李三江连忙摇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官员,所以我不知道官场黑幕啊!”
“不是官员,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大家快把他扔下去。”那个带头的床头婴喊了起来。其他床头婴都跳下床来,围住了李三江。
李三江额头上的冷汗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说些官场黑幕,是走不出去的。算了,这些床头婴也是供人娱乐使用的,自己不如胡编乱造些故事给他们听听。
可奇怪的是,那些床头婴对李三江的胡编乱造都洞察神明,他们逼着李三江非把自己的贪污之事说出来不可。等李三江支支吾吾地把自己贪污的一笔灾民的黑款说出来后,那些床头婴都轰地一声笑了,他们使劲举起李三江,把他抛入了那个冒着热气的水池。
那个水池的水虽然烫,但却让人十分舒服。李三江刚才还以为这水池里的水有毒,可现在却感到一股惬意直冲自己的七神六脉,舒畅无比。等李三江泡够了爬上来的时候,发现那个黑衣人已经走了进来。黑衣人递给李三江一杯姜汤,对李三江说道:“先喝杯姜汤吧,我再给你讲讲这些床头婴的来历。”李三江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后,就坐了下来,等着听黑衣人讲床头婴的来历。
黑衣人见李三江已经喝完了姜汤,笑吟吟地说:“李大人,床头婴的来历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李三江大吃一惊,忙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李?床头婴是什么来历?”
“你不就是床头婴吗?”黑衣人冷冷一笑,指着那个水池说道,“你刚才泡的是缩骨水,喝的是能丧失记忆的忘过水。半个时辰后,你将忘记你所有的过去。三天后,你将缩成三尺高的床头婴……”
李三江扑通一声跪在了黑衣人的面前:“老板饶命,老板饶命,我是奉皇上之命来的啊,你可不能这样啊!”
黑衣人指着石墙上的一幅画,对李三江怒喝道:“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老板,他才是老板!”
李三江战战兢兢地抬头一看,什么都明白了。突然,他觉得全身开始酸痛,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这时,黑衣人吩咐道:“来人,把这个床头婴腰牌给他挂上。他贪了老百姓的钱财,下辈子,就让他伺候老百姓吧!”
至于画像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据服侍在康熙身边的那些太监说,每年都有一些官场要员失踪,当有官员把这些事情禀告康熙的时候,康熙听了,总是微微一笑。
听老人们说,我们苗家在格桑①跟官家打仗,苗王战死,部众四零.八散,逃到各地,继续跟官兵打仗。逃到格巴②的苗家人,聚拢在一起,势力最强大,官家随时都想来攻打他们。由于格巴山高路险,官家没有法子进来,这样,格巴的苗人就安居下来了。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格巴地方的苗人很快就变成九村十八寨。
有一年,在九村十八寨的一户苗家,有一个年轻的媳妇,怀了一胎双胞胎,一怀就是十年,还不见娃娃出世。两个娃娃在娘的肚子里,又能吃东西,又能跟爹妈说话,摆龙门阵③。
他们的爹妈不见两个娃儿出世,心焦得很,天天求神敬祖,盼望两个娃儿快些生下来。
一天,他们家爹爹上坡做活路,他们家妈在家里眶着两个娃儿说:“孩儿呀!你们快点子出世吧,这样下去,妈难过得很哟!”
两个娃儿在娘肚子里齐声回答说:“妈呀,你老人家不要心焦,我们还没到出世的时候呢!到了出世的那天,我们就会出来。”说话时,两个娃儿就在娘肚子里蹲脚伸手,碰得妈的肚皮“咚咚”发响。
妈痛得很,生气地对两个娃儿说:“你们是人还是鬼!?紧倒不出世,将来妈咋个生得出你们呢?”
“妈呀,我们是人,不是鬼。你老人家不要心焦,到时候我们会自家出来。”说倒说倒,又 伸手踢脚起来。
妈又问两个娃儿说:“娃儿哟!你们又在搞那样名堂?不要踢了呀!你们把妈的肚皮踢破了,往后哪个来哺养你们呢?’’两个听到妈妈叫苦连天,就安静下来。但过不几天,他们又在妈肚子里伸腿踢脚搞起来。
妈又生气了,问两个娃儿:“你们又在做哪样?踢得我肚子好痛哟!”
两个娃儿在妈肚子里高声回答:“我们在练手脚呢!妈呀,你老人家忍倒点吧,我们练一下就不练了。”
妈忍受着疼痛,诓着两个娃儿说:“娃儿哟!你们快点出世吧,外头好玩得很啊!”
两个娃儿齐声说:“妈呀,你老人家不要心焦,到出世的那天,我们就会出来。”
一晃又过了一年。妈又诓他们说:“娃儿哟!你们在妈的肚皮头也有十一个年头了,也该出世了,快点出来吧!‘家头只*你们老爹一个人做活路,辛苦得很啦!”
两个娃儿听到妈妈这话,反转诓起妈来了:“妈呀,你老人家还要忍耐一些年啊!到时候,我们就会出世了。”
三娘母④你眶我,我眶你,但还是不见两个娃儿出世。妈又心焦地问:“娃儿哟!你们哪个时候才出世呢?跟妈讲个时间啊,妈才好为你们作点准备嘛!”
两个娃儿听到妈又在焦急了,就在肚子里头齐声说:“妈呀,只要四个年头,你老人家再辛苦四年吧。”妈妈听到只有四个年头就要把他们生下来了,又高兴又心焦,就问两个娃儿说:“你们想吃点哪样?乖娃娃。”
两个娃听了高兴起来,对妈说:“妈呀,我们最喜欢吃生笋子啦!请你给爹讲,要他多拔些笋子来给我们吃。”
到天黑了,娃儿的爹从坡上收工回来,妈跟爹说:“两个娃儿要你多打些笋子来给他们吃。”爹听了,拍拍老婆的大肚子,对两个娃儿说:“你们喜欢吃笋子?以后爹天天都打笋子来给你们吃就是。”
两个娃儿听到了爹的话,高兴地说:“多谢爹爹了。”说完就安安静静睡着了。
冬去春来,月缺了又圆,圆了又缺,时间一年年的过去。到满十五岁的时候,两个娃娃齐声对他妈说:“妈呀,我们要出世了!”
他妈听说两个娃娃就要出世了,又焦又喜,忙问:“你们咋个出来呢?”
两个娃儿在娘肚皮里齐声回答说:“我们要从你的夹肢孔里出来,请你老人家抬起你的双手,我们才好出来啊尸妈听了,立马抬起两只手臂。这时,两个手持宝刀的男娃娃,就从妈的夹肢孔里,破肉而出,“咯噔”一下跳到地上,马上又拿自己的衣胞⑤和口水把他*的伤口糊拢。只见一下下⑥,妈的伤口就长还原了。
就在两个娃娃出世那天,他们家们口那两根大竹子也“咔嚓咔嚓”破开来,从里面跳出两匹小马崽。它们见风就长,见光就大,一下下,就长成两匹高大壮肥的骏马了。它们在门口院坝里,“噗哧噗哧”打响鼻,昂起脑壳对倒娃娃出世的屋子刨地长嘶。两个刚刚落地的苗家少年郎,一听马叫,光着屁股,跑到门外,各自跳上一匹骏马,练起马脚来。两个娃娃一出世,两匹骏马一跑动嘶叫起来,震得千里之外的皇宫也不安稳,宫殿上的瓦片“哗哗”往下落,吓得娘娘叫喊不停。皇帝立马上朝,赶忙吩咐丞相拿出照地镜。最后,丞相看到格桑地方的军营里骚乱得不得了,又看到格巴地方黄土飞齐天高,两匹骏马上,两个光屁股苗家娃娃正在练兵马哩!丞相放下照地镜,对皇帝悄悄说,这两个光屁股少年,正在操练兵马,看样子,好象要来攻打格桑军营,莫非格桑出了哪样事了?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脸都变了色,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咋个办。皇帝见文武大臣害怕成这个样子,心里头很不高兴。正在这时,格桑的兵丁送来了奏章,上面说,格桑官兵的头领不晓得得了哪样疾病,一下子就死在军营里了,军中没得带兵的人,军营混乱得很。又说,离格桑不远的格巴地方,出了两个苗王,是两个怀了十五年的小娃娃。他们正在日夜操练兵马,要来攻打格桑,请求皇上赶忙派个头领,加派精兵,赶到格桑去防守。
皇帝看了密信,暗暗吃惊,马上叫众臣散朝,与丞相商议,派了一名得力的大将,带了精兵,跟随格桑送信的兵丁,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几天后,赶到了格桑军营,将领立马发兵攻打格巴苗人。
苗家两少年得知格桑官兵已来攻打格巴的消息后,立即翻身上马,各站在一个山头,
用马鞭子抽打着满山遍岭的竹子。一林林的竹子,顿时“噼噼啪啪”爆响开来。一个个身高体壮的苗兵拿起弓弩刀剑从竹心里跳了出来,去把守各个山口,不让官兵进入格巴。
格桑的官兵,在新头领的带领下,象蚂蚁子一样,黑压压、密麻麻地朝倒格巴开来。两个苗家少年,一点都不怕,见官兵*近了,就拔出身上的宝刀,朝官兵一挥。只见到处都是刀,不等官兵爬上石门⑦,就着砍得横七竖八,倒得遍地都是。官兵头领见死伤老火,只好下令退回格桑。从此,苗家人就拥戴两个少年为苗王,一个为左竹王,一个为右竹王。
官兵败回格桑,上书皇帝,说是格巴的两个苗王,左竹王和右竹王,本领高强,有神通,官兵打不进,死伤老火,请求皇帝另想办法。
皇帝又把丞相叫来商议,如何才能把格巴的两个苗王打败。丞相想了又想,就说:“格巴山高林猛,道路狭窄,我军硬打,难得打赢。只能采用火攻,先把那里的山林一把火烧光,让苗兵无藏身之处,然后分兵几路去攻打苗王,方能取胜。”
皇帝听了,觉得也只有这样做,于是就下令格桑官兵去放火烧山。
格巴地方,猛山猛林,满山是大树干草,哪里经得住火烧?只一小下,山山岭岭的树木都烧得红通通的,吓死人。眼看大火就要烧齐格巴山的竹林了,两个苗王不慌不忙,拔出宝里头,把官兵们烧得烂眉烂眼,滚的滚,爬的爬,喊妈叫娘往倒后头跑。苗兵们见官兵逃跑,就从山顶上滚下一砣砣大石头,打得官兵头破血汗,断腿的断腿,断脚的断脚,倒得遍坡都是。皇帝和丞相看到官兵打了败仗都吓憨了。等他们清醒过来,仗火已经结束。丞相凑倒皇帝的耳朵说起悄悄话来。
哪晓得皇帝听了丞相的话,拍起桌子大骂丞相尽出馊主意。丞相等皇帝发完脾气,又说:“陛下的江山要紧,还是人要紧?请陛下三思。只有采取这个办法,才能打败苗人。”
皇帝想了三天三夜,后来,为了坐稳江山,灭绝苗人,不得不采用丞相的主意。
自从格桑官兵打了败仗之后,再也不敢欺负格巴的苗家了。格巴百姓各自种田打猎,过着自在的生活。
一年年过去,两个苗王已经长大成人。有一年,两个衣裳烂兮兮的客家⑧姑娘来到格巴地方讨饭。她们其实不是叫化子,而是皇帝派来勾引两个苗王的烂女人,一个是皇帝的姑娘,一个是丞相的姑娘。
她们白天假巴⑨到格巴寨子头去讨口,晚上就回岩洞头吃官府偷偷送来的东西。一天,这两个假巴讨口的女人,来到苗王练马的地方,看两个苗王练马。两个女人看了一阵,就说:“大王们的马术虽是好马术,依我看,还比不上我们的马术好。你们只有这么的的个⑩本事,咋个打得赢官兵嘛?”
两个苗王见讨口女人这样说,就跳下马来,走到两个女人跟前问:“你们说我们兄弟俩个马术不如你们,你们敢跟我们比比吗?”
两个女人和苗王比下来都输了,苗王也不责怪。她们装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回到岩洞里去了。
以后,两个讨口女人又常常到两个苗王的跑马场去看苗王练马,帮他们拉马饮水、洗马、喂草。日子一长,两个苗王渐渐喜欢起两个讨口女人来。后来,皇帝家姑娘嫁给了右竹王,丞相家姑娘嫁给了左竹王。
皇帝和丞相晓得他们的阴谋成功了,就立马派兵攻打格巴苗家。官兵仍然用烧山开路的办法来攻打。两个苗王还是用马鞭召来竹兵,用宝刀召风抗敌来对付官兵。官兵每回都还是打败仗。
两个苗王的用兵方法,被他们的妻子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她们趁苗王不注意,偷偷把两个苗王的宝刀放进烧开了的猪潲锅里头,煮去了宝刀的神力;又把狗血涂在马鞭上,马鞭也没得神力。两个坏女人连忙送信给官兵。很快,官兵又来攻打格巴了。两个苗王用
马鞭召兵,马鞭失灵了;他们又用宝刀召风,宝刀也失灵了。官兵一面火烧竹林,一面进攻,两个苗王见势不好,各带妻子去占倒一个山头。这个时候,两个妻子都说出了她们的来历,还劝苗王赶快投降,跟他们到皇宫中去享乐。
两个苗王听了,晓得上了女人的当,各自用失灵的宝刀把她们杀死了,然后,飞身上马,离开战场,离开家乡,向龙里方向逃去。
官兵平定了格巴,头领来到皇帝和丞相家姑娘着杀的山头上,埋好了她们的尸体,在石门山的一块大石头上,刻了“永镇边夷”四个大字。并留下一支队伍驻守格巴,收兵回格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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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者: 蓬老银 男 51岁 苗族 农民 文盲 贵阳高坡人
采录者: 王秀盈 男 51岁 苗族 教IJ币 大学文化 台江县人
采录时间: 1987年7
采录地点: 花溪区高坡乡
① 格桑:苗语,地名,今贵阳喷水池一带。
② 格巴:苗语,地名,今花溪高坡乡。
⑧ 龙门阵:传闻、故事、闻谈。
④ 娘母:方言,母女、母子。
⑤ 衣胞:方言,即胎盘。
⑥ 一下下:贵阳方言,下音ha,一下子,一会。
⑦ 石门:地名,进入高坡乡的要道。
⑧ 客家:方言,少数民族对汉族的称呼。
⑨ 假巴:方言,假装。
⑩ 的的个:方言,一点点。的,音di。
在我国江南一带,每到吃年夜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关起大门,不能大声说话,不能敲击碗筷。吃完年夜饭的碗筷收拾干净后,再打开大门。这叫做闭门生财,开门大吉。
相传,这种做法是为了哄骗铁拐李。
据说到了每年的最后一天,玉皇大帝都要了解民间的生活状况,于是就派铁拐李下凡查看民情。铁拐李为八仙之一,是个跛脚叫化仙,因此便在人间吃年夜饭的时候,提着要饭的篮子跛着脚沿街到各处各家乞讨。
讨完饭后,铁拐李把讨来的东西带给玉帝老爷子看,谁家穷。谁家富,一看就知道了。据此,玉帝老爷子就让富人一年遭几次灾,不要太富;穷的则让他发几次财,不要太穷了。
这事儿慢慢传到了人世间,一个精明的商人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很快就想到了应对办法。到吃年夜饭的时候,这户人家把大门关的严严紧紧,家人谁也不许大声说话。等铁拐李来讨饭时,打开门,桌上什么也没有。铁拐李一看,认为这户人家穷得连年夜饭都吃不起,于是就大发慈悲,悄悄在这户人家的门口放上几个金元宝就走了。就这样,这家人越来越有钱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别家也看到了他家发财的原因,便都纷纷跟着学起来。后来,铁拐李见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吃年夜饭,便知自己下凡探察之事已被人们觉察,就不再到人间来讨饭察贫富了。
但是,关起大门吃年夜饭的习惯,却据此流传了下来并延续至今。
清代有个才子叫刘靖宋,他很小就聪明好学,能诗善对,人们都非常喜欢他。
刘靖宋的家乡有一个富人家的子弟叫李富阳,这个人平时很霸道,仗着自己学了一点对联的本领,经常用对联来取笑别人,自己从中取乐,乡里人都很讨厌他,叫他“李歪才”。他听说刘靖宋很会对对联,于是就找到刘靖宋要较量一番。
两人见面以后,刘靖宋很有礼貌地问道:“先生贵姓?”
李歪才傲慢对说:
骑青牛,过函关,老子姓李
李歪才说完,轻蔑地反问道:“你姓什么?”
刘靖宋见这个人出口就很不善,而且这么无礼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于是,刘靖宋马上回答:
斩白蛇,入淑吴,高祖是刘
上联的句子是借用古代道家李耳(即老子)骑牛过函谷关的典故,以“老子”之称自诩为老子。刘靖宋的下联,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他借用了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的典故,以汉高祖的庙号,一语双关,比喻我是你的高祖。高祖,在汉族人中辈份很高,孙子称祖父的祖父为高祖。刘靖宋这样一对,等于是骂了李歪才五辈人,实在是绝妙,李歪才一听,觉得这小孩才华不凡,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从前有一个很小的孩子,他患了伤风,病倒了。他到外面去过,把一双脚全打湿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打湿的,因为天气很干燥。现在他妈妈把他的衣服脱掉,送他上床去睡,同时叫人把开水壶拿进来,为他泡了一杯很香的接骨木茶(注:接骨木树是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叶对生,羽状复叶,卵形或椭圆形,揉碎后有臭气。春季开黄色小花。茎枝可以入药,味甘苦,功能祛风湿。这里说的接骨木茶当是治病用的。),因为茶可以使人感到温暖。这时有一个很有趣的老人走到门口来;他一个人住在这屋子的最高一层楼上,非常孤独。因为他没有太太,也没有孩子。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小孩,而且知道很多童话和故事。听他讲故事是很愉快的。
“现在你得喝茶,”母亲说,“然后才可以听一个故事。”
“哎!我只希望我能讲一个新的故事!”老人说,和善地点了点头。“不过这小家伙是在什么地方把一双脚弄湿了的呢?”他问。
“不错,在什么地方呢?”妈妈说,“谁也想象不出来。”
“讲一个童话给我听吧?”孩子问。
“好,不过我得先知道一件事情:你能不能确实地告诉我,你上学校时经过的那条街,那儿阴沟有多深。”
“如果我把脚伸到那条阴沟最深的地方,”孩子回答说,
“那么水恰恰淹到我的小腿。”
“你看,我们的脚就是这样弄湿了的,”老人说。“现在我却是应该讲一个童话给你听了;不过我的童话都讲完了。”
“你可以马上编一个出来,”小孩说。“妈妈说,你能把你所看到的东西编成童话,你也能把你所摸过的东西都讲成一个故事。”
“不错,不过这些童话和故事算不了什么!不,真正的故事是自己走来的。它们敲着我的前额,说:‘我来了!’”
“它们会不会马上就来敲一下呢?”小孩问。妈妈大笑了一声,把接骨木叶放进壶里,然后把开水倒进去。
“讲呀!讲呀!”
“对,假如童话自动来了的话。不过这类东西架子是很大的;它只有高兴的时候才来——等着吧!”他忽然叫出声来,“它现在来了。请看吧,它现在就在茶壶里面。”
于是小孩向茶壶望去。茶壶盖慢慢地自动立起来了,好几朵接骨木花,又白又新鲜,从茶壶里冒出来了。它们长出又粗又长的枝丫,并且从茶壶嘴那儿向四面展开,越展越宽,形成一个最美丽的接骨木丛——事实上是一棵完整的树。这树甚至伸到床上来,把帐幔分向两边。它是多么香,它的花开得多么茂盛啊!在这树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很亲切的老太婆。她穿着奇异的服装——它像接骨木叶子一样,也是绿色的,同时还缀着大朵的白色接骨木花。第一眼谁也看不出来,这衣服究竟是布做的呢,还是活着的绿叶和花朵。
“这个老太婆的名字叫什么?”小孩问。
老人回答说:“罗马人和希腊人把她叫树仙。不过我们不懂得这一套:我们住在水手区的人替她取了一个更好的名字。那儿的人把她叫做‘接骨木树妈妈’。你应该注意的就是她:现在你注意听着和看着这棵美丽的接骨木树吧。
“水手住宅区里就有这么一棵开着花的大树。它生长在一个简陋的小院的角落里。一天下午,当太阳照得非常美好的时候,有两个老人坐在这棵树下。他们一个是很老很老的水手;另一个是他很老很老的妻子。他们已经是曾祖父母了;不久他们就要庆祝他们的金婚(注:欧洲人的风俗,把结婚50周年叫做“金婚”。)。不过他们记不清日期。接骨木树妈妈坐在树上,样子很高兴,正如她在这儿一样。‘我知道金婚应该是在哪一天,’她说,但是他们没有听到——他们在谈着他们过去的一些日子。
“‘是的,’老水手说,‘你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常常在一起跑来跑去,在一起玩耍!那正是在这个院子里,我们现在坐的这个院子里。我们在这里面栽过许多树枝,把它变成一个花园。’
“‘是的,’老太婆回答说,‘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在那些树枝上浇过水,它们之中有一根是接骨木树枝。这树枝生了根,发了绿芽,现在变成了这样一棵大树——我们老年人现在就在它下面坐着。’
“‘一点也不错,’他说,‘在那儿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水盆;我把我的船放在那上面浮着——我自己剪的一只船。它航行得真好!但是不久我自己也航行起来了,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是的,我们先进学校,学习了一点什么东西,’她说,
“接着我们就受了坚信礼(注:在基督教国家中,一个小孩子出生不久以后,受一次入教的洗礼。到了十四五岁、能懂事的时候,必须再受一次洗礼,叫做坚信礼,以加强对宗教的信仰。一个小孩子受了这次洗礼以后,就算已经成人,可以自立谋生了。);我们两个人都哭起来了。不过在下午我们就手挽着手爬到圆塔上去,我们把哥本哈根和大海以外的这个广大世界凝望了好一会儿。于是我们又到佛列得里克斯堡公园(注:这是哥本哈根的一个大公园。)去——国王和王后常常在这儿的运河上驾着华丽的船航行。’
“‘不过我得用另一种方式去航行,而且一去就是几年,那是很辽远的长途航行。’
“‘对,我常常想你想得哭起来,’她说,‘我以为你死了,没有了,躺在深水底下,在跟波浪嬉戏。该是有多少个夜晚我爬起床来,去看风信鸡是不是在转动。是的,它转动起来了,但是你没有回来。我记得很清楚,有一天雨是下得很大。那个收垃圾的人来到我主人的门口。我提着垃圾桶走下来,到门口那儿我就站着不动。——天气是多么坏啊!当我正在站着的时候,邮差走到我身旁来了,交给我一封信。是你写来的信啦!这封信该是旅行了多少路程啊!我马上把它撕开,念着。我笑着,我哭着,我是那么高兴呀。事情现在明白了,你正生活在一个出产咖啡豆的温暖国度里。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国度!你信上写了许多事情,我在大雨倾盆的时候读它,站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读它。正在这时候来了一个人,他双手把我的腰抱住!——’
“‘——一点也不错,于是你就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一记很响亮的耳光。’
“‘我不知道那人就是你啦。你跟你的信来得一样快。你那时是一个美男子——现在还是这样。你袋里装着一条丝织的长手帕,你头上戴着光亮的帽子。你是那么漂亮!天啦,那时的天气真坏,街上真难看!’
“‘接着我们就结婚了,’他说,‘你记得吗?接着我们就得了第一个孩子,接着玛莉,接着尼尔斯,接着比得和汉斯·克利斯仙都出生了。’
“‘他们大家都长得多么好,成为大家所喜受的、善良的人!’
“‘于是他们的孩子又生了他们自己的孩子,’老水手说。‘是的,那些都是孩子们的孩子!他们都长得很好。——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正是在这个季节里结婚的。——’
“‘是的,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接骨木树妈妈说,同时把她的头伸到这两个老人的中间来。他们还以为这是隔壁的一位太太在向他们点头呢。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同时彼此握着手。不一会儿,他们的儿子和孙子都来了;他们都知道这是金婚纪念日。他们早晨就已经来祝贺过,不过这对老夫妇却把这日子忘记了,虽然多少年以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们还能记得很清楚。接骨木树发出强烈的香气。正在下沉的太阳照在这对老夫妇的脸上,弄得他们的双颊都泛出一阵红晕来。他们最小的孙子们围着他们跳舞,兴高采烈地叫着,说是今晚将有一个宴会——那时他们将会吃到热烘烘的土豆!接骨木树妈妈在树上点点头,跟大家一起喊着:‘好!’”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童话呀!”小孩听完了说。
“唔,假如你能听懂它的话,”讲这段故事的老人说。“不过让我来问问接骨木树妈妈的意见吧。”
“这并不是一个童话,”接骨木树妈妈说。“可是现在它来了;最奇异的童话是从真实的生活里产生出来的,否则我的美丽的接骨木树丛就不会从茶壶里冒出来了。”
于是她把这孩子从床上抱起来,搂到自己的怀里,开满了花的接骨木树枝向他们合拢来,使他们好像坐在浓密的树荫里一样,而这片树荫带着他们一起在空中飞行。这真是说不出的美丽!接骨木树妈妈立刻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少女,不过她的衣服依然跟接骨木树妈妈所穿的一样,是用缀着白花的绿色料子做成的。她的胸前戴着一朵真正的接骨木花,黄色的卷发上有一个用接骨木花做成的花圈;她的一双眼睛又大又蓝。啊,她的样子该是多么美丽。啊!她和这个男孩互相吻着,他们现在是同样的年纪,感觉到同样的快乐。
他们手挽着手走出了这片树荫。他们现在是在家里美丽的花园里面。爸爸的手杖是系在新鲜草坪旁边的一根木柱上。在这个孩子的眼中,它是有生命的。当他们一起到它上面的时候,它光亮的头便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嘶鸣的马首,上面披着长长的黑色马鬃,它还长出了四条瘦长而结实的腿。这牲口是既强壮而又有精神。他们骑着它沿着这草坪驰骋——真叫人喝彩!
“现在我们要骑到许多许多里以外的地方去,”这孩子说;“我们要骑到一位贵族的庄园里去!——我们去年到那儿去过。”
他们不停地绕着这个草坪奔驰。那个小女孩子——我们知道她就是接骨木树妈妈——在不停地叫着:
“现在我们来到乡下了!你看到那种田人的房子吗?它的那个大面包炉,从墙壁里凸出来,看起来像路旁的一只庞大的蛋。接骨木树在这屋子上面伸展着枝子,公鸡在走来走去,为它的母鸡扒土。你看它那副高视阔步的神气!——现在我们快要到教堂附近了。它高高地立在一座山丘上,在一丛栎树的中间——其中有一株已经半死了。——现在我们来到了熔铁炉旁边,火在熊熊地烧,打着赤膊的人在挥着锤子打铁,弄得火星迸发。去啊,去啊,到那位贵族的华美的庄园里去啊!”
那个在他后面坐在手杖上的小姑娘所讲的东西,都一一在他们眼前出现了。虽然他们只不过在绕着一个草坪兜圈子,这男孩子却能把这些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在人行道上玩耍,还在地上划出一个小花园来。于是她从她的头发上取出接骨木树的花朵,把它们栽下,随后它们就长大起来,像那对老年夫妇小时在水手住宅区里所栽的树一样——这事我们已经讲过了。他们手挽着手走着,完全像那对老年夫妇儿时的情形,不过他们不是走上圆塔,也不是走向佛列得里克斯堡公园去。——不是的,这小女孩子抱着这男孩子的腰,他们在整个丹麦飞来飞去。
那时是春天,接着夏天到来了,于是又是秋天,最后冬天也到来了。成千成百的景物映在这孩子的眼里和心上,这小姑娘也不停地对他唱:“这些东西你永远也忘记不了的!”
在他们整个飞行的过程中,接骨木树一直在散发着甜蜜和芬芳的香气:他也闻到了玫瑰花和新鲜的山毛榉,可是接骨木树的香气比它们还要美妙,因为它的花朵就悬在这小女孩子的心上,而且当他们飞行的时候,他就常常把头靠着这些花朵。
“春天在这儿是多么美丽啊!”小姑娘说。
他们站在长满了新叶子的山毛榉林里,绿色的车叶草在他们的脚下散发着香气;淡红的秋牡丹在这一起绿色中显得分外的华丽。
“啊,唯愿春天永远留在这芬芳的丹麦山毛榉林中!”
“夏天在这儿是多么美丽啊!”她说。
于是他们走过骑士时代的那些古宫。这些古宫的红墙和锯齿形的山形墙倒映在小河里——这儿有许多天鹅在游着,在了望那古老的林荫大道,在了望田野里的小麦泛起一层波浪,好像这就是一个大海似的。田沟里长满了黄色和红色的花,篱笆上长着野蛇麻(注:蛇麻(Humle)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也叫忽布或啤酒花。它的果穗呈球果状,是制造啤酒的重要原料。)和盛开的牵牛花。月亮在黄昏的时候向上升,又圆又大;草坪上的干草堆发出甜蜜的香气。“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些东西!”
“秋天在这儿是多么美丽啊!”小姑娘说。
于是天空显得比以前加倍的高阔,加倍的蔚蓝;树林染上最华美的红色、黄色和绿色。猎犬在追逐着;整群的雁儿在远古的土坟上飞过,发出凄凉的叫声;荆棘丛在古墓碑上纠做一团。海是深蓝色的,上面点缀着一些白帆。老太婆、少女和小孩坐在打麦场上,把蛇麻的果穗摘下来扔进一只大桶里。这时年轻人唱着山歌,老年人讲着关于小鬼和妖精的童话。什么地方也没有这儿好。
“冬天在这儿是多么美丽啊!”小姑娘说。
于是所有的树上全盖满了白霜,看起来像白色的珊瑚。雪在人们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像人们全穿上了新靴子似的。陨星一个接着一个从天上落下来。在屋子里,圣诞节树上的灯都亮起来了。这儿有礼品,有快乐。在乡下,农人的屋子里奏起了小提琴,人们在玩着抢苹果的游戏;就是最穷苦的孩子也说:“冬天是美丽的!”
是的,那是美丽的。小姑娘把每样东西都指给这个孩子看;接骨木树永远在发出香气;绘有白十字架的红旗(注:这就是丹麦的国旗。)永远在飘动着——住在水手区的那个老水手就是在这个旗帜下出外去航海的。这个小孩子成了一个年轻人,他得走到广大的世界里去,远远地走到生长咖啡的那些热带的国度里去。在别离的时候,小姑娘把她戴在胸前的那朵接骨木花取下来,送给他作为纪念。它被夹在一本《赞美诗集》里。在外国,当他一翻开这本诗集的时候,总是翻到夹着这朵纪念花的地方。他越看得久,这朵花就越显得新鲜,他好像觉得呼吸到了丹麦树林里的新鲜空气。这时他就清楚地看到,那个小姑娘正在花瓣之间睁着明朗的蓝眼睛,向外面凝望。于是她低声说:“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在这儿是多么美丽啊!”于是成千成百的画面,就在他的思想中浮过去了。
这么着,许多年过去了;他现在成了一个老头儿,跟他年老的妻子坐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树下:他们两人互相握着手,正如以前住在水手区的高祖母和高祖父一样。也像这对老祖宗一样,谈着他们过去的日子,谈着金婚。这位有一双蓝眼珠的、头上戴着接骨木花的小姑娘,坐在树上,向这对老夫妇点着头,说:“今天是你们金婚的日子啦!”于是她从她的花环上取下两朵花,把它们吻了一下;它们便射出光来,起先像银子,然后像金子。当她把它们戴到这对老夫妇的头上时,每朵花就变成了一个金色的王冠。他们两人坐在那株散发着香气的树下,像国王和王后。这树的样子完全像一棵接骨木树。他对他年老的妻子讲着关于接骨木树妈妈的故事,他把他儿时从别人那儿听到的全都讲出来。他们觉得这故事有许多地方像他们自己的生活,而这相似的一部分就是这故事中他们最喜欢的一部分。
“是的,事情的确是这样!”坐在树上的那个小姑娘说。
“有人把我叫做接骨木树妈妈,也有人把我叫做树神,不过我的真正的名字是‘回忆’。我就坐在树里,不停地生长;我能够回忆过去,我能讲出以往的事情。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仍然保留着你的那朵花。”
老头儿翻开他的《赞美诗集》;那朵接骨木花仍然夹在里面,非常新鲜,好像刚刚才放进去似的。于是“回忆”姑娘点点头。这时头戴金色王冠的老夫妻坐在红色的斜阳里,闭起眼睛,于是——于是——童话就完了。
那个躺在床上的小孩子,不晓得自己是在做梦呢,还是有人对他讲了这个童话。茶壶仍然在桌上:但是并没有接骨木树从它里面长出来。讲这童话的那个老人正在向门外走——事实上他已经走了。
“那是多么美啊!”小孩子说。“妈妈,我刚才到热带的国度里去过一趟!”
“是的,我相信你去过!”妈妈回答说。“当你喝了两满杯滚热的接骨木茶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走到热带国度里去的!”——于是她把他盖好,免得他受到寒气。“当我正在坐着、跟他争论究竟那是一个故事还是一个童话的时候,你睡得香极了。”
“那么接骨木树妈妈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小孩子问。“她在茶壶里面,”妈妈回答说;“而且她尽可以在那里面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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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5年)
这个故事首次在一个叫做《加埃亚》(Gaea)的杂志上发表的。接骨木树的“真正的名字”是“回忆”,通过它的故事反映出一对老夫妇一生的经历。他们从“两小无猜”的时候开始就建立了感情,以后结为眷属。婚后他们就远离故乡,奔向广大的世界,但他们的感情并不因为远离而有所减退,他们直至老年仍恩爱如故,坐在接骨木树下,回味过去的日子,倍觉亲密和可爱。这也反映出安徒生的善良和人道主义精神的一个侧面。但安徒生在”回忆”中却说:“这个故事的种子,是我在一个古老的传说中得到的:在一棵接骨木树里活着一个生物,名叫‘接骨木树妈妈’或‘接骨木树女人’。任何人伤害这棵树,她必然要向他报仇。曾经有一个人砍掉这棵树,很快他就暴死了。这样一个传说,竟在安徒生的笔下引出一个主题思想完全不同的童话。这也说明在创作思维活动中,确也潜藏着一种无法解释的“奥秘”。
天是盘古王开的,地是扁古王开的。他俩在开工前订了个条约,说谁先开完谁是大哥,后完应当弟弟。
扁古动工了,盘古以为自己比扁古能干,一定比扁古先完工,大哥是当定了的,就干一会儿睡一会儿。
扁古人老实,晓得盘古看不起自己,心想这回一定要争口气,就拚命干,没几天快完工了。盘古王看到扁古王快完工了,就生了个坏主意,等扁古王睡着了,就请来一个叫“赶出篙”的人,叫他把扁古王开的地赶成和天一样大。“赶出篙”拿把山竹竿赶了几下,把扁古王开得平展展的地堆成几座大山,地和天大小一样了。
扁古王第二天起来,看到他的地和天一样大小了,知道是盘古王整了他。天黑了,扁古王请来一个叫“铁竹竿”的人,叫他把盘古王开的天撑高十丈,天被撑高了,就比地小了。可是从哪个地方撑天呢?想来想去,只能从天的中间撑。于是“铁竹竿”就在天下之中用竹竿把天撑高。但天太沉了,铁竹竿下端插到地下十丈。扁古王说,这里就叫“ru”地吧,后来天之中就叫成了“汝”地。后来就有了天没有地大的传说。
很早以前村里住着一户复姓黄埔的人家。黄埔家家境很贫寒,虽然在还乡河边上种有几亩薄地,但也只能维持几口人的生活,所以家里并不富裕。黄埔家中主事的是一位老爷子,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身子骨还挺结实。老爷子每天早晨闲来无事,就背着粪箕子到村外路上去拾粪,留做自家地里施肥。因为他家没有猪圈等沤肥的地方,所以老爷子才整天去拾粪。
有一天夜里,老爷子熬心睡不着觉,就早早的起来拿了粪叉,背上粪箕子出村拾粪去了。老爷子刚到村口,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黄鼠狼背着小口袋:“袋八斗、袋八斗。”地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后面还追着一条疵牙裂嘴的大黑狗。
小黄鼠狼一看,前面是老爷子拿着粪叉迎面拦路(老爷子惊呆了),后面有恶狗追击,所以慌不则路地钻进了一个死胡同。大黑狗追上来就把死胡同口堵住了,前爪一抬就要向小黄鼠狼扑去。如果小黄鼠狼让大黑狗扑上非死无疑,就在这紧急关头,老爷子却缓过神来,举起粪叉向大黑狗头上砸去。大黑狗头上被粪叉重重的一击,顿感眼前金星乱窜,顾不上小黄鼠狼了,只好自己逃命而去。
小黄鼠狼一开始还以为老爷子也是自己的对立面,这时看到老爷子把它救了,赶紧跪在地上谢谢老爷子的救命之恩。老爷子来到小黄鼠狼身边,用双手把小黄鼠狼搀起,慈祥地说:“快起来吧,小家伙肯定吓坏了,现在没事了。以后可再不要乱跑了,刚才多危险呀,要不是我在,那里还会有你的小命儿。”
原来,小黄鼠狼就住在本村的一个姓陈的家中。今天晚上它到临村去拉粮食,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却被失主家的大黑狗追了上来。但是它万万没有想到,又被这位慈眉善目的老爷子救了。因此小黄鼠狼二次跪倒诚心实意地说:“老人家,今天如果没有您,我可就命赴黄泉了。您今天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再造的爹娘,如果您老人家不嫌弃,您就收我为义子干儿吧,干爹在上请授孩儿一拜。”对着老爷子就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我答应了,好孩子快起来吧!”老爷子也二次把小黄鼠狼搀扶起来。
就这样爷俩唠了多时,小黄鼠狼才与老爷子洒泪告别,小黄鼠狼临走还对老爷子说:“干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事情过后,老爷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转眼就到过年了,大年三十这天,老爷子的儿媳妇早晨正在发愁为家人准备什么年饭呢。当她把房门打开时,看到锅台上摆放着鸡、鸭、鱼、肉等各式年货。她忙到老爷子房里莫名其妙地问:“爹,咱家那来的这么多年货?”
“啊!那是昨晚我干儿子来看我时带给咱们的。中午,你就收拾收拾做年饭吧。”老爷子顺口答到。
可儿媳妇却嘴里嘟囔着说:“您什么时候有过这样阔气的干儿子,我怎么没听说过。而且,送礼还不白天送?”
“让你做你就做,你刨根问底地嘟囔个啥!”老爷子没好气地训斥着儿媳。
就这样,今年黄埔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年饭,这些饭菜是那来得,除了老爷子以外,全家人都不得而知。
从前有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海森。海森非常勇敢,力大过人,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勇士海森。母亲把他看成是掌上明珠。
海森为自己的绰号而自豪,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要进行锻炼,活动肌肉,然后挺起胸膛走到母亲面前问道:“妈妈,我是最勇敢的勇士吗?”母亲总是骄傲地回答:“你当然是最勇敢的,我的儿子。”
有个邻居老太婆,没有孩子,她非常嫉妒海森的母亲。一天,她对海森的母亲说:“如果明天你的儿子再问你,他是不是最勇敢的勇士,你就说‘夏娃的后代多如牛毛,世界是广大的,我的儿子。’如果你不这样对他说,他就会被骄傲冲昏头脑的。”
海森的母亲听了邻居的话,当海森第二天早晨又向她提出问题时,她便回答说:“夏娃的后代多如牛毛,世界是广大的,我的儿子。”
“怎么?妈妈,你不相信我是最勇敢的勇士?”海森说,“好吧!我要出去周游世界,如果我发现了比我还要勇敢的人,我就永远不再回来了。”
母亲极力劝阻海森不要出走,可海森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他带上剑,装了满满一背囊粮食,告别了母亲,骑着马走了。他决心要看看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比他更勇敢的人。
他走呀走呀,一天,他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方,发现前边不远有两个人,一个骑着一头狮子,另一个骑着一只老虎。
“啊!”海森勒住了马缓,心想:他们俩人,一个骑狮子,一个骑老虎,我呢,骑的却是一匹马,看来,这两个人确实比我勇敢。
海森想了想,决定和他们认识一下,以便更多地了解他们。于是他来到那两人面前,翻身下马,向他们施礼。那两人回了礼,也分别从狮子和老虎背上跳了下来,邀请海森和他们一起休息,等炎热的中午过去,再继续赶路。
海森接受了邀请,就同他们一起坐在枣椰树下乘凉谈天。
太阳下山了,海森想,是动身的时候了,就问两个同伴要到什么地方去,那两人说他们还想在这里住几天,轮流出去打猎和烤面包。他们问海森是否愿意和他们一起住几天。海森正想和他们较量一下力气和胆量,就欣然同意了。
第二天,轮到海森出去打猎,骑老虎的人拣柴,骑狮子的人留下来烤面包。
晚上,海森打猎回来不久,骑老虎的人也拣柴回来了,可是骑狮人却没有为他们准备好烤熟的面包。
“噢!”骑狮人说,“我把面包烤得又热又香,等你们回来吃,可是来了一个饥饿的老头,他向我要面包吃……”
“你做得很对!人嘛,应该互相帮助。”海森高兴地说。那个骑老虎的人却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天,轮到海森拣柴,骑狮子的人打猎,骑老虎的人留下烤面包。
和头一天一样,当海森和骑狮子的人回来时,骑老虎的人也没有把面包烤好。
“这回面包又到哪儿去啦?”海森问。
“噢!”骑老虎的人回答:“我把面包烤得又热又香,可是来了一个饥饿的老头,他向我要面包吃。”
“你做得很对,人嘛,应该互相帮助。”海森仍然这样说,可那个骑狮子的人却一言不发。
第三天,轮到海森烤面包,那两个人出去打猎拾柴。海森计算好了时间,开始做面包,他把面揉得不软不硬,做成面包条,放在劈啪作响的柴禾上烤。
不一会,荒野上就满是面包的香味。海森闻到面包的香味,直冒口水。
“这面包闻着真香,吃起来一定更香。”他一边从火上把烤好的面包拿下来,一边想:“这回呀,那个饥饿的老头连一点面包屑也休想得到。”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饥饿的老头,而是一个大黑怪,它从地下的大黑洞里爬出来,要海森把所有的面包都交给他。
海森打量了一下这个巨人说:“这么说,你就是那个每天都来抢面包的饥饿的老头罗?”
“是的,”巨人说,“你放聪明点,赶快像你的那两个同伴一样乖乖地把面包交给我,要不的话,那你可是自找麻烦。”
“我喜欢麻烦!”海森高声叫道,“我决不把面包给你!”
“那我只好把你杀死!”巨人说道,就伸出可怕的大手来抓海森。
海森迅速地拔出剑,当巨人还没有碰到他的时候,就一剑割下了巨人的头。
“哈哈!”巨人肩膀上马上又长出了第二个头,他嘲弄地大笑说,“你没想到吧?我还有第二个头。”
“你也不知道我还有第二把剑!”海森麻利地拔出第二把剑,割下巨人的第二个头。
“哈哈!”巨人的肩膀上又长出第三个头,他又大笑道,“我还有第三个头。”
“你看,我也还有第三把剑。”海森拔出第三把剑,割下巨人的第三个头。
就这样,海森一连割下了巨人的六个头,最后当他割下了第七个头,巨人就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倒在地上死去了。
海森细心地检查无头尸体,发现巨人的左腿上有一块突出的东西,他用剑在上边划开一个口子,露出一个透明的小盒,里面有七只绿色小鸟,他把小盒取出,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不久,打猎拣柴的两个人回来了,他们向海森要面包吃。
海森拿出了烤好的面包,那两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默默坐下来一声不响。海森指着巨人的无头尸体,冷冷地、不屑地说:“每天来向你们要面包吃的那个饥饿的老头已被我杀了,尸体就在这里。”
那两个人低着头,无言以对。海森接着说:“我们到巨人居住的那个世界去看看好吗?我走在前面,抵挡危险。”
那两个人为了掩饰他们的怯懦,就一起叫了起来:“不!不!我们要走在前边抵挡危险。”
“好吧,那我们就轮流走在前边吧。”海森说着把一条绳子束在骑狮人的腰上,然后把他慢慢地吊进黑洞去,可刚刚放到一半,他就大叫起来:“火!
火!快点把我拉上来!”
海森把他拽上来。解下他腰上的绳子系在骑虎人的腰上,然后吊下洞去,可是刚放到一半,骑虎人也大声喊起来:“火!火!快快把我拽上来!”
海森又把他拽了上来。这回该轮到海森下洞去了,他的两个同伴将绳子系在他的腰上,放他下洞。刚下到一半,他感到有火在燃烧,可是他却大声说:“继续放!继续放!快点!快点!”他终于到达了洞底,发现洞里有一个宫殿般的大厦,泉水不停地喷涌,空气凉爽舒适。
海森在洞中穿来走去,被这里的景致迷住了,很想知道谁是这个宫殿的主人。
突然海森听见什么地方有人低声哭泣,他顺着声音找去,在一个小屋里,发现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
海森走到床边间:“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人。”姑娘回答,“一个大黑怪把我抢来,硬逼着我嫁给他,我拒绝了,他就天天打我,把我捆在这里,怕我逃跑。”
海森替姑娘松开绳子,告诉她那个黑怪已经被杀死了,再也不会来欺负她了,还说他要把姑娘送到上面去。
姑娘听了非常高兴,她很感激海森,于是就把黑怪的秘密宝藏告诉了海森。姑娘帮助海森把金子和宝石装进了许多口袋里。海森用绳子把口袋捆好,然后发信号给上面的人,让他们往上拉。运完宝石和金子,海森又将绳子系在姑娘身上,姑娘也被安全地拉了上去。最后,该轮到海森了。可是那两个人看到不但有了许多金子和宝石,还得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就起了坏心。
他们把海森拉到一半就松了手。海森一下子掉了下去。
由于海森住下掉的冲力很大,砸穿了洞底,来到更下一层世界中。他看到那里的人都在不停地哭泣。海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告诉他,这里有一个海神,他每年都要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做新娘,现在轮到国王的女儿了,她必须嫁给那个海神。
海森让他们带他去见国王的女儿,他发现国王的女儿正一个人坐在水边呜咽,无望地等着海神来娶她。
海森坐在她旁边,安慰她。姑娘感谢海森的好意,劝海森马上离开,担心海神会把他杀死。海森只是大笑。他把头枕在姑娘腿上,告诉她说,如果海神出现,就赶快叫醒他,说完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姑娘看到海神从水中出现了,她害怕地哭了起来,泪珠落在海森脸上,海森一下子醒了过来。“你快逃命吧!”姑娘哭着说,“否则海神会杀死你的。”可海森却勇敢地站起身,拔出剑来。
“海森,你快给我滚开,把新娘留下!”海神威胁道。
海森并不答话,他举起剑猛地向海神头上劈去,海神却一动也不动。
“你白费力气,海森。”海神嘲笑说,“我不会像凡人那样死掉,我的生命并不在我身体内。”
“这么说,我的命运却捏在你的手心里,我是必定要死的了?你能告诉我,你的生命藏在什么地方吗?我马上就要死了,永远不会走漏秘密的。”
“我的生命藏在七只活着的绿色小鸟中,这些小鸟关在黑色巨人左腿上的透明小盒里,而这个巨人却活在上面一层的世界中。海森,你的死刑到了!”
海神狂妄地说。
海森听了海神的话,想起他从黑色巨人的左腿上取下的那个透明小盒中活着的七只绿色小鸟。于是,海森请求海神给他一点时间,他好把自己的灵魂还给上帝。海森转过身来,偷偷拿出那个小盒,一下子用手掐住了那七只小鸟的脖子。只听海神一声怪叫,就掉进海里死了。
那些躲在远处观看的人们涌上前来,他们高兴得又喊又叫,都夸海森真勇敢。他们把海森举起来,送到了国王那里。国王非常感激海森救了他的女儿,答应把女儿许配给海森,并把财富分给他一半,海森都谢绝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海森对国王说,“请你帮助我;把我送回上面的世界去,我是属于上面那个世界的。”
“我会这样做的。”国王说。他立即召集了全国最有能力的术士和魔术师,命令他们设法满足海森的要求。
术士和魔术师们在那里整整坐了一夜,不停地背诵咒语,天亮时,他们让海森坐在一只魔鹰的翅膀上,这只鹰飞过七层世界,最后终于把海森送到了最上面的世界。
海森上来后,找到那两个骑狮和骑老虎的人,他们正为独占那个姑娘和全部财宝而互不相让,争吵不休。海森杀死了这两个坏家伙,带着姑娘和财宝回到了母亲那里,并把全部经过告诉了母亲。
第二天清晨醒来后,海森活动了一下肌肉,挺起他的胸膛,走到母亲面前问:“我是最勇敢的勇士吗?”
这一回,母亲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你确实是最勇敢的,我的儿子。”
在印度一个人们享尽天福的美丽村庄里,有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的名字叫奥汉孟德。他聪明得不能再聪明了,他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很珍惜他的智慧,一点也不肯糟蹋。因此,他把他的嘴用毛巾、棉花什么的塞得紧紧的,以防不慎浪费他的聪明才智。当然,肚子饿得叽哩呱啦乱叫,或遇到非常严重问题非让他解决不可的时候,他就得把嘴里塞的东西掏出来了。不过,这是暂时的,不得已罢了。
有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一件事弄得束手无策了。村里有一户人家,孩子的母亲递给孩子一把炒米,孩子用两手接住了。但是孩子和母亲之间有一根顶房柱子,孩子是伸出两臂分别从顶房柱两侧把手掌合起来捧炒米的。
孩子两手满满地捧着炒米,要撤回手来,就得把炒米撒掉;不撤回手,孩子也走不开,只能围着顶房柱转圈。天哪,这可怎么办呀!孩子的母亲慌了,怕了,号陶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响,惊动全村人。全村男女老少跑的跑,颠的颠,一齐到了出事地点。他们看过来,看过去,想过来,想过去,越看越着急,越想越觉得这事非同小可,谁也拿不出办法。可惜,奥汉孟德没来,要知道,这位绝顶聪明的人,是不肯轻易用他的大智大慧的。
全村男女老少都很善良,他们不能不救那可怜的孩子和那伤心的母亲。
他们一起到了奥汉孟德家,对奥汉孟德讲了事情的严重性,请求他略施点聪明,解救孩子。奥汉孟德仍不肯掏出嘴里塞着的东西,只是让大伙领着他到了出事一家。
奥汉孟德看到孩子,又见孩子的母亲泪流满面地跪在面前请求,觉得这事很值得注意。咳,那就费一点点智慧吧!注意,只用一点点。他在提醒自己。
奥汉孟德掏出嘴里的东西,说话了:“我看,世界上如果没有我,世界就一定完全黑暗了。你们这些呆头呆脑的东西!”全村男女老少都被他训得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
奥汉孟德继续说:“你们连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吗?撤掉房顶,把孩子举到顶房柱的顶端,孩子的两手不就可以脱出顶房柱了吗?”
全村男女老少听了奥汉孟德的话,如梦方醒,心里透亮极奥汉孟德赶快又用东西把自己的嘴塞起来,他可不能让他的聪浆慧水流失太多。
全村人动手,把房顶掀掉了。两三个身壮如牛的汉子把孩子高高举起,孩子的两条手臂获得了自由,看哪,孩子两手还捧着炒米呢!
奥汉孟德的办法收到两全齐美之效。孩子的母亲对奥汉孟德千恩万谢,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孩子。尽管她家的房顶被掀掉了,她仍是感激涕零。
这件事过去不久,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村长的爱妻被雷声震倒在地,不省人事了。问题是:这件事该处罚谁呢? 村长请来法官。法官也不知怎么办。
一个人把奥汉孟德背来了,后面还跟着村里的许多人。法官一见到奥汉孟德,赶忙站立起来向他致敬。
奥汉孟德被扶到一个很高的凳子上坐下。
村里人都知道,奥汉孟德一贯要求报告情况的人,一定要简明、扼要、清清楚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他可不允许拖泥带水,他可不允许浪费他的时间。
他把有关这个案子的报告听完之后,立刻判决如下:
“烧花盆的人生起火来烧火盆,火盆冒出了烟,烟结成云,云生了雷,雷闯出了祸。追究祸根,烧花盆的人应该处以绞刑,立即执行!”
奥汉孟德说完,立即又把自己的嘴塞闭起来。
那个可怜的烧花盆的人被捉拿到村长面前,把绳子打活节套在脖子上,准备绞死他。但难题又发生了,只好再求奥汉孟德解决。
“怎么回事?”奥汉孟德问,“快快说!”
“人类中间最聪明的人呀,”一个官员恭恭敬敬他说,“烧花盆的人太瘦了,瘦得皮包骨头,瘦得连套在他脖子上的活结都收不紧了。”
这算什么问题?这还叫难题?奥汉孟德在心里笑着那官员的愚蠢。
“去找一个大胖子来,”奥汉孟德命令道,“用胖子代替瘦子赴绞刑好了,处罚一个人就够了!”
奥汉孟德赶快把自己的嘴又塞起来。
谁是胖子呢?找来找去找到了村长爱妻的弟弟。这位弟弟非被绞死不可了,这是因为,最聪明的人的命令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开水烫的
有一天,老师问幼儿园的小宝宝:“宝宝,为什么你的头发是卷的呀?”宝宝一看,果然其他的小朋友的头发都是直直的,这是为什么呢?突然,小宝宝好像明白了,眨巴眨巴眼睛说:“老师,是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喝开水烫的。”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
上班时,我们看到小丽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刚才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我们安慰了她一阵。
我刚回自己位子,小丽就一瘸一拐地走到我旁边,将我的围巾在我的脖子上绕了两圈。
我笑着对她说:脖子全包上多难受啊。再说了,咱们办公室又不冷。
小丽语重心长地说:还是这样安全。
见我疑惑不解,小丽接着说:姐,我早上骑车,就是因为那围巾被缠到了车轮上才摔跤的。
取其精华
法国一家出版社的一位编辑有一天收到一位年轻女小说家的来稿,连同小说稿寄来的还有一大盒杏仁糖。看完稿子,编辑给她回了一封信:你的杏仁糖很可口,我们收下了;可是你的小说太糟了,我们不能收。以后只寄杏仁糖就好了。
理 由
午饭后,老板很高兴地回到办公室,对职员讲了几段他在外面听来的笑话。除了一个女职员外,所有的职员都哄堂大笑。
老板对那女职员说:“怎么啦?难道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吗?”
女职员答道:“我用不着笑呀!反正我下星期就要离开了。”
条 件
一只中年灰色蛤蟆写情书给一只绿色妙龄青蛙,信中写道:“漂亮的妹妹,我喜欢你好久了,可以接受我的爱吗?”
不久,收到了妙龄青蛙的回信:“尊敬的蛤蟆帅哥,我的条件不高,只要您穿上像我一样的绿衣服,我就嫁给您!”
第一天开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里的乘客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想问一些问题。没想到司机大声尖叫,失去了对车子的控制,差一点撞上一辆巴士,闯过人行道停在商店橱窗前几厘米处。
几秒钟过后,一切都平静下来。司机大声说道:“拜托以后千万别这么干!你差点吓死我了。”
乘客非常惶恐并很惊讶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拍你的肩膀让你这么害怕。”
“这也不能全怪你,”稍稍平静下来的司机说,“今天是我第一次开出租车,过去25年中我一直都在开灵车。”
爱 好
某电台正在举行播音员面试。
考官问:“为什么喜欢当播音员?”
应聘者答:“第一,我喜欢讲话;第二,我讨厌别人插嘴。”
工作经验
一公司员工跳槽去新公司面试。面试考官说:“你毕业才两年,简历上的三年经验是哪来的?”该员工从容地说:“加班呗!”
取名字
小夏是个准妈妈。这天,她和同事讨论宝宝的名字:“我老公姓周,我想了个简单又好记的名字,叫‘周一’。”
同事听了“扑哧”一笑:“这名字不错,有延续性,可以一口气生七个,从周一至周七。”
顿时办公室里乐翻了天。突然有同事问道:“那如果生了第八个,该怎么办呢?”
这时,办公室主任走进来对小夏说:“你不是姓夏吗?那就叫夏周一(下周一)。”
灵感不是曹操
前天作文课,我给学生布置了一篇以“灵感”为话题的随堂作文。
学生们一开始议论纷纷,慢慢地教室里安静下来,有的奋笔疾书;有的提起笔,歪着头想了想又放下了笔,但也写了好几段。只有一个男生始终趴在桌子上,下课铃响,他才拿起笔,写了个题目:灵感不是曹操。然后就交给我了。
“灵感不是曹操?什么意思?”我问他。
只听他说:“灵感又不是曹操,说到就到。”
萧桂凤隔一会儿站在街门外等等,隔一会儿又等等。
萧桂凤等什么呢?等着正当午时,等着热热闹闹地上梁。其实,除了盖房上梁这件大事外,她还等着自己的哥哥,等着大伯子和小叔子。
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大堆和起来的泥,稀哩哗啦地就堆在新房檐下,乱糟糟的。崭新的栈子,和准备在栈子上铺的胡麻柴,乱糟糟的。就连房上房下十几个年轻小伙子,和五六个半大老汉,有说有笑地边干活儿边开着玩笑,也是乱糟糟的。
其实乱是乱在房顶上,是那种人欢马叫的乱。房顶上带着大家干活的是张万富。七八个小后生,不是张万富的本家弟弟,就是他的本家侄子。和性格开朗的张万富一样,小后生们活干得嗷嗷叫,他们和房下刘理财带着的一帮后生们摽着劲。而刘理财是村里有名的闷葫芦,他带的地上的这些人,也是清一色的姓刘,这些刘家后生们,和刘理财一样,也是只知道埋下头和那一堆泥拧眉。压栈上梁,是一个流水作业,房下的后生们把泥和好了,然后一杈子一杈子搭到房顶上的两块门板上,上边的把栈子铺好,再均匀地铺上胡麻柴,再用泥一块一块地抹平了。不管是盖几间新房,栈子要一口气压下来,而且不能超出中午十二点,十二点准时收工,然后是放鞭炮上香上供,亲朋好友前来祝贺。上梁是怎么回事?过去上中檩叫做上梁,中檩承担着房顶的主要重量,那就是整个房子的大梁。现在呢?人们担心上了中檩就放炮就祝贺,会耽误后边的活儿,所以把压栈和祝贺叫做上梁。
张万富和另外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弟弟,掌着房顶上的抹子。用抹子摊泥压泥既把着质量关,也是个体力活,哪一抹子力气不到位,压不瓷实了,那个地方就留下了隐患,泥皮干了裂了下雨了就漏了,所以掌抹子的手腕上最见功夫。掌抹子的人也占据着整个活路的主动权,干得快了就催促着所有的环节链,铲泥的搭泥的和泥的,谁偷了懒都不行。张万富蹲在铺好的栈子旁,时不时地叫着要着泥,萧桂凤从旧房里再一次出来,被张万富瞟到了,他直了直腰,夸张地用手里的抹子画着圆,憋足了劲从喉咙里吼出一嗓子:上泥咧!房顶上所有的张家后生们,紧跟着张万富,众口一声地吼叫着:上泥咧,上泥咧!
真是一伙叫驴!正在地上和泥的刘理财,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他仰起脸看了看头顶上的门板,泥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知是真的没了,还是小子们在胡闹。他也不能爬上房顶去看,就从泥堆里拔出脚,把正在搭泥的后生手里的泥杈子夺过来,哗哗哗地搭了起来。刘理财天生就是一头牛,站在那里黑黝黝的虎性性的,就像是一座铁塔,村里人都叫他笨牛。笨牛嘴巴是不利索,可干活却是全村数一数二的好手,他把腰一弯一直就是一杈子,如同一张特别有张力的弓,就那样一弯一直,一弯一直,把一杈杈带着水掺着蒅的泥,嗵嗵嗵地扔上了门板。
萧桂凤从街门外回来时,刘理财扔得正欢。他光着膀子露出古铜色的身子,随着一弯一直,胳膊上的肌肉,一疙瘩一疙瘩地隆起了舒展,舒展了再隆起。那种强烈的节奏,一起一落地回应着张万富的叫板。房顶上门板的泥已经摞了一大堆,再扔就会拖下来,可刘理财还在扔,就是拖下来也要扔,看那些只会溜嘴皮子的还有啥话可说。
真是头笨牛。萧桂凤笑着低声和自己说。
房顶上是另一番景象。张万富边叫喊边招呼着后生们,乱是乱了点,可这些小子们精神着呢。萧桂凤知道,张万富就是个鬼精灵,干活使用的是巧劲,是四两拨千斤。和刘理财相比,张万富少了一点农村人的憨厚,但多了一份城市人的灵气。张万富在大城市里打过工,走南闯北六七年,钱多多少少挣了几个,但养成了眼高手低的毛病,混了几年媳妇反倒跟着别人跑了,眼看就要过四十岁,再婚的事还没着落,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盯上了桂凤。自从桂凤守了寡,鬼精灵就动上了心思,桂凤男人一过了周年,就有意无意间往跟前凑,嘴上像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桂凤妹地叫着。桂凤几次提醒他,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以村中叫嫂子的好,哪知鬼精灵嘻嘻哈哈地说,将来嫁了我怎么能叫嫂子?羞得桂凤脸上像着了火一般,热辣辣的。她正言厉色地说,这样胡说八道小心点!小心什么呢?等男人过了元周年,还不是要嫁人的,要不两个没成年的孩子谁拉扯。
和张万富同样盯上桂凤的是笨牛,那家伙是笨,追女人笨得连句贴心的话都不会说,只会憨憨地笑,会闷着头干活。笨牛憨是憨,憨得三脚都踢不出一个屁来,但却非常实在。笨牛不是没娶过媳妇,本地的女孩子都嫌他憨,从外地倒腾女人先后介绍过几个,也成过两个,巧的是这两个都和他只过了两个月,回老家开户口迁移时,一去不回头。村里人说那就是两个“放鸽子”的,笨牛说看样子不像,黑夜里贴切着哩。大家就起哄就开怀大笑。自从萧桂凤的男人走了后,笨牛总是在萧桂凤的营生忙不过来时出现,家里家外的活,都是他在帮着,二十几亩地耕了种种了收,四年里汗水流了有几马车。开始萧桂凤要付工钱,笨牛把脖子一耿说,你把我当成啥人了。萧桂凤知道人情重如山,就得空帮着笨牛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家务活,也算是一个回报。村里人谁见谁说,这是一个好拉旱船的,萧桂凤要是嫁了刘理财,孩大娃小遭不了罪。
萧桂凤却拿不准,四年了也拿不准,她想趁着上梁的机会,把大伯子小叔子和自己的娘家哥哥请来,喜庆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听听大家的看法。
萧桂凤和去世的男人感情很好,嫁过来十几年从没拌过嘴,连个脸红也没犯过,要不是为了那一双儿女,她愿意为他守一辈子寡,就算是再难熬也能坚持。四年了,四年里在孩子们面前,萧桂凤装得像个没事的人,一到了晚上,孩子们睡熟后就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她常常默默地念叨,我咋就这样命苦,咋就这样命苦!男人是在儿子过十岁生日时出的事,那年小俩口就准备盖新房,后墙都起来了,还差几车石头,一大早男人就开着四轮车拉石头,没想到山洪爆发,连人带车被咆哮着的洪水卷走。萧桂凤炸好了糕,熬好了肉,还买回了一瓶酒,等着男人回来为儿子过生日,却等回的是一个噩耗。就如突然断了大梁的房子一般,一个好端端的人家就那样轰然倒塌了。
桂凤不是本地人,她是十五年前从陕西嫁过来的,那哪里是嫁人,纯粹是逃活命。嫁到山西的女人们说,山西那地方真好,人们连玉米窝头都不想吃,山西的婆姨不下地,山西的男人宠婆姨。从山西回来探亲的女人们,一个个穿得鲜灵灵的,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脸色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苹果。村里的女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飞走了,去过那种不用掺糠咽菜的好日子,去做山西后生们的婆姨。看着别人家的闺女过上了好日子,萧桂凤的大和妈也动心了,家里老的少的一大堆,能少一张吃饭的嘴,也许能救一大家子的命。不容桂凤多想,大和妈就这样定了。
临离开家乡的时候,萧桂凤只想见他一面,哥哥的那个山歌唱得特别好的同学赵学府。他常常到家里来,开始是和哥哥玩,后来其实是来看她,还常常为她唱她喜欢的歌,他和她都知道,几年中他们的两颗心已经拴在了一起,可是赵学府家穷,和萧桂凤的家一样的穷,他们知道两个穷加在一起只能是更穷。两个人好是好,可谁都不敢捅破那层纸,直到她无奈地去山西找婆家,他们都没敢张开那个口。
萧桂凤曾经痛过,很痛很痛,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那天是大赶着毛驴车,从山村里拉着她送往县城的。翻过一座山,又翻过一道梁,萧桂凤心急火燎地盯着那条弯弯曲曲的路,幻想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突然出现,可看到的却是山沟里,卷起的一股又一股黄风。她把心的一头系在家乡的土地上,在翻山越岭中被无情地拉着拽着绞着,疼痛时不时袭来。拉车的小毛驴迈着细碎的步子,得得得得敲打着还没解冻的山路,叩击着桂凤的心扉,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娃,去了那搭找个好人家好好过。又翻过一道梁,一直含着旱烟袋吧哒着的大,终于说话了。
萧桂凤抽泣着点了点头。
找哈了女婿给大来个信。大接着说。
萧桂凤抽泣着点了点头。
大对不住娃,可大这也是没法。大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烟袋,用袋子上的线绳缠起来,掖进了腰里。
萧桂凤还是抽泣着点了点头。
娃想哭就哭出来,找哈人家就不许哭了。大回过身子给女儿掖了掖披在身上的老羊皮袄。
萧桂凤真的哇哇哇哭出了声,似乎真的要把以后的哭,一下子都倾泻在大的毛驴车上。
毛驴车就那样得得得得地敲打着,敲出了一串浅浅的蹄印,也敲破了萧桂凤的泪腺。大再没说话,从腰间掏出烟袋又装满了烟。大的手有点抖,擦了几根火柴都没点着。这让萧桂凤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一看到大装满了烟,就跑过去抢火柴,手忙脚乱地给大点烟,每次点着后,就嘎嘎嘎地笑着赶快逃离,她害怕大喷出的呛人旱烟的味。看着大抖动着的手,桂凤止住了哭,把火柴拿过来,擦着了,把两只手捂成了一个避风的坑,为大把烟点好。逃离,这是不是逃离呢?
毛驴车翻过了最后一道梁,得得着走得更快了。突然,从山梁上传来了她熟悉的信天游:羊肚子手巾哟/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拉话话难/一个在那山上哟/一个在沟/咱们拉不上那话话/招一招手……
赵学府在上梁上唱着奔跑着,手里摇晃着一条红丝巾,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前几天他还说,要卖一条丝巾送给自己,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就这样被大拉着上了路。刚止住了眼泪的萧桂凤,哗地一下,一串又一串珠子似的掉了下来。
雪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先是纷纷扬扬,又是飘飘洒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是轻盈的雪花变得沉重起来,一片接着一片从天际涌来,挣扎着一头栽到地上,然后摔得粉身碎骨。天灰蒙蒙的地灰蒙蒙的,就连赵学府和那条红丝巾,也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淹没了,天地间混浊着混浊着。
门板上的泥终于拖下来了,一大块泥团就那样西里哗啦地盖在了笨牛的头上。房顶上张家的后生们开心地笑着,正在和泥的刘家人也笑了,就连刚从泥里拱出来的笨牛也笑了。萧桂凤却没有笑,她指了指房顶上的张万富,厉声说道,张万富,你这是干什么!说着赶忙从压水井边提过半桶水,放到笨牛跟前接着没好气地说,就知道憨笑,男人就要有个男人的样!说完一扭头回到了旧房子。
房上房下所有的人都楞在了那里,和泥的压栈的一个个如同被雷震住了似的,呆头呆脑地不知如何是好。张万富回过味后突然火了,他把抹子在房梁上使劲地一磕吼道,还不干活儿楞个逑!后生们有的伸伸舌头,有的背过身子小声嘻嘻地笑着,他们该干啥干啥,和泥的搭泥的铲泥的,在张万富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要说张万富这家伙真是个将才,多少人干活儿,多大的场面他都能拨拉开,几乎村里人所有的大事小情都离不开他的参与,若是遇上两家三家同时娶媳妇,或者其它什么事,谁要是下手晚了,张万富这个总管是抢不到手的。在他外出打工那几年,人们要办什么大事,总是等着他腊月回来。在他手下干活儿,谁也别想偷奸耍猾,人们说那家伙后脑勺上也长着眼睛,稍有懈怠就会遭来一顿臭骂。萧桂凤说他就是一个人来疯。张万富说,这叫大将风度。萧桂凤撇撇嘴。说是说撇是撇,萧桂凤还真喜欢张万富那点干练劲,男人嘛,就要拔得响决得快。
房下的笨牛刘理财,心里美滋滋的,在他的心里好象有一个过滤器,不管谁怎么样对自己,他都能把一些不愉快的东西,一古脑儿地过滤掉,留下的永远是别人对自己的好。要是张万富被别人说自己不像个男人,他绝对会瞪着眼反击,而笨牛却把萧桂花的那句近似刻薄的话却早抛在了脑后,剩下的只有那半桶水,哗哗地倒在头上身上,流在嘴里甜丝丝的感觉。笨牛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他使出十二分的劲,隔一会儿跑进了泥堆里,嚓嚓嚓地把泥倒腾到房檐下,再隔一会儿又拿起了泥杈子,呼哧呼哧地搭起了泥。笨牛甚至想着,门板上的泥再拖下一回,劈头盖脸地再砸自己一次,被砸的感觉好,真好。
可是,房顶上的张万富却再没给他机会,他手里的抹子不断地在檁条或者椽上磕着,那梆梆梆的声响催促着铲泥的人们,小后生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头顶上的太阳热辣辣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汗水顺着每个人的脖颈像虫子窜似的,痒痒着流向后背,在背心衬衣上画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圈。小伙子们冲锋着,门板上的泥堆渐渐地小了,当他们把最后一锹泥铲给张万富后,都长长地疏了一口气,一个个直起了腰把铁锹杵在胸前笑着站在那里。
张万富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没喊笨牛,也没再催促,而是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给每人发了一支,点着了腾起了云驾起了雾。张家后生们心里也清楚,这就是和笨牛较劲。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声,抽烟咧!大家伙立即附和着,抽烟咧,抽烟咧!
笨牛不抽烟,他没什么嗜好,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干活儿,没白没黑地干活儿。他这一生只想娶一房媳妇,能有个一男半女更好,即使是栽不了根立不了后,能过上有妻室的日子,也算没白来这个世上一遭。当张家的后生们喊抽烟时,笨牛无动于衷,也不知道门板上的泥已经用光,他仍然忙碌着。而和他一起和泥的小伙子们却有点不愿意了,他们把笨牛一个人撂在那里,各自掏出自己的烟抽了起来。
萧桂凤和二婶端着刚调好的凉粉,从老房子出来时,整个压栈现场只有笨牛一个人在吭哧吭哧地搭着泥。二婶子看了看桂凤,悄悄地说,笨牛是笨了点,这样的人靠上去踏实。萧桂凤抿着嘴笑了笑说,八字还没见一撇呢,再说孩子们的大爷和叔叔同意不同意还两说。二婶从嘴里发出一阵渍渍渍的咂巴声,然后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就算是他们能管了吃管了喝,那黑夜的事情咋办?萧桂凤一扭身子,用肩膀顶了一下二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说,那倒是没啥,四年都过来了也习惯了,再找也就图老来老去有个伴。二婶盯着桂凤哟哟哟地叫了一阵,满脸的不屑一顾。一大早就躲在院子角落的狗,摇着尾巴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围着她们滴溜溜地转着。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同时笑了。二婶伸出腿踢了狗一脚骂道,去去去狗东西,这哪有你的份儿。狗夹着尾巴吱吱牛牛地叫着,很不情愿地又躲到了旧房子旁边的角落。
二婶辈份是比萧桂凤大,可年龄只长了一岁,是和萧桂凤同一年娶过来的,两家只隔着一堵墙,两个人一直相处得很好。在村里举目无亲的萧桂花,把二婶既当长辈,也当姊妹,有啥知心的话就是不和男人说,也要悄悄地和二婶念叨念叨,遇到大事免不了商量商量。在张大富和刘理财的选择上,二婶力主笨牛,她开玩笑说,要是倒退十五年,自己就直接嫁给笨牛了,哪能轮着你呀。而萧桂凤却有自己的想法,笨牛好是好,可男人就是一个家的大梁,她害怕笨牛撑不起来,那样的话两个孩子怎么办。自从男人过完元周年,二婶常常串通着,要桂凤别把好事给耽搁了。而萧桂凤的心里却乱糟糟的,比今天院子里还乱一些。
吃凉粉了,吃凉粉了!踢走了狗,二婶就风风火火地喊了起来。房顶上的张家后生们,在张万富的带领下,和刮了一阵旋风似的,忽忽喇喇就下来,把二婶和桂凤围了个水泄不通。萧桂凤边盛粉边笑着说,饿死鬼们别急别急,保证管够。而二婶却直起腰向笨牛招着手,看着笨牛还在收拾泥堆,她着急地喊着,笨牛,笨牛,你这个三斧子劈不开窍的家伙,还不快过来吃凉粉!
笨牛直了直腰笑了笑,嘟囔了句,不急,不急,把这堆泥搭上去再说。说着又哗啦哗啦地搭了起来。
从街上传来一阵嗡嗡的汽车声,到了萧桂凤的门前,嘎地一声刹住了。孩子的大爷、叔叔带着侄子侄女,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院子。萧桂凤笑着迎上去,把老大和三小带进了老房子。孩子大爷在县城里教书,叔叔给别人开车,拖家带口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宽裕,可自从男人走了后,吃的穿的包括烧的,明一股暗一股没少帮衬。年初,听说萧桂凤要拾掇这四间新房,他们每家拿出五千块,说是借给的,但都表了个态,啥时候有了啥时候还。那意思再明了不过,就是还不还两可。大伯、叔叔对自己再好,萧桂凤不知怎么地,总是见了他们有点怵,见了大伯子怵,见了小叔子也怵。奇怪的是干活儿的后生们见了他们也怵,大哥和三小一进了院子,本是诈诈虎虎的他们,一下都熄了火,就连爱说爱笑的张万富,也规矩起来。他三口两口就把碗里的凉粉扒进了肚里,进了旧房子,和老大三小打了个招呼,就赶忙带着大伙上了房顶。他把手中的抹子在椽上咔咔咔地磕了几下说,小家伙们,都给我精神着点,嘴上把着点门,那老大可是全县有名的教书先生,别给咱张家丢人现眼。他闷声闷气地喊了声,上泥!紧接着,那根链条就又哗哗哗地转了起来。
笨牛到底也没吃上凉粉。等他搭满了一门板泥,张万富和他的侄子弟兄们已经上了房顶,上边洒洒洒的脚步声告诉他,小子们干得不慢。做别的咱可能不行,干活儿再输给张万富,那是万万说不过去的。虽然萧桂凤在临回旧房子前,冲着他指了指凉粉盆,意思是这里还有,自己过来吃。他也真想过去吃一碗,解饥解渴痛痛快快地吃一碗,笨牛甚至朝着凉粉盆走了两步,但他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否决了,他怕房顶上的门板空了,更怕被刚来的老大和三小看到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吃凉粉。笨牛朝凉粉盆瞟了一眼,他连第二眼都不敢瞟,就又走进了泥堆,呼哧呼哧地干起来。
老大和三小进了旧房子,两个孩子和弟弟妹妹早跑到了西房,叽叽咕咕地玩在了一起。哥俩把带来的礼品交给了桂凤,谢过了二婶及其他帮厨的婶子大娘们,匆匆地来到压栈现场。
理财辛苦了。老大和笨牛客气着。
笨牛先是一楞,等他反应过是在问自己时,嘿嘿嘿地笑了笑。
三小从兜里掏出了烟,挨着个地撒了一圈,不管是抽烟的还是不抽的,大家伙都笑着接在手中,然后顺手掖在了耳朵根子上。
哥俩和笨牛他们礼节性地打了招呼后,顺着梯子上了房顶。四间房已经压下了三间的栈,朝着最东边的那间望去,湿乎乎的泥抹得平踏踏的,要是不留意,连个泥抹花子都看不见,老大就知道,这活儿干得地道,他也知道这肯定是出自张万富那家伙之手。
张万富早就用余光看见哥俩上了房,他装作不知道,所有的后生们也装作没看见,实在对了面的也只是笑一笑。老大和三小想帮一把,可没有多余的工具,他们想替换着大家休息一下,小伙子们谁也不撒手。
在城里老大就风言风语地听说,张万富和笨牛在追着弟媳妇,也听说萧桂凤要征求自己的意见。这事真的是难,同意了不是,不同意也不是,哪有当哥的同意自己弟媳妇嫁人的呢?临来的时候,孩子他妈嘱咐了再嘱咐,人家嫁不嫁是自己的事,你给我少参合!要说这两个家伙,还都不错,桂凤真的嫁过去,孩大娃小都遭不了罪。只是一想起这事情,心里总不是个味儿,老大想起了没白没黑干活儿的二弟,想起了他临走时的那个惨劲,眼窝子潮乎乎的。
和在地上一样,三小挨着个给大家伙撒了烟,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张家的后生们也一个个把烟掖在了耳朵根上,手脚却一会儿也没停,甚至连句谢的话都来不及说,一趟接着一趟地铲着泥。
太阳真好,好得都让人受不了,老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更谢谢万富兄弟,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将才,中午咱们好好喝一壶。
张万富接过三小的烟,笑着站起来,他把三小递过的烟点着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活儿不算啥,咱们村风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我将才算不上,可这活儿是一定要做好的。
老大知道自己呆在房顶也插不上手,说了句不给你们添乱了,就和三小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老大和三小来了后,萧桂凤就更坐不住了,隔一会儿就要到街门前看一看。村头每次响起汽车声,她就赶快放下手中的活儿,颠颠颠地跑到大门外,朝着刚驶过车的村口望着。她把脚尖踮起,手搭凉棚遮住刺眼的阳光,分辨着从村口走过来的每一个人的身影。其实,自家哥哥是不用分辨的,就算是四年没见过面,也能一眼认出来。她明知道人流里没自己的哥哥,可还是盼望着有奇迹出现,他知道哥哥一定会来的。
四年前,男人出事后哥哥来了,一进门就和桂花抱头痛哭,兄妹俩哭得是那样地撕心裂肺,那样地动人心魄,在场的人们都跟着抹起了眼泪,在二婶的再三劝说下,两个人才止住了哭声,萧桂凤又开始了忙碌,那些天她是靠着没白没黑地忙,才把痛苦埋在心底的。而她的哥哥却呆呆地挎在炕沿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妹夫的遗像,叭嗒叭嗒地掉着泪。那一颗颗滚落的泪蛋子,狠狠地砸在地上,嗵地一声,隔一会儿又是嗵地一声,似乎是要把地板砸穿,甚至要把地球也凿出一个洞。哥哥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帮着妹妹料理后事,送走了妹夫,呆了两天,又呆了两天,到底还是被老家的一大堆事揪着回去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当哥哥的问妹妹,以后有什么打算?桂凤叹了口气说,能有什么打算呢?苦熬苦盼吧,盼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以后到了那边也好对他有个交代。哥哥试探地问,要是能回咱那搭找个合适的人家,家里人对你们也有个照应。桂凤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哥呀,背井离乡比啥都难,是那种揪心的难。这里不是我的根,可却是孩子们的根,我不能让他们走我的老路!哥哥还想说什么,见妹妹决心已定,就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哥哥要回去了,萧桂花送呀送,兄妹俩徒步走了八九里路,最后还是在哥哥的劝说下停下的。哥哥一步一回头,萧桂凤站在那里望了一阵子,在返回的路上也是一步一回头,直到两个人都看不到了人影。那天,萧桂凤坐在村口的马路边整整呆了一天。
四间房的栈在张万富和笨牛的催促下,十一点多就收拾好了。眼看就要十二点了,客车过去一趟又一趟,萧桂凤也一趟趟地跑着,可终究还是没见着哥哥,萧桂凤本是激动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却了。当她最后一次跑到村口,看着从县城里开过的最后那趟客车,带着滚滚烟尘离去时,萧桂花的心一下就凉了到了底。
前一个月就给大妈和哥嫂打了电话,哥在电话里高兴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就一句话,要去的,要去的,要去的。上梁这样的大事,娘家人若是不来祝贺,那就一定是少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呢?说不清楚,对于萧桂花这样一个外地人,一个孤儿寡母之家,一句两句话更说不清楚,她就是想着盼着哥哥能来,就是这样急切地想着盼着。
萧桂凤拖着沉重的步伐,还是一步一回头地回到了家中。她刚进了院子,就看见大哥和三小,正带着几个孩子欢欢喜喜地贴对联。是啊,四年了!自男人走了后,这四年过得是啥日子?萧桂凤就盼着盖新房上梁这一天,亲朋好友来祝贺一番,鞭炮宴席喜庆一番,然后呢?然后就告别过去,给自己一点阳光,为那种悲悲戚戚的生活划上一个句号。二婶说得对,人死如灯灭,就算是自己不再找男人,也要活出个滋味来。哥哥不来就不来吧,他也是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想着,萧桂凤就想通了,她在大门口背过身子,撩起了围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赶快进了旧房子,忙着和二婶她们一起拌凉菜、烩豆腐、洗碗盏。
三小在院子里喊了声:上梁啦!鞭炮声哗哗地就泻满了整个院子。萧桂凤端着二婶做好的四碟小菜,和几个现蒸出点了胭脂的白馍,春风满面地跟着大哥,带着所有的孩子们,恭恭敬敬地走进刚压下栈的新房子里。他们把菜和面包供在了堂屋中檩下的一张条桌上,大哥亲自燃起了红蜡烛,点上了三柱香,进过了黄表,然后在孩子们的嘻笑声中,众人撅着腚磕了三个头,才正式拉开了上梁的序幕。
早就等在旧房子里的亲朋好友们,按着亲疏先后,一个个也端着盘子进了新房,盘子里同样放着供品,有的是十几个面包,有的是点着胭脂的白馍,上边都压着一个红包,旁边放着几个二踢脚或者一挂鞭炮。三小毕竟年纪小了点,他站在新房子的台阶上,把所有的炮子拿过来,分发给干完活儿的后生们,叮嘎叮嘎地响着。老大和桂凤站在新房子里,接着客人端来的盘子,边往供桌上放,边说着感谢客气的话。亲戚们祝贺着,满屋子都洋溢着喜气。
接着亲戚们的后边,是村里边本家亲的近的,平日里有来往的,他们端供品的拿红包的,也有直接带来一挂鞭炮或者几个二踢脚的,人们像是参观博物馆那样,交过礼挨着个地在新房子里转着,仰起头评论着那椽那檩,男人们赞扬着干活的后生们,都说这营生做得好,齐整也地道。女人们悄悄地说着萧桂凤的不容易,赞美着她的“厉害,”啊呀呀,桂凤是把手,真是个将帅!
二婶子是最后一个来的,她把席面上凉的热的,包括主食和汤都打理好后,竟然变戏法似的,从旧房子里拿出一束花,不是玫瑰也不是百合,而是她院子里自己种的那些不值钱的鲜花。临近中午,趁桂凤出去看车的空儿,二婶跑回了自家院子,学着电视里城里人的样子,摘了几支火红的鸡冠花,配上粉的黄的蓝的扫帚梅,在最外层果了几片墨绿色的玉米叶子,用红头绳仔细地缠好,偷偷地放在了旧房堂屋的一个空瓮里。她要给萧桂凤一个惊喜,一个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惊喜,从而把桂凤上梁喜庆的气氛推向极至。
村里的人谁见过上梁送花的?看着二婶笑吟吟地捧着鲜花走向了桂凤,院子里的人都楞在了那里,只有三小还和孩子们闹着,噼哩叭啦地放着鞭炮。二婶挺着胸昂着头,噌嚓噌嚓地迈着大步,到了萧桂凤跟前,双手把鲜花捧了过去。桂凤不好意思地笑着把花接了过来,人们哄地一声笑了。二婶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萧桂凤的手里,两个人推辞了一番,二婶把脸一绷说,嫌少不是?快拿着。萧桂凤只好收下,本已经干了的眼框又潮湿了。二婶凑到萧桂凤的耳朵边拉长声调说,这大喜的日子不许流泪,高兴还来不及呢。房子也盖好了,就等着喝你的下一顿喜酒吧。说着瞟了一眼站在后生们中间的笨牛,还用手指在桂凤的膈肢窝里轻轻地捅了一下,萧桂凤的脸呼地红了,红彤彤的放着光芒。
张万富在二婶闹哄的时候,就拉着张家的后生们,从学校借来八张课桌和一些长条板凳,顺便从小卖铺里买了一捆塑料薄膜,把四间新房里的泥土都打扫干净,然后拼成了四张“饭桌”,铺上了薄膜,等三小的鞭炮一放完,就指挥着几个小年轻从旧房端菜。张万富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站在堂屋门前,大声呼叫着亲戚们,还是按照长幼辈份,从东房开始,一桌一桌地安排着。
看着张万富井井有条地当着总官,二婶抽了个空,从厨房跑到笨牛的跟前使了个眼色,把他带到厨房没人的地方说,笨牛呀笨牛,你没看着人家忙吗?笨牛脸憋得通红,张了张嘴吭哧了几声到底还是没说一句话。急坏了的二婶顺手拉过一个端菜的盘子说,去,去,去,你就是个跑堂的料!
开席了。大哥和三小逐个桌子招呼着,还是说着感谢的话,并一桌一桌地敬着酒。萧桂凤没上桌子,也没到厨房,她明白这时候有二婶和张万富张罗着,自己也插不上手。萧桂凤拉了一个小板凳,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旧房子前。这些年她就害怕闲着,家里的二十多亩地,从开春耕种到秋收,大都是她一个人忙着,就算是笨牛帮着,自己还是忙得顾头不得顾脚。忙了好,一忙起来就没了忧愁,脑袋瓜子就没了闲暇去想那些让人难受的事情。
萧桂凤坐在那里又开始想了。那个和自己相守了十几年的男人,要是活着这会儿该在欢天喜地地喝着酒,那憨憨厚厚的样子,一准要喝个烂醉。真不知道是他命薄还是自己命苦。大和妈这几年没少为自己操心,自己孝顺不了他们不说,还成天牵着肠挂着肚。哥哥怎么就没来,他怎么就没来呢?想着想着,萧桂凤想到了张万富和笨牛身上,还想到了大伯和小叔子,选谁呢?谁能像男人那样照顾自己和孩子们,挑起这个家的大梁呀。就算是选上了一个,又怎么和大伯他们张口呢?要是哥哥能来就好了,他能为自己出面,能把那张纸捅破了。这孤儿寡母的日子哟。
萧桂凤的心乱糟糟的,越想越乱,越乱越想。
在蒸锅上忙着的二婶,把最后一道菜红烧丸子上过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带着几个帮忙的女人出了厨房,她知道张万富肯定给忙着的人留着一桌,就等着厨房的人们上完菜,和端盘子的总管,包括其它跑腿子没来得及上桌子的一起吃。其实,总管张万富,在陪着老大敬酒的时候,被大家让着在这儿喝一杯,那儿夹两口,嘴一直没闲着。整整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瘪塌塌的饿成了一张纸,因而谁让张万富也不客气。当总管和端盘子的区别就在这里,端盘子跑腿的,包括厨房里的,谁在菜碗里捏一丝肉,那叫没风水!饿死也要忍着。什么叫做规矩,这就是规矩。所以,在笨牛饿着肚子一趟接着一趟地跑着的时候,张万富已经拾掇了个半饱。
二婶把其他人支应着入了席,她故意和萧桂凤走在了后边,二婶说,趁着今天的热闹,把那层纸给咱捅了。萧桂凤说,还是等等吧,四年都过来了。二婶把眼一瞪说,等什么等,要走的业已走了,该守的也守了,你不能再这样苦自己啦!萧桂凤无奈地摇了摇头。二婶着急地说,你要不好意思,怕别人说闲话我来,我给你把这张灰皮顶着。萧桂凤赶忙说,别,别,别,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大哥和三小轻易不回来一次,今天大家都高兴,咱别扫了他们的兴,更不能让他们心里难受。二婶叹了口气,就再没坚持,她说,做女人难呀。
所有帮忙的都坐定后,正当大家要开吃时,院子里的狗凶狠狠地咬了起来,萧桂凤站起来朝院子看了看,大门口站着自己的哥。她忙不跌地朝外跑了去,眼泪和着跑步的节拍,一流一流地淌着。当萧桂凤跑到了哥的面前,才发现,在哥的身后站着赵学府,她一下就楞在了那里。当四只眼睛对在了一起时,萧桂凤略为定了定神,竟然没来由地问了句,你来干什么?哥悄悄地说,你这娃,学府是来看你的,他为了你耽误了一辈子!
哥和学府把东西放进了旧房,简单地洗了洗就入了席。赵学府是被她当作表哥介绍给大家的,刚吃了几口,萧桂凤就跑到其它桌子敬酒,和这个喝那个喝,二婶没拦住,哥也劝不住,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当二婶把她扶着回了旧房,安顿着躺在了热炕上,萧桂凤硬是挣扎着坐起,她依隈在二婶的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二婶我谁也不嫁,谁也不嫁。
季时晴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大学毕业后,他母亲得了重病,撒手人寰。季时晴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在这个中等城市落脚,并在这里工作、结婚,生了孩子。
这天是他的小女儿一周岁的生日,季时晴跟爱人一起到宠物店买回一只小花猫,当做礼物送给女儿。
小猫白底黑花,两只大大的黑眼睛,胖乎乎的,非常可爱。女儿很喜欢它,时常把它搂在怀里。小猫很乖,在小女孩儿的怀里既不乱抓,也不乱咬,温顺地靠着小姑娘,亲热地“喵喵”叫着。
季时晴和爱人也喜欢这只猫,手把手教女儿逗猫、喂猫,全家人经常一起给小猫洗澡。小花猫在季家大人疼、小孩爱,宠成了一个宝贝。
小猫温顺又淘气,时常跟人捉迷藏,不是钻进角落,就是溜进床底。季家人一会儿没看见小猫,心里就像少点什么,少不了在屋里“咪咪”地唤。小猫一听叫唤,就从角落里跑出来,跟人挨挨蹭蹭。
这天,季时晴下班回家,听到小女儿在哭,忙问出了什么事儿。爱人说:“小猫不见了,女儿找不到猫,急得直哭。”季时晴猜测说:“小猫可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叫它两声,它就会回来的。”爱人说:“我都唤了一上午了,它还是不出来。”季时晴以为猫儿钻到什么地方睡着了,便没当一回事儿。
第二天,还不见小猫的影子,小女儿想念猫咪又大哭起来,季时晴和爱人也有点担心起来,不知小猫跑到哪儿去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一个星期后,还不见小猫回来,季时晴估计猫是走丢了或是出了意外,小女儿天天哭着闹着要小猫。季时晴和爱人只好带女儿到宠物店,想另买一只猫送给女儿,替代原来的那只。谁知,女儿跟那只小花猫有了感情,对别的统统不感兴趣。
季时晴只好在家附近到处打听,看有没有人捡到小花猫。找了一个月,季时晴得知附近小区的胡奶奶捡到一只小花猫,长得胖乎乎的挺可爱,一对熊猫眼,又温顺又听话,胡奶奶把这猫当宝贝一样。
季时晴去找胡奶奶,老远就看见小区楼前的长椅上坐着一位老奶奶,怀里正抱着他家丢的那只小花猫。老奶奶不时用手抚摸着小猫,眼睛里充满了怜爱。季时晴走过来,看清了胡奶奶的样子,心里一震,仿佛想起什么事来。这时,小花猫认出了他,向他“喵喵”叫了几声。
胡奶奶看见季时晴也是一愣,问:“你有什么事儿?”季时晴把他家小花猫走失的情况说了一遍,指着猫说:“这就是我家的那只!请您把猫还给我,我的小女儿舍不得这猫。”
胡奶奶听后,说:“别的东西,我一定还给你。只是这只猫儿,我舍不得!你开个价,再多的钱我都愿意出,我只想留下小花猫!”
原来,胡奶奶几十年孤苦伶仃,生性爱猫,一直把猫儿当作能跟自己交流、调剂寂寞的亲人——
不久前,她养的大白猫老死了,胡奶奶为此很伤心,差点病倒了。
从医院回到空荡荡的家中,胡奶奶感到孤独冷清极了。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几声温柔的猫叫。胡奶奶一看,一只小花猫趴在她的窗沿上,正望着她。
胡奶奶忙打开窗子,小花猫轻巧地跳了进来,伸了个懒腰,跳到胡奶奶脚边,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胡奶奶见猫肚子饿得瘪瘪的,便找些猫食喂它。小猫不认生,在胡奶奶家住下给她做伴。胡奶奶把小花猫当作上天赐的宝贝,一刻也离不开。
知道这个情况,季时晴很为难,若是要回小猫,胡奶奶肯定很伤心;留下小猫,家里小女儿又会哭闹……
胡奶奶听季时晴说了女儿的情况,狠狠心说:“既然是这样,这猫你抱回去吧……”
季时晴连声感谢胡奶奶,抱着小猫回到了家。
小猫回到季家,胡奶奶还惦记着它,时不时来看看,给小猫带点好吃的,还给小猫理毛、洗澡,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季时晴和爱人对胡奶奶总是热情接待。
就这样,胡奶奶来得更勤了,渐渐喜欢上了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胡奶奶一到季家就跟小女孩一起玩游戏,教她唱儿歌。一来二往,小女孩也喜欢上了胡奶奶。一天没看到奶奶,就吵着妈妈接奶奶来陪她玩。两家人往来密切,好得跟一家人似的。这天是端午节,胡奶奶给小女儿送来好多水果。季时晴夫妻留胡奶奶在家玩了一天。
转眼到了中秋节,季时晴跟爱人带着些礼物去看胡奶奶。 不料胡奶奶竟生病了,躺在床上没人照料,连喝口水都难,家里冷清得令人心酸。季时晴和爱人忙把她送到医院。
以后,季时晴多了一桩心事,想把胡奶奶接到他家来一块儿生活。这样,他就有机会好好照顾老人,让她不再孤单寂寞。
季时晴怕爱人反对,忐忑地跟她商量,他爱人一听,笑了,说:“这是好事,我早有这个意思,还怕你不答应哩!再说你也没有父母了,就把胡奶奶当做亲妈一样看待就行了。”
两个人正说着,女儿用小手爬了过来,搂着两个人的脖子笑了起来,好像在说,她也同意这个决定呢!乐得季时晴跟他爱人前仰后合。
胡奶奶病好后,季时晴把她接到家来,小女儿第一个迎出门来,抱着奶奶就亲。小花猫也从屋里跑出来,“喵喵”欢叫,它在众人脚下穿梭似的跑来跑去,无形中把大家联系在一起……
胡奶奶在季家过得很幸福,一天,她打开一本旧相册,拿出一些老照片让大家看。季时晴见一张泛黄的照片上有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十分眼熟,仔细看看,竟像是他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小时候的照片会出现在胡奶奶的相册里。他忙问胡奶奶这是谁。
胡奶奶说是她的儿子,早些年被人贩子拐走了,几十年来,杳无音信。季时晴这才明白,当初他放弃好多大都市,选中这个城市就业,并不是因为什么别的,而是当他看到这个城市,就觉得非常亲切、熟悉,好像曾在这儿生活过。
原来,他就出生在个城市,并在这儿度过了幼年时光。更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又在这里找到了母亲。
双休日,所长老马计划着要去“新天地”舞厅转两圈,听说那儿来了几个西亚女人跳肚皮舞,老马心里痒痒的早想去瞧个究竟。谁料星期五下午局办下了个紧急通知,为迎接上级检查,这个双休日全局下属单位行政干部要加班值班,局里将抽查。
老马所在的所位于郊区,按以往的惯例,局里的人一般不亲自来检查,只打个电话过来问情况。
老马很不情愿地来到了所长办公室,平时嘈杂的办公楼此时空空荡荡,老马在办公桌前百无聊奈,就挂了个电话到下面的一个联络点,与同样在值班的小谢在电话里“今天天气不错,哈哈……”了一阵。放下电话,又抽了几支烟,心里老惦记着要去“新天地”转一转,却又想不出一个脱身的办法。他一刻也不敢离开办公室,怕万一自己刚一离身,局办的电话就过来了。
就这样无聊的坐着,看了看报纸,始终不见电话铃响。老马真的坐不住了,索性“主动出击”,打个电话到局办,却遇上了忙音,放下电话,又拨号小谢那边,可听筒里也是“嘟嘟”声,看来局办和小谢那边都在打电话。老马叹了叹气,望着眼前的电话机出神,许久许久,他忽然心里一亮,一拍大腿:“有了!”。他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主意让自己脱身了。他把话筒拿起来搁置在桌上,如果外边有电话(主要是局办的电话)打过来,不也就成了“忙音”了吗,不是表示自己正在打电话,在值班岗位上吗?
老马轻轻关门,向“新天地”舞厅奔去。
“新天地”舞厅此时正好热情高涨,肚皮舞跳得如火如荼,令人眼迷心跳。老马找个座位刚坐下,就听旁边有人惊呼:“马所长,您也‘开溜’了?”
老马吃了一惊,一看是小谢。他也惊讶:”你也来了,够快的呀。你不在岗,等会碰巧上面抽查到你那怎么办?”小谢诡秘地笑了笑:“不担心不担心,我那儿保证有人‘值班’”。逐附在老马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老马一听,不由大笑,真是不谋而合呀!
老马和小谢安然地欣赏着肚皮舞,就在他们陶醉的时候,蓦然发现局办负责值班的刘副局长也在舞厅一个角落里,是他发现了他们先打招呼的,老马和小谢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怎么,老马小谢,我打电话到你们那总遇上忙音,这会儿你们却跑到这里来了?”小谢讪讪的不知怎么回答好。老马心里有谱,他朝刘副局长笑:“您不也来了吗?我打几次电话到您那边,您那凑巧也是‘忙音’,我就知道您在忙工作,哈哈……”
“彼此彼此!”刘副局长忙说。
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刷,刷……”山高头传来席唏疎的响声。
白山娃抬起头,乍起两耳朵,眯起黑胖脸上的大眼睛,向山高头瞭去。
松树尖梢扎向云天,茸茸针叶纹丝不动;稀疏的楸树丛,没有鸟儿低飞;没有野物游走,也没有人影儿出现。粗壮的白山娃站着,人像蓝色的树桩,心里似泪泪山泉遇阻,激起了白浪:土枪被没收了,有野物也别想往,没口福尝那野味了。
“刷啦,刷啦……”响动大起来,离他很近。很快,却渐响渐远了。不像是跑去的免子、松鼠之类,也不是野狗或狼。管它是啥呢,你上你的山,我捡我的板栗子,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惹谁。他仍低下头,执竹竿张蛇皮口袋,捡刚搕下的板栗子。手里捏着毛剌刺的一颗,却不由又直起腰身,抬头向高头的山崖望去。忽然,他的手僵住了,板栗子没往口袋里投。
不远的山崖上,站着一只兽。目光一接触,白山娃黑红的胖脸上,现出不安的神色。
不是熊瞎子。也不是野羊,或者野牛。却像牛似羊。隆起吻鼻,颌下是金黄的络腮胡子,耳垂犄角扭。牠抬头扎犄角,定定张望了,又左右瞄了,埋吻鼻俯腰身,跳下山崖,穿过原路,向野生板栗树丛移来了。
白山娃一惊,清楚牠要来干啥。急忙低头猫腰身,竹竿和半口袋板栗也不要了,疾步往坡边窜去。至山坡崖坎,探腿缩身跳下。身子还没站稳,手把自行车平衡了,偏腿上了车座,车子摇晃了两下,疾蹬了就往山下跑。
秋收时节离群独自下山的不速之客,十之八九,是为争夺配偶不成,情伤失意了,下山来撒野的。疾逃中不由悲叹:“咋就碰上牠了呢!”心里后悔起来,不由埋怨自己:该和娃他妈去地里扳包谷的,逞得啥强呢,野生板栗树上,又没刻白山娃三个字,就凭你打过猎,抢先上山来捡,和村邻争现钱,不是寻着出事吗?又后悔已擦肩而过了,不该又站起来抬头二次望牠。刚才谁没发现谁,相互间没理识,本来是相安无事的……心里烦乱如煮,脚下疾蹬不已。
羚牛果然瞄上了他。牠已不再矜持,“刷啦刷啦”越过揪树丛,穿过板栗树,一头跳下崖坎,顺着公路就追。
和众多山间公路一样,东山的盘山公路,也逞之字形。白山娃不敢捏闸,任车轮加速度,一直往下冲;头皮发麻,崩紧了每根神经,简直不要命了;只在拐弯处,急忙扭车头,丝毫不敢减速。一颗石子滚下山,也要加速弹跳得多高呢!白山娃不管那,他要活命。最是年迈失意撒野的金毛扭角羚牛,不是好惹的。这会儿,只有使出不要命的劲儿,才能保住他三十六岁的性命。
追他的羚牛,却不顾公路的那个之字。牠横穿公路,踏荆棘穿灌木丛,任坎高路低,往下一层折来的路面就跳。路边有排水的沟,听得抄捷径的羚牛,似乎在那儿打了个趔趄,“哗啦”带下土石,迅即又疾追的蹄声。
自行车没有弹飞,却“咣铛铛”撒下乱响。脚下拼命骤蹬,一圈儿一圈紧点脚踏,不敢任其空转缓速。
羚牛仍抄捷径。趔趄打得更甚,坠落的土石更响。灰土中三两下调整腰身,追赶中挟带呼呼的风声。为抄捷径,羚牛跳下一道塄坎,看着接近拐弯,踅回头向上跑了一段,跳下去堵截目标。
眼见要被羚牛追上了,白山娃趁牠打趔趄之际,箭一般射出老远。这样折来拐去,终于冲下山坡,骑上了平路。排除了弹出公路裁向山渊的危险,白山娃吁了一口气,神情仍不敢松懈,脚下也不敢怠慢。后面的羚牛一往直前,紧紧追逐目标。
平常公路上车来人往的,今儿个是咋啦,光秃秃不见车去,也不见人来,唯有兽与他在追逐!刚刚上了平路坦途,看见两个汉子,甩手弯腰往山上赶路,对险情毫无觉察。白山娃疾跑中大喊:
“黄胡子羚牛来了!”
俩人在吃惊中看到,喊话人兜起蓝布衣襟,狼狈的飞一般逃跑;后面撒野的羚牛,一耸一耸紧紧追他。失声说了句“不好”,脚下分开左右,跳进路两边的包谷地里躲避。那条羚牛也怪,稍事放缓蹄脚,伸吻鼻摆头一望,并不理睬他们,盯紧白山娃,仍穷追不舍。
平坦的沙石路面,人和兽疾跑猛追。兽的四只蹄子,毕竟比不过两只轮子,距离在一点点儿拉大。兽不顾其余一往直前,人随车轮飞速旋转左右搜寻。秋忙时节,看着搜寻到的村邻,半是报险半是求救,撕扯嗓子大喊:
“黄胡子羚牛来了!”
一声接一声地喊:
“黄胡子羚牛进村了!”
秦岭山中的西岔村,村子不大,住户不多,住得又分散。夹在山洼里的庄稼地,被公路、交河和水渠竖着隔开,又被条条横起的小路、塄坎、地埂,划成一块一块。散布在自家地里忙着秋收的人,这一个,那一个,稀稀拉拉的。却都耳闻目睹了一幕惊险。虽处于不同位置,从不同角度,看出了各异的场景,却都吓了一跳,瞅清了羚牛的吻鼻扑哧直喘大气,扭角犄和金色的络腮胡子,沾着绒白的腊毛。.胆子小的只知跑着躲避,胆子大些的望着想,擦西岔村通往东山的公路,前年洪灾中,被冲去了大半边,多亏灾后重建,不但恢复了路面,平整并铺了细沙,不然坑坑洼洼布满尖石,纵是打过猎的白山娃,这阵也难逃脱追逐。思想中停下活路,要帮白山娃一把。
回绿转黄的川里,七零八散呈现丛丛花木,一丛花木座落一户农家小院,房或呈一字形,或成品字型,或者成直角,砖瓦房屋里,这会儿大都空着。
地里无处可躲,路上又不见一辆汽车,白山娃扭了车头,毅然出公路,飞过渠上的石桥,直往家里骑去。
他家在村外。山在这儿突过来一块,三间平房,当中一间,安了双扇门,房后是院坝,两边砌有卵石做根基的土围墙。后面齐茬茬的土崖,直连突来的山体。早上山庆去上学了,娃他妈随后也去地里扳包谷了,他睡了个回笼觉,眼看太阳在东山上冒花花了,才捏竹竿夹了口袋骑车子上东山。东山上的野生板栗,谁收了是谁的,出手就能变现钱。村人都忙着去收秋,唯白山娃去抓现钱。村里的精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没人和他争那一口。这会儿,娃还在学校上课,他妈在地里忙活,唯有回家,才能等来村人相帮,躲过今儿个这要命的一劫。
到自家门口,慌忙中回头一看,羚牛埋头扬蹄,几下越过了石桥,直向他逼来。白山娃前后闸一齐捏,车子猛得刹住,任它“哐啷”倒地,人已跳下去,一头扑进门。转身关了门扇,牢牢上了门栓,拿起依墙立着的半截木椽,死死地顶住门扇。扒门缝惊看,羚牛已迫来了,风似窝在门外。伸吻鼻顶撞自行车,甩前后蹄狠踏猛踩,只几下,两只圆轮圈扁了。莫非要踩断加重车的钢梁?
惊恐中,竭力定住神,怕屋里不保险,白山娃又退到后院,上下左右四顾,才发现家里也不一定能藏住,一时作了难。
院中有一棵柿子树,树不大,主杆仅胳膊粗,爬上去躲吧,树杆被顶断了咋办?
齐茬的土崖,有一丈高,上去没有梯子,就是有梯子,爬上去又能咋样?
两边的围墙好翻,翻出去,凭两条腿,能逃脱羚牛地追逐吗?
实在不行了,借围墙上房……闭了后门,门拴在屋里,外面没法关,也没法顶。正不知怎办才好,前边的门扇“哐唧”直响,顶门的木椽已“咣当”倒地,门扇带门框“哗哗”响,整个儿摇摇欲坠。情急之中,白山娃黑红圆脸上那双大眼,盯向院里的水井,落在井口旁,定向盘在井石上的井绳上。
抓井绳“哧溜”地溜了下去。井底很黑,白乎乎的水面,被他的身影一搅,麻麻的阴森怕人。坠井下正惊魂未定,上面忽得竟捂严了——羚牛破门而入,至后院爬井口偏视呢。要是掀石下井,还不被砸成肉饼?白山娃急忙甩脱井绳,钻进井壁一侧的窖里。隔年的红苕气味扑鼻,刚转身将嘴鼻移向窖外,井绳被弄断了,“刷”地落下井来,躲闪之际又盯见,拴井绳的石头,随即落下井,“咕嗵!”溅起了沉重的水花。接着是骤雨般的碎石头和土块儿,“沙沙”在井水里激起密集的响声。
白山娃缩在黑古隆冬的井窖里,忍着难闻的气味儿,不由打起了冷颤。西岔村虽处秦岭深山,隔公路的南山下,却流淌着交河,地下水位并不深。白山娃家的水井,也就七八丈见水吧——却堆着隔年剩的红苕,霉烂加之阴沉沁凉的气息,在里面呆久了又憋闷。他的胖脸依窖壁挺在窖口,不时想探出去呼吸。却不得不忍着。发了疯的羚牛,是不会善罢干休的。牠肯定静守在井口,不知歇足了劲儿,还要往井下扔啥呢!冒然探出头去,突然落石下井,拳头大一块卵石,就能砸他个头破血流,致人于非命的。从窖里翻捡尚好的隔年红苕,白山娃从最坏处着想,做长久厮守井窖,和羚牛抗衡到底的准备。
井上传来响动,他仍不敢轻举妄动。莫非发疯的羚牛,要挖破围墙墙基填井?不对,响动好像来自崖上。不是羚牛造出的。耳贴井壁静听,嗡嗡中像有人声。村邻赶来了,心中一喜,继而转忧,人来了又怎能奈何羚牛?心中七上八下,人在井窖里被折磨着。
“山娃!”
“山娃!山娃!”
嗡嗡中的喊声,响在井口。听那声气,是近邻铁柱叔。仔细听了,真是铁柱叔,白山娃探出头,喜出望外,扯起嗓门回应:
“铁柱叔,黄胡子羚牛呢?”
铁柱扒井口大声喊:
“没事了,你上来吧!”
随着声响,吊下来一根带铁勾的小绳子。白山娃抓住它,伸水里捞起井绳,让井上人往上拉。待井绳那一头上去了,他抓住这一头,忙往身上系。往腰间系牢了,拉直了绳子仰头说:
“我往上拔呀!”
“缠好了么?”上面问。
“好了。”
上面收着绳,他在下面蹬井壁,趁合力往上移动双脚。不一会儿,人就出了井口。爬井沿一抬头,猛地看到羚牛,惊叫了一声:“我的妈呀,”像电影里突遇不测发作心脏病的老汉们,歪头身子一软,趴地上昏过去了。
“山娃,山娃!”
“你醒醒,醒醒!”
铁柱和几位村邻,围着他呼喊。
“爸,爸耶!”
他儿子山庆,尖声惊叫着。
听出是山庆,微微睁开眼,看清了铁笼中的羚牛,瞪着白眼死了。一激凌坐起睁大眼,声色俱励质问:
“谁叫你们把羚牛给弄死了?”
“羚牛没死,”铁柱叔指着穿豆绿色制服的保护站人员说,“要不是人家赶来,用麻醉枪击倒羚牛,这会儿你还在井里闷着呢。”
“野生动物保护站的?”
“对,我们是野保站的。”
“用的麻醉枪?”
“麻醉枪。”
两个穿豆绿色制服的野保站人员一个让他看钢蓝的枪,另一个介绍说:这是保护站的杜站长。杜站长笑着夸他:
“你保护动物的法律意识蛮强嘛!”
“我,我……我没事了,”白山娃跳起来说,“我搭伙跟大家抬羚牛。”
“你歇着吧,人手够着呢。”杜站长说。
“不,我搭伙抬。”他走向铁笼说。
铁笼子是用粗螺钢焊成的,结实得很,份量不轻。横起穿了两根沙杆,得八个人抬。杜站长见他人年轻,又生得虎背熊腰,让他搭手肩抬。
公路上停着一辆130汽车。往车上抬的路上,杜站长向白山娃:“你是咋样遭遇羚牛的?”白山娃说了东山上的经过,对方听了问:“你没惹牠?”回答说:“没”。杜站长介绍说:“羚牛和大熊猫、金丝猴一样,是我国三大珍兽之一,属法律明令保护的一类动物,是不能伤害的。”白山娃听着,没吭声。
抬铁笼时,他直盯卧睡的羚牛搭在笼孔的一只后腿,掌上面腿杆上,像树杆上的结疤,缺了一垞毛,长得弯扭了,明显负过伤。想起发洪水前那年,有天上东山,远远看到这只羚牛,被他设的铁夹子夹住了一条腿,没等他开土枪打,却硬挣脱铁夹子,瘸着后腿逃跑了。没料到今儿个,真和牠狭路相逢,险些遭报复……这事他窝在肚子里,当时没说,回来也没说,给谁都没说。送走羚牛回家路上,他歪起黑胖脸,对铁柱叔露了半句,“多亏土枪被收了……”连忙打住,换了话题说:
“叔,过两天收完了秋,咱一块上东山去捡板栗。”
“你还要去捡?”铁柱叔斜他一眼问。
“野生板栗繁得很,不捡可惜了。”油然顺口又说,“又不是吃独食,咱一块儿去捡。”
“你不怕再碰见黄胡子羚牛?”
“我才不怕呢!”
铁柱叔说:“行,咱去捡。看村里谁还去,大伙一块捡。”
说话间分路回家,他一直守口如瓶,没提羚牛报复他的真实缘由。
通常的印象,仿佛古代的诗人都挺能喝酒,特别是李白,他的《将进酒》中说“将进酒,杯莫停”,杜甫也在《饮中八仙歌》中说“李白一斗诗百篇”。可见李白是很爱喝酒的,但是他是不是真的能够喝很多酒,是不是一喝就是“一斗”呢?
这得先从“斗”说起。现在已经没人用斗了,我们曾经见过的斗,一般是称量粮食的工具。一斗大约是50斤粮食。谁要是喝一斗酒,酒量自然是大得惊人。古时候量酒用的也是斗,但是跟现代称粮食的斗并不是一回事。
《公羊传》:“熊蹯不熟,公怒,以斗击而杀之。”这斗就是喝酒的杯子,能够顺手拿起来投人,体积一定是有限的。《史记·项羽本纪》中,刘邦从鸿门宴上逃走时,让张良送给项羽白璧一双,送给范增玉斗一双,这玉斗也是酒器,张良可以随身带着,体积也不是很大。
还有另一种称为斗的酒器,北斗七星,排列出来的形状就是这种斗的样子,这种斗有长长的柄,实际是盛酒的勺子。
《诗经·大雅·行苇》有“酌以大斗,以祈黄考”。朱熹注:“大斗,柄长三尺。”古代的三尺,也就是现在的二尺多一些。大斗如此,小斗一定还要小。从出土的青铜斗看,也就是现在家里饭勺大小,一斗的容量也就是现在常用的一个玻璃杯。《史记·滑稽列传》齐威王问淳于髡能喝多少酒,淳于髡答:“臣一斗亦醉,一石亦醉。”“一斗亦醉”,这是说喝得很少,不算什么;“一石亦醉”,这是说喝得很多。
古代酒的度数很低,喝上一斗酒是很容易的事,也就跟现在的一杯啤酒差不多。《水浒传》中的武松,在景阳冈上喝了十八碗,是悬了点,但这是“燕山雪花大如席”式的夸张,并不为过。如果换成现在的白酒,那可就悬了,没有可信性了,成了“广州雪花大如席”式的夸张,成了败笔。
只有李白喝酒的记录,没有发现李白连气喝上几斗酒的记录,估计李白的酒量是不大的。
杜甫《饮中八仙歌》说:“汝阳三斗始朝天”,“张旭三杯草圣传”,“焦遂五斗方卓然”,只有“李白一斗诗百篇”。比较起来,人家是三斗始迷糊,五斗“方卓然”,可老李只一斗就“长安市上酒家眠”了。论酒量,李白显然不如那几位。
杜甫说他“一斗诗百篇”,实际意思是,李白只要喝上一斗酒,就能够写出许多诗来。只喝那么一杯啤酒,就上了诗情,显然是酒精起了作用,这正说明了他酒量并不大。从李白的诗作来看,他喝酒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求醉,更不追求喝进肚里多少,而是借酒抒情,借酒发泄。
张石是胜利中学高二年级的学生。这天课间10分钟,好朋友万江对他说:“许老师让你去找她。”许老师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她找自己有什么事呢?张石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快步走向办公室。许老师见到他,高兴地说:“张石,找你来是有两件事,一是你已经被批准为共青团员,向你表示祝贺;二来听说你字写得好,我想请你帮忙办一期黑板报……”
“好的,许老师!”张石一口答应,然后一步三跳地回了教室。万江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问他怎么回事。张石眉飞色舞地向他说了,因为他心里喜啊!虽然入团的事他心里大致有数,但作为学校团总支书记的许老师亲口告诉他,他觉得意义非同一般,而且让他办黑板报的事太让他喜出望外了,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个在班里不怎么起眼的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他的生活中没有任何惊喜,他很失落、很自悲还很压抑。而现在年轻漂亮的许老师叫他办黑板报,他心里有一种受到重视飘飘然的感觉。
晚上躺在床上,张石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眼前老是晃动着许老师白天跟他说话的情形,许老师那如花的笑脸,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有那发自内心的祝贺和邀请,他都历历在目。年轻漂亮又能干的许老师是全校许多男生和女生崇拜、喜爱的对象,而今天,许老师亲口跟他说话了,还让他办黑板报,他能不高兴吗?
一连三天中午,张石都没有休息,在许老师的指导、安排下,完成了这期黑板报。同学们下课后都围在黑板报前观看议论,张石感觉自己好不风光。
第二天早自习时,许老师走进教室说:“大家都知道,这期黑板报是张石同学帮助办的,反响很好,校长在全校教师大会上表扬了我们共青团的工作。所以,我在这里感谢张石同学,希望大家向他学习,多为集体做贡献……”教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张石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就像万顷波涛汹涌澎湃:他由衷地感谢许老师,她给了自己多么大的鼓励啊!
这天该背诵英语课文了,还在早自习的时候,张石就在心里对自己说:“第三节英语课快快来,今天我一定第一个向许老师背书!”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啥,自那次办黑板报以后,他上英语课特别认真,他感觉许老师的课越讲越好,他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而且感觉背英语课文比过去轻松多了。好容易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张石却看见数学老师走进教室,边放下教具边解释道:“同学们,许老师家里有事,英语课临时改成数学课……”什么?许老师今天不来了?张石忽然感觉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他想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呢?
几天后就是元旦,张石心想,许老师对我这么好,我得送一件礼物给许老师。可送什么呢?他上街精心选购了一幅年画,那是一对胖嘟嘟的小娃娃,还在画的背面用中、英两种语言写了祝福语:“许老师新年快乐!”许老师先是不肯收,但打开来看后,高兴地说:“哇,这两个娃娃真可爱,谢谢你啊!”张石见许老师这么开心,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转眼到了第二学期,张石学英语的劲头更足了,他对许老师的好感也越来越强烈。期中考试时,他的英语竟然得了全年级第一名,在班上的综合名次也第一次进入了前10名。班主任江老师很高兴,鼓励他说:“张石,再加把劲,期末考试再上一个新台阶!”张石狠劲地点头。这时候,他心中最感谢的当然是许老师。
谁知道事情却在这以后发生了大转变。那次英语课,许老师提了一个问题,张石和往常一样立马举手,许老师叫了他。可因为太激动,张石站起来后只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口吃了……顿时,同学们哄堂大笑,张石连忙把乞求的眼神转向许老师,可他发现许老师正张着嘴,脸上也带着笑。张石感觉这笑很恐怖,他窘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他这么尊敬、这么喜欢的许老师,居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笑他,张石真的快要崩溃了。晚上,他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好一阵子,万江听到他的哭声后劝他,他却哭得更厉害了,声泪俱下地对万江说:“许老师她笑我,你说她原来是多好的一个老师啊!”万江也叹叹气说:“哎,谁能想到她也这样呢?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说来也怪,自从发生了这事,第二天上英语课时,张石感觉特别别扭,他不敢看许老师的眼睛,思想也走了神。同桌万江看在眼里,用手指碰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许老师,却发现许老师以前和蔼可亲的眼神现在看起来好可怕,他慌乱地逃开了视线。这以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盼着上英语课了。即使上英语课,他也很难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原来那个可亲可爱的许老师也没有再请他帮忙出黑板报,也没有表扬过他。期末考试,他的英语成绩后退了一大步。
班主任江老师不明白了,有一天把张石悄悄拉到操场边问他:“张石,别的功课不说,英语可是看着你前进的,这次怎么……”江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张石眼里已涌满了泪,他赌气说:“许老师她笑我!”江老师一下子目瞪口呆了……
村里很多人养兰花发了家。根宝也想养,无奈没有好苗,一般的兰花养出来也挣不了大钱。
养兰靠苗。问村里人要株普通的苗,人家看在熟人面子上会给你,可好点的苗,别人是不轻易给的,你也不好意思开那个口。花钱买吧,根宝又没钱。再说,真正名贵的花苗,你根本不知道谁家有。在村里,兰花早已成了各家不愿向外公开的财富。
没办法,根宝只好自己上山去找兰花。俗话说,幽兰生于空谷,谁则知之?这没错,但兰花有香,会闻香的人,不畏艰险,总可以找到野生兰花的。根宝带上干粮、锄头和竹筐,到附近山上找兰花,在山上一待就一星期。
一开始根宝不善于辨别花香,有时候辛辛苦苦挖回来的,自以为是奇花异草,养花大户一看,就给否定掉了,原来不过是一株普通的兰草。其他上山的人挖回来的,倒常有名贵品种,不过人家也不大愿意给根宝看,挖回来就锁到自家院子的铁棚里,等买家上门,上一趟山就能挣万把块。
根宝把自己挖回来的那些普通兰花都给种上了,反正舍不得扔掉,就当是学习怎么种兰花,摸索摸索经验好了。同时还是隔三差五就往山上跑。这样从年底直到第二年五月份,兰花的花期都快过了,根宝终于在一个悬崖上发现了三株兰花,跟别的都不一样。悬崖太陡,根宝找了两个常年住在山上的山民帮忙,腰上拴着绳子上去,才将那三株小苗小心翼翼地捧下了悬崖,捧回了村中。
根宝找到了奇花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村里很多人都来看个究竟。根宝本也想藏起来不给人看,可他抹不下脸。再说了,别人都在给根宝挖回来的兰花估价了,说值多少多少,说得根宝心里美滋滋的。
人都走了之后,根宝将那三株兰花分开来种到三个盆里,分别藏到三个地方。虽然很疲惫,但是想着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多了,大半年的辛苦,终于有了收获,就一点睡意都没,心里美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根宝早晨去村头挑水,回来时发现路上有一些散落的花苗,还以为是谁家丢的呢。回家一看,自家院子里的兰花都被人拔走了!根宝赶紧去看昨天挖回来的兰花,结果有一盆连盆都不见了。
辛苦大半年,好几十苗兰花,虽说名贵的不多,可就这样被人不明不白地“拿”走了,根宝还是心疼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根宝的花被偷走之后不久,兰花市场开始走下坡路了,村里好久都没人来收购兰花,于是兰花似乎又变成了普通的花草。根宝也不再上山去了,打算外出打工,就把两盆兰花托付给村头的三叔家寄养。
进了院子才知道三叔家的院子里有个大铁棚,三把大锁锁着,两只牧羊犬看着。铁棚外面用半透明的遮光纸包裹着,里面一盆盆兰花都摆在铁架上,下面是水。三叔告诉根宝,这样既遮光又保湿,更主要的是防偷。一般人是从来不让他进来看的。根宝心想,这才是真正养兰花的呢,够专业。兰花寄放在三叔家,自己可以放心到外打工了。
根宝在外打工两年,听说兰花价格又上来了,打算回村里看看,把花卖了,然后盖房子,娶老婆。
到村里去找三叔,三叔总不提花的事情。后来根宝提起了,三叔竟然装糊涂。根宝心里犯迷糊了,这三叔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想不承认了?
根宝觉得大事不妙。不过花在三叔的铁棚里,根宝也没办法,只好忍着,回到家中,再想其他办法。
根宝回家后越想越难受,决定铤而走险,去把自己的花偷回来。当夜根宝就行动,给牧羊犬准备了点“好吃的”,从墙上翻到三叔的院子里,可是没等根宝把门撬开,派出所的人就来了,将根宝抓个正着。
根宝本以为是三叔防着他一手,知道他当夜要来。进派出所才知道,兰市又热起来后,很多养兰大户都安装了摄像头和即时报警系统,直接和派出所相连。根宝知道自己疏忽大意了,只好自认倒霉,做好了蹲局子的准备。
可几天后,派出所又把根宝放出去了,也没给个说法。
根宝还没回到村,在路上就听说三叔被狗子杀死了。杀死在兰花棚里。原来狗子和根宝一样,也是上山找兰花,找到了兰花,兰市已不景气,自己又不太会养,就寄养给隔壁的三叔家。可是兰市一涨,三叔就死活不承认了。
狗子不久后就被枪毙了。根宝的兰花最终也没有要回来,因为狗子杀人后,把铁棚里的兰花都给拔了,扔在地上,狠狠踩,都给踩碎了。村里很多人家都为兰花闹了矛盾,邻里纠纷,兄弟成仇的,都不罕见。趁着兰市热,养兰花的人家都修起了像三叔家那样的铁棚,将兰花收藏得更紧了。而且都天未黑就早早地关上了院门,相互之间,几乎不走动了。
村里还是有很多人上山去寻找兰花,找到了多少,找到了什么,都成为各家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根宝却不想再上山找兰花了。他感觉村里的人心变化太快。兰花还是原来的兰花,人心却大不如从前了。
或许兰花也变了吧。从空谷幽兰变成了别人家中的摆设,已由无价之物变成有价之物了。
那就让命中属于我的兰花还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吧。根宝这样想。
后来根宝又外出打工了,以后很少回到他那以兰花而出名的村庄。
三八妇女节快到了,镇里的宣传委员小军负责要在政府大门外拉个横幅来庆祝一下。
和往年一样,小军从仓库里拿出一套用了很久的横幅,又找来政府大院里的打杂工老李,让他来挂横幅。老李是个酒鬼,大字不认识几个,小军怕他出错,便亲自排好标语,叮嘱他,在热烈庆祝后面贴上“三八”两个数字就行了。交代完,小军就走了。
第二天,小军突然接到领导打来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怎么回事?一条横幅都拉不好!快去看看!”
小军立刻赶到政府门前,抬头一看横幅,不禁傻了眼。只见上面一行大字:热烈庆祝廿四妇女节!字没有错,就是中间的数字贴错了。
小军气得火冒三丈,掉头就去找老李。他在街上跑了一大圈,最后在一家小饭店里找到了人。老李正喝得脸红脖子粗呢。
小军没好气地说:“你还有心思喝?快去看看你拉的标语!”
老李喷着满嘴酒气说:“咋啦?我又没拉错!”
“还说没错!”小军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你难道醉得连一二三四五都认不得了?我叫你贴三八,你贴的是什么?”
老李呵呵一笑:“我知道是贴三八。可你回去看看,那三和八还能不能用?都烂得不成样子了,贴出去人家不笑掉大牙才怪!”
小军哭笑不得:“那你也不该乱贴啊!找个人写两个字就是了,你贴个廿四上去,那算什么?”
“我没乱贴。”老李晃着脑袋,得意地说,“我问你,三乘八等于多少?”
小军一怔:“二十四……”
“这不就对了嘛!”老李一拍大腿,“我是不认字,可这点算术还难不倒我!”
“脱!叫被子盖着,还怕羞吗?”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萨仁图雅脱成了什么样子,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梦里我看到一丝不挂的萨仁图雅,她的身段长得匀称极了……望着这样的尤物,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这冲动似乎是在“辽阔的草原、兰天、白云、蒙古包、细雨霏霏、孤男寡女……”这样浪漫的意境中早就该萌生了,只是我却浑然不知,或者我不愿正视这个事实,抑或是理智把冲动修饰成了神圣?
萨仁图雅似笑非笑着,那似笑非笑带着羞怯,这羞怯的笑带着磁性、带着浓郁的诱惑。神圣和理智显得苍白、显得虚伪了,我勇敢地抱向她,她没了,变得无影,我大喊大叫。
“你怎么了?”我被萨仁图雅推醒,“梦里有我,又碰到狼了?”
萨仁图雅就睡在我的身旁。借着微弱的牛粪火,我看见她的衣服还在烤着,我知道萨仁图雅跟我一样也是一丝不挂。她的眼光柔柔地,显然她根本就没睡着,或许一直在支着肘看我。
草原的夜很温柔,蒙古包里静悄悄的。
“我做梦了。”我很是有点勇敢。
“梦里有我?”
“当然。你一丝不挂,我追你,你却没了,于是我大喊大叫。”
“追我干什么?”
“想抱你,吻你。”
“真的?”她的眼睛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还做出万般的调皮状,:“那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羞怯,更没有丝毫的羞耻。我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萨仁图雅的身上很润滑。我摸遍了她的全身,果然她跟我梦里见到一样,腰肢很细,与隆起的臀部恰倒好处地连结成了女性的完美;肩头很圆,与微微凸起的敖包似的乳房毗连勾画了女性上体全部的风韵……我尽情地吻着她像涂了胭脂一样的嘴唇,那嘴唇薄薄地,小巧而湿润;我尽情地吻着她狭长的眼睛,吻着她柔嫩的脸庞,吻着她们蒙古人独特的浓眉细目……
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草原之夜。
这是一个雕塑灵魂的草原之夜……
淮阳王睡得正香,有下人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天字号宝库失窃了!”淮阳王一下子清醒了,他最喜欢搜罗奇珍异玩,都收藏在天字号宝库里,现在宝库失窃,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淮阳王吩咐下人:“让库官刘安来见我。”
库官传到,却不是刘安,而是他的副手张成。张成战战兢兢地把失物清单呈上来,淮阳王越看越生气,从最值钱的古玉珍玩到三文钱一个的铜门把,这帮贼什么都偷!淮阳王问张成:“刘安去了哪里?”张成低头禀道:“昨晚子时,他,他回家了。”这下子淮阳王算找到出气口了,擅离职守啊!“来人,给我把刘安抓来。”
一盏茶时间,刘安被押来了。他跪在地上央告说,媳妇怀孕,昨晚肚子疼得厉害,他以为要早产,这才跑回去。结果媳妇没事,宝库倒出事了。
气头上的淮阳王哪听得进去这个,马上吩咐,重打八十军棍!八十军棍可不是玩的,就是武松再世,也得去半条命。这时候,一个大肚媳妇进了大堂:“王爷手下留情,民妇有话说。”正是刘安的媳妇。她见丈夫被绑,从家里一路追来。王爷很不高兴:“你有何话说?”刘安媳妇不慌不忙:“民妇戚氏,是淮阳城老捕头戚铁之女,自小会些侦缉手法,愿助王爷寻找失物,为丈夫赎罪。”
戚捕头可是本城的名人,一生破案无数。淮阳王点头:“就给你三天时间。”戚氏答道:“我只要一天就够了,可是您要紧闭城门,现在还是寅时末,卯时初,城门没有开,这样偷宝贼还在城内。”淮阳王答应了。
有王爷口谕,戚氏就负责全权破案了。她先勘查了被盗的宝库,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黄铜烟嘴,她拾起来装进兜里。然后,她要过失物清单,对照着写了悬赏布告,头一样,就是被誉为宝中之宝的紫玉雕龙。
布告贴出后,戚氏带着几十位王府家人作老百姓打扮,到了背河街,分头住进街上的七家客栈,嘱咐他们凡是有争吵厮打的,一律悄悄押进王府。
到了下午,两拨打架的就被押进来了。一拨是本地人,戚氏让暂且押到一旁,另一拨是江浙一带的四个盐贩子,戚氏细细审问。盐贩子们禀报,说是因为赌钱才吵了起来。戚氏伸手从兜里掏出铜烟嘴说:“赌钱我不管,你们昨夜去了哪里?这个铜烟嘴是你们的吧,怎会掉在王府的宝库里?”
四个人立刻叫起屈来,说昨夜一直在赌钱,这个烟嘴是江浙一带用的不假,不过不是他们的。戚氏没有再往下问,她带人到了这四人的房间,打开后门,只见一条小河横在台阶下,就命人下了河,不多时拽上一个防水的盐袋子来,打开一看,正是宝库丢失的珠宝。
淮阳王问戚氏是怎么破案的,戚氏笑道:“宝库里的铜烟嘴,是江浙一带私盐贩子用的,他们一向住在背河街的客栈。住这里是有原因的,后门有河,可以把私盐的袋子藏在水下,遇有抓捕又随时能泅水逃跑。锁定范围就好办了,这伙贼人什么东西都偷,显然是一帮临时起意的乌合之众,可对其使用攻心计。”“攻心计?”戚氏道:“我在悬赏布告上写了一样根本没丢失的紫玉雕龙,这帮人肯定怀疑同伙私吞,为此争吵打架,咱们就有了目标。而水下藏盐是他们的惯技,自然也会用这个方法藏宝。”
事已至此,盐贩子只得招供。昨晚他们在赌场输了钱,回客栈的路上,看见看守宝库的只有张成一个,而且呼呼大睡,钥匙就挂在他腰间。于是偷了钥匙潜入,见什么拿什么。没想到白天出不了城,他们只好窝在客栈里对着悬赏布告计算收获,没想到缺了一样最值钱的紫玉雕龙。四个人互相猜疑,结果就吵闹起来,被抓了个正着。
淮阳王听着好生佩服,真是虎父无犬女啊!他高兴地一挥手:“既然宝物找到,刘安的八十军棍减为二十军棍,以儆效尤!”戚氏听了一咧嘴,二十军棍下去,也得半个月下不了床啊。她连忙说:“且慢,我这个破案方法其实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因为家里的一件事,王爷您想知道吗?”淮阳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就问什么事。戚氏说:“您干脆来我家一趟吧。”
宝物失而复得,淮阳王心情好,就奔了刘安家里。一进院门,见两个半大孩子过来问安。王爷越看越喜欢,夸这俩孩子懂规矩。戚氏说:“您别看他们现在规矩,以前淘气着呢,都是用了那攻心之计。前年腊月二十二,我上午买了祭灶王爷的麻糖,晚上就被他们偷吃了,还互相作证说没吃。我怕他们养成偷窃的毛病,我父亲刚好在,说他有办法,对俩孩子说:‘你们偷了过年的栗子就罢了,还吃了灶王爷的麻糖不承认,我们这就问灶王爷去,看看是谁干的。’哈哈,我们前脚出房门,他们后脚就为栗子打起来了。”
淮阳王也笑了:“栗子肯定没有被偷吧?连大人都上当,小孩子怎么能识破。”
戚氏继续说道:“当时我想打他们,我父亲说,眼看快到腊月二十三子时了,没麻糖祭灶怎么行,不如罚他们去买麻糖吧。俩孩子还真胆大,黑咕隆咚就上街了,其实我父亲在后面跟着呢,就是锻炼他们的胆量。可是店铺关了,俩孩子空手回来,眼看子时越来越近,我这个愁啊,拿什么来供灶王呢……”
淮阳王看见戚氏一脸为难,就说:“那就天亮了再买麻糖吧,今天免供。”戚氏扑通就跪下了:“多谢王爷。”淮阳王不解:“你谢我什么?”戚氏说:“您刚才不是说免棍吗?我丈夫的二十军棍不用挨了。”原来,淮北一带的方言,“棍”与“供”的发音差不多。王爷哭笑不得:“我是说你家里的,不是府衙里的!”“对啊,我丈夫就是我家里的。”淮阳王苦笑,免就免了吧,谁叫刘安祖坟上冒青烟,娶了这么聪明的媳妇呢!
听说“暗香浮”新来的花魁如月立下个奇怪规矩时。“天成元”银号掌柜杜南城咧着嘴巴笑了:“那不过是婊子自抬身价的把戏罢了,咱老杜今儿便去破了她的规矩!”
“暗香浮”的老鸨一见到杜南城,老脸立刻绽成了菊花。可听说杜南城只找如月时,她不由现出一脸苦相,指指杜南城的肚子,讪笑道:“我的爷,您这身体,怕是不成吧?”
杜南城嘿嘿一笑,拍出张千两的银票:“成不成就看大爷的本事,你只管前面带路。”听杜南城这么一说,老鸨立刻眉开眼笑,径直将杜南城带进后院。后院是六七亩大的一片园林,园林尽头,一溜儿排着十三幢小楼。前面十二幢小楼,都以节令鲜花为楼名,最后那幢楼,却只叫“十三楼”,一向住的是“暗香浮”的头牌。
杜南城进去时,如月正坐在楼上,一边弹琵琶一边唱歌。那女子螓首低垂,面容有一半被琵琶掩着。随着她的弹拨动作,白玉般的手臂时隐时现。那歌声柔媚,琵琶婉约,挠得杜南城心里痒痒的。杜南城迫不及待,抬腿就想往楼上迈,却被斜刺里伸出来的两条胳膊挡住了。杜南城定睛一看,有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挡在门前。胖男人自报家门:“我姓颜,叫颜铜,人称‘铜头铁臂’。”又指着瘦男人道,“这位是我兄弟,人称‘撑天篙’颜铁。”杜南城不耐烦了:“我管你什么金银铜铁锡,我要找的是如月。开个价吧。”
颜铜冷笑一声:“我们弟兄两个便是价。只要你胜过我们,便可上楼。”原来这如月定下的接客规矩,便是要那登楼的男子先得胜过颜氏兄弟。杜南城不会武功,自知不是这颜氏兄弟的对手。可他不相信,世上还会有花钱办不成的事。他随手掏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扔在颜铜两人面前,见两人看也不看,又掏出一大把银票,扔了出去:“两万两!够不够?”
跟在身后的老鸨惊得直伸舌头。两万两,几乎可建三个“暗香浮”了,看来杜南城真是志在必得。如月留意到楼下的动静,她勾手招出个婢女,窃窃私语几句。不一会儿,那婢女捧着只檀香木匣,来到杜南城面前,“叭”地打开,一匣金银珠宝顿时现了出来!“这些差不多值五万两呢。”婢女把木匣往前一推,“我家姑娘说,这些都是你的了。不过,”那婢女拉长声音,指着前边柳树,树下正有一只癞皮狗蹭痒,笑嘻嘻地补充道:“你得和那狗睡一晚。”
“哄”的一声,那些观望的男人们都笑出了声,杜南城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跺脚,瞪着楼上的如月道:“好,咱们走着瞧!”
杜南城决定不惜代价,也要折辱如月一番。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这样一句话:“邋遢第一云和尚,仁侠君子楚云长。”杜南城找的这个人,便是云和尚。云和尚身上的袈裟,据说是三十年前出家时穿的,一直没脱过。江湖戏言说,云和尚刀枪不入,不是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厉害,而是因为经年累月不洗澡,身上积下的汗污,足以阻刀挡枪了。想想这样的人将要搂着如花似玉的如月,杜南城是既解恨又难受,一个劲儿地抽冷气。
云和尚趿着半截僧鞋来到十三楼前,一直沉着脸的颜氏兄弟,神色居然也不得不缓和下来,抱拳道:“云大师……”
云和尚哈哈大笑,硬生生截住两人的话:“不要叫和尚大师,和尚是来当嫖客的。哪有当嫖客的大师嘛。”
颜氏兄弟相顾失笑:“你是来比武的?”“和尚也是人嘛,咋就来不得?”听云和尚如此说,颜氏兄弟当即一抱拳:“那就得罪了。”话音未落,那边颜铁屈指如钩,也向云和尚抓来。云和尚不闪不避,任颜铜的拳击在他小腹上,颜铜只觉拳落处滑腻绵软,根本着不上半分力,还没来得及撤拳。云和尚肚子一鼓,便将他震得一个趔趄。后面的颜铁收势不住,眼看要抓在自己哥哥身上,云和尚身子一晃,已站在他面前,抬手轻轻一拨,颜铁的五指扑地抓进门槛。留下五个窟窿。高下已分,云和尚大模大样上了楼。
时值傍晚,正是“暗香浮”华灯齐上之时。云和尚与颜氏兄弟的比武,自然吸引了无数狎客旁观。他们大多垂涎如月的美色,可又自知不是颜氏兄弟对手,这会儿见云和尚得胜上楼,都是既恨又羡,七嘴八舌一番议论后,正要悻悻散去,突见楼头一个粗笨的人影一晃,一个“细胸巧翻云”,眨眼间落在楼下,正是云和尚。
第二天,城里便传说开了,那云和尚上楼后,便有三个丫头上来,要云和尚脱衣。说是任谁要见如月,须先脱得精赤条条。云和尚虽邋遢,可要他在众人注视下脱衣,是怎么也不愿意。所以脚下抹油,跳楼而逃。
楚云长是云和尚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这会儿,他正逮着云和尚取笑;“好好好,灯下看美人,乃人间乐事。灯下看男人,而且是裸男人,大概也是乐事一桩哦。这如月姑娘,当真想得出来。”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三月前天颜镖局被袭,全局上下。只有颜铜颜铁幸免于难。现在他们居然作了龟奴。和尚本想借机察访,不承想……唉,和尚只好落荒而逃了。”云和尚愁眉苦脸地说。
一说到天颜镖局,楚云长立刻一脸沉重:“天颜镖局出事,颜氏兄弟跟着踪影不见。没想到一现身,却是去作了看门的龟奴。看来如月此举,与镖局事故不无关系。”楚云长家资豪富,一向有仁义大侠之称。他仗义疏财,疾恶如仇。三月前,天颜镖局保送一颗价值数十万的明珠去西安,途经白鹭岭,被来路不明的人伏击,镖局一行十七人全部毙命。楚云长虽与天颜镖局无甚交往,却不因此袖手旁观,一直暗中查找线索。这次比武招客,定然与镖局被袭有关。他原本想去打探,可素有君子之誉的他,怎么好在“暗香浮”出现?见云和尚也未能提供半点线索,他不由叹息不已。
又过了几日,便至月末。这夜三更过后,月影疏斜,残星数点,“暗香浮”里渐已归于沉寂。蓦地,一个黑衣的蒙面人出现在围墙之上,四下稍一张望,便如大鸟般飞掠而出,眨眼间已如败叶一般,轻飘飘贴在十三楼的雕花栏杆上。黑衣人凝神细听,四周除了几只蛐蛐懒洋洋的叫声,再无其他动静,便再不迟疑,轻轻一翻,落在楼面上,跟着一展臂,一柄薄刀已在手中。
黑衣人落脚处是个阳台,当中的月形圆门挂着华丽的帐幔。黑衣人轻轻揭开帐幔,狸猫般潜进屋里。就着楼角微弱的烛光,黑衣人见这屋分里外两间。外屋靠墙处的两张大床上,三个丫头正发出细微鼾声。里屋一张红木床上,一个人侧身而卧。黑衣人一跃而出,已至红木床前,刀光一闪,直往床上人背心搠去,扑的搠了个正着。那黑衣人却是一凛,刀尖一挑,锦被扬起,但见自己搠中的,只是段木头!
他大惊之下正要抽身疾退,一个女声突在身后响起:“你走不掉了。”回头一看,那三个原本酣睡的女子已各持兵刃,挡住了他的退路。跟着灯火昏暗的楼下,颜氏兄弟和数十个人手举灯笼火把,将楼团团围住,其中竟赫然有杜南城和
在追捕钦犯的途中,名捕方宏遭到了三家仇敌的联手伏击。他虽然剑法精湛,但毕竟年逾花甲,加上仇敌众多,所以在重创敌手的同时,也渐渐被逼上了悬崖。悬崖高百丈,峭壁如削,悬崖上空,晚霞尚未逝去,明月已经升起。一红一白,对比鲜明,恰似血光与剑影。
仇家一心要置方宏于死地,攻势凌厉狠毒,方宏背“崖”一战,全力以赴。一番鏖战后,仇敌们退开数步,稍作喘息,蓄势再扑;方宏伤势不轻,席地而坐,默运玄功。就在这时,骤然刮来一阵阴风,侵肌刺骨,让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寒战。仇敌中随即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朝空中抱拳:“常兄,你来得正好,咱们同仇敌忾,杀这老匹夫易如反掌!”
“好是好,不过常某做事向来独断专行,不喜欢别人插手!”阴冷的空气中只闻人声,不见其形。
那彪形大汉讨了个没趣,心中不悦,脸上却敬畏有加:“好,好……这里全仗常兄辛劳!我们到山下静候佳音。”说罢,招呼众人退下山去。
来人姓常,因心狠手辣而被江湖中人称作“黑无常”。十年前,他在扬州盗窃奸淫,作案数起,朝廷派方宏缉捕,打斗中斩其右臂,可惜未能抓获,此后,黑无常销声匿迹。
黑无常从空中飘落下来,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他阴鸷地笑着问:“方老捕头,还记得常某吗?”
“记得。”方宏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你在扬州作的案,我件件记得!”
“哈哈,十年不见,方老捕头越发精明强干了,连眼神也能杀人。”黑无常奸笑着,突然悲叹一声,“不过,可惜呀,可惜一代名捕即将死在我的天魔地煞刀下。”
天魔地煞刀?方宏闻言,心头一震。二百年前,“荒原孤狼”乌诺麻凭借一把天魔地煞刀杀进中原,使中原武林惨遭浩劫。乌诺麻死后,天魔地煞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怎么会落到黑无常手上?
“怎么,不相信我有天魔地煞刀?”黑无常有恃无恐地走近方宏,“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问韩可鉴的人头,他会告诉你,我所言不虚,哈哈哈!”
韩可鉴是扬州捕快,曾经协助方宏追捕黑无常,如今听说他惨遭毒手,方宏悲愤填膺,怒叱:“黑无常,你好歹毒!”
“我很歹毒吗?哈哈哈……我只不过报断臂之仇而已。”黑无常指着空荡荡的衣袖,面目狰狞,“今天,我也要你血债血还!”话音未落,天魔地煞刀已握在了手中。那刀薄如片纸,幽幽地泛着邪光,如同一只嗜血的精灵。
面对腾腾杀气,方宏安如泰山,大义凛然:“十年前你作奸犯科,时至今日依然不思悔改!作为捕快,我绝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方宏,你现在连站起来都困难,还凭什么与我一决高下?”黑无常狞笑着,陡然面色一沉,凶形毕露,将所有的怨恨和功力都凝聚到左手上,发出致命一击:一刀两断!招式虽然简单,却是失传已久的天堂地狱刀法,力有千钧,势若奔雷。然而,天昏地暗、岭动山摇之后,方宏依然盘坐着,坚如磐石,岿然不动,毫发无损!
黑无常顿时惊呆了,只感到心在剧烈地抽搐: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击,拦腰而断,就是神仙也逃不过!可是……怎么会这样?
方宏悠然而笑:“黑无常,你的天魔地煞刀和天堂地狱刀法也不过如此,要想报断臂之仇,恐怕还得苦练十年。”
黑无常怔怔地看着气定神闲的方宏,霎时间,只觉得气血翻涌,天旋地转:苦练十年的杀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破了?十年,十年哪,十年的血汗付诸东流!复仇的心愿彻底破灭!他的精神崩溃了,狂笑不止,一个踉跄栽下了悬崖。
当黑无常的笑声消失在崖底时,方宏的气色随即黯淡了,他艰难地笑了笑:“黑无常,我凭什么与你一较高下?凭的就是意志,无坚不摧的意志!”话音一落,他就永远合上了眼睛,鲜血从他腰间渗透出来,悄无声息地流入岩隙……
事实上,黑无常的出刀又狠又快,寒光一闪,方宏已被一分为二了。但也正因为迅猛,而且刀薄如纸,所以刀锋过后,方宏的上身和下身依然完好地合在一起,毫无受伤的迹象。大智大勇的方宏及时把握住这最后的机会,忍着剧痛,以巧妙的言行击垮了黑无常,给“名捕”这一称号添加了神圣的注脚!
玉帝要召开蟠桃盛会,宴请各路神仙。宴席上花团锦簇,一名花仙子正往花瓶里插花,一失手,花瓶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正兴高采烈欣赏歌舞的玉帝大怒,断喝一声:“没用的东西,贬入下界,做乌龟去吧!”
花仙子变成了一只黑黑的丑陋的乌龟,被主人扔进一个大泡沫箱子里,和一群小乌龟关在一起。别的乌龟不知道它的来历,合起伙来欺负它,它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有一次,一只乌龟踩瞎了它的左眼,疼得它“吱吱”乱叫,它真想死了算了。
就在它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嚷着要她妈妈买一只乌龟,小女孩挑来挑去选中了花仙子——那只又黑又丑的乌龟,小女孩叫它“黑黑”。
小女孩把黑黑养在一个天蓝色的水盆里,里面还放了些鹅卵石供它爬着玩。小女孩每天放学回来,都喂它吃鱼肉和虾肉,高兴了还把它托在手掌上和它对视,跟它说悄悄话:“黑黑,你好呀,你过得快乐吗?等你吃饱了就到客厅里来散步吧!”当小女孩发现了它那只紧闭着的眼睛,急忙拿来眼药水给它滴。在小女孩的精心护理下,黑黑的眼睛复明了。这时的黑黑长得壮壮实实,它幸福极了!
天界里玉帝下令大赦,听差下来传令,召花仙子返回天庭。花仙子摇着头说:“天庭里太冷漠,哪儿有人间温暖呀,我宁愿留在人间做乌龟!”听差听了,把眼一瞪,“哼,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不就是个小小养花匠吗?不想上天你就做一辈子乌龟吧!”听差一扬手中的长枪,把天蓝色的水盆打翻在地,扬长而去。黑黑被扣在地上,等小女孩回家后才被救出来。它的一只脚被摔伤了,小女孩心疼得掉下眼泪,她治好了它的脚伤,还央求妈妈又买来一只浅黄色的乌龟和它做伴。
花仙子有了新朋友,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听,花仙子又快乐地哼起歌来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
受苦受难谁知道。
我说还是人间好,
有情有爱享不了。
李大槐是远近有名的黄鳝养殖专业户,这几年物价飞涨可是帮了他的大忙,因此也就赚了不少的钱,唯独让他抬不起头来的事情是他的老婆肚子不争气,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女儿。按照农村计划生育规定,第一胎生儿子就不能再生育了,第一胎生女儿,过八年以后可以再生第二胎,谁知第二胎他老婆温佳翠又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他清楚的记得,温佳翠生第二个孩子那天,接生婆对他说:“大槐,进来吧!母子平安。”他一脚迈进去急切地问:“生了个啥?”
温佳翠伸手往孩子胯下一摸,一脸的倦容,他就知道不好,通常女人把手往孩子胯下一伸一脸的喜气那就准是生了一个带把的,自己心往下一沉,温佳翠有气无力地说:“孩子他爸,我对不起你们李家!”说完眼泪就噗噗地往下掉。
李大槐安慰老婆说:“孩子他妈,这不怪你,该着我们李家祖坟不冒烟,绝就绝了吧!”然后走出房门来,蹲在大门外闷头抽烟。
他想起父亲临终时曾对他说:“孩子,我们家复姓西门,可不是西门庆那个家族的,唐初我们祖上给李世民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被李世民赐姓李,族谱只有长子长孙才有权修订,搁在家族的祠堂里,后来宋代已经改姓西门了,出了西门庆那一档子事以后,把名声搞臭了,只好继续姓李,后来遇上兵荒马乱我们逃离了家族,以后你要是生了儿子也可以改姓西门。”现在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对于两个孩子取名也就不太用心,大女儿叫大妮,二女儿就叫二妮。
如今大妮儿已经14岁了,二女儿也有了6岁,一家人经济富足,生活安乐,本来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是,这一天李大槐从养殖黄鳝中得到灵感有了奇思妙想,黄鳝小的时候都是母的,长大了都是公的,养殖黄鳝的人为了防止生殖生长,提高生理生长,有意识地给黄鳝投喂避孕药,结果黄鳝都变成公的了,你说这小女孩要是也吃了避孕药她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心动不如行动,说做就做,管他呢?反正这是吃不死人的药品,这天他把一片避孕药碾碎悄悄地夹在二妮儿的饭碗中给她吃了下去。
当他晚上,温佳翠就心急火忙地打手机把他从看守鱼塘棚子中叫了回来说:“孩子他爸,大事不好了,二妮儿来月经了,快打的去医院!”
妇产科一个老大夫检查了一下,显得比较平静问:“你们把避孕药放在哪儿?这种事要避开孩子,误食了避孕药,回去吧!”
李大槐有苦难言,黄鳝吃避孕药可以由雌性变为雄性,女孩吃避孕药却紊乱生理系统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温佳翠直觉得奇怪,避孕药是锁在柜子里,二妮儿是在哪儿得到的呢?
葛罗佛·西德尼是个年轻的会计师,这天,他驾车行驶在好莱坞高速公路上,突然间看到有一辆车子在冒烟而且喷火。
他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来,勇敢地把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从着火的车子里拉出来。
“你是丽塔·丽斯,电影明星。”他吃惊地说。
“是的。先生,你救了我的命!”丽塔边哭边说,“我会永远感激你。我能为你做什么?一份工作?我需要个司机。”
“不用了,谢谢你。我有很好的工作。”
“我让你带我出去吃晚餐。”
“对不起,我结婚了。”
“拜托,先生,”她请求着,“我该如何报答你?”
“你的亲笔签名。”他冷静地说。
“我的亲笔签名?”她笑了,“当然可以!”
于是葛罗佛·西德尼拿出一张空白支票。
大头的师弟却坚持道:“还是一起到敝饭庄为师兄庆功……”
一群人正在酒楼门口争执不下,两个警察赶到了。他们一边一个抓住大头,说:“刚刚接到报警,你聚众阻碍交通,扰乱社会秩序,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说罢,不由分说就将大头推上了警车,留下众人在原地发愣。
还是大头的徒弟反应快,他想起,自己有个铁哥们在警察局有关系,赶紧请他出面打听。那铁哥们很快回了话:问不到大头的情况。
事情严重了!大家都为大头的安危捏了把汗。正束手无策,当地报上登出一条广告:川菜冠军主厨掌勺本店,金源大酒楼欢迎各界光临。
这是怎么回事?大头的徒弟忙拜托铁哥们再去打听,那铁哥们打听了半天,回话说:“金源大酒店的老板,就是警察局长的小舅子,他们这是通过特别手段把冠军抢到手了!”
早上起来到我们家栽种的花坛上去摘薄荷叶泡茶,邻家三个老太太一大早就坐在我们家花坛附近闲聊,也不知她们聊些什么,突然见到我摘薄荷叶,话题就转移到我头上来了,问我你摘薄荷叶干啥?
我回答说,泡茶。
陈老太太识货,她说:“你这是野薄荷呢!”
我笑了笑未作答复。
雷老太太姓雷,说出话来也雷人:“家花没有野花香,他一个文化人能不懂这个道理?”
杨老太太就感叹——哎!家鸡也没有野鸡香!
陈老太太说:“瞧你那点出息,人家野鸡二三十岁,你六七十岁,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他们那些老不死的兜里有几个骚钱,你以为他们真能把野鸡怎么样?无非就是叶公好龙,龙真的来了早就吓得尿裤子了,我放心得很,让他们折腾去吧!”
雷老太太可不像陈老太太和杨老太太那么好说话,她说:“我可不依他,到现在我也不跟他洗衣服,不跟他讲话,不跟他一张床睡觉。”
杨老太太问:“你们家那口子怕你吗?”
陈老太太指着雷老太太说:“她是自己安慰自己,你倒是想跟老头儿睡觉,那玩意儿有意义吗?哈哈……”
陈老太太一番话说得雷老太太不好意思起来,她说:“他真要跟我睡觉我也应付不了不是?”
陈老太太突然发现我摘完了薄荷叶还在摘绞股蓝,仍然在听她们谈话,不高兴了问我:“你一个大老爷们听我们老太太瞎聊干什么?还不快走?”
我笑而不答只好离开了,只听几个老太太望着我的背影哈哈大笑。
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老太太笑声中透着悲戚,她们不满现状却又无力改变,只能眼睁睁瞅着无可奈何花落去。
元朝的时候,新野县出了个姓张的画画高手,人送绰号“黑画张”。一般人画画都会用到赤、橙、黄、绿等好几种颜色,而黑画张画画只用黑墨汁儿,因而他画出的画都是一种颜色,一黑到底,他“黑画张”的绰号便由此而来。
黑画张五六岁时开始跟人学画画,二十多岁时画画技法日渐成熟,并形成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种颜色的风格,虽然他的画一黑到底,但画啥像啥,画谁像谁,让人啧啧称奇。有一年,他被当地的一个老员外请去画老虎,来到员外家的时候,院子里的一条狗龇牙咧嘴对着他狂吠不止,他白了狗一眼:“狗东西,待会儿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罢就进屋研墨,作起画来,一个时辰后,一幅黑乎乎的下山虎在他的笔下诞生了。收笔后,他让员外家的仆人把《黑虎图》拿到院中晾墨。仆人刚把《黑虎图》拿到院中,员外家的那条狗便一声惨叫屁滚尿流地瘫卧到了地上。原来,它竟被画中的那只黑虎吓破了胆。
自此黑画张声名远播,每天前来请他画画的人络绎不绝。不过他作画有原则,只给善良的人作画,而对于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恶霸、地痞,他则统统拒之门外,为此他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品行不端的大财主。那财主横行乡里,独霸一方,他求黑画张作画遭拒后,便横下一条心来处处与黑画张作对,整得黑画张无处安身。硬撑不是办法,黑画张眉头一皱想出一条对策。在财主贺寿的时候,黑画张特意画了幅《美女出浴图》给送了过去,名为财主祝寿,实则是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老恶霸。
原来,这个财主是老色鬼,虽已年至花甲,但好色之心不减当年。他一见到黑画张的这幅《美女出浴图》,便一下子被图中的女子迷住了心窍,整天朝思夜想,寝食难安,不到一个月便在极度相思的煎熬中死去了。
财主的儿子便将黑画张告到了县衙,说他使用邪术,用一张黑画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岂料县太爷一听,哈哈大笑:“荒唐,哪有一张画能害死人的道理,简直胡闹!”可财主的儿子一口咬定自己的父亲就是被一张画害死的。见他说得十分坚决,不像是在讹人,县太爷将信将疑:“一张水墨画真有那么邪乎?快将那幅画取来,让我亲自过目。”
不多时,那幅《美女出浴图》便呈到了县太爷面前。结果,县太爷看了一眼后竟也被画中的出浴美女牢牢地吸引住了,整天饭不思茶不饮,像中了邪似的,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打开那幅画看上一眼。见县太爷整天捧着画看个没完,而把自己晾在一边置之不理,县太爷的夫人勃然大怒,她一把从县太爷手中夺过那幅画,一撕两半扔到了火盆里
县太爷心疼得直掉眼泪,可事后想想,多亏太太烧了它,才保住了自己的命,要不然,自己说不准也会重蹈老财主的覆辙。想到此,县太爷就下令将黑画张抓来治罪。但抓人的衙役们扑了个空,原来幸亏有人通风报信,黑画张早卷着铺盖逃跑了。
为躲避衙役们的追捕,黑画张一路奔波逃到了济南府。可时运不济,刚来济南没几天,他便在一家客栈病倒了。看病吃药,住店吃饭,样样都得用银子,不到半个月,他身上的盘缠便花光了。无奈,他只好央求店家帮自己研墨,然后取出纸、笔,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手画了个圆不溜秋的黑圈子交给了店家:“麻烦您替我把这幅画拿到街上,找个当铺先当50两银子。”“你开什么玩笑?”店家瞧着他刚画的那幅画嘿嘿直笑,“你画的这叫什么玩意儿?只怕是十文钱也当不出去。”黑画张仍央求店家:“你拿去试试再说,当不出去,你就再拿回来。”
于是,店家拿着那幅画来到了一家大当铺,岂料正好遇到了个识货的行家,是当铺里的一位老先生。他接过那幅画一看,啧啧称奇,连声叫好,二话没说便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了店家,弄得店家莫名其妙。
店家刚走,当铺里的掌柜来到了柜台上。当他听说一幅画着个黑圈子的画当走了五十两银子时,十分生气,责怪老先生没眼力让人给骗了,并断言,当画的人肯定不再回来赎画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黑画张病一好,便来到当铺赎画。不过,当铺里的伙计们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幅只画着个黑圈子的画,这可如何是好?他们只好去问掌柜。掌柜一听是来赎画的,高兴坏了,赶忙出来帮着找画,找来找去,最后只找到了一张比较像的画。不过画面上画的只是个半圆,而不是一个完整的“黑圈子”,根本对不上号。大家正摸不着头脑无计可施时,店里的那位老先生走了过来,他拿过画一看,说:“一点儿没错,就是它!”黑画张知道遇到了识货的行家,但却故意说:“不对呀,我那画是个囫囵个儿的黑圈子,可”“嘿嘿!”黑画张的话还没说完,老先生便说,“今天是初八,您日子没选好呀,再过七天,到十五,你再来,我保管还你个囫囵的。”黑画张一听,哈哈大笑:“老先生真个好眼力,我的画看透的人可不多呀。”
“莫非,你你就是新野的黑画张?快快请进,屋里喝茶。”
两个人一问一答,一言一语,什么“黑画张”,什么“过七天再来”听得一旁的掌柜和伙计目瞪口呆,如坠雾中。过了一会儿,老先生才指着那幅画兴高采烈地对他们说:“这可是张宝画呀,画的是月亮,它能随着天上月亮的圆缺而变化,今天是初八,所以它是半圆的,而七天之后到了十五,它就会变成个囫囵个儿的月亮了。”掌柜一听喜出望外,这幅宝画自己闻所未闻,因而一定要出大价钱将它买下。黑画张推辞不过,就以二百两银子的价钱将画卖给他。
当铺掌柜得到一幅宝画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济南府,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谈论着宝画的神奇之处。结果,这事传到了一伙飞贼的耳朵里,飞贼们便派了一个绰号叫“无影手”的神偷潜入掌柜家中,将宝画盗走了。
发现宝画被盗后,当铺的掌柜失魂落魄,急忙去寻黑画张,想出钱让他再画一幅,可黑画张早没了踪影。听说黑画张是新野人,求画心切的掌柜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新野。可来到新野一打听才知道,黑画张是为躲避官司才离开新野去济南府的,官司没了结,他岂敢回乡?现在谁也说不准他躲到哪儿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当铺的掌柜急得直跺脚。恰在此时,他的儿子调来新野做了县令。于是,掌柜找到儿子,吩咐赶紧为黑画张平反,等黑画张回来后求他再作幅画,安排好后,掌柜的才悻悻地离开新野。
那时,你爹才两岁,刚会走路,还没断奶。保长就带着黑狗子来抓你爷爷去当壮丁。黑狗子,就是汪精卫的伪军;当壮丁就是去当伪军。他们是半夜里来的,你爷爷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就知是伪军来抓壮丁,忙开后门向后山森林里跑,没跑多远就被他们撵上抓住了。奶奶鼓动着瘪瘪的小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对放学回家的我唠叨着,讲她不知讲过多少遍的故事
你爷爷就这样被抓了壮丁,之后好多年就没了你爷爷的消息了。
在奶奶的唠叨声中,我离家上了高中。那年,当得知奶奶病危时,我忙往家赶。
我赶到家时奶奶已经去世了。爹和妈却噙着泪水在争吵。一问方知奶奶在临终前嘱咐爹,让爹把她生前亲手给爷爷做的几十双敞口布鞋和爷爷被抓壮丁后遗留在家中的几件布衣衫放到她的棺椁中合葬,并要爹刻墓碑时一定要刻上爷爷的名字。可爹说大爷爷曾告诉他,我爷爷在当兵时负过三次伤,在治疗和养伤期间与新四军后方医院一位护士产生了感情,在解放前就结合了。解放后,我爷爷多次到公社里来过,对大爷爷说对不起我奶奶,让我大爷爷多照应我奶奶和我爹,说每回大爷爷给我家中的钱都是我爷爷委托大爷爷转交的。因此,大爷爷和爹就一直未将我爷爷另取家室的事告诉我奶奶,甚至欺骗我奶奶说爷爷是在大西南一处秘密军事基地工作,不能与家人联系。可妈妈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必须按奶奶的遗嘱去做,我们又何必在她临终后还来把它黄泉路上的梦境戳破呢?
听罢爹妈的解释,作为奶奶疼爱的孙子,我所做的当然是劝说爹妈满足奶奶临终的遗愿了。可是,面对爷爷、奶奶合在一起的墓碑,我的心里却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长沙南门城外有一座小山,叫回龙山,山下有一口井,叫白沙井。周围好几里地的老百姓都爱来这里打水喝。长沙有名的白沙液酒,就是用这井水酿制的。传说很久以前,这里并没有山,也没有井。那里,当地的人吃水、用水全靠一口水塘。后来,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条黑龙,落到塘里,成天在里面滚呀、翻呀,把一口塘水搅得像锅泥浆,人、畜喝了常常闹病。
有天早晨,一位老农下地劳动,路过水塘,见塘边躺着一只紧闭双眼的丹顶白鹤。老农想,这只白鹤一定是喝了塘里的水,中毒了。连忙把它捧回家,采些草药熬好汤,一匙一匙地喂进它的嘴里。不一会,白鹤苏醒过来,对着农夫点点头。然后展展翅膀,围着老农转了一圈,飞走了。
几天以后,从外乡来了一位名叫白沙的姑娘,到这里租下了一间房子,开起了一个小铺面。黑龙听说有个漂亮姑娘开了个面铺,变成一个黑汉子来了。一进面铺,他干咳一声。白沙姑姑闻声从里屋出来。黑汉子一见,果然是一个美妙女子,顿时像喝醉了酒,朝着白沙姑娘扑了过去。姑娘轻盈地一闪腰身,让他扑了个空。
白沙姑娘面上却像没事一样,笑盈盈地招呼黑汉子坐下,问他要不要吃面。黑汉子见姑娘这般和气,还以为是怕他,便点点头,美滋滋地坐了下来。不一会,白沙姑娘端上来一碗香喷喷的面条,黑汉子便大口大口往肚里吞。这时,白沙姑娘不慌不忙地拿起掸尘朝面碗前一扬,只听见“哗啦啦”一片响,面条顿时变成了一串铁链,牵住了黑汉子的肚肠。接着白沙姑娘把筷子穿过链环,往地上一插,变成一根粗长的铁棒,锁住了黑龙。
黑成知道上当了,大吼一声,身子一抖,现了原形挣扎起来,刹那间搅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这时,只见一只耀眼的丹顶白鹤腾空而起,接着有一座小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压住了盘蜷挣扎着的龙身。白鹤又飞下来勒令黑龙吐清水,黑龙不愿意,白鹤的尖嘴就向它头上啄去。黑龙痛得嗷嗷直叫,只好不断地吐出清水来。
乡亲们见到这奇事,十分惊异。后来又欢呼着去寻找白鹤和白沙姑娘。找了半天,白鹤和白沙姑娘没有找着,却看见小山脚下,出现了一口水井,不断涌出清水。一尝,又甜又凉。这口井,后来就叫做“白沙井”。
这年,徽州府来了个耍皮影戏的年轻人,他自称王若生,在城隍庙那里摆了个摊,架起影窗布幕,一到夜里掌灯时,便出来表演。
过去也有山西人来表演皮影的,那武场紧锣密鼓,枪来剑往,上下翻腾,热闹非常。而文场却是音韵缭绕、优美动听,让人很是喜欢。平常的皮影戏团至少也有三个人,而这王若生却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他的皮影戏也是与众不同,一般的艺人顶多也就能拿四五个人物同时上场,唱念做打能分辨出四五个人也就不简单了,可这王若生一出《铡美案》同时出场十几个人物,个个都活灵活现,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十几个人都有各自的声音,当真是绝了。王若生的名头很快就在徽州城里叫响了。
这天,王若生正在表演,突然一阵喧哗,几个大汉拨开一条道冲了进来。大家一看,原来是恶霸李定来了。李定仗着跟知府许大人是亲戚,在衙门里当上了师爷,平日里为非作歹。见他来了,大家都跑开了,心想这个外乡人要倒霉了。果然李定一脚踹翻了台子,几个打手也伸胳膊伸腿跃跃欲试。
王若生急了,忙过来道:“各位大爷,小的只是为了糊口,什么地方得罪了还请多多原谅。”
李定一翻白眼道:“别害怕,我是让你去发财的。”一招手,几个打手把他的家伙往箱子里一塞,抬上就走。王若生只有跟去了。
原来明天就是许大人的大寿,李定有心要为他寻点从没见过的乐子,见了王若生的皮影戏,立马眼前一亮,当下就决定将它献上去。
第二天,许大人在府上大摆宴席,要王若生当场表演。李定深知许大人的心,知道他喜欢听些淫词小调,就命令王若生表演一出“潘金莲诱西门庆”。王若生苦笑道:“大人现在正在做寿,听这个不太好吧?”谁想到许大人道:“有何不好?今日宾朋满座,与民同乐嘛!大家说是不是?”在座的自然都鼓掌同意。
王若生只好表演。他坐在白布后面,一声长叹,便已经是女人的声音了,犹如怨妇顾影自怜一般,一个女人顿时跃于白布之上,搔首弄姿,活脱脱一个风骚入骨的潘金莲。随后西门庆也出场了,王婆、武大也接着来了,真的是热闹非凡,扣人心弦。
一场终了,听得许大人心痒难耐,叫道:“太好了!你若是能把她叫出来,我重重有赏!”
王若生含笑道:“这有何难?”他口中念念有词,猛地把那皮影往地上一抛,皮影落地后一阵青烟冒起,待青烟消失,一个绝色女子已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款款地走向许大人,施了一礼道:“小女子见过大人,祝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许大人乐得合不拢嘴,大笑道:“好,有意思,有意思!不知还能不能多变几个美人出来?”
“可以。”王若生将手中的皮影一件件地丢下来,一阵阵青烟过后,一个个美人出来。顿时满屋子都是莺歌燕舞,美女如云。许大人的眼睛都直了,顾不上多想,便把美人们叫到了后堂。
许大人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醒来后身边的美女都不见了,突然感到灯光刺眼,便要去灭掉,不想手臂酥软,怎么也提不起来,又叫丫鬟来,却怎么也叫不应,又叫其他人来,可没一个人应他。
这时猛地看见昨夜的一个美人出现在眼前,色心又起,忙过去要拥抱她,口中叫道:“小美人,来!”话一出口,就听到很多人笑了起来。一看,都是些不认识的老百姓,许大人不快地道:“来人,快把这些人统统赶出去!”可引来的是更多人的笑声。
感觉胳膊猛地一痛,一看原来是王若生用针扎他,他气恼地道:“王若生,你想干什么?要谋害本官吗?”
王若生呵呵笑道:“我说许老爷,您看看自己的模样吧。”把一面镜子递过去,许大人一看,大叫一声,当场晕倒了。原来镜子里只是一个皮影!
再说李定等人见许大人要去和美女们共欢了,便自觉地告辞。没想到这一别许大人竟然失踪了,惊愕之余,仔细一想,便断定王若生是个妖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变出那么多的美人,最后还掳走了许大人。李定忙找来捕头张表,要他去找王若生,救回许大人。张表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一听说如此怪异之事,吓得腿都哆嗦了。不过他也知道许大人若是救不回来,他这捕头也没法当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还是带了一帮弟兄硬着头皮去了。
王若生正在表演一出十七八人的戏,他只有一双手,怎么能操纵这么多皮影呢?还有声音,一个人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多种不同的声音呢?张表和众人都看呆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眼前一花,张表看到了许大人,忙上前问候:“大人,你去了哪儿?把大伙急死了!快跟我们回去吧!”许大人苦笑道:“还能走得出吗?”
王若生的皮影戏里又多了几个捕快。
李定听说张表等人失踪了,慌得不行,不知道如何是好。上报吧,要是上面派一个新知府来,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不上报,又想不出什么主意来,急得他抓断了无数根头发。猛地想起大牢里一个人来。这人叫马清涧,原是徽州府的捕头,武艺高强,抓过的江洋大盗无数。三年前因为勾结反贼,全家被收监了,连未过门的妻子一家也受牵连,被没收财产关入大牢。
如果有马清涧出马,一定可以将妖人抓到。想到这儿,他到了牢中去找马清涧。马清涧听说是要他去抓人救许大人,哈哈笑道:“他害我全家,我恨不得杀了他,你说我还会去救他吗?”他的反应在李定意料之中,李定也笑道:“难道你想永远待在这牢里面?就算你能行,你的父母呢?还有你的岳父岳母呢?要知道他们年纪可是大了。”马清涧被刺中了软肋,想了想道:“我要是抓住那个妖人,你便放了我家人?你说话算话?”“当然。”
王若生照旧在表演皮影戏,这么多天了他的皮影戏没一个重复的,观众也越来越多,马清涧好容易才挤了进去。一看,愣住了,原来上面正在表演官场上的戏,看那皮影的打扮举止和声音,活脱脱一个许大人,还有几个衙役,都是熟人。看着看着,他两眼喷火了,原来皮影许大人正在把当年陷害他家和赵家的事表演出来。
原来马清涧的父亲是徽州城里的大商人,他小时候父亲给他订了门亲事,女方是富甲一方赵家的小姐紫雁,长得娇美动人,天仙一般。两人常偷偷相会,非常相爱,只等吉日一到便成亲。不想正在准备成亲时,许大人走马上任了,有一天突然派来一队人马将马清涧全家抓走,家产全部充公。后来才知道过去跟他父亲有过生意往来的一个人竟是白莲教的反贼。而马家的儿女亲家赵家也被拖累,落得个同样的命运。幸好紫雁当时正好在外婆家小住,得以逃脱,但也不知去向了。
这会儿皮影许大人重演着当年的那一幕——事实是,他上任后,为了将马家与赵家这两个徽州城最有钱的家族的财产据为己有,便捏造了他们私通反贼的罪名。
马清涧恨不得扭头就走,但想到亲人们都在牢中,强忍了下来。皮影许大人把自己做过的坏事一件件抖了出来,让观众们恨得直咬牙。直到下半夜,王若生这才停止。待观众都走了后,马清涧道:“我是徽州城的捕快,请跟我走一趟吧。”
“哦,”王若生没有理会他,只顾自己收拾着东西,“我犯了什么法?”
“你把许大人弄到哪去了?还有张表他们?”
“你先说我做得对不对?”
“这……”马清涧何尝不知道他做的是好事,但没办法,他只能抓他。王若生没有反抗。
李定见马清涧马到成功,兴奋异常,当下就审问王若生,要他把许大人等人交出来。王若生却哈哈大笑:“像那种恶人,还不如在皮影里逗人乐乐,倒也有价值。”李定气极,要动大刑。马清涧忙道:“万万不可,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许大人可就永远也回不来了。”李定只有先把他关进牢中再说。
马清涧要他放了自己的亲人,李定却说许大人没回来,他不好做主。其实他是怕许大人回来见他私自放了犯人而生气。
马清涧见他出尔反尔,很是后悔抓了王若生,便到狱中去看他。王若生道:“怎么样,他不肯放你的亲人吧?像这种人你还相信他?”马清涧叹着气,请他原谅。这时就见王若生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抓了抓,道:“你不认识我了?”
马清涧一看,愣住了,原来竟是他的未婚妻紫雁!他悲喜交加地抱住了她,询问她这几年去了哪儿,从哪里学到了这不可思议的皮影绝技。
紫雁流着泪说,她得知家里的不幸后,一时了无生念,那天就用一条丝带系在了树上,闭着眼睛把脖子伸进去。顿时两眼发黑,感到自己跌落进一个深渊里。好容易落地了,却看到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人向她扑来。她赶紧向外跑,结果被什么给绊了一下,人就骨碌碌地滚动。突然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已经在树下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叹道:“老人家,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老头儿说:“你已经见过地狱的可怕了,还想死吗?”她哇地哭了起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老头儿听了也是长吁短叹,道:“我是一个耍皮影的人,你要不嫌这活下作,就跟我学吧,也算有一技之长。”后来她就跟着老头儿学了。
这老头儿原来是白莲教的长老,深通一些奇术异术,后来白莲教被官府灭了,这才流浪江湖。紫雁学到皮影勾魂术后,就化装成男人,来救自己的亲人。她先把许大人等人变成皮影,徽州城里已无能人,只有起用马清涧。果然,李定被逼无奈,请了马清涧出山。
马清涧感动万分:“紫雁,委屈你了!”紫雁道:“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吧,我先救回家人。”说着她伸手把牢门的锁抓住,再放开,锁已经碎了。她走了出来,来到关押两家老人的地方,道:“爹爹,娘,别怕,我来救你们了。”说着把手一招,四位老人都变成了小小的皮影。她拾起来放入怀中,对目瞪口呆的马清涧道:“走吧。”
两人正要出去,“哪里走!”原来是李定带了一队人来了,他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们竟是一伙的,来人,把他们抓起来!”众人如狼似虎,一拥而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等站稳后,竟然看到了许大人和张表等人……
从这以后,再也没人见过马清涧等人了,而这种神奇的皮影戏也在人间消失了。
陆浑镇有个康家庄园,康老爷康仁和苦心经营,把庄园打理得红红火火,可是,少爷康竹贤却无所事事,整天沉溺于游山玩水,一去就是几个月。
这天,康竹贤游玩归来,看到康家庄园凌乱不堪,一片破败之景,父亲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康竹贤目瞪口呆,慌忙问过父亲,父亲这才老泪纵横,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康竹贤刚走不久,家里便遭到一伙盗贼的洗劫,钱财家什几乎被洗劫一空。康仁和眼睁睁看着一伙凶神恶煞满载而去,一气之下,旧病再添新疾,便卧床不起。
康竹贤听完,咬牙切齿,恼怒不已。突然,康仁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费力地抬手一指门前的小竹园,留下最后一句话:“儿啊,一……竹……千……金!”便咽了气。
安葬了父亲,康竹贤犯起了难。以前家里有父亲打理,一应开销应有尽有,父亲去了,家底也被抢空,自己又无活命之技,该何去何从啊?无奈之中,康竹贤只好变卖些家中房产度日。时光荏苒,转眼康竹贤便身无分文,仅剩茅屋一间安身。
这天,康竹贤正坐在茅屋前发呆,一抬眼看到门前的小竹园,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那句“一竹千金”的话,不禁眼前一亮:难道父亲是告诉我,这竹子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想到这里,康竹贤跳起来,几步踏进竹园,一番东瞅西看,南捏北摸后,他刚才的兴奋劲一下子凉到了脚底。这片竹子,大的不过拇指,细的仅如火香,竹编不够材料,做柴不劲焚烧,能做些什么呢?
康竹贤失望地蹲在地上。
正在这时,镇子上的林海丰正急急忙忙地从此经过,康竹贤站里来招呼:“林先生有急事啊?”
林海丰摇头一笑:“还不是镇上王家老太太要过大寿,命我去书写寿联啊!”
康竹贤苦笑一声,感慨道:“唉,林先生善书也讨得个生活,哪像我,以前只知道玩乐,今日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林先生又摇摇头:“我一生读书,也是功名不得,现在也就靠我这支竹笔勉强度日罢了!”说着,挂在腰间的几杆竹笔,在康竹贤眼前一亮。康竹贤似乎被一语惊醒,难道父亲说的竟是这个?是啊,这片竹林做不成别的,做个笔杆不是正好吗?
几天后,康竹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做成的竹笔拿到了城里的集市上。还别说,几十只粗糙的竹笔卖下来,不光顾得了生活开支,而且还略有结余呢!于是,接下来,康竹贤便忙碌于卖笔的营生。
可是,天长日久,虽然勉强维持了生机,可和父亲所说的一竹千金也相距甚远呀!父亲的话究竟暗藏什么玄机,康竹贤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康竹贤正百无聊赖地蹲在街边卖笔,一个男子快步走了过来,走到康竹贤面前,拿起一支笔,仔细观看了起来。男子一边看一边点头微笑,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猛然抬头盯住康竹贤说:“这做笔杆的竹子是你自家的?”
康竹贤点点头。
“我再问你,这竹子有多少?”
康竹贤回答说:“有半亩地吧!”
突然,那男子仰天大笑,笑完了,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说道:“你听着,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诺,这些钱算是定钱,你那片竹子我全要了!你明天还来这里等我,我要亲自去看看那片竹林!”说完,抱起那堆笔,扬长而去。
康竹贤低头一看那张一票,不禁瞪大了眼睛,天啊,整整1000两!
这天晚上,康竹贤躺在床上一夜难眠,他是既惊又怕,既疑惑又不解。
第二天,康竹贤来到约定地点等候。果然,那人也已经叫来一辆马车早早地来了。两人上了马车,便急促往竹林赶去。
到了竹林,那人一根挨一根地仔细观看起来。约莫一个时辰,那人翻身出来,神色凝重地对康竹贤说道:“我刚刚挑选了几根,这就命人拿走,至于钱嘛,一根一锭金子如何?”
康竹贤顿时又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可以,但不知道这些竹子究竟为何这么值钱?”那人呵呵笑了:“这些竹子以前对你也无甚价值,但从今往后就不同了,这些竹子能让你一辈子衣食
无忧。可是,你要记住,要好生看管,不得泄密,如若不然,不光这竹子没有价值,恐怕你也祸福难定了!”
康竹贤只得点点头,不敢多问。
从此以后,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玄机,但每年那男子都会定期来砍伐些竹子回去,当然会如约给付给康竹贤很多的金银。靠着这些金银,康竹贤收回了自家的房屋,然后,娶妻生子,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但,康竹贤始终有块心病,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竹子究竟价值所在!
这天,那男子又悄悄地来砍伐竹子了。一到康竹贤家里,他就神秘兮兮地叫林竹贤领他到没人的房间,从怀里取出一张字画说道:“康竹贤,今天我来,除了伐竹,也顺便给你道个天大的喜啊!”
康竹贤一愣:“天大的喜?”
那人一笑:“是啊,天大的喜!我先问你,这么些年,你可知道我是谁?”康竹贤愣愣地摇摇头。
“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吧,我姓张,在皇宫当差!”
康竹贤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大人,怪小人有眼无珠,几年来竟不知道!”
张大人一笑:“不怪,不怪!康竹贤,五年前,我在街上偶然发现你的竹笔,顿觉奇妙无比,便带回给圣上观看,圣上一时间爱不释手,大为赞叹。今天,我特意传圣上的口谕,念你多年为圣上供应竹笔,圣上特赐你四个大字,快接下吧,皇上夸你笔杆千金难买啊!”
康竹贤连忙受宠若惊地倒地就拜,等拜完,在桌上展开字画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一竹千金!
康竹贤做梦般站起身来,接着又扑通跪下,再次叩谢。张大人拉起康竹贤:“记住,这是皇上的秘赐,不可张扬,荣耀自知啊!”
康竹贤小心翼翼地把字画收好,转而又疑惑地问张大人:“大人,小人冒昧问下,我家竹子究竟好在何处啊?这么些年,我竟琢磨不出啊!”
张大人一笑:“你那墨竹,黑里透红,和其他墨竹也无两样,但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竹里竟有些黄色纹理若隐若现,等蘸足了墨水,那纹理竟是活生生一条舞于苍穹的龙啊!龙为何物?龙乃天子,这竹不正是天地给天子的用物吗?”
康竹贤听完,一时间恍然大悟!
清明时节,康竹贤悄悄拿了皇上的赐字,来到父亲坟前,感慨不已:“父亲啊,你临终前的一竹千金,今日儿总算明白了!这竹不仅给儿带来了富贵,还给我带来荣耀,其实,这一切,你是早就知道的啊,多谢父亲指点!”
祭拜完父亲,康竹贤走进竹林,看着这片奇特的竹子,正在感慨时,发现竹林中最大的、而且早已经干枯的那根竹子十分碍眼。他忙跑过去,仔细一看,竹杆底部竟还有斑斑旧伤,似乎很久以前被人划过。康竹贤只好取来斧头,把竹子砍了。这一砍,竹子忽然重重地倒在地上,旧伤处破裂开来。从破裂处看去,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康竹贤使劲剥开,顿时愣在那里。
里面竟是一根拇指粗的金条,他慌忙再一剥,一节一根,足足八根。而且,金条上竟还有几行小字,仔细看完,康竹贤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原来,那些字是父亲康仁和生前留下的,他告诉康竹贤,康家庄园的那次洗劫全是假的,他看康仁和游手好闲,迟早败家,于是,一狠心,提前变卖了所有家产,制造被抢的假象,就是想逼儿子走投无路,靠自己的双手有所作为啊!
康竹贤常跪在父亲的坟前,此时,他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陈州城西有个小赵庄,庄里有个姓赵名仲字雅艺的人,文武双全,清末年问中过秀才。后来家道中落,日子越发窘迫,为养家糊口,逼入黑道,干起了偷窃的勾当。
赵仲是文人,偷盗也与众不同,每每行窃,必化装一番。穿着整齐,一副风雅。半夜拨开别家房门,先绑了男人和女人,然后彬彬有礼地道一声:“得罪!”依仗自己艺高胆不惧,竟点着蜡烛,欣赏墙上的书画,恭维主人家的艺术气氛和夫人的美丽端庄。接下来,摘下墙上的琵琶,弹上一曲《春江花月夜》,直听得被盗之人瞠目结舌了,才悠然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赵仲说,这叫落道不落价,也叫雅癖。古人云:有穿窬之盗,有豪侠之盗,有斩关劈门贪婪无厌冒死不顾之盗;从未有从容坐论,怀酒欢笑,如名士之盗者。——赵某就是要当个例外!
这一日,赵仲又去行窃。被窃之家是陈州大户周家。赵仲蒙面入室,照例先绑了主人夫妇,然后点燃蜡烛,开始欣赏主人家的诗画。当他举烛走近一帧古画面前时,一下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幅吴伟的《灞桥风雪图》。远处是深林回绕的古刹,近景是松枝槎桠,板桥风雪。中间一客,一副落魄之态,骑驴蹒跚而过,形态凄凉。中景一曲折清泉,下可连接灞桥溅溪以助回环之势,上可伸延向窗渺以续古刹微茫……整个画面处处给人以失意悲凉感!
赵仲看得呆了。他由画联想瞧自己的身世,仿佛身临其境,变成了那位骑驴过客,不由心境苍凉,心酸落泪。不料趁他哀伤之时,周家主人却偷偷让夫人用嘴啃开了绳索。周家主人夺门而出,唤来守夜的家丁。家丁一下把主人卧房围了个严实。
赵仲从艺术中惊醒,一见此状,急中生智抓过夫人,对周家主人说:“我只是个文盗,只求钱财?并不想闹人命!你若想保住夫人,万不可妄动!”
周家主人迟疑片刻,命家丁们后退了几步。
见形势略有缓和,赵仲松了一口气。他望了周家主人一眼,问:“知道我今日为甚吃亏吗?”
“为了这幅画!”周家主人回答。
“你认得这幅画吗?”赵仲又问。
周家主人见盗贼在这种时候竟问出了这种话,颇感好笑,缓了口气说:“这是明朝大家吴伟的真迹《灞桥风雪图》!
“说说它好在哪里?”赵仲望了望周家主人,挑衅般地问。
周家主人只是个富豪,对名画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自然说不出个道道儿,禁不住面红耳赤。
那时候赵仲就觉得有某种“技痒”使自己浑身发热,开始居高临下,口若悬河地炫耀道:“吴伟为阳刚派,在他的勾斫斩折之中,看不出一般画家的清雅、幽淡和柔媚,而刚毅中透凄凉的心境处处在山川峰峦、树木阴翳之中溢出。不信你看,那线条是有力的勾斫和斩截,毫无犹豫之感。树枝也是钉头鼠尾,顿挫分明,山骨嶙峋,笔笔外露……”说着,他像忘了自己的处境,抓夫人的手自然松了,下意识地走近那圆,开始指指点点,感慨阵阵……
周家主人和诸位家丁都听得呆了,个个木然,目光痴呆,被盗贼那临危不惧的执迷而叹服不已。赵仲说着取下那画,对周家主人说:“此画眼下已成稀世珍品,能顶你半个家产!你不该堂而皇之地挂它,应该珍藏应该珍藏!”
周家主人恭敬地接过那画如接珍宝,爱抚地抱在了胸前。
赵仲拍了拍周家主人的肩头,安排说:“裱画最忌虫蚀,切记要放进樟木箱内!”说完,突然挽过周家主人的胳膊,笑道:“让人给我拿着银钱,你送我一程如何?”
周家主人这才醒悟,但已被赵仲做了人质。万般无奈,他只得让一家丁拿起赵仲开初包好的银钱,“送赵仲走出了大门。
三人走进一个背巷,赵仲止了脚步,对周家主人笑道:“多谢周兄相送,但有一言我不得不说,你老兄抱的这幅画是一幅赝品,是当初家父临摹的!那真品仍在我家!为保真品,我宁愿行窃落骂名而舍不得出手啊!”
那周家主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下把画轴摔得老远,忿忿地说:“你这贼,真是欺人太甚!”赵仲飞前一步,拣了那画,连银钱也不要了,双手抱拳,对着周家主人晃了几晃,然后便飞似地消失在夜色里……
从此,赵仲再不行窃,带着全家躲进偏僻的乡村,用平日盗得的银钱买了几亩好地,白日劳作,夜间读画——读那幅《灞桥风雪图》。
据说,赵仲常常读得泪流满面……
三月初三是黄粱梦吕祖庙大会,当初卢生一枕黄粱,传闻极广,所以庙会人也特别多。有个名叫吴礼的无赖也在这里闲逛,他一会抢人家一条鸡腿,一会偷人家一个苹果,知道他的人,见了他都远远地躲着他。
吴礼转来转去,忽然看见一个白发老人和一个青年书生在下棋,吴礼挤上前看了一会,发现这两个人的棋艺极差,于是就在一边骂骂咧咧地给这个支一招,给那个支一招。白发老人不高兴了对吴礼说:“你要下得好,咱俩来一盘?”吴礼轻蔑地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两下子还要跟我下?”老人说:“我若输了,给你一千两,你输了呢?”吴礼想也不想:“随你处置。”吴礼想这一千两我拿定了,万一输了,我一走了之,你奈我何?吴礼十步之内就输了,正要拔腿开溜,被老人喝住:“输了为何就走?”吴礼理也不理,只见老人嘴里冒出一口白雾,青年书生将白雾点在了吴礼的头顶上。吴礼就像顶着千斤巨石,一下扑倒在地。
等吴礼慢慢醒来,人们发现他比原来矮了三分,“吴礼矮三分”。就在这个庙会上传开了。再说那一老一少,原来就是吕祖和卢生,吴礼倒楣今天耍无赖,耍到他们头上了。
传来传去,“吴礼矮三分”,传成了“无理矮三分”。意思是:若没有真理,人也会显得矮点。
这一年,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去西狩打猎。不料,在行进途中,御前侍卫竟然把慈禧太后的梳妆台弄翻了,把里面的两个绝密核桃给弄丢了!这事非同小可,追究起来是要杀头的。
说起来,这慈禧太后的梳妆台必定价值连城,一路上,用黄油布罩着,由十几名侍卫兵丁轮换着抬。兵丁们个个小心翼翼,倍加呵护,生怕磕着碰着。
这一日,队伍走到一条小河旁。河面上有一座简易木桥,能过马也能过车,如果有序通行,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所谓打猎西狩,是说得好听,说得不好听,叫溃逃。就在前几天,八国联军攻陷了北京城,如果追上来,自己才是人家的猎物呢!所以等慈禧太后、光绪皇帝以及大臣们过桥以后,后面就乱了秩序,拥着挤着,那桥不堪重负,突然塌了。
抬梳妆台的兵丁气得跺脚骂娘,如果不是害怕挤坏了这东西,自己不也早过去了?管理这些兵丁的贝子爷,三十来岁,名叫萨勃哈,是个六品侍卫。这萨勃哈忠于皇室,遇事果敢,对兵丁们吼道:“看什么看,没有桥也要赶路,快下水!”
那是八月的天气,水不算凉,河不宽,也不深。兵丁们正打算脱鞋下水,萨勃哈又吼道:“如果是行军打仗,还怕湿了鞋袜吗?”说完,自己也不脱鞋袜,率先下了河。
兵丁们只好跟着下了河。眼见就快到对岸了,有个兵丁却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脚下一滑,突然蹲坐在了水里。另外三个人猝不及防,肩上失去平衡,身子一扭,那梳妆台便掉进了水里。
萨勃哈大惊失色,抢步上前扶起梳妆台,又双手齐下,麻利地抓起了两个滑脱的小抽屉。虽然下手及时,可抽屉里已经空无一物。
出了这样的严重事故,萨勃哈不免胆战心惊,急忙策马追上慈禧太后身边的一个管事大太监,磕头请罪,汇报事情经过,最后战战兢兢地问:“梳妆台里的两个小抽屉都是空的,不知道可有什么物件遗失?”大太监瞪他一眼,让他先回河边呆着,他过去问问再答复。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太监来到河边,告诉萨勃哈,说这段时期情况特殊,梳妆台里的梳子、香粉、胭脂等物品,慈禧太后每天早上用过之后,都由贴身侍女另外收藏保管。
萨勃哈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可吓死我了。”
不料话音未落,那小太监却说:“不过,那抽屉装有两个核桃,现在还在吗?”
萨勃哈摇摇头:“什么核桃?是老太后爱吃的零食吗?没看见啊。”
小太监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代表后宫发布命令:“马上把丢失的核桃找回来!”
把丢失的核桃找回来?萨勃哈听着淙淙水声,暗自皱了一下眉头:这里已经进入太行山区,沟沟岔岔里长了不少核桃树。既然老太后喜欢拿核桃当零食,我们自己掏钱给老太后买一些不行吗?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有个兵丁就小声嘟哝:“什么核桃,那样金贵?这掉河里了,怎么打捞!”
小太监耳尖,竟然听到了,厉声喝道:“快闭上你的臭嘴!什么核桃?那是朝廷的绝密,就是挖地三尺也必须找回来!我还要告诉你们,那核桃也是应该另外收藏单独保管的,只是因为侍女的疏忽,今天早上才把它落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而那个粗心的侍女,刚才已经被就地正法了!如果找不到那两个核桃,你们这些抬梳妆台的,同样也要被砍头!”
这就是说,那两个核桃是大清的绝密物件,也许里面藏有中兴大清的良策,或者赶走八国联军的妙计。不管怎么说,那核桃对于我大清帝国肯定异常重要。萨勃哈深感自己罪孽深重,更觉得重任在肩。没说的,抓紧时间寻找那两个绝密核桃。
可是,要找到那两个核桃谈何容易!水虽不深,河床上却有不少乱石;河虽不宽,水面上却漂浮了一些柴草。那核桃入水以后半漂半沉,这会儿落在了哪里,如何寻找打捞?萨勃哈皱了一阵眉头,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筑坝断水,然后顺着河床向下寻找。
于是,萨勃哈立刻招来百余军民,拆了附近几间民房,把那木料砖瓦土坯什么的,一股脑儿地都填进河里,然后挑土压实。不到半晌工夫,就筑起一道土坝,把那小河拦腰截断了。坝下的水越来越少,很快断流见底。萨勃哈就派兵丁沿着河底细细搜寻。那个小太监则扯着娘娘腔在岸上咋呼:“如果找不到那两个核桃,你们就别打算上来!”
大家都知道那核桃是与自己的脑袋紧密相连的,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二十几个人排成一排,膀挨膀肩并肩,跪着爬着,一寸一寸向前寻找。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挨到太阳落山,竟然先后把两个核桃给找了出来!
那两个核桃果然不是凡品,都是眼珠子大小,表皮虽有凸有凹,摸上去却似婴儿皮肤一样细腻光滑。这精致异常的核桃,肯定来历不凡,贵重无比,难怪宫里会下了必须找到的死命令。
不料那小太监却说:“别高兴得太早,待我拿回去让里面验看了再说。”
参与打捞的兵丁们又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日已西沉,如果这两个核桃是赝品的话,可不就要了大家的命!
还好,那核桃经慈禧太后的贴身侍女验看以后,确认就是梳妆台里遗落的那两个核桃。萨勃哈这才长吁一口气,庆幸核桃没有丢失,大清机密没有外泄,自己也没有成为千古罪人。至于拆毁的几间民房、筑坝取土挖坏的一些农田,与大清绝密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些许损失,就由地方官员自行解决吧。那被砍了脑袋的侍女,实在是罪有应得,自己找死不说,还险些连累了我们。
两个多月后,大队人马终于到达了西安。慈禧太后住进行宫以后,就对有功人员进行赏赐。萨勃哈因为寻找绝密核桃有功,慈禧太后就把自己身边一个年龄稍长的侍女赏给他做了小妾。
新婚之夜,萨勃哈顾不得温存,就好奇地问小妾:“咱们做了夫妻,就不是外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梳妆台里的核桃,到底金贵在哪里?叫我们好一阵寻找,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小妾笑吟吟地纠正他:“那不叫核桃,那叫粉楦!”
萨勃哈闹不明白,明明是核桃嘛,怎么又叫粉楦?
小妾解释说:“原来是叫核桃,表皮有凸有凹,沟棱硌人。但是进入后宫以后,我们这帮侍女就拿它在我们的胸乳上轮流反复打磨。也不记得经过多少时日,直到把它的棱角磨平,磨得圆润光滑。这时候它就不叫核桃,而成了粉楦。”
萨勃哈还是不解:“你们这些侍女吃饱了没事干啊?打磨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就是想给核桃改一个名字吗?”
侍女叹口气说:“你当我们皮肉发痒,没事找事啊?慈禧太后进入晚年以后,人老了,两腮就瘪了下去,涂脂抹粉的时候,脸上就不容易抹均匀。因此,每天早晨化妆的时候,必须把那两个粉楦含在口里,把两边的腮帮子像楦鞋一样楦起来,脂粉才能涂得均匀。西狩路上你们竟然把粉楦给弄丢了,连累我们一个姐妹把小命也给丢了。多亏你们后来又找到了那两个粉楦,不然的话,你就没有了今天这洞房花烛夜。”
听到这里,萨勃哈松开了小妾,再没有了洞房花烛夜的激动和兴致,只在心里长叹一声:大清不亡,天理难容!
太行山上到处长着一种药材,有秧有根,秧叫夜交藤,根叫何首乌。夜交藤像红薯秧一样,能扯几尺长,但每株何首乌上面只长两根藤秧,不是一个往南扯,一个往北扯;就一个向东长,一个向西长。奇怪的是这两根藤秧白天往两个方向生长,到了夜里,便渐渐靠拢,头挨头,尾接尾,相互缠绕,如胶似漆,并随风抖动,俨然一对亲密恩爱的情侣,因此故名夜交藤。这种奇怪的现象,还流传着一段美丽的传说呢。
在很早以前,太行山里住着一个英俊健壮的小伙子,叫车表,以打柴为生,苦度岁月。有一天,他上山打柴时,忽然听见猛虎的叫声,紧接着便有人大喊救命。他握着板斧急忙跑过去,只见猛虎用利爪按着一位姑娘,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姑娘就要命丧黄泉。车表急中生智,甩手把板斧扔过去,正中老虎额头。只听咔嚓一声,老虎的天灵盖被劈成两半,顿时气绝身亡。
车表来到姑娘跟前,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位虎口余生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他童年的好朋友柏羽。
柏羽躺在草丛中,脸色煞白,昏迷不醒,衣服也被老虎抓破,雪白细嫩的皮肤上有几道血印子。车表急忙从坡上采了几种花草,放进嘴里嚼了嚼,敷到柏羽的伤口上,又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几绺布条,为柏羽包扎伤口,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柏羽扶起来,又是拍背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好一阵,柏羽才慢慢苏醒过来。她看见车表跪在自己身边,又看看地上的死虎,便什么都明白了,只叫了一声“车表哥”,就一下子扑到了车表怀里。
柏羽家是当地的富户,家有良田千亩,房屋百间,奴仆成群,长工结队,车表就是她家的一个长工。柏羽和车表从小在一块玩耍,可谓青梅竹马。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门第的悬殊,两个人渐渐疏远了。不过,车表那英俊的脸庞和勤劳能干的禀性,让柏羽越来越敬佩和爱慕。每当车表挑着柴火走进她家,她总要推开窗户看一阵子,或走出闺房,无话找话地跟车表搭讪。车表见柏羽如此看重自己,就在山上打柴时顺便采些野花和山果送给她。时间一长,柏羽的心里便萌发出爱情的萌芽,她想:自己要能嫁给车表那该有多好啊!车表呢,因自己家境贫寒,从没想过这回事。
此刻,柏羽温顺地躺在车表怀里,感到十分幸福,脸上也泛出玫瑰色的红晕,她柔声说:“车表哥,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我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车表望着她那秀丽红润的面孔,激动地说:“柏羽妹,我也喜欢你,可惜你是东家的女儿,我是你家的长工,家境悬殊。自古道,贫富有别,你我永远不会走到一起的。”柏羽忙说:“我不管什么贫富,反正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车表被柏羽的一片真情打动了,便说:“好吧,只要你不嫌我穷,我无话可说。”于是,两个人就在山坡上撮土当炉,插草为香,让青天作证,定下了终身。
就在这时,柏羽的父亲柏斯领着一伙家丁赶来了。原来,柏羽偷偷和丫鬟来山上游玩采花,不料竟碰上了老虎。丫鬟一见,急忙跑回去报信。柏斯见女儿还活着,这才放心了。但他一见女儿躺在穷樵夫车表的怀里,不禁勃然大怒:“车表,你这个穷小子,为何抱着我女儿不放?还不赶快滚到一边去!”柏羽见父亲如此蛮横,就替车表辩解:“爹,是车表把我从虎口下救出,又给我包扎伤口。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呵斥他呢?”柏斯捻了捻山羊胡,对车表说:“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女儿的分上,今天非杀了你不可!”随即便强拉着柏羽下山了。从此,车表和柏羽的关系更密切,情谊更深了。白天,柏羽以游山采花为名,在山上与车表见面,面对红花绿草、蓝天白云,两个人憧憬未来,沉湎在美好的遐想之中;夜里,柏羽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到河边柳荫里与车表幽会,面对清风明月,高山流水,两个人倾诉衷肠,海誓山盟,陶醉在甜蜜的热恋之中。时间一长,两个人便到了如胶似漆、鱼水难分的地步。
一天夜里,柏羽又来找车表,哭着说:“车表哥,我父亲要把我嫁给一个富家子弟,明天就要过门,这可怎么办呀?”车表一听,如五雷轰顶,冰雪浇身!他怔了好久才说:“羽妹,你是不是真心爱我?”柏羽回道:“这还用问!”“你嫌我穷不?”“不嫌,你拎着棍子要饭,我替你打狗。”车表一拍胸脯:“那好,跟我走!”“上哪儿?”“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柏羽抓住车表的手:“好,咱现在就走。”于是,一对情人手拉着手,趁着月色匆匆地出逃了。一路上,穿山越涧,涉水跨沟,日夜兼程,拼命赶路。渴了,掬把山泉水润喉;饿了,摘个野果子充饥。就这样走啊,走啊,不知翻了多少座大山,趟了多少道河流,终于在一个山脚下停下来。这里山清水秀,绿树繁花,百鸟啁啾,蝴蝶蹁跹,环境十分幽雅,宛若世外桃源。两个人相视一笑,便决定在这里安家。
就在这时,忽见远处烟尘滚滚,遮天蔽日,一支人马向这里奔来。原来柏斯得知女儿跟车表私奔后,便马上派人追赶,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他俩。一对情人历经千辛万苦,心想总算逃出了尘世,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谁知他们终究没能逃出柏斯的手心,被押解了回去。
回到家后,柏斯就命家丁将车表活活打死了,然后把尸体扔到山上的一个乱石坑里。柏羽听到车表惨死的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气断肠绝。这天深夜,她不顾一切地跑出家门,来到山上,抚着车表的尸体,放声大哭,直哭得云彩皱起了眉,老天落下了泪。柏羽哭道:“车郎啊车郎,如今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车郎,你等等我,我也要跟你一块去。咱生不能做夫妻,但愿死后能在一起。”哭罢,便照石头狠命撞去,随后倒在车表的身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此刻,天公震怒,大地颤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山崩地裂,泥石横流,车表和柏羽的尸体顷刻间被坍下来的山石泥流掩埋了。
翌年春天,大地泛绿,百花盛开,在车表和柏羽掩埋的地方长出了两根碧绿的嫩芽,并渐渐长成几尺长的藤秧。白天,两根藤秧各分东西,向相反方向攀爬;夜里,就合拢在一块,相互紧紧地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人们说,那两根藤秧就是车表和柏羽,白天是阳间,他们不能到一块;夜里属阴间,便合到一处相互拥抱,激动得浑身颤抖。那瑟瑟响动的声音,如诉如泣,悲悲切切,似在诉说着绵绵情意和幽幽怨恨。
唐玄宗开元七年(公元719年),[唐代]的绝世佳人杨玉环降生于西蜀。21年之后,唐玄宗幸骊山温泉宫初见杨玉环而为其姿质丰艳,倩盼警颖,举止闲冶所倾倒,立即度为女道士,居住太真宫。天宝四年(公元745年)册封玉环为贵妃,从此在中国历史上发生了一个帝王与后妃的爱情悲剧故事。它竟是唐王朝由盛到衰过程中的一个插曲,既是那么哀艳动人,而又包含着深刻的历史教训。无论古往今来的人们怎样评说,但都承认杨贵妃是中国历史上女性美的典型,正象富贵艳丽的牡丹体现唐人的审美观念一样。
杨贵妃祖籍弘农华阴(陕西华阴),后来迁居蒲州(山西永济)。其先世都是高级官员,曾祖父令本也还作过金州刺史,此后家道衰落。父亲玄琰任蜀州司户参军。蜀州在西蜀,辖晋原、青城、新津、唐兴四县,州治晋原县,即今四川省崇州市。司户参军是州里主管民户的佐吏,属初等职官。杨玄琰大约于开元初年在蜀州供职。历史文献中有贵妃“父玄琰,蜀州司户”的记载,但只有宋初学者乐史的《杨太真外传》较详谈到贵妃的出生地:“父玄琰,蜀州司户。贵妃生于蜀,尝误坠池中,后人呼为落妃池。
池在导江县前。”[唐代]导江县即今都江堰市聚源镇,与蜀州接邻。导江县前的落妃池,在今都江堰市聚源镇导江村,遗址犹存。池呈圆型,较小,占地1亩多。周围是肥沃的农田,金黄一色的稻谷;池边有一卷当地人称为“水东瓜”的树木,芳草如烟,青苍葱茜,景色秀美。贵妃在孩幼时喜爱在池边玩耍,不慎落入此池中,于是这个小池因而有名了。后世文人杨慎有诗:
妃子池莲玉女房,温柔元近白云乡。
光涵色界三千顷,润及华清第一汤。
王培荀亦有诗云:
入水明珠色满池,先教玉液洗凝脂。
海棠未破东风软,可是华清出浴时?
诗人们都联想到这个小姑娘后来在华清宫温泉赐浴,初承恩泽之事,似乎早有征兆了。落妃池附近有一座杨家院子,相传就是当年玉环住家之处,被称为“杨妃宅”。可以推测:杨妃宅即是杨玄琰任职蜀州时之住宅,玉环当是在此出生的。沃野千里,物产丰饶、景色秀媚之川西平原,钟灵毓秀,不知多久的积聚才诞育了一位绝世佳人。这可能有一种神秘的文化原因。
大约杨玄琰在女儿几岁时便死于蜀州,故史称“妃早孤”。叔父河南府(河南洛阳)士曹杨玄敫收养了玉环。她在这新的环境里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十七岁时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被选为玄宗皇帝之子寿王的妃子。命运的安排特别巧妙,玉环终因“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又成了玄宗的贵妃,得到了创立盛唐基业的一代帝王的真正的爱情。
唐玄宗由政治修明变为昏庸荒淫,唐王朝由盛世转入衰败,安史之乱的战火蔓延,皇室入蜀逃难,这一切的社会重大责任,如果都由杨贵妃来承担,未免是过于夸张而且非常不公允了。杨贵妃不具备武则天那样的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品质,她仅象一般女人那样追求爱情和虚荣,努力享受人生的幸福。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六月,皇室一行避难入蜀,途经马嵬驿时,六军不发,虽然太监高力士说“贵妃诚无罪”,然形势所逼,玄宗只得命高力士于佛堂缢杀贵妃。可怜她才三十八岁,竟香消玉殒了。
玄宗入蜀后禁不住痛苦地思念贵妃。后来文人杨慎猜想玄宗行宫见月之时,是否知道蜀中尚有落妃池遗址,他说:“不知见月行宫夜,曾梦芳魂此水傍?”很可能玄宗并不知道蜀中有个落妃池,如果知道,也许他会去悼念一番的,远胜升天入地去寻觅芳魂了。杨贵妃自幼年离蜀中后,再也没有回到她的出生之地了。她真是“祸水”、“尤物”或“妖姬”吗?百年以后唐末战乱,唐僖宗又象玄宗一样率领皇室入蜀避难,当回经马嵬坡时有感而赋诗云:
马嵬杨柳绿依依,又见鸾舆幸蜀归。
泉下阿环应有语:这回休更罪杨妃。
僖宗早已代杨贵妃诉说了冤魂的不平之恨了。
长恨歌[唐代]白居易著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采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翅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眉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断肠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至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扇,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简析
本诗写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只开头一句以[汉代]唐,其它地名、人名都是实的。诗写于宪宗元和六年(806)冬天,诗人正任屋(今陕西周至)县尉,有一次和陈鸿、王质游仙游寺,经王提议,与陈鸿相约将当时正在民间流传的关于玄宗和宠妃的爱情故事写成作品,陈写成《长恨歌传》,白写了这首诗。诗以喜剧开头而转成悲剧,虽然作者的立意是“欲惩尤物”,却成了一首爱情的颂歌。这首叙事诗的最成功处就是抒情,相当复杂的情节只用精炼的几句就交代过去,而着力在情的渲染,细致地写唐明皇与杨贵妃爱情的浓烈和贵妃死后双方的思念之情。其中有不少名句感人至深,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传诵。诗中戏剧化和神话化的描写和浓郁的浪漫主义色彩,也是它具有很强的艺术魅力的原因。
中国古典四大美人中的昭君,命运该算是最为悲惨的。
汉家宫阙,在画师私欲蘸泡的笔下,抹上了古道西风瘦马柳弯残阳。塞外加急传来牧羊曲,又一个女人,成为权贵的礼品,去安抚千里之外动荡的大漠孤烟。用自己的美色去征服历史,平息战争,在那个时代,作为区区一小女子来说,昭君无疑是伟大的,在胭脂泪中凝聚着整个民族的魂魄。
王昭君,名嫱,字昭君。晋时因避司马昭讳改称明君或明妃。汉元帝时被选入宫,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入朝求和亲,昭君自愿请行,远嫁匈奴,为民族间的亲善友好作出了贡献。入匈奴后,被称为宁胡门氏(皇后)。在她影响下,其子女及周围的人都努力维护与汉的通好关系,以致“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无干戈之役”。
昭君,政治悲剧的一个符号。王昭君较其他三位美女来说,是被历代诗人、画家、作曲家们着笔最多的一位古典女性,然而她的命运是最为悲惨的,其根本原因或许是由于这千载难平的“昭君之怨”吧?!当然,历史和世人的眼光毕竟有着区别,历史是不能更改的:历史上的昭君在向着我们微笑,充分展现了她的深明大义,而文学作品中创造的昭君形象似乎在对着我们哭泣,怨而不怒。古往今来,那些怀才不遇、在官场苦苦挣扎的人们,则更易沉湎在“昭君之怨”中,找寻自己或深或浅的身影……毋庸讳言,在汉文化中这“怨”字才真正是“昭君之美”的美学意义的核心与真谛。
而“昭君之美”又是那么的残酷!美的极限。
她就这样朝胡地深处义无返顾走去,那是一条不能回归的路,她一连走了数十日。数十日,在苍茫的一生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可那数十日于她一生来说,也许是一辈子的事情。历史上的昭君,定格了她的人生模板:怀抱琵琶,寂寞地走在斜阳凄草之间。这是她生命转折的曲线。
“目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浩浩乎平沙无垠,不见人。”自然环境本身就是一种苦难,昭君瘦削的肩膀如何能承受这些苦难呢?宿命的东西是永远摆脱不了的,她前脚刚踏出塞外一步,就注定了她一去不返。
“阳光万里遥,不见一人归。唯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出使的昭君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度了,然而,她的内心是怎样的沸腾?历史不能理解。
历史就走在一个归与不归的极限上,在进与退之间定格了她的命运。
漂泊是件痛苦的事,天灾人祸,永远逃避不了的战争和了无声息的死亡。故土在漫长的回忆中渐次温馨,永远对个体生命的接纳和承认,而走在塞外的路上,一路风萧萧,沙茫茫,个体的生命在广寂的天空下又是如此的渺小和绝望,稍不经意,就会被历史的尘烟淹没,回归的路是何其的遥远啊!那不可企及的远,使生命变得虚幻。
还能回去吗?汉乐府一曲“兔从狗窦出,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当那虚幻转换为血淋淋的现实,归去还有何意义呢?人往往在这一刻容易悟出关于生命的哲理,昭君也许明白了,她只是历史上的一个代号罢了,还能期待些什么呢?
唐代诗人杜甫在《咏怀古迹》中写道:“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昭君之美,在于既有沉鱼落雁之貌,更具凄楚艾怨之情。而昭君之怨,则是对命运的无奈的怨艾——锁在深宫人不识,她向往像寻常女子那样生活,有圆满的爱情,享受天伦之乐,而她只能代替皇家骨肉远嫁异邦,用一生的情爱去换取和平,思念故土却欲归不能……。
世界上没有两个人回归之路是相同的,但那过程和仪式却有着质的相近之处,凝为一个坚不可摧的象征。走在一望无垠的大漠深处和飞沙的面前,人生的具体细节都可以省略了。绝望一望无涯,痛苦一望无涯,回归的路也只能永远的延伸,化着一滴滴的清泪,溅落在历史的门槛。
昭君在回归的梦幻中无数次上书汉朝廷,在呼韩邪单于死后,她把所有的痛苦化着回望的缕缕期待,然而,历史终究是历史,任何人都没有修改历史的可能。等到最后,她得到的是一纸御书:从胡俗。在昭君的舞台上,上演了太多的苦痛,而这一次又把她钉在极其悲痛的银幕上,继续上演绵延不尽的悲剧。此时的她,泪已被胡地的风沙淹干,人生于她,只剩下亘古的沉默。呼韩邪死,成帝又命她“从胡俗”,改嫁复株累单于(呼韩邪大闹氏长子)。我们暂且撇开伦理不说,就让历史去沉默吧!昭君怀中那把琵琶,我想再怎么的弹唱也不会让历史的乐曲具有一丝音乐的感觉了。
智者能用智慧了悟箴言,
愚者无智他却并非这般;
太阳光辉虽然洒满大地,
猫头鹰却一点光明不见。
古时候,有个非常聪明的国王,名叫梵授。他与他的规范师婆罗门胜有等学者们一起辩论时,非常赏识自己老师的高深学识,想把自己的女儿金胜许给他。而自己的女儿却不同意这桩亲事,反对他说:“我的学问比他强,假如有个佛法比我强的,我才愿意嫁给他!”梵授的老师胜有听了非常生气,心想:“像我这样的学者,你都不喜欢,我非收拾你一下不可!”于是,想到城里去找个傻子来实现这个愿望。结果,他没找到一个傻子。他又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见有一个面目清秀而神志不清的牧童攀缘在一棵树顶上。他就去用砍树的办法威胁牧童下来。这时才发现他真正是个傻子,便不动声色地领到公主面前说:“我有这么一位非常有学问的规范师,把他尊为公主的驸马和国王的供施对象吧!”然后,他把傻子领到荫凉处,用乳汁给他洗了澡,教他学会了“嗡嗦嘀”这句经文。
到了结婚的那天,他把傻牧童打扮得像个班智达一般,领到盛大的宴会前,让他念了一声“嗡嗦嘀”这句经文。并让他给国王头上献上一束鲜花。除此之外,再不让和别人答话。宾主分别入席时,牧童按照事先被训练好的那一套向国王头上献了鲜花,但没想到他把原来学会的那句经文却记错了,误说成一句丑话“嗡散珠尔”了。这一下,把全场的人都羞得大怒起来,准备责骂他时,规范师胜有为他辩解说:“他那句话说的是‘这人有擅长’的意思”。经他这一辨解,才把大家的情绪顿时缓和了下来。
公主向打扮成班智达模样的牧童问:“阿底尕萨孜达瓦毗厦?”意思是“你有没有更深奥的惊人语言?”牧童不做任何回答。胜有急忙又辩解说:“我的这个师傅是个大学者,怎能回答女流之辈提出的浅陋问题?”公主信以为真,把他带进王宫。接着又那样问了,他仍未做任何回答。公主把他领到神庙里去和他谈论一些神像的问题,但他的目光并不向佛像上扫一眼,而一见到庙门后面墙壁上生死轮回图中的牲畜一栏时,他的以往放牛旧习就复发了,便指向那里呼喊着“水牛来了,水牛来了!”公主心想:“胜有总算把我们骗了。不过,这个小伙子如果愿意学的话,我还可以教他声明学、因明学等,使他成为比胜有更能干的人。”
后来,公主让他陶冶心性,也未见他增长一点智慧。让他修行妙音天女,他也没有修成。公主对他非常反感的说:“现在这类问题任其自便好了!”于是,吩咐自己一个名叫娜姆的婢女的女儿说:“你到他原来修行过的妙音寺去,躲在妙音天女的泥像后面,黎明时分你可问他要不要什么法术。他若伸出手来说,需要法术的话,可把我嘴里吐出的这个饭丸塞到他口里!”这个女孩按照吩咐就到妙音寺去了。
那时,修行着的傻驸马满以为真的是妙音天女给自己喂的饭丸,刚一咽下,头脑豁然开朗,顿时成了一个大学问家。回到宫中,公主又问他:“你有什么深奥而惊人的语言吗?”他说:“现在我可写出三部小型音韵学著作《少女之源》了。”当时,人们就把他的名字改称为班智达?拉摩廓了。
一个人的智力,需要通过学习和实际锻炼才能逐步提高。专靠闭门修行当然不行,那么愚笨的傻驸马,要说后来真的成了个大学问家的话,这只能说是与他平时和聪明的公主长期接触中,受到公主智慧的熏陶有关而已。
从前,西藏有个国王,他有一位美丽而贤慧的妃子。王妃怀孕九个月的时候,国王赶巧要到领地上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临走前,国王拉着妃子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妃子啊,我心上的油脂!只要我的孩子出世,你就叫女仆到楼顶去,敲响那面从来没有敲过的大鼓,挂起那面从来没有挂过的彩幡,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会赶来的。”
国王离开不久,王妃一胎生下三个小娃娃,两男一女,好象白玉雕琢出来似的,一个比一个漂亮可爱。王妃叫女仆上楼敲鼓,女仆不去;叫她上楼挂旗,她也不去。王妃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楼。就在这个时候,女仆把三个小娃娃装进大砂锅,扔进王宫后面的大河里;抱来三只小狗,放在王妃的床上。
王妃在楼顶敲过鼓,挂过旗,高高兴兴下楼来给孩子喂奶,可是,美丽的女娃娃不在了,可爱的男娃娃不在了,铺着绸缎的卧床上,爬着三只汪汪叫的小狗。她心里一急,头发白了一半。
不到一顿茶功夫,国王骑马赶来了。他疑心王妃是个女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关进地牢。每天只给一碗清水、半勺糌粑。黑心的女仆呢,就这样坐上了王妃的宝座。
离王宫不远的地方,有个打鱼的老头儿。这天,他正划着小小的牛皮船,在河里打鱼。只见滚滚的波浪里,漂过来一只大砂锅,连忙把它捞起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砂锅里装着三个天仙一样的小娃娃。老头儿高兴坏了,乐呵呵地把他们抱回家,每天用鲜美的鱼汤喂他们,小娃娃们一天一天地长大了,长得又吸聪明,又漂亮,城里城外的人,都夸老头儿福气好。
再说三兄妹见老人天天打鱼,实在太辛苦,使每人编了一只筐子,偷偷地到林卡里捡柴火,拿到市场上换点酥油,盐巴。有一回,他们被可恶的女仆看到了.她想:“这三个孩子,跟王妃一模一样,我敢断定就是她留下的孽畜,得想办法把他们弄死。”于是,她用黑围裙包着脑袋,提着一篮酥油红糖做的饼子,饼子里掺了毒药,来到三兄妹卖柴火的地方,故意大惊小怪地说:“啊啧啧,多么可怜的小娃娃,你们早起还没有喝茶吧!中午还没有抓糌粑吧!来、来、来!我这里有饼子,又香又跪,爱吃多少就拿多少好啦!”
开头,三兄妹怎么也不肯要,后来,经不住女仆的左劝右劝,才收下一个最小的饼子。就是这个饼子,他们也没有吃,连舌头也没有舐一舐,他们要留着老人打鱼回来当点心。
傍晚,老阿爸回来了。三兄妹高高兴兴地把小饼子递上去,说:“爸啦,今天有个好心肠的人,给了我们好多好多饼子,我们都吃得饱饱的啦,这个是留给您的。”不管老人怎么推脱,孩子们都不肯答应,老人没有办法,接过来啃了一口。忽然,他眼睛发直、脸色铁青,倒在破垫子上,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这下子,真把三兄妹吓坏了。他们走了很多很多地方,逢人就打听有没有让老人起死回生的办法。有一次,他们来到一座高高的雪山上,找到一位在崖洞里修行的隐士。隐士在这里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了,雪白的头发拖到了地面。隐士被三兄妹的行为感动了,就给他们指点了一条路径,他说:“从这里再翻过九座雪山,有一座美丽的莲花峡谷,莲花峡谷里住着一只会讲话的神马,叫做敏笛林。只要把它请出来,就能让你们的阿爸复活。不过,要请敏笛林,得过三道城门,弄得不好,不是变成土块,就是变成石头,只有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才能达到目的。”
听了隐士的指点,三兄妹高兴极了。大哥说:“你们俩回去吧,我这会儿就去取敏笛林鸟”!说完,径直向敏笛林鸟居住的峡谷走去。他翻过第九座雪山的时候,看见一道又高又大的城门。城门外边,坐着一个老头儿,头发比海螺还白,他问;“小伙子,你这是到什么地方去呀?”大哥说:“我到峡谷里去请敏笛林鸟!”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劝道:“小伙子,我在这里守门一百多年了,亲眼看见许多许多人来请敏笛林鸟,不是变成了石头,就是变成了泥土,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头吧!”大哥说:“我不怕,我要把敏笛林鸟请出来!”
老头儿见他态度十分坚决,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线团交给他,叫他一边走,一边扔,等请到鸟儿的时候,便可以照原路回来。大哥按照老头儿的吩咐,一直往峡谷里走去。他走呀走呀,越走越累,越走越困,好容易走到第二道城门外边,两只脚象石头一样,怎么也提不起来。大哥想蹲在地上歇一会儿,这下完了!他变成了一块石头,再也动不了啦!
二哥和小妹妹等了又等,不见大哥回来,二哥说:“妹妹,你留在家里吧,我去找找大哥,同时把敏笛林鸟请回来。”谁知二哥跟大哥一样,好容易走到第三道城门外面,实在困得没有办法,在山边上靠了靠,完啦!他变成了一堆土。
小妹妹在家等了又等,两个哥哥连影子也没有。她决心去找哥哥,同时去请敏笛林神鸟。她独自一人,不知走了多少个白天,又走了多少个夜晚,她进了第一道城门,又进了第二道城门,当她来到第三道城门的时候,遇到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口里连珍珠大的牙齿也没有一颗了。她问:“小姑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呀?”妹妹说。“我去找我的哥哥,还要请敏笛林神鸟!”老太婆叹了一口气说:“小姑娘,我在这里一百多年了,亲眼看到许多许多请敏笛林神鸟的人,一个个都死在路上。你的两位哥哥也一样,一个变成了石头,一个变成了土堆,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小妹妹听说两位哥哥的遭遇,更加鼓足了勇气。老太婆见她态度非常坚决,便送给她一个大线团,叫她一边走,一边扔,这样,就能找到回来的路。小妹妹走呀,走呀,再累,她也不停步;再累,她也不歇脚。最后,她终于走进了那座美丽的峡谷,峡谷里有座长满莲花的海子,莲花上站着一只象阳光一样灿烂的小鸟儿,这就是敏笛林鸟。
小鸟看见姑娘,又惊奇,又感动,说:“了不起的姑娘呀,你是第一个走到我的身边的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小妹妹把请它救活老阿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敏笛林把金色的翅膀一展,飞落在小妹妹的肩膀上,说。“小妹妹,走吧!”
小妹妹带着敏笛林神鸟,循着刚才扔下的毛线,走过一道城门,又走过一道城门。由于小妹妹的请求,敏笛林鸟一会儿飞落在石头上,叫一声“醒醒吧!”一会儿飞落在上堆上,叫一声“别睡啦!”那些土堆和石块,奇迹一般地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两个哥哥擦了擦眼睛,看到妹妹请到了神鸟,那高兴劲就不用多说了!
三兄妹回到家里,头一件大事就是救活老阿爸。敏笛林鸟跟刚才一样,飞落在老阿爸身上,叫道;“老阿爸,该起来啦!”阿爸就从破垫子上,慢慢地伸展着双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天呀,我这一觉真的睡过头了,该打鱼去啦!”
老人起死回生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国王简直有点不相信,就传见老人和他的三个儿女。敏笛林鸟说:“去的时侯,我跟你们一起去,吃的时候,你们和国王在一个碗里吃;坐的时候,你们和国王在一个垫子上坐。”
三兄妹听了神鸟的话,进了王宫。坐的时候,他们跟国王挤在一张垫子上,吃的时候,他们都争着吃国王碗里的食物。国王十分奇怪,正想发火,敏笛林鸟站在小妹的肩上,说:“国王!国王!不要发火!不要发火!他们是你的儿女,当然要和你一起吃;他们是你的儿女,当然要和你一起坐!”接着,神鸟把三兄妹的身世,原原本本告诉了国王。
这下子,国王什么都明白了。他把妃子从地牢里请出来,洗刷了她的冤狱。女仆被割掉鼻子,流放到人熊出没的荒山。三兄妹和打鱼老人,搬进了王宫,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敏笛林鸟呢,不管国王夫妇和三兄妹怎样挽留,它都不愿意在喧闹的王城里呆下去,金色的翅膀一展,飞回了自己美丽的莲花峡谷。
古时候,人们讲究“耳大如轮,眼大有神”,注重以貌取人,认为耳垂小了是没有福气的象征。但是人一出世,天生的小耳垂,又有啥办法弥补呢?传说,只有戴上耳坠。才能把耳轮拉长。因此,妇女都喜欢戴一副耳坠。
问起这一风俗的来历,传说,还是三国时期貂蝉传下来的呢。
貂蝉s原是东汉末汉献帝时司徒王允的一名歌妓,她长得相貌出众、能歌善舞,色伎俱佳,很受王允的宠爱,以亲女看待。当时,董卓专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大臣们对他恨之入骨,但是敢怒而不敢言。王九为此事也闷闷不乐,终日不思茶饭。
貂蝉虽是女流,可王允的心事,她却宗宗看在眼里,件件记在心中。她很会察颜观色,为主人分忧解愁。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貂蝉在花园里设下香案,为主人祝祷。她虔诚地燃起三柱香火,仰天一拜说道:“明月呀明月,你虽昭昭洁白如洗,可知我家老爷心中烦恼?苍天呀苍天!我貂蝉虽乃女流之辈,老爷婢女,若能为老爷分担忧愁,我愿万死不辞。”恰在此时,王允因忧国心烦,夜不能寐,来到后花园赏月散心。他听见有人祝祷,连忙躲在一座假山后面,静听起来。他听完貂婶的祝愿,心情无比激动和感激,忙上前来,搀扶起这一歌女。
王允问貂婢:“你向苍天明月祈告,为我分忧解愁,可知我忧在何处?愁为何事呀!”
貂蝉说:“当然知道。”
王允又问:“既然知道,又有什么妙法替我杀了董卓?”
貂婢说:“只要老爷相信得过我,奴婢愿效犬马之劳,即使赴汤蹈火,也心甘情愿。”
王允听了,顿时为这女子的仗义和气魄所感动,当即认貂蝉为女儿。后来王允与貂蝉合议:先将貂蝉献于董卓,后再暗许吕布,以离间两人之交,让这董吕两人勾心斗角,互相杀害。
貂蝉耳垂小,怕自己美中不足,使董、吕二人看不上,使密谋落空。她想办法弥补,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良法,就在家中拿了些碎银子,叫银匠给自己作了一对银耳坠,挂在耳垂上。这样过了不久,耳垂果然变大了,为她的美容又增添了不少姿色。
董卓一见貂蝉大喜!吕布一见貂蝉着迷,使董卓和吕布因争夺这一美女而激烈相斗。又因吕布貂蝉私通,恐事发觉,心神不安。王允设计使吕布为内应,结果董卓被杀了。
从此,戴耳坠也就传到了民间。
从前,拉萨城里有一个青年,名叫嘎丹,他从小就和邻居的女儿琼吉相爱。嘎丹的阿妈嫌琼吉家无钱无势,几次想退婚。嘎丹说:“阿妈中意的儿子不中意,儿子喜欢的阿妈不喜欢,这辈子是我和她一起过,还是让我来作主吧!”便和琼吉结了婚。
结婚后,阿妈想方设法折磨琼吉姑娘,苦活累活叫她干,剩饭冷茶叫她吃。一天,老太婆早早地就喊:“儿子嘎丹起来呀!媳妇琼吉起来呀!起来到山上砍刺柴。儿子只要砍一小捆就行了,媳妇要砍一大捆才能回家。”
琼吉砍着刺柴,被尖刺戳了手,一边哭一边唱:
啊喷喷,我多么悲伤,
哎嘛嘛,我多么难过;
野兽爪子一样的刺柴,
琼吉我不会割呵不会割。
嘎丹听了,赶紧走过去,用袖擦干琼吉的眼泪,唱道:
琼吉别哭琼吉莫悲伤,
琼吉别哭琼吉莫难过。
你到树荫下边歇歇吧,
阿哥我来帮你割帮你割。
琼吉躺在大树底下,很快就睡着了。拉萨河对岸贡堂寺里,有位贡堂拉姆女神,他看见嘎丹年青标致,早就想把他弄去当自己的丈夫。这时,她变化成一位美丽的小姐,带着两个丫鬟,出现在嘎丹的身边,笑嘻嘻地说:
请你听一听吧,
青年阿乌嘎丹!
请你想一想吧,
阿乌嘎丹青年。
我不是普通女子,
我是贡堂拉姆女神。
咱俩结为夫妻,好不好?
咱俩同居三年,成不成?
实在不能成婚的话,
交换戒指行不行?
嘎丹听了,脸上起了乌云.一边砍柴,一边回答道:
请你听一听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结成夫妻;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同居;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交接戒指。
贡堂拉姆很不高兴,在嘎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说:“梅多曲巴节(梅朵曲巴节:拉萨河南岸贡堂寺的一个节日,每年藏历四月十五日举行。梅朵,是花;曲巴,是供品。可译为给神佛献花卡节。)上等着你!”说完,就象清风一样消隐了。
嘎丹把刺柴捆成两捆,一捆牦牛那么大,一捆山羊那么小。对琼吉说:“下山的时候,大的归我,小的归你;进门的时候,大的归你,小的归我。”
嘎丹的阿妈站在院子里,等候儿子媳妇回来。她左手抓把牛粪灰,右手拿根拨火棍,咬牙切齿地说:“媳妇呀媳妇,你要偷懒的话,我就用炉灰撒进你的眼睛,棍子敲你的脑壳。”过了不久,儿子媳妇背着刺柴回来了,媳妇背的一捆有耗牛大,儿子的呢,只有山羊那么大。老太婆高兴得咧开没牙的嘴笑。儿子问:“阿妈!阿妈!你左手抓着牛粪灰干什么?右手拿着拨火棍干什么?”阿妈说:“嘻嘻!炉灰是撒在牛屎上的,拨火棍是赶牛犊用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太婆又躺在垫子上喊:“儿子嘎丹起来呀!媳妇琼吉起来呀!起来到河边割水草。儿子割一小捆就行了,媳妇要割一大捆才准回家。”
琼吉站在水里,冻得全身发抖,她一边哭一边唱:
啊啧啧,我多么悲伤,
哎嘛嘛,我多么难过!
河水呵,这么凉这么凉,
水草呵,我不会割不会割。
嘎丹听了,把妻子扶上岸,用帽子擦干她的眼泪,唱道:
琼吉别哭琼吉莫悲伤,
琼吉别哭琼吉莫难过;
水凉,你上岸歇歇吧,
阿哥我来帮你割帮你割。
琼吉坐在河岸上,很快就睡着了,贡堂拉姆女神,变成一位标致的尼姑,带着两个伴当,出现在拉萨河边。她喜孜孜地说:
清你听一听吧,
青年阿乌嘎丹;
诸你想一想吧,
阿乌嘎丹青年。
我不是平常的女子,
我是贡堂拉姆女神。
咱俩结为夫妻,好不好?
咱俩同居三年,成不成?
实在不能成婚的话,
交换个戒指行不行?
嘎丹听了,眼里燃起怒火.一边割草,一边回答道:
请你听一听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结成夫妻;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同居;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交换戒指。
贡堂拉姆更加不高兴了,在嘎丹的鼻子上用力一捏,说:“梅朵曲巴节上等着你,等着你!”说完,就象烟雾一样不见了。
他们又跟昨天一样,开始嘎丹背大捆,琼吉背小捆,到家琼吉背大捆,嘎丹背小捆,老太婆看见乐得合不拢嘴,从此不再打媳妇了。
藏历四月十五日,是拉萨河南岸贡堂寺的梅朵曲巴节。临近的男伴女伴,都来邀他们过河去看热闹;嘎丹想起贡堂拉姆女神的话,怎么也不肯动身。老太婆说:“去吧!去吧!比你阔的人有,比你穷的人也有;比你大的人有,比你小的人也有;和你作对的人有,跟你要好的人也有。伯什么?”
嘎丹听了母亲的话,领着妻子琼吉,跟大伙一起坐牛皮船渡过拉萨河。贡堂拉姆变成一只花喜鹊,在拉萨河上空不停地盘旋,牛皮船也跟着不停地打圈圈,眼看一船人都要淹死了,阿乌嘎丹唱道:
请你听一听呵,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你要是恨一匹马,
何必害死百匹马?
你要是恨一个人,
何必淹死满船人?
小伙子这么一唱,喜鹊飞回了贡堂寺楼上。拉萨河里风平浪静了,牛皮船不再打圈了。
没过好久,贡堂拉姆又变成一只黑乌鸦,飞到拉萨河上空不停地鸣叫,空中刮起狂风,河上涌起波涛,牛皮船眼看要打翻了。嘎丹又唱道,
请你听一听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你要是恨一匹马
何必杀死百匹马?
你要是恨一个人,
何必淹死满船人?
唱完,取下戒指抛向天空,乌鸦衔着戒指,飞到贡堂寺去了。拉萨河上风停了、浪静了,牛皮船到了柳东香嘎渡口(柳东香嘎渡口:在拉萨城东,大桥未建之前,这里是牛皮船摆渡的地方。)。大伙高高兴兴上了岸,快快活活赶庙会去了。
嘎丹走着走着,脑袋突然痛得要命,他坐在路边,对妻子说:“琼吉,我想喝水!”琼吉跑到河边,用腰带沾了一点水,
滴在嘎丹的口里,嘎丹断断续续地说:“好琼吉,我……我……走……了,女神……贡……堂……拉姆,逼着我……做……她的……丈……夫。”说完,灵魂就被女神勾走了。
琼吉见丈夫断了气,哭得死去活来,她想:“在这个苦难的世界上,除了丈夫嘎丹,还有谁疼我爱我呢?”一气之下,拔出短刀,刺进自己胸脯。她的灵魂晃晃悠悠,跟着丈夫进了贡堂寺。
贡堂拉姆得到了嘎丹的戒指,逼着他和自己成婚,嘎丹苦苦哀求道:“一根针不能两头尖,一个人不能有两颗心,我有了妻子琼吉,不能再和你成亲。”贡堂拉姆十分恼火,罚嘎丹在寺庙里背水劈柴做苦工。
琼吉的灵魂也进了寺庙,知道这个情形,便向贡堂拉姆苦苦哀求:
请你行行好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把丈夫还给我,好不好?
让我和他见见面,行不行?
实在不行的话,
我来当个佣人成不成?
贡堂拉姆没有得到嘎丹,对琼吉恨得咬牙切齿,把一肚子妒火,通通发在琼吉身上:
竖起耳朵听呵,
可恨的琼吉姑娘
你想接他回家吗?不行!
你想和他见面吗?不行!
你要留在我这里,
只能当根拔火棍!
琼吉为了见到嘎丹,便变成一根拨火棍,哪晓得狠心的贡堂拉姆,白天烧、晚上烧,很快就把拨火棍烧焦了;琼吉没有办法,又变成一把扫帚,贡堂拉姆白天扫、晚上扫,很快把它扫烂了。最后,琼吉变成了水井边上的搁桶石,每次嘎丹来背水的时候,她虽然不会说话,眼泪却点点滴滴从石头上渗出来。
拉萨老人都说:挖人家的墙脚,夺别人的丈夫,是从贡堂拉姆女神开始的。大家十分同情琼吉姑娘,逢年过节,都在搁桶石边插经幡、撒糌粑,燃起袅袅的松烟。
从前,拉萨城里有一个青年,名叫嘎丹,他从小就和邻居的女儿琼吉相爱。嘎丹的阿妈嫌琼吉家无钱无势,几次想退婚。嘎丹说:“阿妈中意的儿子不中意,儿子喜欢的阿妈不喜欢,这辈子是我和她一起过,还是让我来作主吧!”便和琼吉结了婚。
结婚后,阿妈想方设法折磨琼吉姑娘,苦活累活叫她干,剩饭冷茶叫她吃。一天,老太婆早早地就喊:“儿子嘎丹起来呀!媳妇琼吉起来呀!起来到山上砍刺柴。儿子只要砍一小捆就行了,媳妇要砍一大捆才能回家。”
琼吉砍着刺柴,被尖刺戳了手,一边哭一边唱:
啊喷喷,我多么悲伤,
哎嘛嘛,我多么难过;
野兽爪子一样的刺柴,
琼吉我不会割呵不会割。
嘎丹听了,赶紧走过去,用袖擦干琼吉的眼泪,唱道:
琼吉别哭琼吉莫悲伤,
琼吉别哭琼吉莫难过。
你到树荫下边歇歇吧,
阿哥我来帮你割帮你割。
琼吉躺在大树底下,很快就睡着了。拉萨河对岸贡堂寺里,有位贡堂拉姆女神,他看见嘎丹年青标致,早就想把他弄去当自己的丈夫。这时,她变化成一位美丽的小姐,带着两个丫鬟,出现在嘎丹的身边,笑嘻嘻地说:
请你听一听吧,
青年阿乌嘎丹!
请你想一想吧,
阿乌嘎丹青年。
我不是普通女子,
我是贡堂拉姆女神。
咱俩结为夫妻,好不好?
咱俩同居三年,成不成?
实在不能成婚的话,
交换戒指行不行?
嘎丹听了,脸上起了乌云.一边砍柴,一边回答道:
请你听一听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结成夫妻;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同居;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交接戒指。
贡堂拉姆很不高兴,在嘎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说:“梅多曲巴节(梅朵曲巴节:拉萨河南岸贡堂寺的一个节日,每年藏历四月十五日举行。梅朵,是花;曲巴,是供品。可译为给神佛献花卡节。)上等着你!”说完,就象清风一样消隐了。
嘎丹把刺柴捆成两捆,一捆牦牛那么大,一捆山羊那么小。对琼吉说:“下山的时候,大的归我,小的归你;进门的时候,大的归你,小的归我。”
嘎丹的阿妈站在院子里,等候儿子媳妇回来。她左手抓把牛粪灰,右手拿根拨火棍,咬牙切齿地说:“媳妇呀媳妇,你要偷懒的话,我就用炉灰撒进你的眼睛,棍子敲你的脑壳。”过了不久,儿子媳妇背着刺柴回来了,媳妇背的一捆有耗牛大,儿子的呢,只有山羊那么大。老太婆高兴得咧开没牙的嘴笑。儿子问:“阿妈!阿妈!你左手抓着牛粪灰干什么?右手拿着拨火棍干什么?”阿妈说:“嘻嘻!炉灰是撒在牛屎上的,拨火棍是赶牛犊用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太婆又躺在垫子上喊:“儿子嘎丹起来呀!媳妇琼吉起来呀!起来到河边割水草。儿子割一小捆就行了,媳妇要割一大捆才准回家。”
琼吉站在水里,冻得全身发抖,她一边哭一边唱:
啊啧啧,我多么悲伤,
哎嘛嘛,我多么难过!
河水呵,这么凉这么凉,
水草呵,我不会割不会割。
嘎丹听了,把妻子扶上岸,用帽子擦干她的眼泪,唱道:
琼吉别哭琼吉莫悲伤,
琼吉别哭琼吉莫难过;
水凉,你上岸歇歇吧,
阿哥我来帮你割帮你割。
琼吉坐在河岸上,很快就睡着了,贡堂拉姆女神,变成一位标致的尼姑,带着两个伴当,出现在拉萨河边。她喜孜孜地说:
清你听一听吧,
青年阿乌嘎丹;
诸你想一想吧,
阿乌嘎丹青年。
我不是平常的女子,
我是贡堂拉姆女神。
咱俩结为夫妻,好不好?
咱俩同居三年,成不成?
实在不能成婚的话,
交换个戒指行不行?
嘎丹听了,眼里燃起怒火.一边割草,一边回答道:
请你听一听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结成夫妻;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同居;
我有妻子琼吉,
不能和你交换戒指。
贡堂拉姆更加不高兴了,在嘎丹的鼻子上用力一捏,说:“梅朵曲巴节上等着你,等着你!”说完,就象烟雾一样不见了。
他们又跟昨天一样,开始嘎丹背大捆,琼吉背小捆,到家琼吉背大捆,嘎丹背小捆,老太婆看见乐得合不拢嘴,从此不再打媳妇了。
藏历四月十五日,是拉萨河南岸贡堂寺的梅朵曲巴节。临近的男伴女伴,都来邀他们过河去看热闹;嘎丹想起贡堂拉姆女神的话,怎么也不肯动身。老太婆说:“去吧!去吧!比你阔的人有,比你穷的人也有;比你大的人有,比你小的人也有;和你作对的人有,跟你要好的人也有。伯什么?”
嘎丹听了母亲的话,领着妻子琼吉,跟大伙一起坐牛皮船渡过拉萨河。贡堂拉姆变成一只花喜鹊,在拉萨河上空不停地盘旋,牛皮船也跟着不停地打圈圈,眼看一船人都要淹死了,阿乌嘎丹唱道:
请你听一听呵,
贡堂拉姆女神!
请你想一想吧,
贡堂拉姆女神!
你要是恨一匹马,
何必害死百匹马?
你要是恨一个人,
何必淹死满船人?
唱完,取下戒指抛向天空,乌鸦衔着戒指,飞到贡堂寺去了。拉萨河上风停了、浪静了,牛皮船到了柳东香嘎渡口(柳东香嘎渡口:在拉萨城东,大桥未建之前,这里是牛皮船摆渡的地方。)。大伙高高兴兴上了岸,快快活活赶庙会去了。
嘎丹走着走着,脑袋突然痛得要命,他坐在路边,对妻子说:“琼吉,我想喝水!”琼吉跑到河边,用腰带沾了一点水,
滴在嘎丹的口里,嘎丹断断续续地说:“好琼吉,我……我……走……了,女神……贡……堂……拉姆,逼着我……做……她的……丈……夫。”说完,灵魂就被女神勾走了。
琼吉见丈夫断了气,哭得死去活来,她想:“在这个苦难的世界上,除了丈夫嘎丹,还有谁疼我爱我呢?”一气之下,拔出短刀,刺进自己胸脯。她的灵魂晃晃悠悠,跟着丈夫进了贡堂寺。
贡堂拉姆得到了嘎丹的戒指,逼着他和自己成婚,嘎丹苦苦哀求道:“一根针不能两头尖,一个人不能有两颗心,我有了妻子琼吉,不能再和你成亲。”贡堂拉姆十分恼火,罚嘎丹在寺庙里背水劈柴做苦工。
琼吉的灵魂也进了寺庙,知道这个情形,便向贡堂拉姆苦苦哀求:
请你行行好吧,
贡堂拉姆女神!
请把丈夫还给我,好不好?
让我和他见见面,行不行?
实在不行的话,
我来当个佣人成不成?
贡堂拉姆没有得到嘎丹,对琼吉恨得咬牙切齿,把一肚子妒火,通通发在琼吉身上:
竖起耳朵听呵,
可恨的琼吉姑娘
你想接他回家吗?不行!
你想和他见面吗?不行!
你要留在我这里,
只能当根拔火棍!
琼吉为了见到嘎丹,便变成一根拨火棍,哪晓得狠心的贡堂拉姆,白天烧、晚上烧,很快就把拨火棍烧焦了;琼吉没有办法,又变成一把扫帚,贡堂拉姆白天扫、晚上扫,很快把它扫烂了。最后,琼吉变成了水井边上的搁桶石,每次嘎丹来背水的时候,她虽然不会说话,眼泪却点点滴滴从石头上渗出来。
拉萨老人都说:挖人家的墙脚,夺别人的丈夫,是从贡堂拉姆女神开始的。大家十分同情琼吉姑娘,逢年过节,都在搁桶石边插经幡、撒糌粑,燃起袅袅的松烟。
讲述:拉孜县拉孜区卓拉 日喀则城关区尼玛彭多 贡嘎县岗巴公社次仁
1979年7月记录
1980年1月第一次整理
1982年2月第二次整理
附记:在拉萨东郊大约五公里处,有一座建于宋代的古老寺庙,叫“贡堂寺”。寺里供奉一位保护女神,叫贡堂拉姆。这个讲女神拆散和睦的家庭,霸占有妇之夫的故事,在藏族群众中流传极广。
从我们的几个记录材料看,这个传说有三个结尾,一是嘎丹死后,妻子琼吉把他的尸骨收回,最后又复活了;二是嘎丹被迫和女神结了婚,琼吉来到寺庙,背了三年水,烧了三年火,最后也成了神;第三种是琼吉变成了搁桶石。我们整理时,采用了这个结尾。
相传在滁州沙河镇和明光张八岭镇交界的地方,有一座挺拔高大的山峰,山上树木茂盛、四季常青。这山有个美丽而神奇的名字叫"白米山"。在当地有这么一段美妙的传说。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白米山叫乱石山。山也没有现在这么高,那么挺拔,那么美丽。杂草丛生、乱石成堆、稀稀拉拉有几棵杂树。可绕山有一条常年不干,四季涌流的清水涧。涧两边土松草肥,周围村庄上每天都有一些放牛娃在这里放牧。就在此山东北角处有一个较大的村庄,庄名叫"大张郢"。村南头住着一户张姓人家,就爷俩。爷爷是七月初二生的,所以爷爷的父亲给起了个名字叫张七二,已是年近七十的人了,孙子出生时也是七月初二,不能再叫张七二了,因家用门口有棵弯枣树,爷爷给趣了名字叫张枣。张枣已经十三岁了,为了糊口替村里大户张老铁家放牛。按家门辈分,张老铁还应叫张枣一声叔叔呢。可有钱人辈分也长了,这张老铁只叫枣子,他说他家和张枣已隔了十代了,论年龄枣子应叫他大爷。张老铁家养三头水牛,雇枣子放牛时谈好,一年四季吃住在张老铁家,另外每年给枣子三斗玉米贴补家用。这工钱虽少,但张七二还是同意了,因为家里少了一张嘴,一年还能进三斗玉米。
话说这年秋的一天,张枣在清水涧边放牛,小肚子饿得"叽哩咕噜"直叫唤。在过去淮河一带有个说法叫"狗无中饭,猫无晚饭,小放牛的的没早饭,"这都是大户人家抠油,想方设法克扣。张枣饿急了,叭在涧边"咕咚咚"喝了一肚子凉水。不停地抬头看太阳,这太阳挂在原处就是不动。张枣看着看着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饿昏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张枣醒过来,身边盘腿坐着个白发道人。白发道人见张枣醒过来了,从怀里掏出个小木碗,又掏了两粒米放在碗里,然后在涧沟边舀满了水,双手上下一摇,双止紧闭,口中"叽哩咕噜"念着经,不一会一碗雪白雪白的大米饭递到了张枣面前,张枣一对小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个全过程。神了!接过碗也顾不了许多了,大一口小一口的吃了起来,越吃越香。奇怪!张枣的小肚子涨得绷绷的,可小木碗里的饭还是不见少。张枣吃着、想着,能不能把剩下的饭带回去给爷爷吃一点呢?自从记事就没见爷爷吃过一顿白米饭。那白发道人像是会算,他一手抚摸着张枣的头,一边说:"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饿昏了,有的吃了,马上就能想到爷爷。"张枣望着白发道人,看他慈眉善目是个好人,于是大着胆子说:"老神仙,这剩下的饭能给我吗?我从没见爷爷吃过白米饭,他老人家要是吃了我给他留的香喷喷的白米饭,不知要有多高兴。"他见白发道人点点头,站起身跑向一个藕塘采了片大荷叶,又跑了回来。张枣把小木碗里的白米饭倒在荷叶里包好揣在怀里,他跪下要给白发道人磕头。白发道人扶起张枣,从张枣腰上抽下放牛鞭然后把自己拇指上的一个玉斑指抹下来套在牛鞭杆上说:"孩子,前面乱石山下有取不尽的白米,这就是钥匙。锁眼是山腰三棵檀树正中的那个石缝,每天必须在太阳照在石缝上时,将有玉斑指的这头插在石缝中,口中念: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连着三遍,白米就自动流出来,记住了吗?"张枣看看手中的鞭子点点头说:"全记住了。"白发道人又说:"此事不能让人知道,以免有贪心的人对你不轨。"张枣点点头。白发道人说::"你去赶牛吧,牛走远了。"就在张枣回头看牛的一瞬间,白发道人不见了。张枣掐了下小脸蛋觉得痛,知道不是梦,是遇到神仙了。
张枣把牛赶回村,故意从村南头绕,把怀里揣着的那包米饭递给爷爷。爷爷一见孙子送来了白米饭,香味扑鼻,也没问来历就狼吞虎咽吃起来。吃完了,又用手指将粘在荷叶上的饭粒捏下送到嘴里。张枣看爷爷吃得这么香,心里高兴极了。
"白米饭从哪里弄来的?"爷爷捏完荷叶上最后一粒饭才问。
张枣说:"是一位过路的道人给的,我吃了一半,留给您一半。"他摸了一下腰里的牛鞭又说:"爷爷,你给我一条口袋。"
"干什么?"爷爷问。
"我有用,你别问干什么,明早放牛我来拿。"张枣说完赶着牛回张老铁家去了。
第二天,张枣放牛时特地绕到村南头回家拿了一个布口袋。把牛赶到涧边,到山腰上找锁眼。由于山上树少,一眼就看到那三棵拳头粗的檀树。在三棵树的正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斜依在山坡上,大石中间有一条石缝。为了能照看到牛在涧边吃草,张枣便坐石头上等太阳照过来。好一会,太阳挪过来了,阳光直射在石缝上,张枣连忙将牛鞭带玉斑指的那头插在石缝中,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一连念了三主届,只见雪白的白米哗哗顺着石缝流出来,不一刻装了满满一口袋。张枣拔出牛鞭扛着口袋下山去了。放牛回去时,张枣绕道一口袋大米送给爷爷。爷爷见张枣背了满满一口袋雪白的大米,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张枣偷来的,追着张枣说实情,张枣答应过白发道人不告诉任何的,张枣急出了满头大汗,瞪大了一对小眼睛说:"爷爷你放心,我自小就记着您的教导,君子是冷死迎风站,饿死不做贼,这白米绝非歪道而来,您就放心吧。"爷爷见张枣说得恳切,也就不再多问了。从此,每天张枣放牛回来都扛着满满一口袋大米。张七二吃不完就背到街上去卖,日久天长,张七二有吃有喝有用有穿的,还攒了不少钱等来年盖新房,等着带孙媳妇呢。
张七二发了,村里人很纳闷,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里又没有水田,怎么会天天上街卖米呢?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张老铁是小心眼儿,开始他怀疑张枣从他家偷米,但悄悄盯了一段时间,每天他出家门都是空着手。再说一段时间他家并没舂米,张七二仍背着一口袋大米上街去卖。
这天,张老铁远远地跟着张枣看这放牛娃玩什么鬼头。他看到张枣把牛赶到涧沟后,提着个空口袋上山去了。张老铁仍悄悄跟着,趴在离张枣很近的地方。那张枣一会抬头看太阳,一会看石缝,只见当太阳直照石缝时,张枣把套在玉斑指的牛鞭插在石缝里,就听嘴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那石缝流出了雪白的大米。张老铁眼都看直了。回到家他把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婆。两口子合计着要把牛鞭弄到手。张老铁的女人把脸一绷说:"枣子是我家雇的放牛娃,现在我们不雇了,叫他丢下牛鞭滚蛋,不就行了。"张老铁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不妥,不妥,他要是不愿交出牛鞭呢?"女人把眼一瞪双手掐腰说:"来硬的,抢过来,还要怎地?"张老铁还是摇摇头说:"不成,不成,他要是县衙去告呢?"女人气急得要跳起来了:"告又怎样?县太爷还会帮个小放牛的?"张老铁点点头道:"是不会帮那个小放牛的,自古道:贫不斗富,富不斗官,一个贫放牛的哪能斗过我呢?"女人听了这话才缓了口气说:"哎,这不就照了吗?"张老铁眯糊着眼说:"那我们要跟县太爷斗,你说最后谁吃亏?"女人急了,骂了起来:"你瘟猪,肚里有什么花花肠子掏出来不就完了吗?"张老铁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不想来硬的,就怕这事传出去,消息要是传到县太爷那里,这宝物还能有我的份吗?"女人惊讶说:"你听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女人说:"我都会背了,你还有什么新段子了,整天就这段。"张老铁说:"我可不是给你讲故事。我想上街到玉器行买个和那玉斑指样子颜色差不多的,换了枣子那个。这枣子用假的玉斑指再去求米,米出不来,这小孩子还以为米没有了,不也就认了吗?那时这宝物神不知鬼不觉地不就归我了吗?"女人笑了:"乖乖,你真鬼。"
张老铁乘张枣睡觉时偷偷把牛鞭抽下来,取下玉斑指,换上假玉斑指。
第二天,张枣按老办法,又去要米,可一连念了七八遍口诀,石缝里粒米不见,张枣心想:大概是米没有了,或是米神见我天天来要米生气了,嫌烦了。嗨!看来还是爷爷说得对,这人就不能贪得无厌。
再说那张老铁见张枣没发觉是假的,要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俩口子高兴得直蹦。又隔了一天,张老铁拿着真玉斑指的牛鞭瞒着女人偷偷来到石缝处,当着太阳直射石缝处,忙将牛鞭插在石缝,口中念道:"米神、米神,快醒醒,给点白米救贫人。"只见雪白的大米哗哗地从石缝中流出。张老铁抓过一把大米,闻了闻,清香无比;看了看,雪白耀眼;嚼了嚼,甘甜爽口;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米越流越快,一眨眼功夫,漫过了张老铁的腰了,这时他老想起要把米装进袋,起去拿袋,可挪不动脚,挣扎着要从米堆里爬出来,难了,不一刻大米漫过肩头,漫过头顶。因为牛鞭还插在石缝里,米仍在往外流,赵流越多,在太阳落山前,把整个乱石山都埋在下面了。
就在白米漫过山岭时,周围的人发现了,很多人用筐子挑,口袋背,可是一有富户去担米,米却成了白沙。张老铁的女人见米漫过山顶,不见张老铁出来,知道糟了,老铁一定被埋在下面了。她一面哭着,一面拼命地在米堆上扒着,一面破着嗓子喊:"老铁、老铁,你在哪?"第二天,天一亮,挺拔高大的一座由白米堆成的大山替代了原来的乱石山。后来人们把它称为"白米山"。在山的北坡上有一块大石头,半截栽在泥里,传说是张老铁的老婆,当地放牛的经过,都喜欢用牛鞭打几下。
胖子有一米七五左右,身体魁梧,挺着个啤酒肚,看上去像怀孕了五,六个月似的,走起路一翘一翘的,要是加脚步的话,就得掐着腰,活生生的孕妇形象。他媳妇个子不高,齐他肩膀,长得眉清目秀的,小鼻子,小嘴巴的,这点跟胖子一样。不过,老婆看起来是小巧玲珑。而胖子是更显得脸上的肉一晃一晃的,五管看着都有点模糊。胖子媳妇,身材苗条,也爱打扮,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说起胖子,可能有她媳妇两个重。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胖子,也都不知道胖子真名叫啥了。
认识胖子和他媳妇的人都夸,胖子找了个漂亮媳妇。特别是有些男的,见到他媳妇就色眯眯地看着,恨不得望眼欲穿,差点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胖子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胖子媳妇在厂里做文职工作,她总是正常上班,下班。胖子是跑业务的,时间也不固定,大多都在家里。经常见胖子洗衣,拖地,做家务,很少看到她媳妇洗过一件衣服。胖子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乖巧的媳妇,专程从家里端一杯水,当着众多邻居的面,嗲声嗲气地说:“老公,你渴了吧,快喝点水。”胖子就张开嘴巴,他媳妇喂他喝。水喝了,他媳妇就用她那纤纤玉手,轻轻地抚摸着胖子的背说:“老公,你辛苦了哦。”边说边翘起了那红红的小嘴巴。胖子可能习惯了,一些老夫老妻听着,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胖子从不当外人说她媳妇。有一次,胖子出差了,就让他老妈从老家过来照顾他媳妇。他老妈是个乡下老太太,爱说是非,说起话来也喳喳响。见人都说,我那儿媳妇啊,懒散的很,从来不做家务,家里东西也不择理,用哪扔哪,衣服屋里床上,柜了上,到处都是,一走进门鞋子就扔了不管,门口都是啊,把她拌的摔个跟头,都不会好好放在鞋柜里。平时连饭都不会做,煮个方便面,吃的碗都堆了一水池了,也不洗。衣服我都给洗了半天啊。老太太唉声叹气地埋怨道。
别看胖子媳妇逢人都笑的跟朵花似的。其实天天呆在家的邻居知道胖子媳妇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但从不对她说,装作不知道,必定是别人家的事。
听胖子说,胖子第一次到他媳妇家,他们家人都不愿意。可能是嫌弃胖子太胖。可他媳妇愿意,家人也没折了。
胖了和他媳妇也有闹矛盾的时候,胖子工作压力大。业务谈不成,就上火,烦恼。一回到家看着乱糟糟的,冷锅热灶的,漂亮媳妇还等着他照顾。气就不打一处出,冲着媳妇像狼一样嚷嚷。他媳妇看到他心情不好,就给煮包方便面,打个鸡蛋,鸡蛋还是黄汤端来喂他吃,像个小孩子吹了又吹,还说:“乖,吃吧。好香啊。”胖子气的想把碗打翻。可想到后果是:他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去睡,自己还要打扫地上的饭。胖子压着心里的火说:“我不饿,你吃吧。”她媳妇撒娇着说:“不嘛,我让你陪我吃。来呀,来呀。”胖子看他媳妇挑着喂他,他有点哭笑不得。
胖子媳妇像个孩子,所以结婚了几年了,胖子一直没要孩子。他说等他多赚些钱了,再要孩子。到时,请个人帮忙带两个孩子。大伙明白。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他那漂亮的媳妇。
昏冢的故事听过吗?
一:老马
“滴答…滴答…”
张大宝放下手里的半块破地图,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又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已经是深夜十一二点了。
随手扯过一条发潮的铺盖,张大宝想也没想就往床上这么一躺蒙头大睡起来。
“咚咚咚”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谁啊?”张大宝不耐烦地问。
“天龙一回头。”门外的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声地说了一句。
“吓死你这头猪。”张大宝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随后突然一惊,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接奔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张大宝缩了缩脖子。焦急地环视着门外。
然而门外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老马,出来吧。”张大宝稍稍用力地敲了三下房门,又轻轻地锤了两下墙壁。这节奏,正好是三长两短。
“踏。”转眼间,屋顶上窜下来一个干瘪的中年男人。
“哈哈,大宝。丘陵一别就是几年,你活得好滋润啊。”中年男人瞥了张大宝一眼,然后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是啊,丘陵那一趟子下来差点没要了我这条小命。你倒是一点事都没有,活蹦乱跳的。”张大宝边说边把中年人迎进屋子里。
小心翼翼地朝门外张望几下,张大宝轻轻的关上房门。然后又来到柜子前取出一包上好的龙井茶给中年人泡上。
“嗯,好茶。”中年人抿了一口说道。
“得了吧你,别和我打哈哈了。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弥漫在中年人身上,张大宝睁大了眼睛盯着中年人,仿佛要把他上上下下看个透彻。
“嘿嘿,这么着急干嘛啊?”中年人有些戏谑的看着张大宝。
“好吧,先不说这个。说说你身上为什么要涂麝香吧?”张大宝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突然问道。
中年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张大宝会这么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唉,有烟吗?。”中年人忽然叹了口气,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有。”张大宝递过去一根软中华,又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好,你先看看这个吧。”中年人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把左臂的袖子卷了起来,对着张大宝。
“嘶。。”张大宝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中年人干瘪的手臂蜷缩在袖子里,手腕以下的组织全部腐烂了。一只白色的蠕虫正缠绕在光秃秃的手臂上扭动着肥大的躯壳,似乎在吮吸着什么。每次扭动,都会散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老马,你。。。”张大宝的声音有些颤抖,同时扭过脖子,不再去看中年人的手臂了。
“唉。”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还记得5年前的昏冢吗?”
“昏冢?就是你弟弟失踪的那个地方?”张大宝点燃一根香烟,沉声问道。
“是啊,看来你还没忘记。”中年人放下茶杯,然后把整个人都蜷缩在沙发里,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老马,关于你弟弟的事情。我只能说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张大宝定了定神,无奈地说道。
”可是你知道的,我们都尽力了,人没了就是没了。况且干咱们这行的,哪一个不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呢?”张大宝张张嘴,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不,我总感觉我弟弟没死。他一定还活着,我得去找他!”中年人猛地坐了起来,用着几乎咆哮的语气说道。但很快,他又重新坐下去,闷头抽烟不再说话。显然,他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感觉?靠感觉有用吗?明摆着的事实,你我还要继续争辩吗?你这回肯定是去了昏冢才弄成这样的吧?”张大宝被中年人说得有点发悚,反驳道。
中年人抽搐了一下,然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二:羊皮纸
“够了,别说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顺便给你带了一件东西。”中年人摇摇头,扔掉燃尽的烟头。
“什么东西?”张大宝好奇地问。
只见中年男人缓缓的脱下外套,然后把外套平放在桌上铺整齐。再从怀里掏出出一把精致的小刀,小心翼翼的划开了外套。
中年人拿出小刀的一刹那,张大宝顿时感觉一股森寒的刀光一闪而逝。看到这里,张大宝眼睛都亮了。和这个老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张大宝深知凡是能经老马的手的东西,样样都不是凡物。单单那把精致的小刀,张大宝估摸着就不低于一千万。而且这个价位往往还有价无市。而能被老马藏到外套里而且这么小心翼翼保护的东西。其价值,显然不可估量。
“兹“随着那件外套被撕开,一张有些古旧的羊皮纸出现在张大宝的眼前。画面上一群古代的原始人围绕在一个圆形的石台上,一个人被放在台子上,周围还有许多白色的蠕虫,整个画面被线条缠绕着,一个血色的手印突兀的印在上面,使得整个画面显得有些狰狞。
“这是”?张大宝满脸疑惑。
“呵呵,你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中年人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冲着张大宝的书桌做了个手势。
“我最要想的东西?”张大宝回过头,看了看书桌上的半张破地图。然后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去诡冢的。。完整的。。地图。。。?”张大宝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这是去昏冢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你哪里弄到的?这个血手印是谁的?”张大宝略带失望,把羊皮纸拿到手里轻轻抚摸着。
“这不是我自己弄到的,是。。。血手印?什么,血手引?你也看见了?”中年突然顿住了,然后他从张大宝手里抢过羊皮纸。用那把精致的小刀往纸上轻轻一划,羊皮纸就被从中间切割成两份一样的纸张。
中间露出来的部分白森森的,洁净而又光滑,一缕缕若隐若现的纹路掺杂在其中。
中年人用小刀一把挑起手臂上的蠕虫,把虫子轻轻放在羊皮纸的中间,然后又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口子,将血滴在虫身上。
蠕虫一接触羊皮纸上,就跟疯了一般四处拼命扭动起来,洁白的羊皮纸上顿时被虫体身上的血迹划出密密麻麻的血线。然而仔细观察,却发现虫身扭过的地方奇迹般的出现了又一条条纹路,纹路与血线一交合,分明是一张地图。
“咳咳”不知什么原因,中年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而且脸色已经变得很苍白,似乎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随时都会倒下。
“你没事吧老马?”张大宝见状,赶紧把他扶住。
“我没事,你快拿相机把地图拍下来。”中年人摆摆手,满脸黯然之色,然后突然催促起张大宝来。
“好的,我这就去拿。”张大宝把中年人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转身就进了里屋的杂间里去取相机去了。
“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张大宝顿时心里一惊,急忙侧过身子透过门缝往外边看去。。。。
“老马!”只是这么一看,张大宝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只见中年人已经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他的头上还有一个黑漆漆的洞,正往外淌着血。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张大宝冲到桌子前面,看着倒在血泊之中面色苍白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的中年人,一阵失神。他的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一只只白色的蠕虫此时正从他的身上破皮而出,蠕动着,带出一股股腐臭味,中年人的身体随着虫子的蠕动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年一般迅速干瘪下去。
张大宝又看看桌边的地图,却意外地发现桌边多了一封信,显然是中年人留下来的。
匆忙撕开信封,张大宝心情沉重。只见信上写着。
吾弟张大宝亲启:
大宝贤弟,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是被虫所覆,自知时日已经无多。我等都是平日挖坟掘墓之人,罪孽实属不浅。今日有此下场也在意料之中,唯有一心结难以解开。此次昏冢之行实在令我毕生难忘之经历,其中种种,你知我知,诡冢地图,也在其中,,不多赘述。只是弟弟生死未卜,还望你了却心愿之时,能尽力搜寻。我自知生平罪孽深重,所得钱财,已尽数布施,唯有邪清宝刀一把,爱不释手,今我已入地府。想来此刀与你有缘,便赠与你罢。对了,其实那个血手印是。。。
三:庙背岭
色木村有个庙背岭,要说起这个庙背岭来啊,那还真是邪的出奇。曾听闻有个半百老翁不慎闯了进去,出来的时候,竟已返老还童,长得和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一模一样。
有个同村的中年人听说了这件事,就邀上自己的弟弟和一个朋友上了庙背岭,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些人去找他们,可是这些人全都失踪了,有一个逃回来的,回来时已变得不成人样,人们见到他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他的右眼被生生挖了去,淌着血,露出一个空洞洞的眼窝,黑得吓人。他显然受了巨大的惊吓,整个人疯疯颠颠的,见人就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山的那边啊,有一个宝藏。”人们偶尔遇见他,也是如遇瘟神,远远的就避开了。后来据说躲到了山上的庙里去了。
“嘿,兄弟们,前面就是庙背岭了。加把劲吧,很快我们就到了。”张大宝瞅了一眼怀里被唔得有些温热的羊皮纸,然后把圆鼓鼓的登山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望远镜,望了山头一眼,这才有些激动的说道。
“快到了?好啊,大伙再加把劲,到了那里就有钱拿了。”一个浑身黝黑短小精悍的矮个子回头望了一眼,大叫道。矮个子身后三四的脚夫模样的汉子,挑着好几个大包小包,此时正满头大汗的跟在矮个子身后。
“累死我了,前面有个庙,咱们休息一会再走吧。”一个高高瘦瘦的脚夫发起了牢骚。
“是啊,都走了二十多里山路了,再不让歇一歇,骨头都该断了,一个”微微发胖的脚夫也附和道。
“这。。。”矮个子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他转过脸,询问般的看向张大宝。
“好吧,那就休息一会。”张大宝已经走到了庙里,他脱下厚厚的登山装打量着小小的山庙,嘴里轻轻的念叨着:
“庙背岭。。庙背岭。。。庙背。。我知道了。”
张大宝从手里掏出一大把钱然后递给矮个子。
“好了,东西放这,你们走吧。”张大宝指了指庙里的地上。
“宝爷,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你。。。”矮个子看了看手里的钱,又冲脚夫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冲张大宝说道。
“还看着我干嘛,走吧。”张大宝晃了晃手里老马留下的邪清宝刀,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那是那是。”矮个子把手掌往外侧翻,又挥了一下手臂,几个脚夫见状,纷纷放下担子,走了出去。
“宝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我走了。”矮个子深深看了张大宝一眼,也退了出去。
四:诡异的人影
幽深狭窄的甬道里,张大宝借着头顶上探出来的微光。点燃了一根白色的蜡烛,然后往前挥了挥,黯淡的烛光快速地跳动了两下,几乎要熄灭了,但随即又像是定住了一样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旺盛的燃烧起来。
张大宝收起蜡烛,从背后的包里取出一个探照灯。
幽深的甬道被探照灯这么一照,登时变得亮如白昼。
透过洁白的灯光,可以看到整个甬道呈倒三角结构,愈往前就越狭窄。顺着甬道到了尽头,便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入口,张大宝拿出老马留给他的地图选了一个甬道往前走,走了一阵,又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入口。
甬道越发狭小了,张大宝不得不躬下身子侧着头前进。
又走了一会,这个甬道终于到了尽头,前面没有路了。张大宝回过头,想望望身后。哪知这一望,差点没把他惊住。
只见身后的甬道不知何时已经闭合。两边的顶子上,一条条白色的蠕虫布满了墙壁,正朝着他爬过来。
张大宝暗叫一声不好,然后赶紧把背包摊开,从里面拿出一包黄色的粉末撒在四周。
蠕虫一接触粉末,便想触电了一样痛苦的扭动起来,然后迅速干瘪。
“呼”见状,张大宝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身后的蠕虫爬在干瘪的蠕虫上有开始缓缓前进。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看起来突破张大宝的防线也只是时间问题。
“拼了。”张大宝一声怒喝,从腰间抄起了一捆炸药,迅速打上火,然后扔在了闭合的甬道入口上。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气浪差点没把张大宝给震晕。
张大宝勉强定了定神,透过混浊的空气看去。只见甬道的入口被炸出来一个大约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缺口。
见状,张大宝一阵狂喜,然后抄起背包就往缺口闪了进去。
然而才刚刚进去一秒不到,张大宝便逃也似的冲了回来,他一边拍着黏在登山服的虫子,一边暗暗着急地看着甬道里。
忽然,一束暗淡的灯光从上而下。打在了张大宝的脸上,张大宝来不及往上看。只听见“啪、啪、啪、”三声急促的响声,随后甬道被自动打开了,一个干瘪的身影一闪而逝。
“等等。”张大宝冲着那个干瘪的身影喊了一句,然后追了上去。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那个身影不见了。
只是在他消失的地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个开门的机关,上面留下了一个血手印,跟羊皮纸上一模一样。
五:山里的宝藏
严冬的街角还残留着不少积雪,张大宝迈着沉重的步子,独自走着,一串显得有些落寞的脚印留在他的身后。
一只颤巍巍的老手突然拉住了张大宝的衣角。
“小伙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在山的那边,有一个巨大的宝藏。。”
张大宝顺着抓住他衣角的手定睛看去,不由得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头正死死的盯着他,老头右边的眼眶空洞洞的,另一只眼睛眯缝在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空洞的眼眶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疤痕,干瘪瘦小的身体在街上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活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物。
“你要干嘛?”张大宝有些着慌的收回视线,又往后退了一大步。勉强定了定神,这才硬着头皮问道。
“哈哈。。我要干嘛?我要告诉你宝藏在哪里啊,找到了宝藏,就能发大财了。。“老头显得有些激动,边说边颤巍巍地转过脸去,从破破烂烂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破纸包。
“这是什么?”稍稍犹豫了一下,张大宝又有些好奇,还是皱着眉头接过那包东西,把它放在手里。
“小伙子,相信我,拿着这些东西去山的外面,你会发财的。”老头说完,迈开佝偻的步子走向街道的角落里,缓缓消失了。
翻开那包东西,张大宝愣住了。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转过身,把那包东西扔在地上,离开了大街,永远,永远没有再回来。
无人的角落里,一个盒子里躺着半块被扯的破旧的地图,地图上两个醒目的大字——马鬼,旁边还有一个三个人的合影,老马、张大宝都在上面,只是还有一个人的脸被遮住了,上面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昏冢。
很少的人知道,古代称蛇为羽蛇,所谓羽蛇就是长着翅膀的蛇。不然,在生肖大赛中,蛇靠爬是爬不到第六位的。
自从十二生肖确定以后,玉帝根据各生肖特征,赋予每人一项特殊功能,各司其职。鸡负责365天中每一天的昼夜更替,蛇负责一年四季的轮回以及气候的变化,因为职责的相近,它们成了邻居。
那时,鸡每天只打两次鸣。第一次告诉众生夜晚过去,白天来临,大家该起床做正事了;第二次刚好相反,大家劳累了一天该回家休息了。蛇靠翅膀来提醒人们春夏秋冬的来往,每一季翅膀会出现不同的颜色,依次为绿、红、黄、白。至于蛇还负责气候的变化,我们只要看看自古至今民间流传的测天谚语就知道。如“大蛇出洞,注意防洪”、“水蛇过道,小心冰雹”、“蛇上山,天要晴;蛇下山,雨淋淋”等等。太多了,只要你去百度一搜,多得你看不来。
玉帝设十二生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人类,当他看到世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浑浑噩噩,实在不忍心。自从有了鸡之后,人类的生活就规律了许多,加上蛇的作用,人类甚至开始耕种庄稼,饲养野兽。
但是,管理时间的鸡却得罪了夜神。没有鸡打鸣之前,夜神总是打败昼神,人类也因此更多的昏睡在黑夜当中。如今,可想而知,他的嫉妒心啊,火烧火燎的——昼神怎能跟他平起平坐呢?
夜神对玉帝的不满表现得更加明显了。但玉帝太强大,夜神拿他没办法,所谓欺弱怕强。他只能拿鸡开刀,但是夜神也不是糊涂神,他知道自己要毁的只是鸡的打鸣,而不是它的命。因为鸡早上打鸣的时候,昼神比他强。所以他决定第二次打鸣,自己占强势的时候下手。
这日傍晚时分,暮色撒得格外浓重。鸡大张其口,才叫了三声,夜晚就来临了。当天晚上,鸡的喉咙忽然痒得难受,它挠来挠去,痒变成了痛。
第二天,鸡还是如时起床,履行自己的职责。可是嘴张了好几下,却只有极低的喉音,根本打不出鸣。因为没有听到鸡打鸣,昼神仍旧做他的梦。昼神一做梦,那人类也就跟着他做梦。如此,人类又将浑浑噩噩。
鸡急得不行,玉帝让十二生肖返回人间的时候,明确交代,“你们下界后一定要履行好我赋予你们的职责,给我监督好人类。如果谁出了差错,我会毫不留情的把它从生肖簿上永久除名。”
鸡站在黑夜里想来想去,只有跌跌撞撞地去找邻居蛇。蛇往日也是听到鸡鸣才醒,如今还在睡梦中的它感觉被拨拉得摇摇晃晃,扑打了两下翅膀,翅膀立刻发出了光芒,睁眼一看,原来是鸡弟。这时候,鸡红着眼,凑到蛇的耳边喉音乱颤,蛇使了很大劲才勉强听清楚了怎么回事。
蛇利用了翅膀的特殊功能,违背季节规律,发出了红色的光。使得还在酣睡中的昼神酷热难当,醒了。这一日的劫难总算过去。可是蛇也不能老是这样帮鸡做违背规律的事情啊。
鸡和蛇再三考虑,决定还是去看看狗医生。原来狗除了保护人类之外,还会看病。可是狗医生只懂中医,它替鸡检查了全身,什么毛病都发现不了。无奈之下,狗医生建议它们去看精通中西医的鸟医生——啄木鸟。鸡和蛇飞啊飞啊,好不容易才找到鸟医生啄木鸟。鸟医生不愧为医中佼佼,不一会就发现了鸡的毛病所在。它语重心长地对两位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此病乃是夜神毒素所致。天上人间只有一剂药可救,那就是亿万年的雪莲之心。此药长在雪山极地,靠凤凰的百般爱护才得以有了神效。说实话,这药千难万难也难拿到。”
听鸟医生这么一说,鸡不免绝望起来,甚至有了死的决心。哎,也难怪它那份为人类尽责的心意!谁还能象它这样打出美丽而高亢的鸣了!玉帝当时不也说,这些功能都是独一无二的赋在独一无二的物体身上吗?
比起鸡的难过,蛇也不亚于它了。鸡是多好的邻居啊,它那雄赳赳的形象一度曾使蛇爱上了它,更为重要的是在避免人类浑浑噩噩当中鸡的打鸣是处在第一位了。
鸟医生在它们临走时,拉住蛇私下里说了些话,意思是说只有它才有希望拿到那剂药。因为它能负责四季交替,就不会害怕冬天雪地的寒冷。
一番思想搏斗后,在鸡和大伙都熟睡的时候,蛇毅然动身了。它得尽快找到那剂药,治好鸡的喉咙,它想起鸡打鸣时叱咤风云的样子,浑身就有了力量。
多亏了神奇的翅膀,飞累了能重新焕发出初始的力量,原来蛇的翅膀还能够重生。如此,它仍然十分劳累的才来到雪山极地。一停下来,它就看见了凤凰。凤凰也看见了蛇,它由衷地对蛇赞叹道,“多漂亮的翅膀啊!”
蛇哪还有闲心听凤凰的抒情,它径自把来意说明。凤凰笑着说,“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哪能不给你呢?只是我太喜欢你的翅膀了!”凤凰的眼睛直发光。
蛇对凤凰说,“你给了我药,以后我会向玉帝禀明,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凤凰说,“但是姑娘,你不要忘了,我喜欢的只是你的翅膀,玉帝的东西我不稀罕。”
蛇说,“可是这翅膀也是玉帝给的。”
凤凰转了两下它的眼珠子,狡猾地说道,“玉帝给的只是翅膀上的功能吧,翅膀本身还是你的啊!”
蛇被凤凰说得无言以对。想了想,它负气地对凤凰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漂亮的姑娘,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的只是你的翅膀,如果你能把翅膀给我,我把所有的雪莲都送给你。何况玉帝赋在翅膀上的力量还是你的。”
蛇听凤凰这么一说,动了心。为了救鸡,它什么不可做呢?它答道,“那好吧!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你得了我的翅膀后得赶快把药给鸡送去。”
凤凰听蛇答应了,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承诺。
当翅膀脱离了蛇的身体,停在半空中的蛇一下子就掉在了雪地上。凤凰得了新翅膀,高兴的不得了,拿着药就疯狂的飞走了。很快就把药送到了鸡手里,很快又消失了。
鸡吃了雪莲之心,终于又可以打出高亢而有力的鸣,而且再也不怕夜神的毒素。自此,夜神拿鸡没办法,只得承认了昼神和它平起平坐的地位,昼夜更替便有了永恒的规律。
鸡连续吃了几颗雪莲心后,觉得嗓子更加有劲,为了更加尽责,也为了使人类更加有出息,它开始每隔两个时辰就打一次鸣。人们的时间观念变得更强了。
而蛇了,掉在了雪地里,因为失去了翅膀,玉帝赋予的功能也随之消失。它只得慢慢的爬,等到爬出雪地的时候,它得了一种怪病,终年浑身冰凉,对寒冷变得十分敬畏。更让它难过的是,它不再美丽,后来的鸡族看见了它的后代就象看到陌生人。尤其它不惜牺牲救助的人类一看见它就逃避,他们认得的只是蛇的翅膀,凤凰代替它成了了人类崇拜的对象。但是蛇知道人类曾经是自己拯救过的,当他们的后代相遇时,假如人类不主动攻击它们,它们会很谦逊的让道。
鸡后来始终没有再见到邻居蛇,它更不知道是蛇救了它。只是在暮年给后代讲故事的时候,总会提到曾经有一条美丽的蛇是它的邻居,但愿有一天鸟医生的后代能够公开这个秘密。
若干年后,蛇在某一天孤独的死去,六个小时之后鸡也突然走了。在来世的投胎过程中,因为它们前世的贡献,玉帝准予它们投胎为人。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从此,属相蛇和属相鸡的男女相当登对,只要走在一起,他们的婚姻都相当美满幸福。
不信,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查。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孤独的白猫。
其实我并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感受到孤独,我只是站在它的角度,却用自己的心,来审视周遭的环境,体验到孤独。看到它每天围着外出的人,转来转去地咪咪叫,时不时讨好般地在你脚边打个滚,。我觉得,在它小小的心灵里,一定是错把我们当成了它最亲的伙伴。这种错误的背后,会有怎样的无可奈何、自欺欺人(应该说是自欺欺猫吧)、和怎样的不忍面对的孤独呢?
它也曾经是不孤独的。那段时间,有一只形体比它略小的黄尾巴小白猫和它结伴在营院里游荡。还记得有几天,在食盆里放下几条小鱼,先进院的猫闻了闻,转身就跑。正差异间,两个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窜进来--原来是去找同伴一起享用!禁不住为它们之间的亲情而感动,忍不住对它们有了更多的爱怜。
不知道是天灾人祸,还是别的什么我们无法知悉的缘故,那只黄尾巴的小白猫突然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而剩下的大白猫也一改往日的机警、野性,变得温顺、粘人。以前,听见人声就跑,如今,你却可以走尽观察它。那一黄一青的眼睛里,不再是桀骜不驯,而是依恋和亲昵。于是,忍不住要拿好吃的东西给它。但猫毕竟不是人,除了肉、蛋、奶,其它一概不吃。没办法,它吃肉、我吃菜,它喝奶、我喝水,。至于鱼么,它吃刺多的,我吃刺少的,毕竟它不怕扎,我却怕!
吃饱了的白猫经常卧在墙头上,一动不动地呆望着远方,不知道它的目光里有什么,更不知道它的心里又有些什么。
当你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处,景色依旧,却只有你孤单单一个人独自面对,心中的悲凉必定是莫可名状。“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人世间最惆怅的事莫过于此。而在猫的世界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伤呢?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孤独的白猫。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我家的宠物军团。
我家养过的宠物那可是多的我都快数不清了,不管到底养了多少个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养过猫和狗这两种小动物!
记忆中的第一个
要从我记事时说起的话,第一个是:卡尔!它是只小狼狗,那时候我刚上小学。对它是喜欢的不得了!可它经常欺负我,不是咬我的袜子就是追着我满屋子跑,说实话还挺怕它的。以至于当别人要把它抱走时,我没有任何反抗,就看着它被带离了我家。
无人能及的辉煌
礼花!这名字有点怪吧?它是只猫!是外婆给我的一只小猫。我敢发誓我那时候要知道有“加菲猫”的话,肯定给它取名叫“加菲”!因为它俩太像了!都穿一样的“衣服”!都好吃懒做!都有肥胖症!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前两个特征就不多说了,就它的肥胖来说就跟加菲有的一拼!体重八斤半!虽然它胖的跟个肉球似的,可它的受宠程度可是到达极端了!它在家爱干嘛干嘛,从没闯过祸(它把天翻过来也不叫事)!
我妈也十分溺爱它,如果它不在家(祸害外面的人们去了),有好吃的也得给它留着!更夸张的是有一天我妈要出去,我和妹妹正在写作业,我妈就给坐在旁边的礼花说:“乖宝贝,看着她俩写作业啊!”
妈妈走后好久我俩都没说话,后来妹妹想借我橡皮,刚抬头说了几个字,礼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了,我们都忘了它还在呢!妈妈回来知道后把个礼花给夸到天上去了!哼!
后来它交了个女朋友,被拐跑了!这个家伙!
热闹的大家庭
咪咪是只猫,汪汪是只狗,贝贝也是只狗。没什么稀奇的,但稀奇的是它们生活在一起!要说起来它们不是同时来到我家的,却关系“融洽”!它们三个同吃同住同游戏!
我家养过的宠物那可是多的我都快数不清了,不管到底养了多少个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养过猫和狗这两种小动物!
记忆中的第一个
要从我记事时说起的话,第一个是:卡尔!它是只小狼狗,那时候我刚上小学。对它是喜欢的不得了!可它经常欺负我,不是咬我的袜子就是追着我满屋子跑,说实话还挺怕它的。以至于当别人要把它抱走时,我没有任何反抗,就看着它被带离了我家。
无人能及的辉煌
礼花!这名字有点怪吧?它是只猫!是外婆给我的一只小猫。我敢发誓我那时候要知道有“加菲猫”的话,肯定给它取名叫“加菲”!因为它俩太像了!都穿一样的“衣服”!都好吃懒做!都有肥胖症!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前两个特征就不多说了,就它的肥胖来说就跟加菲有的一拼!体重八斤半!虽然它胖的跟个肉球似的,可它的受宠程度可是到达极端了!它在家爱干嘛干嘛,从没闯过祸(它把天翻过来也不叫事)!
我妈也十分溺爱它,如果它不在家(祸害外面的人们去了),有好吃的也得给它留着!更夸张的是有一天我妈要出去,我和妹妹正在写作业,我妈就给坐在旁边的礼花说:“乖宝贝,看着她俩写作业啊!”
妈妈走后好久我俩都没说话,后来妹妹想借我橡皮,刚抬头说了几个字,礼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了,我们都忘了它还在呢!妈妈回来知道后把个礼花给夸到天上去了!哼!
后来它交了个女朋友,被拐跑了!这个家伙!
热闹的大家庭
咪咪是只猫,汪汪是只狗,贝贝也是只狗。没什么稀奇的,但稀奇的是它们生活在一起!要说起来它们不是同时来到我家的,却关系“融洽”!它们三个同吃同住同游戏!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我家的宠物军团。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泪洒黄梅天。
小林出世的时候,小猫咪巴乌也才刚刚出世。就是说,小林和小猫咪巴乌是一道长大的,这一对小伙伴说起来真是有缘。
小林在少年宫学画,小猫咪巴乌老是跟着,少年宫的老师不让小林带猫咪来,小林没法,每次出门只好偷偷地溜走。可是,小林正画着时,就发现有人在背后挠它,一回头,竟然是巴乌,只见它浑身是血,样子好不凄惨。原来它为了能跟上小伙伴,机灵的巴乌竟然被公交车撞瘸了一条腿。小林心里好难过,一边为它养伤,一边用书包装着巴乌,悄悄地带在身边,一刻也不曾离开。
本来小林有个幸福的家,但自从父母吵架分居以后,小林就没有快乐过,母亲不要他,父亲也不要他,他成了一个多余的累赘,很多时候,他只和小猫咪巴乌呆在一起。
爸爸要到美国去,妈妈也要到法国去,小林怎么办呢?他哪儿也不能去,因为没有人愿意要他。
临走的前一天,爸爸突然发了慈悲,跟小林说:“你学画学到今天,也没什么长进,你要是能从少年宫里拿回一个奖,我就考虑带你走。”
不是正逢“六一”节嘛,少年宫搞了一次现场绘画大赛,评委还是从省里请来的。大家画的特别投入,有的画孙悟空,有的画神五神六,还有的画哈利波特……小林早上还没吃,空着肚子,对着白纸画了一条红鲤鱼,小林知道自己画的不如人家好,父母闹分居,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用过心思画画了,还有什么指望得奖。
评委们走过来了,一幅幅看得十分认真。就在他们指指点点,评论谁该得第一的时候,没想到那小猫咪巴乌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蹿了过来,它大概也是肚饿,便将小林画的鲤鱼当成真的,一下子就挠了个稀巴烂。
小林这下子心里是彻底凉了。
没想到评委们却说:“大家不要争了哈,这红鲤鱼画的最好,应该得第一,这小猫咪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哈,这下子爸爸可以带自己走了,小林抱着巴乌,泪水流满了一脸。
可是当小林拿着这个第一的奖状回到家里的时候,爸爸又不能要他了,因为妈妈也想带小林出去。实际上爸爸妈妈并不是不要小林,只不过是双方心里憋着气,都拿小林为赌注,当双方发现都不能成为赢家时,反过来都抢着要小林了。
小林很伤心,但他自个儿也不能做主,最后爸爸只好采取了个折衷的方法,他跟妈妈说:“我看这样了,我们抽签,谁赢了谁带小林走,谁输了谁就带巴乌。”
结果妈妈赢了,小林要和妈妈走,这样巴乌和小林就不得不分开了。
虽然是六一儿童节,但在江南却还是黄梅天,一家人在一片蛙声里度过了最后一个难忘的夜晚。
可是,到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着巴乌了。
最后,大家在小林的行李箱子里发现了它,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将自己藏在那里边,蜷缩着身子,样子好可怜,捉它出来的时候,它的眼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
这时,妈妈软软地坐下来,动情地说:“孩子他爸,我们俩要认认真真地淡一次,能不能不走了,让我们一家人重新生活在一起……”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泪洒黄梅天。
故事
有一对贫苦的老夫妇,他们没有子女,只靠着一些手艺来赚些钱过活。
老公公每天都要到山上去砍些竹子回来,再将竹子逍成细长的薄片,老婆婆便将这些竹片收集起来编成竹篮。
等篮子都编好了之后,老公公便将那些竹篮叠起来,带到镇上去卖。
就这样单纯而寂寞的过着生活,一天又一天的。
有一天,老公公和往常一样,到山上去采集一些竹子。当他一根又一根的砍着时,忽然看到了一株竹子非常的耀眼,一直闪亮着光芒。
“这真是不可思议啊!像这样的竹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哩!”
老公公心里这样想着,就拿起刀子往这竹子砍了下去。突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婴孩。老公公赶忙抱了过来。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呀!”
这个小婴儿好小好小,差不多只有老公公的两个手掌那么大。
老公公得到了这么可爱的女婴孩之后,便很快的回家去,也顾不得那些已砍下来的竹子了。
“老伴啊!快点出来啊!看看我手上抱的是什么东西!这是从竹子里生出来的哟!”
“好可爱的小宝宝啊!是神赐给我们的吧!”老婆婆也很高兴的说。
一向就很希望有个小孩子的老夫妇,忽然间得到了这么一个女娃娃,便很小心的扶养着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女娃娃在他们小心的照顾之下,渐渐的长大,变成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了。
有一夹,老公公又到山上去砍竹子的时候,很意外的从竹子中,发现了许多的金子。
自此之后奇怪的是,每当老公公到山上去新伐竹子,总是可以在竹子里发现很多很多的金子呢!
老公公和老婆婆渐渐的成为有钱的人。他们虽然成为有钱的人,却常常拿出钱来,帮助那些可怜的人。
而女娃娃这时候,已经渐渐的长大,全村里,再也找不到一位可以和她美丽相比的女孩,也没有人弹琴得像她那样的好。
等到女孩长大成人之后,村里的祭司便为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祭司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了“佳古亚公主”等五个字。
许多人都纷纷围了过来,争看着这一位村里的第一美人。他们的眼光都一直停留在这一位美丽的女孩身上,一点儿也不肯离去。
“真是美得脱俗啊!”
佳古亚公主的美丽从此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城里去了。
有一天,从京城里来了五个男人,他们向很多人打听,才找到佳古亚公主所住的地方。一见到了老公公,五个人便开门见山的同时向老公公请求着:
“无论如何,请将美丽的佳古亚公主,许配给我做新娘吧!”
老公公听到这五个男人这样一讲,心里觉得十分的为难。
佳古亚见老公公这样的为难,便赶忙为他解围,她向这五个人说:“如果你们五个人之中,谁先找到我所要的东西,那么,我便嫁给那一个先找到东西的人。”
五个男人听了这句话也都非常赞成。于是,他们便照公主所说的话去做。公主告诉他们她所想要的东西,这五个人便动身出发去寻找佳古亚公主所说的那样东西。
佳古亚公主所说的东西实在是非常罕见的,后来才知道是一种在印度国才有的东西。那是石头做成的钵,也是佛门最宝贵的东西之一。五个男人之一的伊喜并没有真的来到印度,他在附近找座山隐居了三年,每天只是出去四处寻找佳古亚公主所说的那个宝贝,但一直没发现。
最后,终于将山捡来的石钵,带回去见佳古亚公主。
佳古亚公主将伊喜送来的石钵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之后,很失望的对伊喜说:
“这个石钵是假的。如果是真的话,会发出闪闪的光辉,而你送来的这个石钵,却一点也不亮,反而暗淡无光呢!”
说完便将石钵丢在地上。伊喜非常失望的告别了他们,回到京城里去了,五个追求者中已经退出了一个。
佳古亚对五个人所要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克拉被要求寻找一种玉做成的树枝。
于是克拉便乘着船,到蓬莱山上去寻找玉做成的树枝。可是蓬莱山实在太远了,他便在中途的一个小岛上岸,上了岸以后就去寻找手艺高明的玉匠。
“我请玉匠做一个跟公主所说的东西一模一样,这样公主便是我的了。”
等东西做好之后,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态度回到了佳古亚的住处。
这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玉树枝。公主看了以后一点也没有怀疑,但心里觉的非常的苦恼,因为她必须实现自己的诺言啊!
这时候,外面来了一些玉匠,大喊着说:
“喂!那玉树枝的工钱还没有付呢!怎么可以赖帐呢!”
这时候才拆穿了克拉的谎话,公主差点被他给骗走了呢!
阿部被公主要求去寻找一件火老鼠皮做成的外衣。而这件外衣是中国才有的东西。于是阿部便花了很多钱,派人到中国去订做这样的外衣,自己并没有亲自去寻找。
过了一段日子,终于从中国送来了佳古亚公主也会喜欢的。”
阿部便很高兴的将这一件皮衣送到了佳古亚公主的面前。
公主一看到这件皮衣,也非常的喜欢。便告诉阿部说:
“啊!真漂亮!如果这一件皮衣,真的是用火老鼠皮做成的,那么将它丢到熊熊的烈火之中,也不会燃烧起来的呀!”于是公主便将皮衣丢进了火炉中。可是当这件皮衣被扔进去以后,却很快的燃烧起来了。
大奈乘着船出海去了。原来,他想去取下龙王颈子上的五个珠子。而这五个珠子,正是佳古亚公主所想要的东西呢!
可是船刚离岸不久,就碰上了大风浪。而且海面上风起云涌的,就好像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船身不停的摇动起来,好像就快翻覆了。
大奈急忙抱着船桅,身体不禁害怕的发抖着。
船主告诉大奈说:“你曾经夸下海口说要击败龙王,大概是触犯了龙王了吧!你看他大发脾气的,还是快些道歉了事吧!”
大奈听了船主这样一说,觉的很有道理,便急忙跪了下来,向上苍祷告着,并且告诉神,他愿意放弃佳古亚公主,希望神能够饶恕他。
说也奇怪,大奈这样一祈祷之后,一会儿便风平浪静了。
依索也依照佳古亚公主所说的话想爬上屋檐,去摘下燕窝。可是他的运气真坏,当他爬到一半时,一个不小心,便摔到地上去,并且受了重伤。如此一来,他也失去追求公主的资格了。
这五人之中,都没有一个得到迎娶公主的资格,便各自失望的回到京城。这时公主才松了一口气。
“啊!总算可以放心了。”
秋天来临了。凉爽的秋夜里,总觉得分外的寂静。
佳古亚公主老是默默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好久好久,不说一句话,而且总是流下眼泪。
每天晚上,都是那样一语不言的望着月流泪,似乎很忧伤。
老公公和老婆婆看见佳古亚公主这样的不言不语,心里都非常的为她担心,于是就决定去问问佳古亚公主。
老公公和老婆婆便问佳古亚公主说:
“女儿啊!你到底有什烦恼啊?说出来听听好吗?”
“到了八月十五日,月圆的时候,会有一些从月亮走出来的宫女们来迎接我,到时候,我就一定要跟你们两个老人家分开了啊!”佳古亚公主便很伤心的哭了起来。
老公公便很焦急的跑到县太爷那儿去请求他派人保护佳古亚公主。
县太爷答应了老公公的要求。他派遣了最优秀的军队,并边又叫许多弓箭手去保护佳古亚公主。
不久之后,从天上传来了很美妙的仙乐。那月亮出现了几个宫女和仆人,随着一辆马车驾云而来。
“弓箭手们!发射!”
县太爷一声令下,弓节手便张开了弓,正准备射出的时候,突然大家的眼前一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这时候,佳古亚公主忽然从老婆婆的怀中飞走了。一会儿功夫便上了仆人们所带来的那一辆马车。
老婆婆心里慌乱极了。
“啊!啊!佳古亚公主,我可爱的女儿啊!……”
而此时,县太爷和军队们都宛如置身梦中。身体根本不能移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佳古亚公主所乘的车子已经准备起程。
老公公和老婆婆眼看着心爱的女儿就要离去,不禁伤心的流下了眼泪。老公公便哀求着那些仆人说:
“各位!拜托不要带走我心爱的女儿啊!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佳古亚公主听了之后也哭了起来。她无可奈何的告诉两个老人说:
“老公公、老婆婆!谢谢你们老人家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必须走了。”
佳古亚公主便挥手告别了两位老人家:
“再见了……老公公老婆婆……”
佳古亚公主在仆人们的保护之下,缓缓的升上了天空。
而老公公和老婆婆还有那些士兵们,也只好目送着佳古亚公主离去。佳古亚公主的车子越飞越高,终于没入了月亮之中,老公公和老婆婆也只好诚心的为它祝福。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嫦娥奔月的传说。
相传,远古时候有一年,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直烤得大地冒烟,海水枯干,老百姓眼看无法再生活去。
这件事惊动了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他登上昆仑山顶,运足神力,拉开神弓,一气射下九个多余的太阳。
后羿立下盖世神功,受到百姓 的尊敬和爱戴,不少志士慕名前来投师学艺。奸诈刁钻、心术不正的蓬蒙也混了进来。
不久,后羿娶了个美丽善良的 妻子,名叫嫦娥。后羿除传艺狩猎外,终日和妻子在一起,人们都羡慕这对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
一天,后羿到昆仑山访友求道,巧遇由此经过的王母娘娘,便向王母求得一包仙药。据说,服下此药,能即刻升天成仙。
然而,后羿舍不得撇下妻子,只好暂时把仙药交给嫦娥珍藏。嫦娥将药藏进梳妆台的百宝匣里,不料被蓬蒙看到了。
三天后,后羿率众徒外出狩猎,心怀鬼胎的蓬蒙假装生病,留了下来。
待后羿率众人走后不久,蓬蒙手持宝剑闯入内宅后院,威逼嫦娥交出仙药。
嫦娥知道自己不是蓬蒙的对手,危急之时她当机立断,转身打开百宝匣,拿出仙药一口吞了下去。
嫦娥吞下药,身子立时飘离地面、冲出窗口,向天上飞去。由于嫦娥牵挂着丈夫,便飞落到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傍晚,后羿回到家,侍女们哭诉了白天发生的事。后羿既惊又怒,抽剑去杀恶徒,蓬蒙早逃走了。气得后羿捶胸顿足哇哇大叫。悲痛欲绝的后羿,仰望着夜空呼唤爱妻的名字。这时他惊奇地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而且有个晃动的身影酷似嫦娥。
后羿急忙派人到嫦娥喜爱的后花园里,摆上香案,放上她平时最爱吃的蜜食鲜果,遥祭在月宫里眷恋着自己的嫦娥。
百姓们闻知嫦娥奔月成仙的消息后,纷纷在月圆之夜摆设香案,向善良的嫦娥祈求吉祥平安。
天帝也被嫦娥和后羿这种为了乡亲们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精神感动了,后来,便封后羿为天将,于中秋佳节日使二人重逢团圆。
从此,嫦娥和后羿在天上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嫦娥奔月的传说。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率先反抗黄帝统治的战神蚩尤。
阪泉大战,以炎帝败退南方告终,但战争并设有到此结束,炎帝的后裔和属下先后奋起,为他们心中的偶像、崇敬的君主复仇,虽九死而不悔。
率先兴兵讨伐黄帝的是炎帝的苗裔战神蚩尤。蚩尤善于制作兵器,锐利的长矛、牢固的盾牌、轻巧的刀剑、沉重的斧钺、强劲的弓弩,都出自他的创意。他家兄弟八十一个,个个身高数丈、铜头铁额、四眼六臂、牛腿人身,满口钢牙利齿,每日三餐以铁锭、石块为主食;头上双角峥嵘,耳旁鬓发倒竖,坚利胜过铁枪铜戟,一头抵来,神鬼莫挡。
当初炎帝进军阪泉,蚩尤作为武将随军听用。战事失利,全线崩溃,蚩尤不幸被俘,做了黄帝臣仆。
为了庆祝胜利,黄帝招集天神地祗,在泰山举行盛大酒会。酒会前隆重的阅兵仪式开始了,黄帝端坐在四头白象牵引的五彩云车里,机警的独脚鸟毕方倚轼而立,六条金龙翻腾回旋,扬鬣亮爪,护卫左右,天上凤凰翔舞鸣唱,地下腾蛇盘曲伏窜,车前排列虎豹豺狼,车后跟随牛鬼蛇神;蚩尤开路, 走在队伍最前端,身后风伯轻拂微风,雨师飘洒细雨,扫除道路上的尘埃。
壮观的阅兵式赢得满堂喝彩声,黄帝得意非凡。他本来就好面子,令蚩尤开路也只为显示排场,点缀观瞻,倒没有什么深意。殊不知战败的英雄、自尊的战神蚩尤正被羞耻和屈辱深深折磨着,他一面引路,一面暗暗切齿发誓:“我一定要回去,我一定要报仇!”
电神风伯雨师
蚩尤在新结交的好朋友风伯、雨师的帮助下,寻机潜回南方,晋见炎帝,说黄帝好大喜功,外强中干;劝炎帝重整旗鼓,再创辉煌。
炎帝斜斜地倚着矮几,半卧半坐,双目微闭,好像睡着了,良久,缓缓道:“我教民耕种,尝草试药,为的是使天下苍生摆脱饥饿、病痛。阪泉之战,生灵十万,皆因我而死,与我初衷已背道而驰。我何忍心,再驱众生,以赴死地?”说罢瞑目,不复言语。
蚩尤费尽唇舌,无奈炎帝不闻不问,如泥塑木雕一般,只得跺跺脚,叹一曰气:“罢!罢!怕什么高山大岭,所有的土我独个儿扛吧!”他聚拢来磨拳擦掌的八十兄弟,收编了山林水泽的魑魅魍魉,又去发动骁勇善战的三苗之民。苗民原是黄帝的后裔,只为黄帝歧视他们,不把他们与主流后裔同等对待,早已怀恨在心。蚩尤登高一呼,苗民随即响应。
一切准备就绪,蚩尤就假借炎帝名号,正式举起反抗大旗,指挥三军,向西北、向黄帝在下界的统治中心昆仑山杀去。
正在昆仑山宫苑里休闲游乐的黄帝,见告急文书雪片也似飞来,大吃一惊,他知道蚩尤已经潜逃,也知道日后必来复仇,却不料来得这么快,这么凶。他亲笔写讫招安书、委任状,火速差遣飞毛腿日夜兼程,赶赴蚩尤军营投递;谁知蚩尤高傲又固执,竞断然拒绝,誓与黄帝决一高低。
“战争既然不可避免,我只有用战争来消灭战争了!蚩尤乃败军之将,逃亡之奴,无须大动干戈,一战即可擒斩。”黄帝在议会大厅演讲完毕,即任命力牧为前军大将,风后为中军参谋,仅率近卫军三万,挥师南下。
此时了正值暮春,温暖的阳光照得人醺醺欲醉。大军行至阪泉之野,放眼望去,丘陵起伏,斑斓的野花开遍了绿茵茵的山坡,远处茅屋数栋,徐徐飘动着几缕炊烟,旧战场的痕迹,早已无从寻觅。黄帝故地重游,感慨丛生。
呼啦啦一阵喧闹,把黄帝从回忆里惊醒,他猛地睁大八只神目,怎么啦?青天白日转瞬换作漫天迷雾,七步之外,不见人影,军士四处乱窜,莫辨东西南北。混乱中,惨叫声、兵刃相击声由稀疏渐趋紧密,伏兵趁着浓雾攻上来了,蚩尤兄弟忽隐忽现,横冲直撞,三苗之民时出时没,左劈右砍,魑魅魍魉或明火执仗,或暗箭伤人,黄帝的近卫军陷于迷雾,晕头转向,被杀得人仰马翻。
蚩尤
原来,蚩尤在这里布下了弥漫百里的云雾大阵,他执意要在黄帝击败过炎帝的地方阪泉战胜黄帝。
“冲出去啊!”黄帝挺立在战车上,挥动着宝剑,大声呐喊。
“冲出去啊!冲出去啊!”近卫军将土齐声应和着。人在吼叫,马在嘶鸣,谁不想远离这片白茫茫的雾气,谁不想远离恐怖和死亡啊!
冲啊,杀啊,近卫军将士东奔西突,冲杀了老半天,却又回到了原处。茫茫白雾,无穷无尽,好象把整个宇宙全包裹住了,出路在哪儿呢?三天三夜过去了,将士们绝望了,黄帝也绝望了,头颅硕大、身材细小的科研大师风后却若有所思,继而顿有所悟:“磁石条在水平安放、转动自由的条件下,静止时,两端肯定指向南北。如果利用磁石的这一特性,发明一种用具,无论怎样转动,它始终指定南方,我们不就可以找到出路了吗?”风后指点军中工匠,造成一辆车子,名指南车,车上站一个木人,木人伸一只手,手伸一根指头,随你车儿左旋右转,木人一手一指准准地指着南方。能够辨认南方,其他东西北三个方向便也能够辨认了。靠了指南车的引导,黄帝带领近卫军向正北方发起冲锋,突破了大雾的重围,摆脱了蚩尤的追杀,扎下营盘,计点人马,折损了二分之一。
黄帝喘息未定,急忙升帐,发号施令:追风使者速往凶犁土丘召应龙,逐电使者速往中央天庭召天女魃;十八神行太保奉圣旨分投三界,命天上、人间、幽冥的各路诸侯迅速增援。力牧率五千将士昼夜巡逻,布岗放哨,谨防偷营劫寨;风后领一万兵卒深掘沟堑,高筑壁垒,固守等待援军。
这次南征,一来事起仓促,二来对蚩尤总有点儿轻视,战前的谋划和布置远不如上一次阪泉之战那么周密,而对手却精心准备,以逸待劳,战役失利,自在情理之中。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率先反抗黄帝统治的战神蚩尤。
这个小故事讲的是关于:小明和小华捡到一百元。
小明和小华在学校操场玩耍时,无意中捡到一百元。他们兴奋的讨论该怎麽用这笔钱,
小明说,有了!我们去买卫生棉。卫生棉?买那个干嘛?
小华问。我也不知道小明说,可是,电视上不是常常说,只要使用卫生棉,就可以倒立,可以骑脚踏车,可以划船,还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游泳池里面游泳...?
以上是为您提供的小故事:小明和小华捡到一百元。
梁山一带对顾大嫂深有感情,说她不仅刚直不阿、豪爽侠义,而且待人宽厚热情,一副古道热肠。顾大嫂闺名“平稳”,自幼尚武好斗,十五六岁时,已出落成一位体态丰满的姑娘:
身高腿长,走路微微起尘雾;肩宽胸阔,行动呼呼生急风。体胖肢壮,一摇一摆甚刚强;脸圆颌正,一愁一喜多分明。眉粗眼大,瞳孔闪烁如星月;鬓浓发乌,发辫卷曲似游龙。
平稳生就一副热心肠,其父怕她惹事,便把她送到登州山下解家营舅父解盛远家常住。舅父家有两位表弟解珍、解宝,都练就一身好武艺。平稳如鱼得水,每日和两位表弟一起练功,武功也日益精进。解家营拳师王一武横行乡里,顾平稳气不忿,将他打死。
为逃官府追捕,顾平稳回到家乡,遇见族中姐姐桃妮也自丈夫花喜春家逃回娘家。原来桃妮的丈夫花喜春人称“花面狼”,对桃妮动辄拳打脚踢,不当人待,最近花喜春又看上了王一武的胞妹王一雯,要把桃妮打死另娶。
顾平稳一见桃妮姐姐遍体鳞伤,怒火万丈,抓住花喜春一番痛打。这时花面狼的师弟孙新欲为花面狼上前,找顾平稳报仇,哥哥孙立把花喜春虐待妻子,欲置其妻于死地的事情讲明,孙新一听也泄了气。这时,花喜春听说为桃妮打抱不平的顾平稳,就是杀死王一武的元凶,于是密谋设计害死顾平稳。孙新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帮助顾平稳杀了花喜春。
顾平稳钦佩孙新为人正直仗义,遂生爱意,在哥哥孙立的撮合下,二人遂结为夫妻。
吴用虽然出身寒门,但生得俊秀聪明,从小在学堂念书。吴用的对门,是一位财主。这财主念过几天《四书》《五经》,整天斯斯文文的。他听街坊邻居夸奖小吴用如何天资聪慧,心里不忿,就想耍耍小吴用。
这天小吴用散学回家,财主连忙喊住,对小吴用说:“都说你聪明,来,我考考你。”吴用知道这财主一肚子坏水,并不怕他,说:“你出题吧?”财主说:“我出的题很简单,问你有几位令尊?”吴用连想也没想,随口答道:“三位。”财主哈哈笑起来,“闹了半天,你是个驴屎蛋子,绣花枕头,稀松一包枣。还亏整天念书,连令尊是啥都不懂。令尊就是爹,你有三个爹。”吴用反问道:“你几位令尊?”财主答:“一个。”吴用一本正经地说:“人哪有一位令尊的?”“人还有几个爹。”吴用鼻子一哼说:“瞎吃那么多年的饭,连这也不懂。我告诉你,不光你爹称令尊,你老岳父也称令尊。没你老岳父,你打八辈子光棍。你老师也称令尊。没你老师,你是个旅生子货。”
老财主被骂得哑口无言。
传说施耐庵在修改《忠义水浒传》的时候,就很想找一个书坊刻印。可是没想到他每到一处,书坊主人看了书稿后都纷纷摇头说:“你的书替百姓伸张正义,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这'宣扬盗贼'、'诬蔑官府'的罪名,我们可实在担当不起,所以不能刻印啊!”施耐庵也知道自己写得比较露骨,觉得应该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官府也没话可说,无孔可钻。于是,他就暂时搁下笔,离开钱塘县衙,四方云游,想找一点合适的素材。
一天,施耐庵来到江西信州贵溪县。他知道这里的龙虎山是道教张天师的创业圣地,历史久远,胜迹颇多,便整装前往游山。
他跋山涉水,来到龙虎山,只见两山对峙,状若龙虎,青山绿水,争妍竞秀。上清官更是重楼叠宇,雕梁画栋,香花灯烛,仙乐盈耳。施耐庵游了九天殿、紫微殿、太乙殿、三宫殿,最后来到伏魔殿。只见这伏魔殿虽然殿宇开朗,却是冷冷清清,正中还有一个地穴,上面覆了一个圆形铁盖。
施耐庵便问陪同的道长主持真人:“道长,别处殿宇都是富丽堂皇,为何此处如此衰败冷落?”
真人回答道:“客官有所不知,此处原为大唐洞玄国师镇压魔王之殿,过去从不开放。”
施耐庵又问:“过去既然不开放,如今却为何任人游观?”
真人又回答道:“只因到北宋嘉禧年间,京师瘟疫蔓延,朝廷特派洪太尉前来请张天师祈禳天灾。这洪太尉游山到此,令人打开殿门,挖开地穴。只听见呼喇喇一声巨响,一股黑气冲天,放走了三十六天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总共是一百零八个魔星,从此降落凡世,和赵家社稷作乱。如今这魔君已去,殿中已空,只好任人凭吊了。”
这主持真人本是随便说说,不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施耐庵听了以后,心中暗暗思忖:我书中这梁山好汉已有三十六人,正合天罡之数,还有不少好汉的故事,正愁不好安排,何不凑成七十二地煞,再加上这一段洪太尉游龙虎山的故事,做个得胜头回的引子。这样既可以使全书故事演完整,又可把梁山好汉仗义为人、替天行道的故事,假托天降魔君作乱,岂不是避开官府找麻烦的好办法吗?
施耐庵越想越高兴,便在上清宫借宿三天,白天游山玩水,晚上挥笔写书,终于写出了“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这一回。《水浒传》中一百零八条好汉中所谓“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就是从这儿来的。
早年间,梁山泊里的腊山上,有座磨香寺。传说,石碣村里的阮小五打杀了渔霸,在磨香寺里避过难,出家做了半天和尚。
腊山西北七、八里路的石碣村,是阮小五的家乡。阮小五兄弟三人,哥哥阮小二,弟弟阮小七,人称石碣三阮。兄弟三人伺候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娘,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靠在梁山泊里捕鱼捞虾为生,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一天,兄弟仨去水泊里撒网,一大早捉了四条几斤重的大鲤鱼,来了个开市大吉。阮小七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对两个哥哥说:“鱼咱不卖了,拿家去煮了吃个痛快!”阮小五拍拍弟弟的脑袋,笑着说:“小七,你咋这么嘴馋?天这就冷了,娘还没件过冬的衣裳,我把这鱼卖了,给娘买件衣裳吧。”小七一听,连说:“是,是!”把鱼装进篓里,催五哥快去市上卖鱼。阮小五背上鱼篓,对二哥说:“再撒上几网,早早回去,免得老娘挂心。”阮小二也嘱咐五弟说:“你也早早卖了鱼回家,别跟人争那一星半点。”阮小五应了,下船去市上卖鱼去了。
到了市上,阮小五把鱼篓子一放,喊了两声“鲜鱼”,蹲下身子等主顾来买。几个家有红白喜事折人见阮小五的鱼活蹦乱跳,斤两合适,争着来买。双方正在论价,市上渔行里的总管两步赶来,把鱼篓一捂,对阮小五说:“你兄弟仨上月渔租还没交,这鱼不准卖了,拿去抵租。”阮小五护着鱼篓说:“这些天没发市,今儿个捉了这几条鱼,急等着卖了给老娘买件衣裳穿,渔租改天交上就是。”总管“哼哼”冷笑两声,说:“你娘没衣裳,老爷我还缺皮袄呢?交不上租,今儿这鱼就卖不成!”阮小五咬咬牙,把火气压在肚里,说:“林总管,别逼人太急,我这就卖了还上渔租!”岂知这姓林的总管催租是假,要鱼是真。今儿个东阿县的王都头在他家做客,正要用几条大鱼,阮小五送上门来,哪会让他卖给别人?就把眼一瞪,大声呵斥说:“鱼不准卖了,送到渔行抵租!”说着,提了鱼篓就走。阮小五上前一把夺了回来,厉声说:“交租拿银子,用不着拿鱼!”林总管见阮小五敢驳自己的面子,又羞又气,骂声“混蛋”,伸手就打。阮小五顺手接住,只轻轻一扳,林总管就“哎哟”叫了一声,缩回手去。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虎口里拔牙,十里八里,谁敢惹姓林的这个渔霸?林总管一声吆喝,从一边跑来渔行里的四、五个打手,上前去爪阮小五。阮小五手无寸铁,怕吃了亏,顺手抄起邻摊上的一根扁担,摆好架势等着。林总管噗地倒地,连哼一声也没哼,腿就伸直了。阮小五一见,也暗吃一惊,原想把他打开,怎么倒给打死了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阮小五用扁担扫开道,脚不连地的出了集市。
渔行里的打手们不敢来追,叫喊着去总管家里报信。却巧王都头带了四个兵丁到了,一听总管被阮小五打死,就命打手们领着,到石碣村里捉拿阮小五。
阮小五跑进家里,见二哥七弟从水泊里收网回来,正在晾晒,便急忙对他俩说:“今儿倒霉,渔行姓林的被我一扁担打杀了官府定然来拿,这里住不得了!”小二见说吃了一惊,忙问:“你怎么把他打死了?”小五说:“原想打杀他,他要抢鱼,我在气头上,手打重了。二哥,事到如今,你和七弟快护老娘去船上躲几天,我在这里看看动静,也好给你们做个耳目。”小七把眼一瞪,发火说:“就不躲他,来两个杀一双,怕人不成!”小五劝七弟说:“咱兄弟省事得很,杀了就走也无妨碍,只是拖累了老娘咋办?”小七一想是理,招呼二哥说:“五哥说的是,咱先走吧。”两人去草房里拿几件家什,护着老娘上船走了。
一霎,村里一阵闹哄哄的,果然几个兵丁和打手赶来了。阮小五去草房后找个地方躲着,看他们有啥猴跳。
兵丁们一脚踹开阮小五家的破柴门,叫喊一声说:“姓阮的,快来伏法!”见草房内无人应声,打手们大着胆子闯了进去。折腾了一阵子,既没抓着阮小五,又没捞到油水,几个兵丁一嘀咕,叫一个打手去烧草房。这半间草房不值分文,却是家兄弟供老娘安身的地方。阮小五看在眼里,把心一横,叫声“住手”,跳了过去。兵丁们大吃一惊,不想阮小五就在眼前,急忙握刀来拿。阮小五有意把他们引出石碣村,就边杀边退。见水边正有几只小船,阮小五几步过去,跳上船去,把篙一点,进水泊里去了。兵丁们赶来,见阮小五划船走了,也叫打手们划起船,在后边追赶。
阮小五在前,兵丁们在后,看看划到腊山脚下,阮小五心:“这腊山上树多林密,钻进去躲躲,也比在这里和他们瞎转悠强。”想着,小船头一掉,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自己跳上了岸。兵丁们急忙拢船,也上了岸,望着阮小五的背影赶。追到山腰,猛地不见了阮小五的踪影。一个打手熟悉腊山的情形,指指路边的棵大柏树,说:“莫非他钻了这洞不成!”兵丁们看了看,不见洞口,问那打手:“哪里有洞?”那打手说:“洞在大树后边,给树枝盖了,这里看不清楚。”兵丁们要那打手引路,向山洞爬来。果然,树后一个洞口,上刻“老古洞”三字。兵丁们叫打手在前,弓着腰爬进了洞里。
阮小五在洞里爬着,听见后边有响动,知道是兵丁和打手们追来,就紧走几步,快快钻出洞口。这老古洞,山北称后洞,山南称前洞。阮小五从后洞进,从前洞出,眼前正是山南的磨香寺。阮小五见寺后一片竹林,想去那里躲躲。刚一转身,寺里的住持西竺和尚从寺里出来,见是阮小五,问道:“阮家兄弟,你要去哪里!”阮小五和西竺有一番交情,不便相瞒,回说:“后边兵丁来追,想去寺后躲躲。”西竺听了,看看左右无人,招手说:“这里且避一避,莫瞎撞了。”阮小五见西竺心诚,就跟他进了寺去。
兵丁们爬出洞来,又不见了阮小五,洞前只有一座寺院,怕阮小五藏了进去,就一齐到寺里搜查。西竺迎了出来,念声“阿弥陀佛”,向兵丁们说:“诸位前来,不知是来进香,还是拜佛?”兵丁们看一眼西竺,说声“有公事”,就闯进去搜查起来。前后搜了遍,仍无踪影,便又闯进大殿来找。只见七、八个和尚打坐蒲团,双手合十,二目紧闭,正在诵经。兵丁和打手们空忙一阵,搅闹了寺院,自知理亏,向西竺说了声“有扰”、灰溜溜地走了。
西竺见兵丁们走远了,回身进了大殿,在那个面壁的年轻和尚的头上拍了一拍,说:“你心不诚,人藏杀机,还不离开磨香寺去!”那年轻和尚闻言,腾地跳起来,笑着说:“多谢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西竺也笑着说:“算你有缘,也做了半日佛家弟子,以后少开杀戒才是!”阮小五脱去僧衣,西竺给子块方巾,把刚剃成的秃头一包,去山下找了条小船,寻兄弟和老娘去了。
传说,后来三阮一到了梁山寨,积了些银两,还到磨香寺里来,送给西竺和尚,叫他重修了大殿和金身,以表佛祖的庇护功德呢。
很多年以前,长白山老林子里有棵人参,寿命有一千五百多年。山里人经常看见它,小个子,八九岁,乖乖角上扎着红头绳,戴猩红兜肚,穿绣花红鞋,天天晚上出来参拜七星明月,参拜完了,就脚不点地地从这个山头悠一下子飞到另一个更高的山头。就这样,一夜能飞好几百里,白天就回到老林子里歇息着。山里人都知道这是宝物,可谁也没有逮住它,大家都叫它人参仙精。
且说这一年,梁山泊的英雄好汉跟宋朝的军队打仗,有一位大将中了毒箭,百治无效,奄奄一息,命在旦夕。众好汉都很忧愁。治病先生说,只要有一碗千年人参汁液配药,就能治好。山东那地方没人参,这可是难事。听说关东有人参,宋江就差神行太保戴宗去挖人参。黑旋风李逵听了,也一个劲儿急着要去。宋江一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办事,就点头答应了。戴宗是飞毛腿,走得风快,李逵跟不上咋办?戴宗就对李逵作起法术,吹了口法气,李逵立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两个人漂洋过海,穿山越涧,不一会儿就到了长白山。
他们不认识人参,就请教当地的老百姓。老百姓就把人参的长相模样对他们说了,又告诉他们,那个人参仙精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寿命,得它可不易,一是它来无影去无踪,不好逮;二是还有个金钱豹看护着,人轻易不敢靠前。两个好汉都胆大过人,武艺高强,哪管这些?没耽搁时间,就进了深山老林子里。一进山就看见那个人参仙精坐在石砬子,旁边真有个金钱豹守护着。李逵拽出板斧,扑上前,几板斧就把金钱豹劈死了。可这人参仙精跑得飞快,两人闹腾一整天,累了个贼死,也没能抓住它。由于不好拖延时间,两个人只好回梁山泊了。宋江一看他俩空手回来,就更犯愁了。吴用说:“李逵是条粗汉子,有勇无谋,还是我跟戴宗去走一遭吧。救人要紧哪!”宋江又点头答应了。
戴宗又作起法术,两个人不一会就到了长白山老林子里。他们扎了七个小灯笼挂在山上,又扎一个大灯笼挂在七个小灯笼之间。在灯笼周围撒懒鸡屎,只留一个小门。这晚上正好没有月亮,天黑得像锅底,只有灯笼通亮通亮的,像北斗七围着个大白月亮。吴用和戴宗就趴在石砬子底下等着。
这时打东北天空中飞来一朵红云彩,红云彩上坐着一个小胖孩。红云落地了,小胖孩跳下来,直奔红灯笼走去,在红灯笼四周绕个圈,转到那个小门,进去了,跪了下来,边往前跪着走边磕头。他以为这是七星明月了,在参拜呢。戴宗几步跑过去用鸡屎堵上小门,大喊一声:“棒槌!”那小孩打了个冷战,爬起来就想逃跑。可是四周围撒上了懒鸡屎,跑不出了。小孩就跪下来磕头作揖,央求说:“大哥放了我吧,我就是人参仙精。你短金我给你金,你少银我给你银,可千万别害我的命!我修行一千五百多年才到这个地步。”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戴宗、吴用听了,也好伤心,就拉起他来说:“俺也不要金,俺也不要银,更不想要你的性命,只求你给俺办点事情。”人参仙精说:“大哥只要放了我,办啥事都成。”吴用就来意说了。人参仙精一听,没打哽:“中,我也恨这帮地主老财皇帝老官!”他伸出一只胳臂说:“你就取吧。”
吴用掏出小刀,在人参仙精的胳膊上割一条小口。一股晶莹洁白的琼浆从刀口上“巴哒巴哒”往下滴。不大阵工夫,就接了一小碗。吴用用手给他揉搓揉搓伤口,又给上了点红伤药,用布条给他捆扎好。人参仙精立刻变得面黄肌瘦蔫巴搭脑,说:“这一下,我得修行五百年才能恢复元气。”说完这话,就驾着红云,朝他们摆摆手飞走了。
吴用、戴宗当天就回到梁山泊,先生用人参汁液配上药给病人服下去。不大会工夫,病人的伤口就愈合了,病好得利利索索的。
话说济州郓城县城西有一宋家庄,庄上居住一个宋太公,膝下有四个儿子:宋海、宋河、宋江、宋清。家业虽比不得豪门大户,也算得殷实人家。
宋太公为人厚诚,又是乡里名儒,颇得乡邻仰恭敬佩。四个兄弟也能和睦相处,兄宽弟忍。三郎宋江,表字公明,尤为太公所爱。且勤而好学,聪明过人,五岁通背四书五经,塾师命题为文,宋江提笔成篇,文理通顺,深有见地。塾师赞道:“此子必高中矣!”宋江也果然不负众望,年方弱冠,便中了秀才。
宋太公见儿子功名有望,心中欢喜。宋江又很诚实孝顺,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躬亲待奉太公,日日间寒问暖。宋江处世讲究忠、孝、和、诚,所以朋友极多,依靠这四条原则,宋江坐上了梁山第一把交椅,处理日常事务更是得心应手。有一个故事很好地体现了他的处世原则。
世事古来多乐极生悲。宋太公一家和睦,万事顺心,却近日有了烦恼事。
次子宋河成就了姻眷,娶了褚庄褚太公之女。褚家闺门之训有缺,这褚氏受不得一点气,动不动就噘嘴生气,吵闹起来。开始,只在丈夫头上使性子,用指头戳丈夫的额头盖。宋河又老实,被捏得像面团。宋太公气破了肚皮,摇着白发苍苍的脑袋长吁短叹。
褚氏见宋江结交朋友,常在家置办饭菜,就很生气,在房内骂个不休,又转脸照宋河的额头上狠狠戳了一指头,臭骂了他一顿。又跑到大嫂房里搬弄是非,撺掇丈夫分家。
宋江看透了褚氏的心肠,怕惹父亲生气,背地里与二位兄长商议分家的事。
一天,宋江又领回一个朋友,褚氏更是气上加气,在房内点着丈夫的额头骂骂咧咧,正巧宋太公在院中散步,听到了褚氏骂人的话,气得胡须发抖,又不好张口与媳妇吵嚷,只能摇头叹气。褚氏又用更难听的话来呛宋太公,宋太公直打哆嗦,气得闭上眼照着自己脸上打掌子。宋江见老父受气,就出来干涉几句,于是褚氏撒起泼来,要寻死觅活。还想出一计,夜间假装上吊寻死,吓吓宋家人,逼得把家业分给自己。
准备停当,褚氏就趁丈夫回房的光景,把头吊进了绳索。谁知宋河正要回房,又想起家庙要打扫,就转了出去。等他打扫好家庙回房,褚氏已遍体冰凉,无一丝气息。
褚太公家接到宋家庄的讣文,一家人痛哭了一场。褚太公的两个儿子褚良、褚杰发誓要为妹子报仇。这两个恶霸,纠集一大帮人,就气势汹汹地奔向宋家庄而来。
宋江为使兄弟、父亲免遭灾难,就披散头发,反剪双手,跨步上前,向褚氏兄弟请罪。
褚良、褚杰本来就恼宋江,这下就更憎恶他了,命令家丁一齐上前,乱棍打死宋江。正在危急时刻,屋内窜出几条好汉,都是宋江平时结义的兄弟,现在见宋江有性命危险,就出来相救。双方打将起来,褚良、褚杰都被踏倒在地上,大叫饶命。这时宋江忙向这二人赔话:“是我宋江的罪过,二位兄长如何治罪,我都愿俯首待命。二位兄长宽量,请家中喝茶!”褚氏兄弟只好顺梯下台,带领二百族人,狼狈地回庄去了。
梁山主峰虎头峰崖的北边,有一个小山头。山上山下处处是杏树梨树,每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杏花、梨花雪白。远远望去,似九天落下的瀑布,像东海翻起的银涛,因此人们给它起个名字叫雪山峰。说起雪山峰,还有一段梁山百姓诚心待义军的故事哩。
那是大宋年间,山下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原不是本地人,只因赶上了荒年,欠了官军的租税,被逼得没有法儿,便离开了故土流落到梁山,在义军的帮助下,在这山下安了家。夫妻俩虽然日子清苦,可避开了当官的敲诈,又省了那多如牛毛的租税,说话儿能高声,喘气儿能顺溜,日子过得倒是称心如意。
正当他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时候,义军被皇帝招安了。四方百姓闻知,个个痛哭流涕。年轻夫妻感激义军的恩德,扒出了陈年酒,杀了喂的猪,逮了养的鸡,去给义军送行。贴心的话儿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只好洒泪而别。
自义军走后,这对年轻夫妻日夜牵肠挂肚,他们设下香案,祷告上苍,要老天爷保佑义军人强马壮,发展壮大。好消息传来了,义军添人添马,夫妻俩非常高兴,对酒痛饮,举杯祝贺;坏消息传来了,义军的头领死了一个又一个,夫妻俩悲悲切切,含泪焚纸,祭奠死去的将士。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义军的消息越来越少了。夫妻俩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脸上的皱纹添了一道又一道,鬓边的白发多了一根又一根。小伙子愁老了,年轻媳妇也成了老太婆。这天男的做了一个梦,梦见义军将士遇了难,有的被杀了头,有的被砍了胳臂,有的被削了双脚,皇帝老子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他打了个寒颤,被吓醒了。这个梦更加引起了夫妻俩对义军的挂念。第二天,男的便收拾了一下,启程去了东京,要去那里打听打听,义军到底怎么样了。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媳妇在家等啊,等啊。年关又到了,可是,不但没有义军的消息,就连丈夫也不见回来。过年的鞭炮响了,噼哩啪啦,媳妇下好水饺儿,舀到碗里,她挂记义军,惦念丈夫,怎么也吃不下去。她盼啊,盼啊,她盼着丈夫带回来义军的好消息,两口儿欢欢乐乐地过个年。碗里的水饺凉了,她没有收拾,仍旧闷闷地坐着,整整地等了一晌。天黑的时候,丈夫终于回来了!谁知,他带来一个最坏的消息:义军将士被皇帝老儿用药酒一个个毒死了。真是晴天一个霹雷。顿时,大年夜的鞭炮不响了,乡亲们悲愤交加,放声痛哭。那男人像疯子似的,逢人便说,见人就讲——他要把心里的悲愤掏出来,让老天爷知道。坏消息传遍了山前山后,人们哭啊,叫啊!嗓儿哑了,眼儿肿了,山被哭晃了,地被哭摇了。突然,天空飘起了雪花。不,不是,是山上的梨树、杏树开花了,雪白一片。哎呀,真是老天有眼,青山为义军穿孝了!
从此,这里的老百姓便有了种植梨树、杏树的习惯。他们说:树木有情,人更有义,那雪白的梨花是青山给义军穿的素衣,那粉红的杏花是乡亲们痛哭义军流下的眼泪。
怕出轨暴露
情人“死讯”花钱买心安
2012年春节刚过不久,陈海接到一个他此生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个人的电话。那个人叫詹芸,曾经是陈海的情人。她很直接地要求陈海给他打6万块钱,说自己在医院,“已经不久于人世”,希望陈海能去医院看她。因为两人分手前詹芸曾经多次以生病为由让陈海给钱,所以陈海习惯性地电话录音,也答应汇去钱款。但是怕惹出新的事端,他始终不愿意去看望对方。
只是令陈海没想到的是,三个月后他接到詹芸的“干姐姐”蔡晓蓉打来的电话说,詹芸真的去世了。詹芸曾经告诉过他,蔡晓蓉是她最好的朋友,开有一家咖啡店。蔡晓蓉还转述了詹芸的临终遗言:“不要怪陈海,不能去破坏他的家庭,是我对不起他。”这一消息让陈海心情沉重,而詹芸的遗言更是让他觉得愧对她。随即,往事一幕幕涌上陈海的心头。
陈海1958年生于浙江永康,和妻子王晓红经过努力打拼,建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早早地就积累了千万家产。2006年,陈海结婚二十周年,夫妻关系趋于平淡,就在此时,詹芸通过QQ加他为好友。当时只是出于好玩,他和詹芸开始网聊。詹芸是贵州毕节人,1979年出生,在杭州结婚,因为老公外遇,她愤然和其离婚,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近两年一直在永康做服装生意,一个人租房住。网聊的第二次,詹芸打开了视频,她的容颜不仅被陈海存在了电脑里,更是印进了心里。然而因为王晓红天生强势,陈海并没有更多的非分之想,只是出于一种同情和保护欲一直和詹芸网聊着。
一次陈海去杭州出差,一联系詹芸竟然发现她也在杭州,两人都觉得这真是天赐的缘分。于是一起游览过西湖美景后,他们跨越了最后的底线。这是陈海结婚二十年来第一次出轨,他天生胆小,非常害怕自己的背叛被妻子知道。于是他很郑重地告诉詹芸:“我不会和你有孩子,不会和你结婚!”詹芸爽快地答应,保证绝对不会破坏他的家庭。没有了后顾之忧,陈海沉浸在烂漫的婚外情中。
可是好景不长,2009年初,詹芸电话告知陈海自己怀孕了。陈海第一反应是詹芸欺骗了自己,因为詹芸告诉陈海她曾经做过护士,知道怎么避孕,绝对不会怀孕。接着,愤懑不已的陈海要求詹芸立即打掉孩子,并再次重申:“我不会和你有孩子,不会和你结婚。”伤心的詹芸辩解怀孕只是个意外,且对陈海决绝冷漠的态度感到痛心。两人电话里不欢而散,之后的产检陈海也拒绝陪同。陈海不能让詹芸把孩子生下来,于是约她见面。两人一见面就爆发争吵,一气之下,詹芸独自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做了人流。
陈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随着孩子而去的还有他和詹芸的感情,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不久詹芸打电话告诉陈海,自己在小诊所做人流时落下了病根,需要钱治病。毕竟是因为自己詹芸才生病,于是陈海很爽快地把这笔钱打给了詹芸。可是他没想到詹芸越发要得多,他不给的话,詹芸就威胁把他们的事情告诉他的妻子王晓红。陈海只知道自己出轨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妻子知道,否者这个家和千万产业就毁于一旦,于是被迫出钱。
百般纠缠中,两人于2009年8月签订了一份“两清协议”,协议规定:陈海一次性付给詹芸14。5万元,从此两人两清。
这一晃三年过去了,没想到詹芸会再次找到自己。也许是一直期盼着陈海能回去找自己,詹芸使用的都还是三年前的电话。面对痴心情人的突然离世,陈海内疚万分,当即表示要去詹芸灵堂拜祭。
但蔡晓蓉立即阻止了陈海,且告诉他詹家人已经知道了是他害死了詹芸,早已怒不可遏,要去找他算账,都快到他小区门口了。陈海立刻慌了,他满脑子都是妻子知道事情后的暴怒,完全无法思考别的。好在蔡晓蓉热心地表示一定帮他拦住詹家人,在中间帮他们斡旋。陈海这才松了口气,并对蔡晓蓉感激不已。
焦急的等待后,蔡晓蓉告知陈海她已经和詹家人谈妥,只要陈海一次性付给詹家人18万元,他们将不再追究此事。尽管因为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陈海的资产已经缩水很多,拿出18万已经有些吃力,但是想到终于能为自己多年前的错误划上句号,他还是很高兴地去银行汇出了钱款。陈海还对蔡晓蓉千恩万谢,表示会去她的咖啡厅喝咖啡,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情人亲属接连“丧命”
背负心债难自拔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陈海想的那么简单。仅仅第二天,他就接到自称是詹芸的三弟詹鑫的电话。詹鑫操着一口贵州口音,告诉陈海18万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他们詹家一共五姐妹,就只有二姐詹芸能力最强,她的离去必然使这个家庭不堪重负。前不久,詹家大哥詹磊因为老婆婚外情曝光,两人双双自杀殉情,需要钱处理后事。而紧接着二姐又死去,她后事的操办也需要钱,还有他们的小孩都需自己来抚养,这都需要一笔数目相当大的费用。一开始,陈海觉得詹鑫无理取闹,坚决不同意再多给12万元钱。但是詹鑫给他打了很多次电话,每次都在电话里诉说家庭的困难和艰辛,诉说因为哥哥姐姐的事情,自己的老婆总是和自己吵架,家庭也濒临破碎。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让陈海心里充满了内疚,最终他还是给詹鑫汇去了那12万。
可是陈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接到詹鑫急匆匆的电话:“我和老婆吵架,我不小心把她杀死了!”陈海完全来不及反应,怎么又死人了?不久,陈海从蔡晓蓉那里得知詹鑫被抓进了派出所,他希望陈海能帮他给自己老婆娘家人30万元作为补偿。因为强烈的自责,陈海都没有思考便汇出了钱款。
让陈海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久他又接到一个自称是詹芸四妹詹菲的电话。詹菲在电话里哭诉,詹鑫在派出所自杀了,现在家里就剩下自己和妹妹詹倩两个人了,完全不知道该怎样生活下去。陈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很快他就从蔡晓蓉那里证实了詹鑫的死亡。
此时,蔡晓蓉提醒陈海说她有詹芸出租屋的钥匙,她去帮他把詹芸生前的病历偷出来销毁掉,这样詹家人就没有凭据再说是陈海害死了詹芸。就在陈海焦急的等待中,却等来了詹菲的电话。她怒不可遏地告诉陈海,他和蔡晓蓉的电话她无意中全都听见了,而且他们早就怀疑蔡晓蓉和陈海是一伙的,没有想到姐姐的闺蜜竟然出卖姐姐。“我现在就去姐姐出租屋,一定不会让她把病历偷走!”
陈海赶紧拨打蔡晓蓉的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再次等来了一个噩耗,詹菲告诉他:蔡晓蓉死了!原来詹菲把蔡晓蓉堵在出租屋,争执下蔡晓蓉拿着病历飞快地跑出去,结果惊慌之中被一辆车子撞死了,而肇事车辆已经逃逸。陈海悔恨万分,一直帮助自己的蔡晓蓉都被自己害死了,尽管又拿出了30万元作为补偿,但是他却心绪难平。
陈海给詹菲打电话,鼓励她不管怎样都要坚强地活下去。詹菲告诉陈海最近一年家里的亲人相继去世,她知道生命的可贵,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听到这样的话,陈海总算放心了一些。
尽管在金钱上,陈海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出补偿,但是想着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都因为自己而逝去,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而这一切他又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无人诉说。渐渐地,他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那一个个死去的人向他索命。为此,陈海一直萎靡不振。
他的反常终究引起了妻子王晓红的怀疑。她很轻易地就通过手机查询,得知了陈海的大量资金转移。面对妻子的询问,事已至此的陈海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反而是很平静地告诉了妻子事情的全部经过。他突然觉得如释重负,终于不用一个人背负着这样多的秘密了!
王晓红一开始非常愤怒,但是看着丈夫憔悴不堪的面容,想着丈夫所受的心理煎熬,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夫妻俩再次进行了一次深谈,此次谈话,王晓红就像一个心理医生一样开导着陈海。最后两人冰释前嫌,决定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一人分饰多角
真相揭开瞠目结舌
可是即便如此,命运似乎也并不打算放过陈海。就在他和妻子重新投入新生活时,他又接到了自称是詹芸五妹詹倩的电话。詹倩悲痛欲绝地告诉他,因不堪亲人离去,四姐詹菲自杀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陈海惊慌失措地把事情告诉了妻子。原本之前发生的一切因为陈海说得恳切,王晓红感同身受,完全没有产生怀疑。然而詹菲的死让她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决心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她知道,只有自己和丈夫站在同一阵线,才能查清事实真相。
在妻子王晓红的生拉活拽下,陈海来到了浙江永康市公安局象珠派出所,接待他们的是副所长吕津。吕津乍一听,这个事情合情合理,似乎并没有破绽,但是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特别是詹鑫竟然是在派出所自杀,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于是他们立即立案侦查此事。
很快,民警通过户籍资料一查,让他们大跌眼镜:那些死去的人竟然都没有消除户籍,也就是说那些人都还活着。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结果,陈海尽管一万个不相信,最后却由衷地说了一句:“只要还活着就好。”
2013年12月,永康警方通过网上通缉在北京将詹芸抓获。詹芸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是她坚称整个事情都是她一个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与他人无关。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陈海在派出所和她见了面。
一见面,詹芸就痛哭流涕地说:“终于见到你了,你怎么这样对我?”原来,詹芸一开始就对陈海投入了全部的感情,也没有想过破坏他的家庭,那次怀孕也确实是个意外。然而陈海自私胆小、害怕婚外情曝光的态度让詹芸十分伤心。直到2012年詹芸再次生病住院,看着每天大瓶大瓶的药水输入体内,而想着陈海每天夜里却紧紧搂着老婆酣睡,詹芸就十分不甘。于是她打电话让陈海去看自己,甚至以死威胁,可是她没有想到陈海如此绝情,竟然就是不肯去看她。最终,詹芸的心理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要报复陈海,让胆小怕事的他生不如死!
其实,詹芸并不知道陈海是否会上当,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陈海竟然那么好骗,轻易得手的詹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而在詹芸假扮的这些人当中,最难装的就是三弟詹鑫的声音,每次给陈海打电话她都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可毕竟那是男人的声音,陈海对于这个声音也产生过怀疑,但是身在局中的他完全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2013年12月20日,詹芸被警方刑事拘留。2014年1月23日,詹芸被依法逮捕,6月,永康检察院以涉嫌敲诈勒索,对她提起公诉,等待她的必然是法律的严惩。
(为保护隐私,本文除詹芸为实名外,其他皆为化名)
幸福提醒
此案的真相让人目瞪口呆,也唏嘘不已。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海做了出轨之事后,生怕被妻子得知而身败名裂,在惶惶不可终日里被骗得五迷三道。可能大家都会笑言陈海太过愚笨,詹芸所编的离奇故事如此不可信,竟然一丝怀疑都没有。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与其在婚外情发生后想着怎样避免不必要的纠缠,还不如早早置身事外,不要做出越轨之事,省得扰人害己,噩梦连连!
清光绪年间,大同府新任的李知府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官。他一到任,就走街串巷,深入乡里,四处探访民情,还经常调阅昔日卷宗,重审冤假错案。
这天,李知府在整理历年的案件卷宗时,发现上面记载了一件怪事。
牟县有个叫马灵风的富家子弟,修道多年,屡显神迹。三年前远游归来,居家三日,房中忽然大放异彩,有奴仆来看,隐约见有仙魂升腾而去,留下肉身皮囊,超脱升仙。
李知府对鬼神之事向来心存质疑,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有古怪。
次日,李知府和师爷二人微服到了马灵风的家乡,向当地百姓打听情况。他们也不急于接触相关人员,先去看了专门给马灵风修建的祠堂。只见祠堂里香火旺盛,不时有人来向马灵风的塑像祭拜祈福。
李知府拦住一个前来烧香的老太太问道:“老人家,我兄弟二人孤陋寡闻,这祠堂里供的是谁呀?”
老太太瞟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连马灵风马真人都不知道。”
李知府忙答:“我们是外地的客商,路过贵宝地,看见这个祠堂香火旺盛,也想拜一拜,保佑我们生意兴隆。”
“哟,那你可来错地方了。这马真人呀,是保平安、保健康的。他没成仙的时候,视金钱如粪土,怎么会保佑你们发财呢。”老太太说完,便不再理会他们,进祠堂去了。
李知府又拦下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问:“这马真人什么来历?听说马灵风由凡人得道成仙,这段奇闻是真是假?”
那书生说:“大家都这么说,想来应该不假。这个马灵风啊,是我们当地马老员外的儿子。他们家有兄弟二人,哥哥叫作马灵才,弟弟就是马灵风马真人。哥哥爱钱,弟弟爱命,马员外死后,马灵才接管家中的生意,马灵风则四处寻仙问道,追求长生不老。”
“哦!”李知府觉得有意思,“那他修仙成功了吗?”
书生回答:“马真人屡显神通,大家有目共睹。据说他曾游历名山大川,四处拜访名师,学到很多法术。”
“法术?”李知府奇道,“他会什么法术?”
书生说:“他可以隔空取物,化清水为灵药。他手指石桥,便可使桥断而复续。他法力无边,神迹数不胜数。”
李知府想了一会儿,问书生:“那你有亲眼见过吗?”
他本以为书生说的只是由别处听来的传言,没想到书生回答:“其他的我没见过,但我曾有幸见过马真人施展神通救人,奇妙无比。”
“什么神通?”李知府急问道。
书生说:“东街曾经有一个外地来的乞丐,因大腿生了毒疮,每当病发之时,肿胀难熬,在地上痛苦呻吟。马真人见了,心下不忍,当众拿来一根竹杖鞭笞乞丐患处,边打边念咒语,不一会儿脓血流出,毒液排尽,乞丐腿上的肿胀也渐渐消退,好转起来。”
李知府摸摸小胡子:“竟有这等事情。”
书生又说:“马真人视金钱如粪土,他为穷人看病,分文不取。要是有人强行把金银塞给他,他也会立刻分给穷人。”
师爷十分惊讶:“真有这般境界?”
书生点点头:“是啊。马真人仙风道骨、高风亮节。听闻他悟道之后,还曾回家点化自己的哥哥,可惜他哥哥慧根浅薄,没有仙缘。”
李知府听了,一时倒觉得有些迷雾重重了,难道这马真人真的成仙了?
书生见他迷惑的样子,开导说:“马真人神通广大,确实令一些人很难想象,产生误解。就说他回家点化自己的哥哥这事吧,还被人说是想回来分家产呢。這就纯属胡说八道了。哈哈。”
“是啊,真的很不可思议。”李知府笑着附和道。
听那书生说马灵风的墓地离此不远,他们决定去马灵风的坟头看一看。
来到马灵风的坟头,只见杂草丛生,并没有什么仙气笼罩,反而感觉比普通人的坟墓更显荒芜。
李知府感叹:“这里离祠堂那么近,祠堂里香火旺盛,却没人想到来马灵风的坟头上一炷香。”
李知府和师爷围着坟墓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师爷笑道:“我看呀,这仙人的坟墓除了比别人家的高一些,也没啥稀奇的。”
“哦?高一些?好像是这么回事。”李知府看了一下坟头的封土,确实高大很多。
接下来的几天,李知府亲自在当地调查了几天,又秘密地派衙役搜罗信息,还暗中找了一些与马灵风相识的人了解情况。
这天在案桌旁,师爷翻阅着新得到的笔录,问道:“众人口径一致,大人怎么看?”
“虽然马灵风有些神迹传闻,但是依我的观点,所有人为可以办到的神迹,都值得怀疑。人们所传的奇迹,并非没有作假的方法。”李知府说。因为在这些调查中,李知府有了新的发现。
师爷看李知府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便问:“我见你连牟县的棺材铺和药铺都派人去挨个查了,是有什么发现吗?”
李知府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卖关子道:“答案还需印证,明天我们就去马家看看。”
次日,李知府带人来到马家。一进门,官差们就被马家的豪华气派震撼住了,果然是大富之家,富丽堂皇,非比寻常。
李知府接过马灵才递过的茶盏,说:“马员外家大业大,李某人真是大开眼界了。”说完李知府笑眯眯地盯着他,观察他的神情。马灵才谦虚地说道:“李大人说笑了,官府中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能被我这平民百姓的家底给开了眼界?”说完马灵才向身边的管家使个眼色,管家会意,出去端了一个沉甸甸的,盖了黄色绸布的木托盘过来,恭恭敬敬地奉在李知府身旁的高脚几桌上,说:“大人一路辛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李知府也不推辞,掀开绸布角瞄了一眼,微微冷笑着和身边的师爷交换了眼色,师爷严肃地问马灵才:“可知李大人为何而来吗?”
马灵才见他认真,急忙答道:“知道知道,衙役刚刚跟我说了,李大人是来询问舍弟马灵风的事情。”
李知府将茶盏搁在几桌上:“说说吧。”
马灵才有些犹豫,试探性地道:“嗯,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前任知府已经结案了。”说完他又指着几桌上的木托盘道:“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李大人新官上任,马某未来得及拜贺,他日自当备礼登门。”他的意思很明白,希望李知府收下这些礼物,若嫌不够,还可以商量,他再奉上。
李知府却不为所动:“说马灵风的事!”
马灵才不敢耍滑头,老实回答:“大人明鉴。众所周知,舍弟马灵风修道多年,终于得升仙境,真是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李知府望着他道,“令弟仙去,当真这么可喜可贺吗?”
马灵才一愣,解释道:“成仙乃是舍弟夙愿,他如愿以偿,当然可喜可贺。”
李知府冷笑道:“令弟得道成仙,可曾显灵回来看看你这个当哥哥的?”
马灵才一时语塞,尴尬笑道:“草民没有什么大志向,一心只想经营好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基业,仙缘浅薄,不曾碰到舍弟的仙魂。”
李知府又问:“听闻令弟成仙之时,你出门在外,是夫人在家?”
马灵才连连点头:“是是是,舍弟白日升仙,我当晚才归,未得见上最后一面。”
李知府道:“夫人见过令弟最后一面,我们既来调查,自当请夫人一同过来,方能说得明白。”
马灵才只好请出夫人,一同面对李知府的问询。李知府开门见山地问她:“马灵风回来做什么?”
面对李知府等人,马夫人显得十分拘谨:“他准备成仙了,所以想回来看看他哥。”
“哦,是吗?那怎么还没见到大哥就提前升仙了呢?”
马夫人拍了一下大腿,无奈地说:“唉,升仙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灵风回来又没提前打好招呼,我们老爷是出远门,指不定哪天才能到家。兴许是他成仙的日子近了,等不及就不等了。”
李知府望着马夫人摇头:“不对吧,我怎么听说他是回來分家产的!”
“啊!分家产?这……”
现场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但也就只是一瞬间。
“呜呜呜……”马灵才竞意外地流出几滴眼泪,“我那个傻弟弟呀,他就是对我放心不下。他哪里是想回来分家产呀,他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其实是想用行动来告诉我这个道理,以此来点化我。可惜他成仙的日子近了,没有等到我。”
李知府冷冷一笑,将几桌上的木托盘掀翻,呵斥道:“胡说八道!”他这一掀,一大盘金银元宝滚落地上,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本官有证据怀疑马灵风是被人所害,本官要重审此案,择日开棺验尸。你们嫌疑最大,还请跟本官回衙门一趟。”
马灵才夫妇被收押审查的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隔日,马灵才夫妇被官差带到马灵风坟前,附近的百姓也都跑过来看热闹。死人不见二遍天,这是古代约定俗成的,即使是官府办案,也要考虑民间的忌讳。此时,大大的黑篷布被衙役们支起,遮住了坟地上方的天空,不让阳光照射下来。雇来的五六个精壮民夫在李知府的授意下开始动手挖掘马灵风的坟墓。
李知府暗自观察马灵才夫妇的脸色,见他们神情怪异,表面上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却隐约潜藏着一种侥幸。
民夫们挖开高高的封土,棺材被抬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根三尺来长的竹杖。人群一下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看见没有,真的是成仙了!”
“我听说过,马真人经常用竹杖敲打病人的患处,用法术祛除病痛。”
“人死了,怎么会变成竹杖呢?一定是马真人的仙术幻化的。”
这时,马灵才得意地说:“李大人,舍弟真的是得道成仙了。我夫妇二人冤枉啊!”马夫人帮腔道:“他的尸体都化成了竹杖,这就是证明。”
李知府却不为所动,走到棺材旁边,看得出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他望了马灵才夫妇一眼:“真是口好棺材,可惜了。”说完他指着挖棺材留下的坟坑,命令道:“来人,继续挖!”
继续挖?不仅围观的百姓吃惊,连衙役和民夫们都很吃惊。
这下,马灵才夫妇大嚷大闹起来,说是官府欺压良民,冤枉他们,还刨弟弟的棺材示众。围观的百姓见了,也觉得官府做法霸道,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令在场的官差都很为难,甚至有人建议李知府适可而止。
李知府呵斥道:“把这对夫妇给我稳住了,继续挖!”
随着挖掘的继续,又一个棺材被抬了出来。
这个棺材较刚才那个简陋得多,是由普通的木材制作而成。打开棺材,一股腐臭扑鼻而来,一具霉烂见骨的尸体被封在里面。早在一旁等候的某个小棺材铺的老板跑过去看了一下,回来对李知府道:“大人,是小人铺里卖出去的棺材。我们铺里用的钉子和别人家的不同。”
“嗯。”李知府点点头,棺材铺老板就退到一边去了。
此刻,马灵才夫妇腿都软了,瘫坐在地。
李知府冷笑着对马灵才夫妇道:“不用我介绍,你们也应该知道棺材里的人是谁了吧。”
此时,已有仵作去验了尸体,然后过来禀报:“这具尸体的骨头发黑,显然是中毒而亡,且有常年服食丹药的痕迹。依骨骼形态和描述记录分析,应该是马灵风本人。”
李知府当即命令官差带马氏夫妇回府衙升堂审讯。李知府还特地请来了两个人,一个正是那个棺材铺的老板,另一个则是药铺的掌柜。
棺材铺的老板举证说,三年前的一天傍晚,马府的钱管家带人来他的铺里买过一口棺材。
当时大家都知道马真人成仙了,他想马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该不会给马灵风买这么简陋的棺材吧。因为好奇,他还特地打听了一下,直到听送葬的人说用的是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这才没放在心上,寻思可能是买给他们家哪个刚好死去的仆人用的。最后,棺材铺老板说:“因为当时心中疑惑,所以还有印象。我已验过后来挖出来的那口棺材,上面的钉子与别家不同,是我们铺子的。”
接下来轮到药铺的掌柜说话:“我翻查了账簿,三年前的七月十八,马夫人确实到我们店里买过砒霜,说是自己的贴身侍女与男仆厮混,有了孽种,用来堕胎。我们药铺一向谨慎,所售之药皆有记录,特别是像砒霜这种可以害人性命的药材,都会问清用途并记录。”
李知府一拍惊堂木,对马氏夫妇道:“我已命人调查过你家的奴仆,三年前并无婢女堕胎,更无家仆死去。你们买砒霜做什么!棺材里的人不是马灵风是谁!如果马灵风真的是得道成仙,你们又何必这般掩埋,到底想掩饰什么!”
在证据面前,马灵才夫妇不得不承认用砒霜杀害马灵风,独吞家产的事实。
原来,马灵风出去修道多年,拜师无数,到最后才发现,那些人只会变戏法,根本不会什么仙术。他求仙不成,怕被人嘲笑,也只好用学来的戏法在人前卖弄一下,装作学有所成的样子。虽说是戏法,但也有些真医术在里面,再请来几个人配合他演戏,就真的被传得越来越神了。
但李知府还是有些疑问想不通,他问道:“听闻马灵风给人看病分文不取,若有人强行给他,也会被他拿去分给穷人。他既视金钱如粪土,怎么还会回来和你们争夺家产?”
马夫人生气道:“他从小娇生惯养,又想当神仙,自然对金钱看不上眼。可是他经过多年的闯荡,在求仙无望之后,发现金钱更有价值,彼时他的盘缠已挥霍一空,当然要回来分家產了。”
原来,马老员外在世时,为了让痴迷成仙的马灵风娶妻生子,曾许诺只要他放弃修道,就把家产的大部分都给他。当时马老员外是爱子心切,后来马灵风竟真的以此为由,要分占大部分家产,马灵才夫妇当然不愿意给他。所以马灵才一听说弟弟要回来分家,就赶紧躲了起来,假装外出,避而不见,由马夫人出面。
马夫人认为马灵风这些年求仙问道花了很多钱,已经花光了属于他的那一份,现在回来分钱居然还要拿大头,实在是不可理喻。叔嫂争执起来,想不到马夫人竟被气急了的马灵风一巴掌打在脸上,还被骂作贱人。马夫人羞愤之极,找到丈夫哭诉。马灵才气愤不已,说要杀了弟弟解恨。马夫人便与他合谋,偷偷去买来砒霜放在马灵风的饭菜里,毒死了他。
等到他们冷静下来,心里十分害怕,他们知道,要想摆平这件事情,只有去求当时的知府王大人。马灵才连夜拿着银票去王大人的府上求情。王大人经验丰富,收钱办事,轻车熟路。他跟上下官员一通气,说马灵风得道升仙了,是当地一件大好事,不仅要晓喻众人,还要为他树碑立传,建造祠堂。没过多久,一切处置妥当,连官府的档案都写好了。王大人心知世事难料,为防他日有人旧事重提,开棺验尸,所以特地留了一手。他叫马灵才随便找个棺材把马灵风收殓了,深埋地下。在空的楠木棺材里放根竹杖,埋在上层,以图蒙蔽后来的官差。马府是深宅大院,上下奴仆众多,官府只说有奴仆看见马灵风的魂魄成仙而去,谁又知道是哪个奴仆看见呢,所以事情也就这样处理好了。
李知府当初见封土过高,就怀疑不止埋了一口棺材。因此命人暗中调查,发现三年前马家不仅买了一口楠木棺材,还在一家偏僻的棺材铺里买了口简陋的棺材。他还从被调查的仆人口中得知,当时马灵风的尸身摆在灵堂,微风曾将盖着马灵风的白布掀起一角,见到他脸色发黑,口有白沫,显然是中毒之状。李知府命人到各药铺查询三年前的账目,果然找到了马夫人在马灵风死前头一天买砒霜的记录。为了弄清马灵风神奇的能力,李知府还特地去请教变戏法的高手,得知马灵风所展现的神迹,他们也可以用戏法做到,因此并不可信。
李知府在调查得知马灵风可能是要回来分家产之后,就开始怀疑这是一场因争夺家产而引起的谋杀。经过严密的调查,终于揭开了这场升仙疑案的真相。而徇私舞弊、滥用职权的上一任知府王大人,虽然已升任道台,但也因为这个升仙疑案的水落石出而伏法。
魏鹏举是宋朝的一个书生,他家境优越,生得英俊潇洒,读书在私塾名列前茅,谈吐更是幽默风趣而不失礼貌,深受街坊邻里、老师朋友的喜欢,大家都说这个年轻人前途必然不可估量。
十八岁那年,魏鹏举中了举人,还有了一位美貌和贤惠并存的妻子,两人经常互相打趣,有说有笑,在外倍显恩爱,羡煞旁人。但是,中了举人就不得不进京赶考,妻子很是不舍,临别时,衣食住行交代得甚是仔细,吩咐丈夫考上与否不要紧,关键是要注意身体,早点回来,莫抛弃了你的恩爱妻子。魏鹏举笑道:“多谢娘子关心,‘功名二字,早已是我命中前程,娘子无须担心。”
魏鹏举果然不负众望,一举夺魁。他想念许久未见的妻子,迫不及待想要将此消息传达给她,于是写了一份家书来陈述赶考的劳累和乐趣。写着写着,兴致一起,何不趁着喜事给妻子开个玩笑,乐上加乐?于是他在家书最后加了一句:“这些天我在京中都没人照顾,实在不方便,于是娶了个小妾,我已让她在家中随时等候夫人到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妻子接到家书,便迫不及待拆开来看,读完后闷闷不乐,对仆人说:“官人刚刚做官,就娶了二夫人。”仆人大惊:“怎么会呢?小人去京城,并没有见到所谓的二夫人,您也知道大人的性子,绝对是玩笑话,夫人莫担心,去了便知。”妻子想想平时丈夫的作风,不像是喜新厌旧之人,觉得有些道理,但对于日日担心丈夫安危的自己来说,这个玩笑还是有些使人不快,决定将计就计,回了一封书信,上面写道:“你在京中娶了小妾,我在家中闲得无聊,也嫁了二夫。排解忧愁,一同赴京来见。”
魏鹏举收到妻子的信,看完后面露窃笑,往桌上一放便去了厕所,留下一位少年朋友独留厅中。少年觉得好奇,不知道是何物,偷偷打开看了一眼,甚是吃驚。这封家书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自觉念了出来。念到一半,正巧被回来的魏鹏举听到,顿时羞红了脸,急忙解释道:“是我先玩笑了她,她才戏弄了回来,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少年听后哈哈大笑,说道:“真是罕见啊罕见,这样的玩笑一般人可不敢开啊!”
事情过去后魏鹏举也没多想,不料过了一段日子,他平白无故就被以“年少不知检点,做事不稳”的理由降了职。魏鹏举备受打击,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整天郁郁寡欢。后经得知,原来他的那位少年朋友觉得分外有趣,将这封家书当成茶后闲聊说了出去,没几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朝廷里本就有人嫉妒魏鹏举少年得志,这么一来正好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以“家风不正”为由上奏了一本。
魏鹏举追悔莫及,长叹道:“一句戏言误前程,玩笑不能随便开啊!”
从前,大黑山有一对老夫妻,以种瓜种豆糊口。他们六十开外,无儿无女,过着冷冷清清的日子。无花的野地蝴蝶看不起,无儿的夫妻受别人的气。可怜的老夫妻常常对着地里的蛤蟆叹冷气:不求好男,不想美女,有一个蛤蟆样的儿或女也叫人心里欢喜。
1
一年,老夫妻的瓜地里结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南瓜。他们把这个南瓜抱回家里,用刀一砍,南瓜里“咚”地跳出了一个碗大的蛤蟆。蛤蟆落地,没有“咕—呱”的叫声,却说起了人话。这亲亲热热叫了一声“阿爹”,又叫了一声“阿妈”,还对老夫妻说:“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娃娃。”老夫妻不嫌蛤蟆丑陋,也不认为蛤蟆难瞧,他们把蛤蟆抱在怀里,你抱过去,我抱过来。
蛤蟆长到了十八岁,天下的事情,它样样懂;地上的活计,它件件会。老夫妻像吃了蜜糖,乐得合不拢嘴。一天蛤蟆对老夫妻说:“阿爹阿妈,我要讨媳妇。让媳妇给你们端饭送水,好让你们享几天清福。”老夫妻忙说:“乖儿,你就丢了这个念头吧。哪家的姑娘会来我们家做媳妇!”蛤蟆笑了笑,说:“听说国王家的公主非常漂亮,我要讨国王的公主哩……”老夫妻着急地说:“哎哟,乖儿莫说了,担心给人听到,传到国王耳朵里,会惹下杀头罪哩。”蛤蟆满有把握地说:“你们放心,不会杀头的。只要我亲自去说,国王会把他的公主嫁给我的。”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走了。
2
蛤蟆来到了王宫,向国王说:“尊敬的国王,请你把公主嫁给我做媳妇吧。”国王一听,气得暴跳如雷:“你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我拉下去,把它剁成肉酱!”
蛤蟆说:“尊敬的国王,担心我用太阳烤死你们全家。”
国王又冲着卫士大吼道:“别听他瞎说!快拉下去!”
不等卫士冲过来,蛤蟆朝天“咕—呱”地叫了声,霎时,太阳就变成一个大火球,把整个王宫烤得滚烫,国王、王后、王子、公主都热得泪如雨下,张着嘴巴直喘大气。国王只好答应把女儿嫁给蛤蟆,边喘气边说道:“哎呀呀,蛤蟆饶了我吧,我把公主嫁给你。你三天以后来娶亲好了。”
蛤蟆朝天又:“咕—呱”地叫了一声,太阳又恢复了原样。
过了三天,蛤蟆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王宫娶亲。国王便立即派了一队人马,前拥后簇,把新娘护到了蛤蟆家。没想到,揭开黑帕纱一看,新娘不是国王的公主,而是一个独眼丫头。蛤蟆气急了,骑上高头大马,冲进王宫,质问国王:“哼!你堂堂国王,竟敢骗百姓,把一个丫头当公主嫁了我!”
3
国王见没有骗过蛤蟆,便说:“蛤蟆呀,你不想想,你一身癞浆泡,七丑八怪,活像魔鬼,怎么配娶我的公主?好了好了,我再给你些金,再给你些银,作为陪嫁礼物,你就娶了那丫头吧。”
蛤蟆冷笑一下,说:“你莫把我当小娃娃看,我就是要讨你的公主作媳妇。你要是再不给,我可要用大水淹死你们全家!”
国王把脸一沉,说:“不给就不给!”
蛤蟆对天“咕—呱”地叫了两声,顷刻天就下起瓢泼大雨来。整个王宫都泡在水里,吓得国王求饶,说:“好,好,好,我把公主嫁给你了。再过三天,你来娶亲吧。”
蛤蟆又对天“咕—呱”地叫了两声,雨就停了,水也就退了。
过了三天,蛤蟆又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亲,国王照样又派了一队人马,护送着新娘去蛤蟆家。走到半路,蛤蟆心中生疑,又怕国王骗它,于是,就揭开了新娘面上的黑帕纱,一瞧新娘是个又黑又瘦又老的叫花子。蛤蟆怒火中烧,调转马头,真冲进王宫,又质问国王:“好哇,你不讲信用,这次我可要让大地震动,把你的宫殿全部毁掉,把你家全都埋了。”
国王一听,吓住了,忙说:“呃!莫忙,莫忙,以后再不骗你了。再过三天你来接亲吧。”
4
过了三天,蛤蟆又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王宫,这次,它真的把国王的公主讨回了家。老夫妻哟,乐的眉开眼笑,好像年轻了三十岁。他们便把公主当作亲生女儿看待,蛤蟆对公主也十分体贴。原先公主整天只在家中转来转去,不愿出门,也不愿见人,日日愁眉不展,天天悲伤。后来,她也变了,她感到蛤蟆虽丑良心好,家中虽穷有温暖,她对公婆孝敬周到,对蛤蟆事事关心。
一天,蛤蟆想试试公主是不是真心和自己相爱,便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拿了些钱给公主,叫她到街上买些东西。当公主一走,蛤蟆就脱掉蛤蟆皮,变成一个标致的小伙子,抄近路,赶到了公主的前头。见了公主,他唱起了山歌,公主不理他。他又对公主说:“听说你是国王家的公主,你男人是个又粗又矮、浑身长满癞浆泡的丑八怪。你这样漂亮的公主,就心甘情愿地嫁给它?”
公主一听,生了气,“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说:“我的男人再丑也比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强。”说完,各自走了。
5
第二天,天蒙蒙亮,公主醒来,只见身边睡的正是昨天半路上遇到的小伙子,不知如何是好。刚想起身逃走,才发现床边有一张蛤蟆皮。她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男人是一个年青貌美的小伙子。她为了不让他再变成丑八怪,就悄悄地把蛤蟆皮丢到了火塘里。这时,小伙子也醒来,看见蛤蟆皮被公主烧了,就告诉她,他原是天上的犁底星,因同情老夫妻才来到人间。
从此小两口恩恩爱爱,共同敬奉老人,过着美满的日子。
元朝时的一碗心灵鸡汤
这是发生在元代的一个心灵鸡汤故事,载于《南村辍耕录》。
故事发生在至正年间。扬州有个泰兴县,泰兴县有个村叫马驼沙,村里有个农夫,姓司,叫司大,是富户陈家的一个佃农。
司大家很穷,交不起租子,遂打算把所佃之田质还陈家,换点钱回来。陈家旁边有一户人家,叫李庆四,也是个佃户。这家伙心思比较敏捷,找到主人家暗中游说,最终竟以极低的价格把田地夺走。司大虽然心中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李庆四得了大便宜,心情愉悦得很,杀鸡烫酒,宴请所有相关人等。司大也跟着去了,结果却在席间遭到了李庆四的无情羞辱。司大无比恼怒,回家后痛骂这个李庆四欺人太甚。司大老婆劝他道:“咱们天生就是穷命,就别去恨别人了。”
司大哪里听得进去,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铤而走险,拿着火把连夜潜入李庆四家里,准备把他家烧个干净。正当他走到屋檐下,准备点火时,忽然听到屋子里有声音传来,侧耳一听,原来是李庆四的儿媳妇在生产。
司大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我痛恨的是李庆四,何必要杀这一对母子呢?”于是把火炬扔到沟里,回家去了。司大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只能转行去酿酒。天无绝人之路,酿的酒大受好评。于是家境慢慢地富裕起来。与此同时,李庆四家里因为各种原因,却日益衰落下来,越过越穷。
过了十年,李庆四过不下去了,被迫要把佃田质还给主家。司大一听,报仇的机会来了,他也用了李庆四在十年前的手段,以极低廉的价格把田地夺了回来。他也办了个宴会,把李庆四请来,当众着实羞辱了一顿,总算是把这个仇给报了。
李庆四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怒火中烧,恨司大恨得咬牙切齿。他把一个火盆点着,端出去,打算去把司大家给烧了。李庆四到了司大家,正要把火盆往屋子上倒,忽然听到屋里有动静。他探头一看,巧了,居然赶上司家媳妇也在生产。
看着刚出生的小娃娃,李庆四端着火盆,心里一下子犹豫起来。忽然看到有人从屋里要推门出来,他吓得把火盆一扔,转身跑了。
到了第二天,司大在院子里,忽然看到地上扣着一个火盆,觉得奇怪,再一看盆底,上面写了一个李字。司大登时明白了,这是在重演我十年前经历过的事情啊!当年我要去烧他家,因为赶上他媳妇生孩子,没下手。如今他要来烧我家,赶上我媳妇生孩子,也没下手。这简直是天意啊!司大取了五千钱,登门拜访李家,诚恳道歉。李庆四哪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心中怀疑不会是来耍我吧?假装称病不起。
司大哪肯答应,把他硬拽到村里酒馆,点了壶酒。两人喝到一半,司大对李庆四说:当年啊,你孙子是子时出生的,那时候我在,拿着火把准备烧你家。幸亏有那孩子,我没动手。昨天我儿子出生,你带着火盆来,也没动手。咱们两个都有仁慈之心,所以未酿成大祸。你想想看,如果当时你我只顾泄愤,不讲怜悯,岂有如今的大好生活?李庆四听了连连称是。于是两个人洒酒起誓,恩怨一笔勾销,甚至还约为姻亲,成了亲家。李家有了司家帮衬,境况也逐渐好转,两家从此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虽然只是元代的一则劝善故事,对现代人的生活,似乎更有指导意义呢。
从前,兰山县有个叫刘同昌的,为人聪明,种着几亩薄地,过着清贫的农家日子。
二十三岁那年,刘同昌在路上遇到一个长胡子小老头,头上顶着一片向日葵的叶子,笑着问他:“我像仙还是像人?”刘同昌一愣神,立刻想到這是一只能化人形说人语的黄鼠狼,向他讨封来了。
原来,黄鼠狼非常聪明,它能对月修炼,时间久了就能化人形说人语,再继续修炼就能成仙,可没个千儿八百载是不行的。它们有的想走捷径,就向人讨封,不过一生只有一次向人讨封的机会。要是你说它像仙,它就成仙了,还会对你感恩戴德;要是说不像,它就会损失道行,回到原形,重新修炼;要是你说它像人,它就成了人,但会把你的阳寿借去。如果你因厌恶而说它坏话,就会遭到它的报复,所以赐封者也不会随便乱说。
刘同昌觉得,今天碰到了一只非常精明的黄鼠狼,因为不管你说它像仙还是像人,它都不吃亏。刘同昌不想让这只修炼多年的黄鼠狼前功尽弃,也不想让它成仙后做出不好的事情,于是回答:“你像神仙,要积德行善,修成正果。”
黄鼠狼听后如愿以偿,对着刘同昌双手作揖,深深地鞠了一躬:“今日幸遇恩人指点迷津,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不忘,咱们后会有期。”话一说完,旋起一阵清风,慢慢地消散到高粱地里去了。
正是因为刘同昌的回答,这只讨封的黄鼠狼顺利位列仙班。为了报答恩人,它化作一位黄衣人,来到了刘同昌的家中。它先是朝刘同昌作了个揖,口中称“大恩不言谢”,然后送给刘同昌两件宝贝,又教他怎么使唤,并且嘱咐道:“恩人,有了这两件宝贝,可保您几十年富贵。不过这两件宝贝只有您能使唤,万一被别人弄了去,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到时一定要想开。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请您保重!”说完,黄衣人就不见了踪影。
这是两件什么宝贝呢?一件是二十四把笑杆锄,一件是东海龙王的避水珠。
这个笑杆锄,一锄地,锄杆里就会“咿咿呀呀”、敲敲打打地唱起戏来,锄得越快,声音就越响亮,唱得也越动人。笑杆锄唱的戏文像是有魔力,只要摸上锄把,就越听越想听,停不下来,一直干到筋疲力尽。不过这戏只有锄地的人才能听到,旁边的想凑戏份,门都没有。那时候,庄户人家一辈子也听不着几回戏,为了能过过戏瘾,村里的后生们排着队给刘同昌家扛活。
从此以后,刘同昌不花工钱就把庄稼地整得像花一样,那几亩薄地也变成了良田,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刘同昌就把粮食卖了换成地,后来越换越多,一直换到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到了秋收的时候,场里的庄稼垛堆得像一座座小山。
老把式们都明白,庄稼好收场难打。在打谷场里碾谷米什么的,就怕碰上雨天,要是碰上连阴雨,那收到场上的庄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发霉烂掉了。可是不管下多大的雨,刘同昌把一个红包挂在打谷场中间的旗杆上,嘴里再嘟哝一句什么话,他家打谷场上空就会艳阳高照,碾米打场照干不误。那个红包里就是那件东海龙王的避水珠。
有了笑杆锄和避水珠,刘同昌的家产越滚越大,金银财宝也越积越多,他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刘大财主。他的这两件宝贝,也跟着出了名,不知有多少人对它们馋得睡不着觉,想把它们弄到自己手里。
兰山县的高知县,很快也知道了这两件宝贝。他想,要是能把这两件宝贝弄到手,献给当今皇上,自己这多年的七品官,就算熬出头了。高知县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琢磨出了一条计策。他给刘大财主安了一个私藏邪物的罪名,将他抓进了县衙,对他说:“刘大财主,本官也不为难你,只要你献出笑杆锄和避水珠,一切好说,要不然你的下场可就惨了。”
刘大财主知道县大老爷没安好心,也没说假话,可他实在心疼那两件宝贝,不服气地答道:“县大老爷,宝贝是我刘同昌的,哪能说献就献呢?”
高县令翻了个白眼,说:“你是聪明人,本官就明说了吧,你如今是献宝就留命,留宝不留头。”
消息传到刘大财主家里,他的女儿玉翠就和她娘商量:“高县令这不是明抢嘛!这可如何是好……”
玉翠娘叹了一口气,说:“民斗不过官,事到如今,还是救人要紧,这宝贝咱就不要了!”
随后,玉翠就带着两件宝贝来到了县衙,要求一手交宝,一手放人。高知县倒是守信,拿了宝贝就把刘大财主从牢中放了出来。
谁知道这个时候的刘同昌,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安守清贫的刘同昌了,而是要财不要命的刘大财主,也忘掉了当年黄大仙送宝时的嘱咐,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自己爱惜了半辈子的宝贝,落入他人之手,就像钻进了牛角尖,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来,禁不住一时悲愤交加,一头撞在衙门的石柱上,谁知用力过大,把整个头都撞碎了。
玉翠找人把刘大财主的尸身拉回家,跪在地上悲痛欲绝。她想,宝贝没了,爹也没了,面对这无头尸身,该怎么办?玉翠想来想去,觉得爹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半边身子到那边去呢?于是就和娘商量了一番,急着请了个师傅,给她爹锔了个金头,镶在尸身上。
一切料理完毕,正要下葬,玉翠又犯了愁:爹镶着这颗金头,埋在哪里都会有人盯着,过不了几天,这坟就得让人扒了!这时候,她娘出了个主意:“咱就摆个迷魂阵,来个真里有假,假里有真。”玉翠一听,点头同意了。
出殡这天,玉翠吩咐伙计们:“这里有七口一模一样的棺材,你们分开抬着,要今天出村东,明天出村西,还要这里扒个坑,那里堆个坟头,一天埋下一口棺材,我叫你们埋哪口就埋哪口。”伙计们一齐答应下来。这样捣腾来捣腾去,到时谁也不知道哪个坟里埋的是刘大财主,反正周围的地都是刘家的。当然,玉翠在她爹那口棺材上作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记号。
到了第七天,出殡的队伍抬着最后一口棺材,到了村北一道土梁子上,突然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半晌后风停了,大家聚拢过来,发现棺材不见了,土梁子上却多了个大土堆,一阵阵的旋风还围着大土堆打转转。
玉翠和伙计们都愣在那里:莫非大风把俺爹的棺材埋了,还筑了个坟头,是黄大仙显了灵?莫非这个大土堆就是刘大财主的坟?玉翠在想,伙计们也在猜。这时,玉翠明白过来,这个大土堆就是她爹真正的坟,因为这口棺材上有着只有她知道的记号。她故意皱皱眉头,对着伙计们不明不白地说:“大风埋棺,这是天意,该埋的棺材都埋了,俺爹他也可以入土为安了,有劳各位了!”说完,玉翠领着众人回了家。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盗墓的,每到夜里就来扒坟,可他们也不知道哪个坟是刘大财主的。扒了一些时日,也没扒着埋着金头的那个,他们不甘心,又来扒大风筑起来的这个。说也奇怪,在扒这个坟的时候,不管怎么挖,就是挖不下去,因为挖几锨,就会刮起一阵旋风,又把坟墓聚拢得完完整整。日子一长,扒坟的扒烦了,也就没人扒了,坟墓上长满了野草,刘大财主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再说高知县得到那两件宝贝后,立马献给了皇上。谁知在皇上面前,那笑杆锄却唱出了送葬的曲调;再试那颗避水珠,也不避雨了,还把皇上淋了个透心凉,病了好一阵子。皇上龙颜大怒,就以欺君之罪将高知县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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